第25章
第25章
心裏記挂着事情,鬧鐘響起之前季餘就醒了過來,此時距離上班還有整整三個小時。
外面的天色還是灰蒙蒙的,尚未完全天亮,季餘發了幾分鐘呆,用手機給部門主管發去了消息:
“主管,我身體不舒服今天請一天假。”
發完消息以後季餘起身,輕手輕腳盡量不發出動靜的洗漱完以後出了門。
早上七點鐘的超市很是熱鬧,大多是自帶購物袋的中老年人,在工作日的上午,像季餘這樣年輕的面孔在超市很少見。
雖然面孔不太合群,但自帶購物袋這一點上很合群。
季餘抖了抖自己帶來的布袋子,客氣又不失禮貌的拒絕了收銀員需不需要袋子的詢問。
勤儉節約,季餘高中時就養成的良好美德。
他提着一口袋食材回了屋子,将廚房的推拉門關上,避免吵醒這個屋子裏的另一個人。
新鮮的蝦開背取線,在平底鍋上噴上一點油,不需要多精細的烹饪,就能展露蝦原本的鮮味。
處理蝦時剪下來的蝦頭倒進油鍋裏爆香再把蝦頭撈出來倒掉,剩下的蝦油,準備一會兒用來蝦油拌面。
季餘等着面煮熟的功夫,手機在他兜裏嗡嗡嗡的響動了好幾次。
是孫財承找他。
孫財承:“季餘啊,聽你主管說你要請假,怎麽突然不舒服要請假了?”
“今天這個客戶很重要,你下午能來嗎?不需要你講多好,露個面就行,你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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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財承這樣的表現,讓季餘明白昨晚商遠舟說的是對的。
這些彎彎繞繞他根本不懂,商遠舟卻可以一眼看透,很厲害。
不過商遠舟看透了似乎也不介意這種“小事”讓季餘為難,季餘卻不行。
“我真的來不了,孫總你還是交給姜依白去做吧。”
他抿了抿唇,打字,第一次态度略微強硬的拒絕了安排給他的工作:“如果不批假的話,記我曠工也行。”
季餘放下手機沒有再管,專心致志的切他排列整齊細碎漂亮的蔥花。
一碗海鮮面,怎麽能少了靈魂蔥花。
商遠舟走出房門的時候,正看着他捧着碗将海鮮面端出廚房,騰起的熱煙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上去溫柔乖順。
他可愛的小妻子在朝他招手:“你醒了?”
他依舊可愛只是不那麽愛他的小妻子在問他:“來吃飯,對了,我們什麽時候搬?我今天有空可以收拾東西。”
商遠舟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有種想掉頭回去繼續睡的想法。
他面色平靜的開口:“今天不上班?”
季餘沒有隐瞞,也沒必要隐瞞:“我請假了,想了想還是不習慣在那麽多人面前講解什麽。”
“而且其他人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是假的,我自己是知道的,這種事情有一就會有二,次數多了,雖然你說不會對你有影響,但我想總歸還是不太好。”
商遠舟:“所有人眼裏都是真的。”
說完後他頓了頓,才繼續說:“你能避開一次,不能次次都避開。”
“想過辭職嗎,這個公司你應該待得也并不愉快。”
季餘愣住了,下意識重複:“辭職?”
商遠舟已經去了衛浴室洗漱,聲音卻從那邊傳了過來:
“事情結束以後你也會出國,在這個公司待幾個月和待一年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你都不會深耕下去。”
季餘坐在餐桌沒有動筷子,等着商遠舟出來一起吃,聞言忍不住思考起來。
他的确在這個公司待得并不愉快,也沒必要繼續做下去,他不會久待,繼續做下去也不會升職,這不是他的職業發展前景。
但季餘還真從沒考慮過辭職。
辭職以後該做什麽?
總不能真的就做商遠舟随叫随到的專用小白花演員吧。
季餘想了想合約上的高額報酬,……其實也不是不行。
商遠舟走出來,在他對面坐下,“在想什麽?”
季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辭職以後該做什麽。”
商遠舟:“做你想做的事。”
他挑了挑眉:“你沒有?”
“我喜歡攝影。”季餘秀氣的眉頭微蹙:“是有聯系國外的一個攝影工作室,Aidan說歡迎我随時過去。”
拍攝自然和動物,常年跟着自然的痕跡追逐在野外。
雖然會很艱苦,蚊蟲叮咬這些都算小事,自然環境的惡劣,物資的匮乏,極端天氣的出現都是以後會面臨的問題,但這就是季餘想做的事情。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辭職,我也過不去。”
Aidan。
那個消息上一閃而過的名字。
知道了對方是誰,還知道了季餘心裏的想法,商遠舟心情愉悅了不少,
他問是那樣問,但商遠舟心裏知道季餘不會沒有,甚至心裏目标一直很明确。
也許會因為一些意外而推遲,但不會為誰改變,像魚會堅定的游向大海。
可惜。
商遠舟不是能站在原地祝福的那類人。
季餘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前提是在他身邊
他開口,帶上了些不易察覺的溫柔誘哄:“辭職以後你可以先加入一個這邊的攝影工作室,拍攝技術和圖片剪輯都是需要常練常順的吧。”
“如果這邊的事需要三年才能結束,三年不碰再上手,也會不順。”
季餘思索了下,深以為然的點頭:“你說得對,也許我的确該辭職了。”
這個公司從同事到領導,先前對季餘要麽漠視,要麽壓榨。
能做到轉正,還是因為季餘不在意,他心裏只把這個工作當過度,也從不把任何人的話放在心上。
現在所有人都想捧着他,季餘也不想留下,無論是漠視還是讨好,季餘都不在意。
商遠舟勾了勾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認識一個還可以的攝影師,他開了一家攝影工作室。”
“我可以介紹你過去,但能不能留下就要靠你自己了。”
季餘眼神亮了亮,“阿舟你人真好,謝謝。”
好人卡加一。
商遠舟眉頭跳了跳,打斷了他這點興奮:“搬家的話,你收拾好東西了随時都可以。”
季餘簡直想歡呼一聲商總萬歲,忍了。
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商遠舟:“那你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嗎,我可以幫你收拾。”
“畢竟我今天也不用上班。”
商遠舟沒有給他的熱情潑冷水,“可以帶上的東西你都可以收,我房間和書房不用。”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随意的提起:“別墅離你租的房子比較遠,你的那盆龜背竹多久澆一次水?”
季餘想了想:“還是一起搬過去吧,一直租着沒有人住也不是辦法。”
“搬過去應該不會麻煩到你吧?”
信息素愉快的蹭過beta後頸已經結痂的咬痕,讓上面變淺淡的味道加重了些,舍不得離開,黏黏糊糊的試圖順着衣領鑽進更深處。
商遠舟眼眸微暗,語氣沉穩而平靜:“不會。”
冷靜自持的樣子像是那些快要鑽進無辜beta衣服裏的信息素不是他的。
“我先去公司了,你收拾好了給我打電話,會有車來接你。”
商遠舟起身離開,可信息素還纏在季餘身上不願意下來,和主體做着拉扯抗争。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被拔了下來,只在季餘身上留下了屬于Alpha信息素的濃郁苦酒味道。
季餘在他走後哼着不成曲的調子開始收拾,先是自己的東西,然後是一切其他可以帶走的。
他自己的東西格外的少,除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生活物品,看不到一件私人物品。
東西少,收拾起來速度也快。
不到一個小時,季餘就出現在了客廳。
想了想又噔噔噔的走出門,在小區附近找到了一個快遞菜鳥驿站,花五塊錢,買到了兩個沒用過的幹淨大紙箱子。
路上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這個房子,是商遠舟買下的,還是租下的?
有點好奇,但都要搬走了,也不用問。
重新出現在客廳,季餘先拼好了一個紙箱子,然後又停下了。
雖然商遠舟說看着可以帶的帶走,但也沒有明确說要帶走什麽,季餘站在客廳中央呆愣了幾秒。
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客廳中央的那塊挂鐘上。
很精美的挂鐘,做成了時間年輪的樣子,季餘感覺這個就可以帶上,萬一別墅裏用不上,可以挂在他住的那個房間裏。
他脫了鞋站上沙發,伸手把挂鐘取了下來。
拿在手裏看了看,越看越覺得不錯,指針是兩個奔跑形狀的小人,一個追着一個在時間的年輪上跑。
季餘注意到了挂鐘尖端的東西,一邊看一邊想到:
這是什麽,荷魯斯之眼?
挂鐘頂端有個突起,繪制着紋理,中間是黑色的玻璃,像是一雙眼睛在看着那兩個人。
剛認真看了不到半分鐘,季餘的臉色就是一變。
正在開會的會議室裏安靜有序,只聽到做報告的人一個人的敘述,這片安靜中,一陣急促的消息傳進的叮叮聲不斷響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個人身上,但沒有人敢發出質問。
商遠舟微擡下颚:“繼續。”
他拿起手機,看到了一連串的消息,不難察覺到發消息的人的驚慌失措。
小魚:“商遠舟!商遠舟!!!”
“這個房子是你租的還是買的?!!”
“我在客廳的挂鐘上發現了監控!就是客廳中央那個鐘,你等下我給你拍照。”
“好像沒有聽你說過房東?房子是你買的?”
“這個監控是你裝的嗎?你怎麽不跟我說啊,還好我沒有不穿衣服到處亂走。”
商遠舟心頭微跳,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好了。
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麽解釋,那邊很快又發來了一串的消息。
“該不會是你們家其他人偷偷給你裝上監視你的吧?”
“我的天,這都把監控裝在家裏了,這些人實在是太大膽了,怪不得你要找我來演戲。”
“等等,那我們這段時間分房睡豈不是暴露了?!”
安靜有序的會議室裏報告再一次被打斷。
商遠舟低笑出聲,磁性低沉的笑聲中是藏不住的愉悅。
老婆真可愛。
他不緊不慢的編輯着文字,發了過去:
“先別急,挂鐘是不插電的,裝在裏面的監控應該是需要內存卡來讀取,所以需要有人定期更換。”
“所以應該是能長期出入客廳的人。”
對面回得很快:“阿姨!!只有定期來打掃衛生的阿姨可以做到。”
“阿姨是眼線嗎居然!”
“你之前說司機是眼線的時候我還想過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原來阿姨也是!這麽久了我也沒看出來!”
商遠舟都可以想象手機那邊季餘瞪大眼睛的震驚表情,他眼底含笑,繼續回複道:
“婚禮前我就以婚禮後我們要度過一段私人時間的理由讓她暫時別來了。”
那只是他的一點私心,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起了作用。
商遠舟是合格的狩獵者,一點點把情況扭轉到他想要的地方上去:
“所以分房睡的事情應該沒有暴露,正式婚禮前分房睡,也可以說成是我對你的重視體貼。”
“阿姨是別墅那邊過來定期打掃衛生的,突然辭退可能會驚動對方。”
“抱歉季餘,回別墅以後我們只能住在一起了。”
他的抱歉極不走心,臉上的神情甚至是愉悅的,只可惜隔着手機的聯系,季餘注定無法看到。
從昨天開始就致力于促進搬回別墅,今天早上興致勃勃一大早起來收拾東西的季餘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是想能稍微拉開一點安全距離,怎麽現在情況變成了一點距離都沒有了。
還是被他親手促成的。
季餘呆愣在原地,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好怪,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