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季餘。”

擠出人群走到季餘面前的人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高高在上的打量,哪怕他極力僞裝出笑,卻依舊被商遠舟一眼看破。

商遠舟沒有說話,眉梢之間卻冷了下去,他知道季餘和他兩個哥哥關系并不好,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不妨礙商遠舟同樣不喜歡這兩個哥哥,婚禮上是不邀請說不過去,這種晚宴,他并沒有叫任何人邀請眼前的季禾軒。

所以是誰,将他帶進來的。

商遠舟狹長銳利的眼眸微擡,神情波瀾不驚看向了遠處站在角落的助理。

一個眼神,助理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季餘抿了抿唇,興致不高的叫了一聲:“哥。”

季禾軒習慣了在他面前高傲,哪怕有商遠舟在,語氣也隐隐帶着命令的架勢:“大哥有事要我問你,跟我到旁邊說。”

“既然我和小魚結了婚,那我也算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如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商遠舟的用詞很客氣,語氣卻很冷,每個字都泛着寒氣,一雙淡紅色的眸子沒有任何溫度的看着季禾軒。

手腕上傳來輕微的拉扯力道,是季餘,“阿舟,雖然我想你陪我,但是這裏還有這麽多人等你呢,你的事最重要,我和我哥說完了就過來。”

季餘壓低了聲音,又湊到了商遠舟耳邊,咬着耳朵說話,像撒着嬌,低低的,也好似怯怯的。

像是多麽依賴商遠舟,像是商遠舟能将他完全掌控,說出口的話卻把距離劃得清楚又鮮明:“這是我的家事阿舟。”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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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遠舟平靜的笑了下:“去吧。”

季餘和季禾軒一起走向遠處消失在視野裏,商遠舟神色自若的和周圍的一幹人等談笑風生。

口腔裏的血腥味被咽下去,連同那些在瞬間湧起充斥內心的不甘一起咽下去。

周圍看到的人在笑談:“哎呀,商總和季先生感情真是好。”

“就是,季先生和哥哥說句話想商總陪,找商總撒嬌,新婚燕爾啊。”

“商總不愧是頂級Alpha啊,季先生粘得這麽緊,也是害怕自己是beta,沒有辦法被永久标記被其他小Omega鑽了空子吧。”

“商總可要小心了,粘得緊的要是不小心吃起醋來,可是要炸了天的,我老婆就是這樣。”

商遠舟薄唇微掀,勾起的弧度笑着:“小魚就是太離不開我了,還經常鬧着要跟我去公司。”

“一會兒見不到我人就要發脾氣,沒辦法,只能哄着。”

好聽的話說出口,像是連自己也信了。

周圍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漂亮話一句句的,附和着說季餘是個beta沒有辦法被标記,自然沒有安全感。

所有人都覺得季餘是個Beta,和商遠舟結婚後會誠惶誠恐,離不開商遠舟,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Alpha丈夫會被Omega引誘。

甚至給商遠舟出主意,怎麽beta小妻子有安全感一些。

商遠舟端了一杯酒,香槟味道醇正清雅,帶着果香,他卻品不出來,一杯下去,如同嘗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苦酒味澀。

助理走了過來,商遠舟扔下周圍這群人,和助理到了沒人的角落。

助理:“商總,已經清楚了。”

“季先生的哥哥是丁家那位小公子,丁意獨自帶進來的,他先是和自己家裏人一起進了山莊,然後又在山莊門口接了季先生的哥哥。”

“因為晚宴上的賓客每家人都可以邀請一到兩個客人,所以門口的人才将他們放了進來。”

商遠舟淩厲的眉眼往下壓了壓,冷聲道:“告訴丁總以後不必再帶着自己兒子去任何場合了。”

這句話,幾乎注定了丁意以後只能和地位不如丁家的家族結婚。

算是一個警告,警告丁家別把手伸太長,真的就以為沒有季餘,商遠舟就會和他們聯姻。

助理應下了,“需要告訴丁總理由嗎?”

“不用。”商遠舟嗤笑一聲:“他自己心裏清楚。”

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精,會不知道自己兒子背地裏搞的小動作?

助理去辦事去了,商遠舟站在原地沒有動,這裏是山莊的僻靜處,身後就是假山。

崎岖嶙峋的假山摸上去粗糙無比,商遠舟的掌心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攤開一看,假山上的一處尖銳凸起劃破了一道口,血被蹭在了那點灰白假山處。

很小的一道口,不去管它以Alpha的身體素質一會兒就能愈合。

商遠舟看了片刻,手壓在傷口上将那裏的傷擠出更多的血,濃稠的血液嗒嗒嗒的落下,将假山上原本細微的血痕染得可怖起來。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像是感覺不到疼,看着假山的眼神很專注,卻又像是沒有落在假山上。

染血的假山讓商遠舟想到了高中時候的季餘,beta理性又自由,向往在高天飛翔。

不甘,憤怒,渴望占有,渴望入侵,甚至是渴望囚禁。

這些在熱鬧人群中被強行壓下的情緒此時全部翻湧出來,手上的疼痛不能把這些情緒蓋過半點。

他想如囚住一只鳥一樣,将人病态的困住,季餘的一切都有他來操心,無論什麽事,無論事情大小。

和誰說了什麽話,發生了什麽對白,有過什麽過往,事無巨細的想知道,這種欲望已經幾近病态。

或許已經病了。

他對季餘有着讓人難以忍受的窺私欲。

商遠舟閉了閉眼,将腦海裏穿着幹淨襯衣略顯青澀的季餘抹去,在睜開眼時,翻湧的情緒已經被關在內心的籠子裏。

他渴望囚禁季餘,卻先一步把那些病态的渴望關在自己心裏,像關一只猙獰咆哮的兇獸。

商遠舟慢條斯理将手上的血在深黑的西裝袖子上擦去。

動作不緊不慢,透着上流社會的矜貴,但将血擦在衣袖上這一行為又格外粗魯,是抹不去的在底層社會混過的野性底色。

矛盾又掙紮着融合,像他拉鋸不平的內心,像商遠舟這個人。

他的小妻子已經離開他身邊很久了,是時候找回來了。

背着老公偷偷和其他人說話真是不乖。

家事?

擅自把老公排除在家人的範圍內,商遠舟笑了下,狹長的眸子眼神沉了沉,眉眼微壓,顯露出幾分殘忍的陰鸷,他不允許。

季餘正和季禾軒說着話,兩個人站得不近,隔開的距離半點不像一對兄弟該有的距離。

季禾軒對季餘沒什麽好臉色,開口就是嘲諷:“怎麽?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就不認得誰是你哥了?”

“我的電話不接,大哥的電話你也不接,你還記得你自己姓什麽嗎?”

季餘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早就過了會為此難過生氣的年齡,“有事?”

季禾軒:“你和商遠舟結了婚,在商遠舟手上要一兩個小項目給季家沒問題吧?從商遠舟手裏漏點出來,他看上去還挺在乎你的,應該也不會介意。”

“對你來說也很簡單。”

季餘想也沒想的拒絕了:“不可能,如果是說這個,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轉身要走,身後傳來季禾軒惡鬼纏身一樣的聲音:“季餘,你不要忘了媽是怎麽死的。”

季餘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幹淨圓潤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帶來尖銳的刺痛。

季禾軒站在原地,語氣是不加掩飾的惡毒:“季餘,聽聽你的名字,你是家裏多餘的那一個,既然家裏把你養大,你就要為這個家做出貢獻。”

他啧啧了兩聲:“你說,商遠舟一口一個小餘叫你的時候,是不是也在罵你多餘啊。”

“我叫他小魚,是我覺得他自由可愛,像一尾惹人愛憐的魚,我倒是不知道,會有人覺得我認為他多餘。”

語氣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時,季禾軒和季餘都吓了一跳。

前者是驚懼,後者則是驚慌。

季餘不知道商遠舟聽到了多少,惴惴不安的看着高大俊美的男人從暗處走過來,擋在了他身前。

他只能看到商遠舟的背影,肩膀很寬,身姿挺拔,整個人在月色下刺入月中的險峰,銳利危險,商遠舟的影子遮着他,像是峰崖之下遮出一片安全的天地。

季禾軒卻被迫直面着商遠舟。

月色和遠處隐隐綽綽的燈光在商遠舟臉上投映出半明半暗的界限,銳利的眉眼一半藏在黑暗裏,他的眼神很冷,冷到季禾軒和他對上視線的時候,恐懼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Omega漂亮卻大多嬌弱,季禾軒恐懼到牙齒都在抖,完全沒有了在季餘面前的高高在上,他總覺得,眼前這個Alpha很危險,帶着血腥氣,像是真的殺過人。

“你們以前怎麽對待季餘我不知道,季餘不願意說,我尊重他。”

商遠舟靠近季禾軒,“但你們如果一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和季餘面前,提醒我,你們曾經對季餘應該很不好,那就別怪我。”

季禾軒使勁咽了咽唾沫,強忍着恐懼,吼道:“季餘他害死了媽媽,我們憑什麽放過他?!”

季餘的身體猛地一僵,幾乎想要逃跑,他拉住了商遠舟,聲音顫抖着:“我們走吧。”

“走好嗎,阿舟,求你了。”

商遠舟眼神變了,第一次略微強硬的抽開了季餘的手。

季餘看着空空的手心先是一怔,眼眶在瞬間紅了,擡眼看去的時候,表情卻又霎那間變得驚慌,“阿舟!”

商遠舟掐住了季禾軒的脖子,掐着季禾軒提至兩腳懸空,動作輕松到像提一只雞一樣,沒看出絲毫的費力。

“你們的母親死的時候季餘才十歲,而你們,對季餘長達二十多年的漠視,”

他冷冷的看着臉色漲的通紅拼命掙紮的季禾軒,“怎麽,你是想說季餘從一出生就害了他媽媽?”

旁邊的季餘愣在原地,要拉開商遠舟的手僵在半空。

這些事情,商遠舟怎麽會知道?

商遠舟知道自己說多了,他閉了閉眼,将剩餘那些話咽了下去,極度憤怒和忍耐之下,緊咬的牙關發出咯咯咯的恐怖聲響。

他拇指摁在了季禾軒的喉嚨上,慢慢加大手上的力氣,看着對方因為窒息而流出恐懼性的淚水,“下次,我再聽到你說這種話。”

商遠舟薄唇微掀,話語中透着狠辣無情:“我會把你送進精神病院去,這輩子都不用出來了。”

“腦子不好就該治,不是嗎?”

季禾軒眼淚鼻涕流了滿臉,看向商遠舟的眼神帶着深深的驚駭畏懼,他被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瀕死狀态下他甚至感覺商遠舟說的不是送他去精神病院,而是要殺了他。

他像待宰的雞一樣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撲騰着,拼命的點頭,只求商遠舟能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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