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商遠舟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感覺這麽無可奈何。

他已經唬不住季餘了,好像從他去了沙漠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越發倒轉過來。

看似是他在掌握主動權,其實季餘很懂得該怎麽讓他退步。

商遠舟什麽都明白,偏偏又心甘情願。

誰能拒絕老婆撒嬌?

尤其是季餘以往對他冷淡又疏離,但現在已經越來越會賣乖。

像惬意的擺着尾巴的小魚,商遠舟明白他是用示弱撒嬌來換自己的退步,卻無可救藥的覺得可愛。

季餘在他眼裏怎麽都可愛,褪去了防備後越發可愛。

商遠舟無法解釋自己對季餘的癡迷,但清楚自己越來越沉淪。

視頻通話的那頭,季餘抿着唇,“說話呀,好不好。”

商遠舟哼笑:“一天一個性格,現在還會鬧脾氣了?”

季餘一怔,先是不承認:“沒有。”

剛剛自己說話的語氣神情在腦海裏閃過,又語氣變得心虛起來:“…真的沒有。”

季餘其實也在心底驚訝,自己竟然會因為商遠舟的沉默而不太開心的催促。

像是明白自己在被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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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又心軟起來。

只是這次沒有再主動松口。

季餘對喝酒本身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可他必須要讓商遠舟明白,他是個獨立的個體。

可以對他提出建議,不能直接為他規劃并要求他按照規劃做事。

看上去只是一件小事,可季餘隐隐知道,商遠舟的确有着掌控欲。

這樣是不對的,商遠舟可以是他的戀人,但永遠不能是他人生的操控者。

商遠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沒有?”

季餘眼神游移,聲音倒是變得很理直氣壯:“沒有。”

“那就這麽說定了?”

商遠舟看着因為被揭穿而準備快速結束話題的人,最終還是退了一步:“好。”

“晚上在哪個酒吧慶祝?”

季餘:“怎麽了?”

商遠舟劍眉微挑:“寶貝,向男朋友報備行程是談戀愛最基礎的功課。”

“是準男朋友,”季餘小聲的反駁着,但還是報出了要去的那家酒吧。

季餘要去洗澡,說完之後就挂了視頻通話,他那裏還是早上,時間距離晚上慶祝還很充裕。

不過季餘還要忙着做拍攝結束後的收尾工作,最重要的是商遠舟這裏已經是晚上,他不想打擾商遠舟睡覺。

而且……

他也沒有辦法一邊洗澡一邊開着視頻。

完全不行,絕對不可以。

哪怕商遠舟看上去再有興致也不行,季餘還要臉…

浴室的門被拉開,熱騰騰的水汽搶着從門口蜂擁而出,季餘一邊擦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往外走。

他沒有吹頭發,擦了個半幹就坐在了電腦面前。

電腦右下方一封郵件跳了出來,季餘随手點開,發現是Aidan發過來的。

一個國際攝影比賽新人組的報名入口。

郵件裏附帶上了Aidan的話:“季,這次比賽很看重激勵新人攝影師,獎勵很豐厚,你可以去試試。”

“如果缺乏靈感需要時間精力,你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不完可以給其他人分一分。”

“即便不得獎也沒關系,當作一次歷練。”

季餘看了下這個比賽的參加規則,他對參加這個比賽倒是挺有興趣的,但是就像Aidan說的,他手頭上沒有什麽個人的攝影照片。

進入沙漠蹲守時拍的那些,都是屬于團隊的,不能由他一個人拿去參賽。

突然,季餘想到了一件事。

在和商遠舟看沙漠裏的星空那一晚,他架了相機的,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去看拍出來的效果。

那裏面拍出來的東西,就屬于他自己。

季餘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把相機裏的東西導入在電腦裏,開始一幀幀的翻看。

一張畫面闖入眼中時,季餘的動作停了下來。

銀白的線條斜插入星空,像流星墜落,又像利箭刺入夜空。

他記得這幅場景成型的時候,是商遠舟轉移話題時提到的。

“那顆是流星嗎?”

“它都沒有動。”

巧合的是,相機也把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季餘看着這張照片出了神,明明剛剛和商遠舟視頻過,回憶卻泛着波瀾。

窗外悄無聲息的落下第一滴雨,而後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的沖刷着街道,行人從街上走過,一腳踏出了泥濘。

天空的顏色慢慢黯淡,直到星星冒出了頭。

季餘接了兩個催他的電話,趕到酒吧的時候,Aidan那些人顯然已經開始喝了。

他們人多,圍滿了一整個桌臺,在燈光昏暗的酒吧裏也很好找。

桌上擺滿了酒瓶,有開封的也有還未開封的。

季餘走了過去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坐下,他穿着簡單的米白色毛衣,黑發柔順,眼神澄澈,和這裏的氣氛并不融洽,坐在那裏也是看得出來的拘謹。

太小白了,就像涉世未深的單純學生。

如果不是和Aidan他們坐在一起,恐怕會有不少人過來搭讪,在這種混亂的地方,總有人樂此不疲的想要拖純良的人下水,讓其染上污穢。

季餘是第一次來酒吧,被Aidan他們帶着玩骰子,震耳欲聾的音樂之下,說話都需要大聲的吼。

他沒有多喝,即使輸了也只淺淺的抿一口杯子裏的酒,團隊裏的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都知道季餘是什麽性格,也不會強硬要求。

慶功宴本就是為了開心,更不會一個勁的勸酒。

季餘喝得很少,比答應商遠舟只喝幾杯還要少,一杯都不到,裝着酒的酒杯裏面的酒下降的速度很緩慢。

只來了幾輪季餘就開始擺手,半杯酒都沒有喝到就坐在旁邊看着其他人玩。

酒吧的音樂震耳欲聾,連帶着心跳都開始鼓噪。

季餘又想起了商遠舟,上次商遠舟還是沒有告訴他究竟是怎麽做到每一局都贏的。

只是用他輸過去的所有含糖讨了一個吻。

充斥着葡萄味道的甜津津的吻。

“季。”

“季!”

季餘猛地回過神,就看見Evan在他面前大聲叫着他,“發什麽呆呢。”

“沒…怎麽了Evan。”季餘耳根有些紅,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

Evan有些喝多了,醉醺醺的說話都大舌頭,“你說!商,商總他究竟是怎麽能一直贏的。”

“他沒有告訴你嗎,你把這個,這個技術,偷偷交,嗝,交給我,贏了錢我跟你,分!”

季餘搖了搖頭:“他沒有說。”

但想也知道,想要一直贏,靠運氣肯定是不可能的。

“出老千了呗。”Brant在一旁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開口道。

季餘蹙了蹙眉,看向顯然已經喝了更多,臉整個像是充血一樣的Brant沒有說什麽。

本身這是他們團隊的慶功宴,但這些雇傭兵和他們在沙漠裏一起待的時間久了,聽說要慶祝,也跟着一起來了。

同時也算是兩撥人散夥的場子。

誰料季餘沒有說話,Brant卻越說越來勁,“季,你既然不準備回去,要不然跟我試試呗。”

這話之前在沙漠裏的時候他說過,但那是私下裏,并且季餘已經拒絕過了,而這裏,是當着所有人的面開的口。

周圍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喝多了,聽到這話被酒精麻醉了的遲鈍大腦還是有點要被吓醒了。

季餘擰了擰眉,神色冷了下去:“你喝多了。”

Brant不依不饒:“我沒有,季,我是真的有點喜歡你。”

“你很特別。”

他看着季餘,走路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反正你都和商遠舟分開了,為什麽不和我試試。”

Aidan、Evan等人都圍過來攔他,打着圓場:“Brant,你真是喝多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哈,哈哈。”

在場的人都知道Brant已經喝大了,腦子不清醒,只有他自己還叫嚣着自己沒有醉。

Brant一把揮開了其他人,他是雇傭兵出身,力氣和身體素質都不是攝影師比得上的,其他人一時間沒攔住。

他猛地抓住了準備離開的季餘的手,“考慮一下我?你沙漠裏的攝影結束了也沒有回去,也沒有多喜歡商遠舟對吧,那為什麽不和我試試呢?”

說着,就要把季餘往他懷裏拉,其他人死命的攔,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喝醉了的人力氣很大,而且不管不顧,季餘的手被捏的生疼,眼底已經有了厭惡。

有其他人攔着,Brant把人拉不到懷裏去,但一直不放手,嘴裏開始說這些不幹不淨的話,“和我試試吧,玩玩也行,我會讓你很爽的。”

每個人都覺得他說得太過火了,其他雇傭兵也慌了,混亂之中,酒瓶破裂的聲音,罵聲,痛苦聲音,還有看到這一幕的人發出的尖叫聲接連響起。

沒有人發現商遠舟是什麽時候到的,又聽到了多少,只看見他面無表情的用酒瓶給Brant開了瓢。

季餘怔住了,喃喃的叫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商遠舟…”

他想起,早上商遠舟問了他晚上慶祝的酒吧地址。

季餘拉住了商遠舟的手,“我們走吧。”

商遠舟沒有看他,只是輕輕的将他的手拉下來,溫聲道:“小魚,站在這裏等我一下。”

Brant的頭上滴滴答答的流着血,疼痛和酒精刺激了他的神經,獰笑着朝着商遠舟沖了過來。

他的信息素也呈顯出極大的攻擊性,沖着商遠舟而去。

仗着自己雇傭兵的身份,他幾乎已經能想象商遠舟被揍趴下的情景了。

下一秒,恐怖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苦酒味的信息素朝着他壓來,無形的信息素相撞的瞬間,Brant的信息素毫無招架之力的被碾壓回來。

“嘭——”的一聲悶響,brant被一拳打倒在地。

商遠舟面無表情的将他摁在地上,拳拳朝着brant的面門砸去。

他表情沒有一絲波瀾,誰都看不出來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brant倒在地上,被拳頭砸得滿臉血肉模糊,商遠舟也沒有停手。

極致的暴力和極致的平靜,無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沒有人敢上前去攔,只是看着就感到脊背發涼的恐懼,還是季餘最先反應過來,他沖上去握住了商遠舟沾上血的拳頭。

“阿舟,別打了。”

“他會被你打死的,停下,好嗎,我不想你有事。”他聲音放得很輕,低聲說着。

商遠舟這才慢慢停了下來,他起身,在桌臺上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随意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跡。

穿着西裝眼神淡漠的擦着血,他不像剛剛差點打死了一個人,雲淡風輕的像是在擦去不起眼的灰塵。

帶血的紙團被商遠舟扔在地上,本該喧鬧的酒吧一片死寂,苦酒味的信息素籠罩着這裏,就像數萬噸的海壓,壓得人喘不過氣。

只能看着那個氣勢駭人的高大男人拿出衣兜裏的柔軟的絲絹握着另一個清秀beta的手,一點點細致的擦幹淨了攔住他時沾上的血。

季餘很緊張,也很擔心,不由得去看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brant,他很怕商遠舟把人打死了。

昂貴的真絲手絹被随意丢下,商遠舟朝着季餘走了一步,皮鞋踩在真絲手絹上面沾着的Brant的血上——帶着輕蔑的,暴虐的,踩在腳下。

商遠舟捧着季餘的臉,輕輕的,像捧一團易化的雪。

“不要看他,老婆。”

“你的視線不要落在除我以外的人身上。”

他在季餘額頭吻了吻,近乎呢喃:“看我就好,只看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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