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現在天氣還有些冷意,一大早就出太陽,好似寒冷都被驅散了不少。

季餘站在樓下等着商遠舟過來,他穿着一件風衣,棕色的圍巾遮住了他半張臉,他單手揣在兜裏,身姿颀長,眉眼間情緒淡淡的,像是和周圍隔了一層。

季餘不知道商遠舟要做什麽,在家裏也坐不住,幹脆就提前下來等。

吹會兒冷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停在樓下,走過去打開門時發現開車的是商遠舟,不見司機。

季餘坐上車,商遠玉文鹽舟遞給他一個面包店的紙袋,“給你帶的早飯,裏面有牛奶。”

“謝謝。”季餘接過來下意識道了句謝。

商遠舟挑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只是微微揉亂了些季餘的頭發。

有點像揉一個小孩,或是撸一把可愛的貓貓狗狗小動物。

季餘吃着面包,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我們要去哪裏?”

商遠舟眼神變了變,卻沒有明說,而是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開了很久,一直駛向了城郊的山上,刷卡進去後,裏面的建築都透着冷硬。

白和黑為主的建築物,無論是柱子或是牆面的線條都以筆直的線條為主,沒有多餘的裝飾,除了白和黑,其餘的色調要麽是深紅,要麽是灰色。

走進這裏,人不自覺的心情就會改變,會變得沉着嚴肅,不敢大聲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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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入門禁時,商遠舟開着車進去,季餘只看清了門牌上的三個字,信息素研究所。

季餘心微微不安了起來,“你帶我來研究所幹什麽?”

并且還需要他的血。

商遠舟不止一次說過,為什麽季餘不是Omega。

季餘知道,商遠舟是alpha,天性中就帶着強烈的占有欲,alpha的本能在渴望标記。

他是beta,beta是不能夠被标記的。

這件事他很清楚,商遠舟也很清楚,他也清楚商遠舟在因此而痛苦。

但無論如何,季餘都不可能變成Omega,他很清醒,做不出為愛改造自己的事情。

到現在,季餘知道也相信商遠舟不會傷害自己。

可他還是無法自控的慌亂了起來,在這件事上,他太害怕了。

商遠舟帶着他走進研究所,一位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像是這裏最高級的的研究員接待了他們。

像是等候多時,帶着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了最深處。

季餘有些惴惴不安,抿了抿唇問道:“我們是要做什麽?”

商遠舟的手落在他的後腰上,掌心的滾燙像是在傳來力量,“別怕。”

“我分化後兩年沒有易感期,第一次易感期來的時候推斷出它是受你影響。”

他笑了下:“還記得嗎?我讓實驗室的人提取了我的信息素分析,發現它和現存的信息素數據庫裏的Omega的信息素都沒有任何反應。”

季餘點了點頭,“記得。”

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你和其他的alpha不同,不會被信息素控制。”

商遠舟眸色微暗,卻低笑了一聲:“小魚真是看得起我。”

“我沒有高尚到哪裏去,也依舊會被信息素控制。”

“只是它的開關,在你身上。”

說着話的時候,商遠舟落在季餘後腰上的手輕微的摩挲了一下,像是帶着某種暧昧暗示的撫摸。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靠得很近,手臂貼着手臂的距離,研究員又在他們前面,商遠舟不擔心這個小動作會被發現。

季餘身體微微顫了顫,默不作聲的往前面站了一步,又偷偷偏過頭,惱怒的瞪了商遠舟一眼。

商遠舟低笑了下,很快收斂起笑意,說起了正事:“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讓他們研究一件事。”

“現在出結果了。”

季餘心一下提了起來,也顧不得惱怒,轉過頭來道:“什麽事?”

商遠舟看着他,和季餘對視,平靜的說道:“你可以标記我。”

?!

季餘瞳孔在這瞬間驟縮,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瘋了吧?

不可能吧?

一個beta怎麽可能标記一個alpha。

他脫口而出道:“怎麽可能?!”

一旁研究員的神情帶着些興奮緊張,聞言開口道:“這件事是可行的。”

“季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和商總是如何認識的又經歷了什麽。”

“但我不得不說,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比他更愛您,連你自己也沒有。”

季餘眉頭微微蹙起來,“現在恐怕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研究員搖頭:“不,這是這件事能實行的前提條件。”

“我從未見過一個alpha的信息素會如此不排斥另一個人的血液。”

“除了他的心,還有他的身體,他的信息素,他體內的血液,都在渴望你。”

這位研究員是個外國人,說話好不含蓄,哪怕明知道時間不對,季餘還是心髒微微快了幾拍。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偏過頭,看向商遠舟:“我的血?你什麽時候拿了我的血?”

商遠舟:“你昏倒的時候,醫生抽了你的血做檢查。”

季餘:“從那時候你就在讓他們研究這個了嗎?”

商遠舟給出了一個季餘想都沒有想過的更久遠的時間,“準确來說,在我第一次易感期的時候。”

“需要你的血,是為了進一步具體實驗。”

季餘愣住了。

商遠舟第一次易感期,是他們剛剛住在一起沒多久,還沒有假結婚的時候。

那麽早之前就…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搖着頭後退,“這太荒謬了。”

“beta不能被标記,alpha就可以嗎?”

季餘的情感在為商遠舟的所作所為動搖,理智卻始終像混亂海域中的錨點,絲毫不動。

“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可以,那早就有alpha做了,alpha和beta相戀是很少,全世界那麽多年下來總也有一些人,但是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一個alpha被标記過。”

“還有alpha和alpha相戀的那麽多,就連alpha也不能标記alpha。”

研究員:“商總的情況是特殊的,就像我說的,他的身體和信息素完全不排斥您。”

他還在繼續說道:“這個手術很簡單。”

“只需要提取一部分你的血,将它濃縮放進一個晶體當中,再将這個微型晶體植入進商總的腺體就可以了。”

“因為不排斥才能做這個手術,否則一個beta就算把渾身的血液抽幹了,也沒有辦法标記alpha的。”

“好,就算你這麽說,”季餘不為所動,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麽這個從未有人做過的實驗,就真的安全嗎?”

研究員頓了頓,“它是安全的。”

季餘卻沒有看他了,轉而看向商遠舟,走到商遠舟面前,緊緊的盯着商遠舟的眼睛,輕聲道:“阿舟你來告訴我,它安全嗎?”

商遠舟剛要開口,就聽見季餘說道:“你說過你不會再騙我的,你還記得嗎?”

空間好似凝滞沉默了一瞬,商遠舟笑了下,有些無奈:“它是有一定的風險。”

季餘:“什麽風險。”

為了防止商遠舟美化弱化那些潛在的風險,這一次他看向了研究員,“你說。”

研究員見老板都開口了,也就沒有再隐瞞:“如果出現排異反應,有信息素衰竭或是腺體殘疾的可能。”

“我們做實驗的時候只是提取了商總的一小部分信息素和您的血液,由于沒有人體實驗的數據支撐,誰也不知道真的開啓手術會不會出現排異反應。”

如季餘說的那樣,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alpha被标記過。

更別提是被壓根沒有信息素,只能用血液的beta标記。

季餘一把拉住了商遠舟的手,“我們不做了,走。”

被他拉住的人卻沒有動,而是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商遠舟:“我想做。”

“手術失敗的風險只有百分之一,我想冒這個險。”

“小魚,”他頓了頓,輕聲叫了一聲:“老婆。”

季餘的動作停住,轉過頭來面色複雜的看着商遠舟:“我不明白。”

“我是beta,這種标記不會對我有任何影響,它也不該發生在我們之間。”

他眼眸裏滿是不解,“你是alpha啊,應該是渴望标記其他人的那個,怎麽會願意被标記。”

“沒有任何一個alpha 能接受自己被标記,你應該也不例外才對。”

商遠舟似乎在笑,唇角卻帶着一抹苦澀,他擡手撫上了季餘的後頸,在光潔的皮膚上輕微的摩挲着,帶着不甘,帶着渴望。

沒有說話,動作卻分明是想從那裏得到什麽。

片刻後,商遠舟才緩緩開口:“我是很想。”

“可是老婆是beta,是無法被标記的beta。”

“所以我想,我被标記也不錯。”

他很想在季餘身上留下屬于他的痕跡,想得要命,可是做不到啊。

季餘是beta。

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商遠舟偶爾是有過如果季餘是Omega就好了這種想法,但卻從未想過要把季餘變成Omega,舍不得,也不想傷害季餘,更不敢讓季餘冒一點險。

那就在他身上留下季餘的印記,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和季餘捆綁在一起,他是季餘的,季餘是他的。

“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

“這個标記雖然對小魚看上去沒有什麽影響,但小魚那麽心軟,是沒有辦法放開我的。”

“以後如果我又做錯了什麽,小魚想到他标記了我,說不定就會原諒我。”

商遠舟俯身,在季餘眼尾落下一吻,溫柔的說道:“對嗎?”

那個吻是鹹的,帶着季餘不知道何時落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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