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變故
第17章 變故
這消息卻也沒有讓寶玉等上許久,不過是又一個休沐日,因着天氣算不得好,已經連下了幾日的雨,地上都濕漉漉的,學子們也就懶怠出門去,便也只待在各自房間裏。
承安因着得了寶玉的幾句囑托,得了消息,便連忙往學舍這邊趕來,敲了門,向屋裏探了探頭,見着三人都在各自看着書,便輕聲道:“爺。”
寶玉聽見承安的聲音,回過頭去瞧了一眼,見他瞧瞧使了眼神,又看向林僑,心下知曉其意,便放下書就往門外走去,尋了個僻靜地,問道:“說罷。”
“回爺的話,那位的事情,有消息了。”
寶玉點了點頭,道:“可是與咱們家有什麽恩怨?”
“爺猜得了,若說此事還與當初您和小世子救秦姑娘時說起?”
甄璟聽着面色一滞,皺眉道:“這兩件事有何相幹?”而後又疑道:“林兄可是有個姐姐?”
承安點點頭應着,又接着道:“正是如此,說來林家也是三年前才過來金陵,用家裏的積蓄在這兒置辦了個書鋪,原也只是想能安分過日子的。可誰承想,有一日這位林大姑娘跟着母親到醉月閣用膳時,就,碰到了,咱們家大爺,就在爺救了秦姑娘之後。”
“難道大哥,竟盯上了林兄的姐姐?”
“正是如此,那日您和小世子将秦姑娘救出來,皇太孫應是惱了大爺的,所以,他可能也是有些心急了……”
寶玉皺着眉,只道:“但是林家這位老爺總不能像我那便宜舅舅一樣罷。”
“林家老爺自然是不肯的,但是……”
承安的話沒說完,便聽旁邊傳出來聲音,道:“但是你的好哥哥趁着我一個人外出回家,将我擄走,以此要挾我家人,姐姐不願我遇險。”這樣說着,甄璟只覺着聲音多了些黯然,說:“姐姐不願我出事,便同意去……”
“林兄!”寶玉沒想到林僑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又忙想解釋:“我不是有意去查探你的消息,我只是覺得你對我……”而後又低下頭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家,才連累了你和你家人。”
林僑揚了揚頭,看向別處,只道:“不必,我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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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林僑撇了眼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又聽寶玉問道:“你,你姐姐現在?”
寶玉低頭等着林僑的答複,想着或許如果有可能,也想幫她一次,但卻久久沒聽得聲音,還是站在身後的承安道:“爺,林家姑娘,現在還沒回家。”
“什麽?”
他驚疑着,又見面前之人扒開他的手指,一字一頓道:“她去京城了,随着那位皇太孫。”
“這……”
林僑苦笑着:“可能那個時候,那人覺得我姐姐很合他的心意罷。”
“我,我或許……”甄璟不知事情竟會發生到這般模樣,此時此刻的他,頗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感,他忽而又想到了如今正在京中的小世子明湛,試探着說道:“我或許,能幫令姐回來……”
林僑本欲走開了,但聽他這話,又不由地站住了腳步,回頭看着他,疑道:“你?”但這樣說着,又細細打量了面前這個少年,比他自己還要小上一歲,雖說家世不錯,但哪有能力從皇太孫手裏奪人,便只自嘲着笑道:“罷了。”
寶玉瞧他神情,便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前些日子他與明湛通信時,就又細算了這時間,現如今離太子出事也并沒有多久的時間了,也不過是明年春天圍獵時的事。雖然他如今也不能讓明湛幫忙将人救出,但總歸還是可以關照一下的,最不濟也可以看看她在那裏日子過得如何。
這般想着,他便也繼續對林僑道:“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一會兒回去就修書一封,給我京中的朋友,他,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林僑看向他,眼中卻還是遲疑,寶玉便也只好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總歸你們家現在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便是信我一回,想必也不妨事罷。”
聽得此言,林僑方才點了點頭,算是應了這事,而後卻又聽人問道:“其實,你是不是認識林伯父的?”
“其實也算不上認得,只不過我們算是同族,但到底還是很遠的親戚了,所以也并未見過面。”
“原來如此。”寶玉點點頭,便又跟着林僑往學舍內走去。
“你怎會對此感興趣?”
甄璟撓了撓頭,扯起一個笑,道:“其實也沒有,只是覺得,若你們是同族,有什麽事情,還是可以向林伯父求助的,我小時候就常到林家去,他人很好。”
“其實,我也不知父親為何,算了,總之事情都已經這樣了。”
寶玉點了點頭,本想邀着他一同去林家拜訪,但又怕自己時時都要給林家惹麻煩,想了想,到底沒說出口。
他們一路走着,剛進了屋內,便見躺在床上的孔信,見他們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林僑臉上也少了往日的不屑,不由一愣,放下手中的書,一臉狐疑瞧着他們,問道:“你們兩個,竟有這麽和諧的時候,是不是背着我做什麽事情了?”
甄璟瞧了林僑一眼,知道這些事情他未必願意說出口,便只道:“瞎說什麽,我和林兄又沒什麽矛盾,怎得就不能在一處了?”
孔信打量着他們兩個,眼神在兩人中間反複看着,挑眉道:“最好如此。”而後便又拿回那書,躺回床上,也沒再追問。
寶玉見他如此,想着林僑點了點頭,便回到座位上,提筆給明湛又寫了封信,信中只粗略将當時之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說望他去打探一些這位林家姑娘的消息。待放下筆,他剛擡起頭,就見着林僑正擡眼看着他,又見自己瞧了過來,低下頭去,繼續看書。
他瞧着林僑難得露出的少年情形,心中感慨,知他着急,便也連忙将筆墨吹幹,收好後,叫來承安,囑咐他定要快些時間将信送到。
忙完了這一事,卻也到了午飯時間,三人正往飯堂內走,卻見着前面有些亂哄哄的樣子,許多人正往門口處走,孔信瞧着這番情景,早有些耐不住性子,也要往前走去,看是有何事,但礙着林僑不耐的模樣,便只好收了心。
但還沒等他們走到飯堂前,便見着有幾個學子來叫他們道:“林兄,快去罷,外面有女子找你呢。”
“找林僑?女子?”聽着這人的話頭,孔信先驚疑着。
寶玉站在一旁,雖未答言,但瞧着林僑,只覺其中似乎有些蹊跷,但又不知是何事,便也只好跟着來人往門口走。
因着今日本就是休沐日,天氣又不好,所以大多學子都在學院內看書、閑聊,如今出了事情,又是午膳之時,便又将一半的學子都聚在了門口,所以待他們到了那地方,卻已被衆人圍了起來,全然見不到裏面情形。
還是有人瞧見了林僑過來,才讓出了條道來,讓他們進去,卻見着一個衣着華麗,舉止優雅,卻又有些風塵味的女子站在那裏,見着林僑過來,就要撲上來。孔信和寶玉見狀,連忙向前站了一步,将他擋在身後,又一同往後退了一步,同她隔開了些距離。
那女子見他們如此,便又拿着帕子,像是在擦淚的樣子,說道:“幾日前在船上相見,與林公子一見如故,又得公子許諾要為我贖身,但我左等右等,卻再未見到公子身影,便只好尋了過來,只盼公子憐惜當日之情,許我一個歸處。”
寶玉聽着這話,不由有些凝眉,當日的情形他雖未親眼所見,但是他們二人站在船頭的事情,他卻還記得,若是真與這女子有什麽情意,總不至于作那般舉動,更何況林僑向來規矩,怎會有如此事情發生,只怕是遭人陷害。
這麽想着,他又看向了孔信,瞧着他的神色,便只自己料想不差,正猶豫着要如何開口,便聽得林僑撥開他們二人,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從未與姑娘相見,不知姑娘為何要作此言語污蔑于我,何況我如今還不過十歲,哪裏能與你生出什麽情意來,姑娘此言難道就不怕贻笑大方嗎?”
“公子,竟如此說?看來是我想得多了,當日與公子相約,雖然知道您年歲小些,但卻氣質不凡,我們談詩說話,我……”這樣說着,她便又拿起帕子,拭起淚來。
孔信見她這個樣子,一時有些氣不過,說道:“我說你有話說話,總是哭作什麽?”
“話也不是這麽講的,我看這位姑娘似乎是委屈得很。說來我也可以為這位姑娘作一作人證的。”這時,尹斌從人群中站出來,笑着擡頭看向他們,戲谑着說道。
“你,你作人證?”孔信瞧着他,冷笑着,又道:“說得也不錯,若說我們認識此人,倒不如說是你認識她才對罷?”
“你可以不要亂說,這位姑娘口口聲聲說認識的可是林僑,與我有什麽相幹?”
“怎麽與你不相幹?明明是你……”孔信正要回着什麽,卻被林僑拉住了手,握緊了拳頭,順了順氣,又說道:“當日我與孔兄去游瘦西湖,在他友人的船上遇到了你,但因為當時船內的情形,我們進入船艙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站到了船頭,直到遇到了甄兄的船只,便回了岸上,試問,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我能在船上做些什麽事。”
“你們三人關系這般好,自然都是向着你說,怎麽,你說只在船內待了一炷香就是一炷香嗎。”
寶玉聽到此處,心中亦知是有何事,略思忖了一回,本想喚承安來去林家走一趟,找來當時的護院,但承安又剛被自己派了出去,便只好同孔信二人耳語一聲,悄悄退了出去,欲要親自往林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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