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會面
第32章 會面
“太太還在船頭站着, 大概還是惦念着老爺罷。“雪雁回着話，有些狡黠的笑着。
“她一個人在嗎？”
“青竹姐姐正在陪着，姑娘可要去瞧瞧？”
黛玉卻只搖了搖頭, 說道：“去給媽送件披風, 再去煮些姜茶來罷。”心中只想着如今賈敏怕是更想要獨處一會兒。
好在他們的情緒并沒有被影響許久, 便也被河邊景色消散了大半，有時船偶爾靠岸修整時, 賈敏也會帶上兩個孩子去看看。
這日他們恰至山東省內，幾人在附近的街邊買了些小物件, 剛剛回到船上, 便見着青竹上前來, 說道：“太太，薛太太帶着公子和姑娘來拜訪。”
“薛太太？是金陵薛家？”
“正是，奴婢前些日子就發現後面有艘船一直遠遠跟着咱們一起走, 不過倒也沒上前, 故而也沒瞧仔細, 估摸着就是薛家的船了。”
賈敏點了點頭, 道：“倒也是難為她了，那位薛老爺去世也不過三年, 薛家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 她自己一人帶着孩子，只怕也十分艱難。”
“太太可要将人請進來？”
賈敏一面拉着黛玉和安兒往船艙內走, 一面又問道：“我記得他們家的哥兒年紀不小了罷。”
“瞧着約莫有十五歲了。”
“那個哥兒可是個淘氣的。”賈敏撫了撫黛玉的頭, 沉默了會兒, 便已走進了船艙內, 又坐在了榻上, 并未說話。
青竹忖度着她的心思, 問道：“太太可是要只請薛太太和薛姑娘進來？”
“二嫂嫂的娘家妹妹帶着孩子過來，我若單單将他家公子攔在外面，豈不是顯得我們失禮了？”賈敏嘆了嘆氣，無奈道：“去将人請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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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路上瞧着賈敏的神色，便知她心中不喜，只是她從未聽賈敏提起過薛家，卻也不知原因為何，便只問道：“媽是不想見他們嗎？”
“我想與不想又有何用，說來他們也算是咱們家的親戚，我見了他們，方才不落人口實。只是玉兒，一會兒你就在屏風後面罷，莫要聲張。”
“我……”黛玉看着賈敏的神色，本想問些什麽，賈敏自也瞧了出來，便只說道：“玉兒聽我的話，好嗎？”
雖然賈敏沒說，但黛玉心中也有些猜到了賈敏的意思，便沒再說什麽，只安兒似是不忍心黛玉一人留在屏風後面，說道：“娘親是不喜那位公子嗎？我可以同陪着姐姐一起躲在屏風後面嗎？”
“安兒，你就跟媽一起見客罷。”畢竟總不能外客帶着孩子來訪，自己家中的子女卻都躲了出去。黛玉這樣想着，便也拉着安兒的手，将他送到賈敏跟前，見着賈敏同林俊坐下，方才又往屏風後走去。
幾人坐定不過多久，便也聽得外面下人來報，說：“薛太太到了。”
賈敏聽着聲音，忙整了整神色，扯起笑容道：“快請進來。”
“林夫人。”薛姨媽剛進艙內就先帶着薛蟠和薛寶釵等人向賈敏行了安。
“薛太太客氣了。”賈敏笑說着，又向着丫鬟道：“給薛太太和姑娘、哥兒搬椅子過來。”
薛姨媽随着安排坐下，卻也只是在其下手，賈敏對面的榻上明明是空着的，但也并未邀她坐于其上，她心中知道為何，卻也無可奈何，自從官宦之家嫁于皇商，其中落差又怎是三言兩語可以述盡，如今自家老爺過世，便更是失去了主心骨，否則她又何必千裏迢迢去投奔賈家。
這樣想着，心中又難免酸澀，只是多年浮沉，到底不會将心思擺在臉上。賈敏便也全當做不差，職笑着瞧他們坐下，方又說道：“我們出來這些日子，身上乏得很，連下人都有些懶怠了，若是有什麽照顧不到的地方，還請薛太太不要見怪得好。”
“林夫人說笑了，倒是我，前幾日就瞧見了府上的船，只是也不敢認，今日瞧見夫人帶着大姑娘和哥兒下船去，确認了人，方才上前拜訪。”
這樣說着，她又笑着瞧向林俊道：“這就是夫人的小兒子罷，今年多大了，瞧着這模樣便透着股聰敏勁兒。”
安兒在一旁聽到他們提到自己，便也知該上前行禮，只是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便只一雙眼睛瞧向賈敏，詢問着，方聽她道：“你該叫一聲薛姨媽的。”
林俊聽聞，便邁了幾步走上前去，拱手道：“薛姨媽好，安兒四歲了。”
“好清楚的口齒。”薛氏亦伸手将林俊拉向懷裏，只撫着他的頭，笑道：“好孩子，瞧着靈透勁兒，不知要比你哥哥強上多少。”
雖是誇獎，但林俊聽着卻也并不歡喜，自那薛蟠一進門，他便瞧見了，明明不過十五歲的年紀，竟已是肚滿腸肥的樣子了，他甚至不大願意瞧着薛蟠的眼睛，只是看着便覺得難受，心中倒也有些明白為何賈敏不願讓黛玉出來見人了，心中只想着，若是讓姐姐見得此人，他也是不願的。
而賈敏卻是更不願自家孩子同這位“薛家大爺”有些什麽瓜葛，微微有些收了神色，只又将林俊叫到身邊，笑道：“哪裏就有那麽好了，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倒是你們家大姑娘，瞧這模樣、氣度，哪裏是一般人家能比得過的，倒是顯得我們家孩子都是草木之身了。”
“媽，姐姐明明很好的。”賈敏這話本是客氣，但到底林俊年紀不大，又一向最喜歡黛玉，哪裏聽得進這些話，便只要反駁。
這一句話倒是惹得屋內衆人都笑了起來，賈敏只捏了捏他的小肉臉，道：“哪有你這樣誇自己姐姐的。”
“姐姐就是很好。”
“我瞧着林表弟倒是可愛得緊，真想瞧瞧是怎麽長得，竟這麽靈透，倒是讓我喜歡得什麽似的。”一直坐在旁邊的寶釵，忍不住說着話，又瞧了瞧周圍，問道：“怎麽沒見着林家妹妹？也讓我們瞧瞧林表弟口中定好的姐姐。”
賈敏呷了口茶，緩緩道：“玉兒有些暈船了，在裏面歇着呢，我瞧她臉色不好，便沒讓她出來見客人。”
“小孩兒家是會這樣，一路上這麽辛苦，就是我們大人都受不得，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是該好生歇一歇的。”
賈敏同他們聊着天，亦覺着有些乏了，幸而顧念着出發的時辰，他們也沒有待上許久，便也告了辭，只又說着，後面的路上互相照應着等話雲雲。
但終究他們各自乘船，行于途中，又頗安全，并未有什麽事情發生，一路上無風無浪地，便也到了将要到了京城。
因着遇見了薛家一行人，賈敏将停岸的次數都減了許多，便是要停在岸邊采買些東西，也并不許黛玉姐弟上岸去。故而已經在船上悶了将近一月的兩姐弟，早已有些安奈不住，欲站到船頭等着去。
賈敏無法，只好讓他們穿得更暖一些，又讓人取了帷帽給黛玉戴上，方覺得放心些。
而今日岸邊卻也算得上熱鬧，雖然賈家并不知曉她們與薛家會于途中相遇，但到底估摸着到岸邊的時間差不上多少，便也都安排着人到岸邊等着。
賈母是早早就派了自家的陪房李洪家的等人在碼頭處等着，他們自也是只認賈敏的，見了林家的船只靠了岸，瞧見賈敏帶着孩子走下船，便忙笑着迎了上去寒暄，并未多理會稍晚于林家靠岸的薛姨媽等人。
倒是王夫人派來迎接的人，略猶豫了一下，仍然先給賈敏他們問了好，方又讓人去幫着薛家将行李裝上馬車。
賈敏在一旁瞧着他們的動作，竟有些發愣，這一路上倒是并未聽聞薛家要直接住進賈家去，李洪家的許是也瞧見了賈敏的神色，便笑着上前，悄聲說道：“府裏二太太早先就同老太太說了，薛太太要暫住在咱們府上的事情。老太太心軟，顧念着他們一家也沒個當家的，又獨自來京城，到底四處受限，便應了下來。”
“親戚之間，原該如此。”
李洪家的聽得賈敏應了，方又說道：“老太太本也是想讓姑奶奶先住到家裏去的，這麽些年不見，老太太只想得緊，但又知道姑奶奶的性子，最是要強的，定不肯這樣直接住回娘家，準時要帶着哥兒、姐兒的先回林家老宅，只讓我們千叮咛萬囑咐的，讓姑奶奶定要早些回家裏來，再陪着老太太多住些日子才好。”
“還是母親惦念着我，李嬷嬷只管回去和母親說，我不過回去休息一兩日，就定會回家去的，我也想着母親呢，到時候還得讓母親幫我準備些我素日愛吃的點心、吃食，若是沒有，我還要鬧母親呢，只別嫌我才是。”
“老太太只怕就想着姑奶奶能回家同她玩鬧一場呢。”李洪家的笑着應了下來，又道：“老太太還讓我們帶了幾個人一同過來，說要給姑奶奶帶回去先使喚着。”
“母親的心意我領了，但我們這次來也帶了不少人來，倒也用不上再添什麽人了。”
聽她如此說，李洪家的倒也并不意外，只也應了下來，又道：“今日天氣不是十分好，姑奶奶先回府罷，這裏我幫着一起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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