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線索
第51章 線索
“其實今日我們碰到的熟人, 是薛家哥哥呢。”林俊聽着黛玉說起香菱被拐賣之事，突然想起今日将那拐子抓到跟前時，其實他面對薛蟠, 目光是有些躲閃的, 似是在怕着什麽, 如今這樣一聯想，似乎又覺出些什麽其他的意味來。
他這樣說完, 便也細看着寶釵的神情，确實見她的笑容明顯滞了一瞬, 将手中的果子攥得更緊了些, 又聽她道：“林妹妹不是說遇到了拐子？怎得還碰上了我哥哥？”
“是今日那拐子想要用一個姑娘賣錢, 正巧沖撞着了薛家哥哥，我們的馬車路過，碰巧看到了, 還生了場誤會。”
寶釵笑着, 笑意卻未達眼底, 只道：“既是誤會, 解決了便好。”
“自然。”
“咱們好容易才湊在一起，說這些事做什麽。”
湘雲在旁邊, 一面吃着果子, 一面笑着應和道：“愛哥哥說得是呢，近來寶姐姐都不常出來同我們一處玩呢, 好容易今日出來了, 做什麽說這些事。”
“寶姐姐今日是在忙什麽？”黛玉平日裏并不大同他們聯系, 她素日又知道賈家的一種姐妹并不正經上學, 應是無什麽事情才對, 且薛家如今寄居在榮國府, 往日也是常去同他們一處玩的，竟不知如今是有了什麽事情。
“不過是在家做些針線女紅罷了。”
“薛姨媽給姐姐請了教養嬷嬷在學習呢，平日裏勞累得很，都沒什麽休息的時候，我瞧着都累得很。”
“哦？竟是這樣。”
寶釵讪笑了一下，又悄悄拉了拉湘雲的衣角，沖着黛玉笑道：“別聽雲兒渾說，不過是母親見着我平日在家中無事，所以給我找了些事情做罷了。”
黛玉瞧着寶釵并不願意提，她便也沒有多問，只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賈敏提到的，明年宮中又要選秀的事情，她曉得依着如今薛家的地位，即便不能參加大選，但總還是能去給一些公主、郡主作伴讀的。
這樣想着，看向寶釵的目光又不免更複雜了些，那樣的深宮，有人望而卻步，有人趨之若鹜，也不知究竟舍與得究竟哪個更多些。
因着今日鬧了這麽一場，黛玉也并無什麽心思看什麽戲，好容易熬到了今日結束，回家的路上，便也同賈敏又聊起了今日薛家之事，個中感慨并不算少，林俊聽他們說着，忽想到今日薛蟠言及林如海之事，不由問道：“母親，今日聽着那薛蟠的話，言語中涉及父親，且好似又與甄家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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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說着，一面思忖，頓了頓，又繼續道：“按說薛家同我們一起進京，一些在揚州的事情，父親都沒有告訴我們，怎得薛家還知曉了，難道薛家和甄家還有勾連？”
“他們也算是世交了，便是有來往也是正常的事，更何況薛家如今雖有男丁，但實際上卻并無主事之人，他們那般的財富，你當甄家不會盯上？”
“母親說得是。”
“俊兒，趁着今日的話，我便也多囑咐你幾句，如今你父親在揚州如履薄冰，也不知聖人後面有何安排，我和你姐姐兩個，便是有再多主意，也只是女子，在這世間，能做的事情很少，将來林家的門楣總要靠着你支撐，你姐姐将來如何，也要你給她作靠山，知道嗎？”
林俊聽着，點了點頭，說道：“母親放心，俊兒都曉得的。”
賈敏瞧着林俊堅定的眼神，心中很是安慰，卻不覺間忽略了一旁神色暗淡的黛玉。
其實，黛玉這麽些年親眼瞧着一些女子因為沒有可靠的父母親族作依靠，而活得艱難，而不得不做出某些選擇，她知道自己是幸運的。但同時，她也是無力的，若有得選，她又何嘗不想憑着自己拼一番事業。
但可能人就是這樣“欲壑難填”，若是讓她如寶釵一般有個那樣的哥哥，或者是如湘雲一般父母俱無，便也沒心思想這些了，或許只盼着能有個可以依仗的人便很好。如此想着，她又不免在心中自嘲着自己的“得隴望蜀”。
卻說，待他們回到家中時，那個被救下來的小姑娘早已被收拾得清爽了，又換上了身幹淨的衣服，五官倒着實是标志的，眼神也透亮，只是難免還有些怯弱之色，她被人帶進來，見着賈敏等人，便跪上前去磕頭。
賈敏見狀，忙命人将她扶起，安撫着道：“我們家沒這些規矩，快起來罷。”而後又問道：“你如今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可知自己家在哪裏？”
“我八歲了，娘親叫我二妞，家在哪裏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在一個村子裏，好像離這裏很遠，我跟着那個人走了好久好久。”
“可憐見的。”賈敏又問了幾句話，倒也問不出什麽信息來，便也沒再說什麽，只讓青竹将她待下去，安排着住下，又命人拿了許多吃食給她，自帶着兩個孩子回後院去歇着去了，也想等等順天府那邊的消息。
不過倒也并未等得多時，今日明湛本就是特意将時間空了出來，到林府去。碰上了他們出門，他本也是想着就回宮去，但又覺着宮內也無趣得很，便又拐去了順天府，瞧瞧那邊審理的如何，也早些同林家說上一說。
故而，如今不過是剛到晚間，還沒到晚膳時分，明湛便已到林府門前了，賈敏聽聞，忙帶着林俊往外迎去，行過禮後，便又道：“今日這麽晚了，太子殿下過來，可是有事要囑咐？”
她這麽說着，又将明湛往正廳裏讓，一面走着，一面又聽他道：“今日在路上遇到了那個拐子，順天府已經審完，我想着林……林俊這麽熱心幫着那姑娘，應也是想知道結果的，便過來說一聲。”
“這樣的事，怎好麻煩殿下又跑這麽一趟。”
他們走到了屋內，讓明湛坐到了主位上，又囑咐下人上了茶，便聽着賈敏說道：“我剛回來時，也詢問了那女孩兒幾句，只是知道自己姓名和年紀，別的卻是一概不知了。”
“那女孩兒，是拐子進京的路上從冀州的一個村子裏拐來的，這一路上，那人販子也拐了不少孩子進京，今天都被順天府的人查了，待問了情況，能找到家人的，都要被一起送還回去。如今既然知道那姑娘家在哪裏，過後，讓人送回去便是了。”
他這樣說着，一面呷了一口茶，一面又悄悄向門口看去，最後還是問道：“怎得不見林姑娘。”
“剛從外面回來，出了點子汗，便覺得身上不大爽利，故而便回屋休息了，殿下可是找她有事？”
“她還好嗎，可要我讓人尋太醫來？”
賈敏笑道：“哪裏就那麽嚴重了，不過是姑娘家嬌氣，略歇一會子便好了。”而後又試探性問道：“可要讓她過來？”
“既然林姑娘身體不大爽利，便罷了，我也是白問問，另外還有些物件兒，本來白日裏就要送過來的，見着府上要出門，才耽擱了。”
他這樣說着，便讓人将準備好的東西呈了上來，其實這裏面物件兒，別的倒也罷了，放到現在也無妨，只是如今天熱，那點心卻是存不住的，便只好作罷，另外補了些玩意兒拿了過來。
賈敏瞧着這些物件兒，都是女孩子喜歡的，自然也知道是給黛玉的，心內暗自嘆了嘆氣，但仍說道：“多謝殿下惦記着他們了。”
他們這樣說了會子話，明湛見着天色不大早了，便也要起身離開，只是還未走，就見着黛玉喚了一身月白常衫，走了進來，向着自己和賈敏行了禮，說道：“剛聽下人說殿下來了，可是那拐子的事情有了消息。”
“正是。”明湛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黛玉穿如此常服，一身素色，倒是顯得更素雅了，他愣了會神，方才又假咳了一聲，将剛剛同賈敏說的話，又同黛玉說了一遍。
“能替他們尋到家人便好，說來，之前我們還見過另外一個姑娘，真是很标志的女孩子，可惜被拐到這裏，這麽多年過去，連家人在哪裏，姓甚名誰都忘了。”
聽得黛玉又談起此事，林俊才又想起今日那拐子的神情，便有些擰着眉說道：“其實薛家也是從金陵那邊過來的，聽說那姑娘本就是從金陵買來的，我倒是覺得……”
原先明湛并不曉得薛家這起子事情，如今回想今日街上的情景來，倒也同林俊一般，察覺出有些不妥之處，忙道：“那拐子倒也是從金陵逃過來的，今日審他們的時候，原就是說在那邊得罪了人，不好在待下去了，才一路向北而來。”
他們這樣說着，各人都眼前一亮，林俊亦看着黛玉向自己點了點頭，便忙起身，向明湛行了一禮，說道：“雖說我們與薛家那個女孩兒不過是幾面之緣，不過如今既有了可能的線索，還是想要為她查探一番，若能為她尋得親身父母，也算是我們做了一樁善事，只是，我并無官職，也進不得順天府，還請殿下能給我個手令，讓我去順天府問上一問，便是我們猜錯了，也問心無愧了。”
“這樣……”明湛略略思忖了一回，便道：“明日我有些功課，待午間的時候，你去順天府門前等我，我跟你一同過去問問。”
他這樣說着，眼神又不由飄到黛玉身上，瞧着她也有些興奮的目光，便更覺此事應該好好處理才行了。
不過，終究如今天已晚了，他又耽誤了些時辰，便也不得不回宮了，與林家一行人道了別，又再次定好次日之事，便自乘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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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刑部”用得不對，這一章改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