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4)

到他們身邊，朝着他們身上潑水。胤禵立刻反擊，胤祥哈哈一笑，游開了。胤禵想要追過去，胳膊卻一直被胤禛拉着，"你還不會游水。"胤禛又沖着游遠了的胤祥說道，"自己玩去，別鬧。"

胤禵不甘心，只能徒勞地使勁兒朝胤祥的方向潑水。

胤祥又是大笑，朝着胤禵喊道，"等你熟悉水性了，再跟你玩。"然後潛入到池子裏，讓胤禵連個潑水的方向都找不着了。

"好了，游水最重要的是注意換氣……"胤禛開始教胤禵如何泅水，為他講解一番之後，胤禛雙手托着胤禵的肚皮，将他沉到水裏，讓胤禵自己游出水面。

或許是胤禵天資聰穎，有游水的天賦，又或者是被胤祥刺激到，如此反複練習了不到半個時辰，胤禵就掌握了游水的基本技巧，已經可以獨自在胤禛身邊劃一小段距離了。

"呼啦--"同之前半個時辰內的幾次一樣，潛入在水中的胤祥突然從胤禛和胤禵身邊冒出來，企圖吓他們一跳。

胤禛一直淡定，而頭兩次的時候，胤禵真的都被胤祥吓到，第一次還猝不及防地沉到水裏喝了兩口水，幸虧胤禛從旁護着，不然不知道得喝多少水了。

這時，胤禵自覺游水學業完成，見到胤祥故技重施，新仇舊恨一起湧上，朝着胤祥猛潑一把水。然後游向胤祥，準備将他按到水裏去。不是喜歡從水裏冒出來吓人嗎？讓你在水裏待個夠！

胤祥十分驚訝地看着游向他的胤禵，學得可真快呀！"十四弟，很厲害啊！"胤祥誇贊一聲，然後向着前方慢慢游去，邊游邊回頭看看後面緊追他不放的胤禵。胤祥想要知道這個弟弟究竟可以游多久多遠。

而這一聲贊賞與胤祥其後的動作看在此時的胤禵眼裏，就是嘲弄。老十三會游水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就是比他先學會而已，看他游過去，将他按到水裏去！胤禵暗想着，更加努力地劃動他的胖胳膊胖小腿。現在的胤禵可比當年的胤祥還要胖上半圈。

胤祥這樣的玩鬧，不失為一種激勵胤禵學習的方法，所以胤禛并沒有阻止，只是看着兩個弟弟在前面游。看了一陣之後，胤禛就覺得差不多夠了，畢竟胤禵是第一次游水。胤禛正要開口叫兩人停止，就看到胤禵毫無征兆地沉下水裏。入水之前，似乎還發出了一聲"啊"的驚叫。

27祥祯

胤禛立刻朝着胤禵游過去，而游在前面但一直注意着胤禵的胤祥，也發現胤禵出事了，他也連忙轉頭游向胤禵。

胤祥離得比較近，很快就到了胤禵身邊，他潛入水裏，抱着胤禵的身體，想要将胤禵拖向岸邊。但胤祥年幼，只不過比胤禵大了兩歲，根本沒有那麽足夠的力氣拖動胤禵。反而是他的靠近，讓胤禵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抱着他不撒手，兩個人被捆在了一起，都離不開水池。

在胤祥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胤禛已經游過來了，他抱着胤禵，然後對胤祥說，"十三弟，你可以松手了。"

胤祥險些要哭出來，"十四弟抱着我，不松手。"

胤禛又叫了一聲"十四弟"，胤禵根本沒有反應。胤禛只好拖着兩個弟弟一起游向岸邊，幸好胤祥還有些力氣，可以從旁協助。饒是如此，胤禛上岸的時候，也有些疲乏。

岸邊守着的宮人們早已經亂成一團。

胤禛試着呼喚胤禵，同時為他壓水，但胤禵昏迷不醒。

"你們去請太醫，你們背着十三弟和十四弟回永和宮。"胤禛撐在池邊，為十幾名宮人分工。

胤祥忙道："我不要緊，快送十四弟回去！"

胤禛對着胤祥颔首，點了兩名宮人留下，其餘人讓他們立刻分頭辦事去。

在池邊歇息了一會兒，胤禛和胤祥迅速地穿好衣服，匆匆趕去永和宮。

"你們兩個過來幹什麽？！"胤禛和胤祥趕到永和宮，德妃冷厲地喝問他們。

胤祥被德妃嚴厲的表情吓得愣了愣，胤禛卻是面無表情地向德妃詢問胤禵的情況。

德妃的神色越加陰冷而峻厲，"托你們的福！暈迷不醒！"

胤祥連忙向德妃請罪，"都是兒子的錯……"

"不，"胤禛截斷胤祥，"是兒子沒有照顧十四弟周全，兒子會承擔全部罪責。"胤禛朝着德妃跪下。胤祥也跟着胤禛跪下，他還想再請罪，胤禛以眼神示意他停止。

德妃瞧了他們這個"兄友弟恭"的模樣，更是生氣，"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德妃單單只點出一個"你"，兩人俱都心知肚明，她不想看到的是誰，胤禛向德妃磕了一下頭，"兒子告退。"然後長身立起，走出大殿。

德妃再瞥了一眼跪着的胤祥，一言不發，進入了內室。

胤禛走出永和宮大門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康熙，他面無表情地向康熙請安，"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待到康熙說了"免禮"之後，胤禛立刻再向康熙跪安，"兒臣告退。"

在門口意外碰到胤禛，康熙心中有幾許忐忑，還有一絲偶遇的欣喜，卻見到胤禛是這個态度，康熙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放胤禛離去。

這個孩子是在氣惱自己，還是在躲着自己？

康熙心中低嘆一聲，進了永和宮。胤禵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他的耳邊，恰好今日的政事處理完畢，康熙便過來看看。

"老十三，你怎麽跪在這裏？"康熙一進入大殿就看到胤祥跪直了身體，杵在十分顯眼的地方。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胤祥就着跪直的身體，轉到正面向康熙，給他請安。

康熙稍微一聯系，大約就明白了前因後果，"你跟老十四落水有關？"若是此事跟十三阿哥有關，怕是也跟那個孩子有關……

聽聞皇上駕到的德妃此時正好出來。

待到德妃向康熙請過安，康熙再對胤祥說道："将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胤祥便簡要講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再次請罪，"都是兒臣的錯。"

康熙轉向問德妃，"太醫來了嗎？老十四如何？"

"十四一直不醒，太醫也沒來。"德妃面露戚容。

"朕瞧瞧去，"康熙提腳準備進入內室，又轉過頭來，對胤祥說道，"回去面壁思過，寫一篇千字檢讨，好好反省自己錯在哪兒了。"

"是，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康熙開了口，德妃也不能說什麽，跟着康熙進了內室。

太醫很快就來了，診斷說是，十四阿哥身體脫力，筋脈痙攣，體內積水，驚吓過度，從而昏迷。經過康熙和德妃的首肯，太醫為胤禵施展了針灸，他将胤禵胸腔內的積水逼了出來，同時減緩了胤禵筋脈的攣動。太醫又開了藥方，說十四阿哥只要醒來，喝了藥，很快就會康複。

德妃賞賜了太醫，派人跟着他去煎藥。

康熙見到德妃臉上憂慮的表情沒有減弱，安慰她道："老十四會沒事的。"

"謝皇上。"

康熙陪着德妃一起照顧生病的胤禵，等着他醒來。

看着面帶病容的胤禵，康熙想起了二十四年巡幸塞外之時，胤禛突然生病，他當時焦慮不已，急忙回宮。那個時候胤禛的年紀比現在的十四阿哥大不了多少，他仿佛又是看到那個孩子生病一般。康熙不由撫摸上胤禵的面頰，"快些醒來……"

似乎是感應到他的呼喚，胤禵居然在此時睜開了眼睛。剛剛醒來的雙眸，雲霧飄渺，好似浮着一層水霧的潭水。胤禵和胤禛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兩個人的長相基本沒有太多相似，只有這一雙眼眸，在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時候，會有些許雷同。

"禛兒……"康熙不由喃喃出口。

"皇阿瑪？"胤禵的眼神已經轉為清醒。

康熙一怔，然後對着胤禵笑道，"醒來就好。"他轉頭看向德妃說道："'祥祯'是吉兆，老十四從今之後改名為胤祯吧，希望他以後都能逢兇化吉，平平安安。"

"謝皇上隆恩。"德妃沒有多想，感激地謝恩。

胤禵顯得也很高興，"謝皇阿瑪關愛。"

28胤祯上學堂

新的一年伊始，十四阿哥胤祯也要開始進入無逸齋讀書。

三十二年正月初二，胤禛在醜、寅之時醒來，想到頭幾日德妃對他的囑托，他立刻傳喚蘇培盛更衣。

年前八月份，因為胤禛和胤祥的關系，胤祯落水，德妃待他們兩人便有些冷淡，但是，聽聞康熙下旨讓胤祯開年之後入學，德妃特意找胤禛談話，說他是胤祯的同母哥哥，應當好好關照胤祯。

胤祯是胤禛的親弟弟，即便是德妃不開口，胤禛也會好好照看胤祯的。

迅速地梳洗完畢，胤禛也不派人過去胤祯那裏，而是自己親自過去看看這個弟弟有沒有起床。

胤祯就住在胤禛旁邊，胤禛過去之時，胤祯尚未起床。見到十四弟的仆從都只是矗立在他床邊，而沒有喊十四起床的行動，胤禛吩咐道："時辰不早了，叫十四弟起床。"

十四的貼身小厮柱子聲音輕顫道，"喳。"然後他戰戰兢兢地走到床邊，喊十四，"十四阿哥，起床了。"如此喊了幾聲，都沒有效果，柱子便輕輕推了推十四的肩膀。"十四阿哥，該起床了。"

"滾開！"十四未睜開眼，使勁兒推着身旁的人。柱子身子未穩，直接仰面摔倒。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頭，只得親自過去叫十四起床。有了柱子的教訓，胤禛過去，首先按住十四的胳膊和腿，"十四弟，該起床了。"

"滾開！"十四依舊如此喊道，同時也企圖推開胤禛，但他的手腳都被胤禛壓制住了，只得混亂掙紮，徒勞掙紮兩下，十四終于睜開眼睛，"我讓你滾開！"十四怒喝道，然而，看清按着他的人是誰，十四啞口無聲，眼中閃過一絲後悔與害怕。

胤禛看着十四，淡淡說道："該起床了，再不起來，就沒時間吃早點了。"

十四還是困頓想睡，但有這麽一個冷面的哥哥在旁邊看着，而且想到随後可能會肚子餓，只能不情不願地爬起來了。

十四穿好衣服，胤祥也過來了。胤祥每日都是跟胤禛一起去無逸齋上學的，因為要在胤禛的屋子裏吃早點，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胤祥去找胤禛。今日胤祥去到胤禛的住所時，胤禛留下給胤祥傳話的小太監告訴胤祥，胤禛來找十四了，讓胤祥自己先吃早點，胤祥想跟胤禛一起用餐，便直接過來十四這裏了。

"十四弟，早啊！"胤祥春風滿面地跟十四打招呼，十四卻臭着一張臉，從他身邊走過，去洗臉漱口了。

胤祥不明所以地看向胤禛，他最近沒有得罪十四弟啊！

胤禛解釋道："十四弟剛醒，沒睡夠。"

胤祥釋然一笑。

十四梳洗完畢，三個人便一起用了早點，然後一同去無逸齋。

除了七阿哥胤祐和十一阿哥胤禌，讀書的阿哥們已經到齊了。

十四第一天上學，沒有可以讀誦的內容，而且他的精神還不是很飽滿，見到十阿哥胤礻我趴在桌子上睡覺，他便也趴下了。

突然身體被拍了拍，十四又要怒吼，但想到早上的經歷，生生忍住了，睜眼一看，卻是九阿哥胤禟，"師傅來了。"

十四慌忙直起身體，但四顧一看，哪裏有師傅的身影？

"哈哈。"胤禟大笑開來，十四立馬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剛才趴在桌子上，但現在已經坐直的胤礻我笑着對十四說道，"別信小九的鬼話，咱們接着睡！大冷天的這麽早起來，真是要命麽！"

被胤禟戲弄的火氣消散了，十四對着胤礻我笑笑，卻是不敢再睡了。

這時，胤禩拿了一支上等毛筆過來送給十四，"歡迎十四弟開始進學，八哥預祝你文武雙優。"

"謝謝八哥。"十四道謝接過毛筆，但臉上并沒有多少欣喜神色。

胤禩察言觀色，估摸十四并不喜歡這禮物，"八哥也不知道十四弟你喜歡什麽，可以給八哥說說嗎？下次見到合适的，八哥都給你帶來。"

十四想了一想，雙眼一亮，說道："我喜歡弓箭！"

胤禩溫和一笑，"十四弟将來定能帶兵打仗，勇冠三軍。"

十四咧嘴笑得開懷。

然而，在當天的射箭練習課上，十四經歷了跟胤祥當年一樣的窘境，他趾高氣昂地拿起弓，卻發現射出的箭才只有一丈遠！

胤祥過來安慰十四，"十四弟，別灰心喪氣，我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你射得遠。先跟着師傅好好練習基本姿勢，拉弓，然後鍛煉臂力。"

十四沖着胤祥沒好氣道："別拿我跟你比！"他可是要當大将軍的！

十四不服氣一般地繼續拼命張弦射箭，卻還沒到射箭課業結束的時辰，就雙臂酸軟，再也提不起弓箭了。

胤禩這個時候過來安慰十四，"沒事，明天就會好的，到時候再練習。"

戌時，一天的課業結束了。

胤禟和胤礻我同胤禩商量到哪裏去玩，十四在一旁聽了，很想湊過去。胤禩瞧見他的眼神，主動邀請他，"十四弟，要不要一起？"

胤禛提醒十四，"十四弟，先回去永和宮，別讓額娘擔心。"

十四一想，也害怕德妃擔憂，便沒有接胤禩的話，但是看着胤禩三人的眼神更是羨慕不已。

胤禩對着十四溫和笑道："我們也要先去給額娘請安，晚一點兒，我們去永和宮找你，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十四連忙點頭，"好，好！我等着你們！"

胤禩又溫和笑着邀請胤禛和胤祥，"四哥和十三弟要不要也一起？"

十四瞬時露出不樂意的神情。對着胤禛，他總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胤禛微微搖頭。

胤祥說道："謝謝八哥好意，我要跟四哥一起看書。"

十四的心，瞬間又踏實了。

胤禟卻是對着胤祥冷哼一聲，輕輕嘀咕一句，"看書，看書，書有什麽好看的？還真能看出黃金屋來不成？"

不論如何，大家的計劃都是安排好了。

十四跟着胤禛和胤祥回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德妃聽到十四講述的第一天上學的經歷，看着十四笑得慈祥，"這樣啊，八阿哥很照顧你呀。"

"是啊，是啊！"十四點頭如搗蒜，"八哥人很好。十哥也不錯。"

"如此，額娘便放心了。"

不久之後，胤禩三個就找了過來。德妃瞧見胤禩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無論說什麽，面上都是一直帶着三分笑，更是安心了。十四便跟着胤禩、胤禟和胤礻我一起出去玩耍。

第二天，十四是跟着胤禩他們三個一路去的無逸齋。

29專

正月十五，上元燈節，康熙賞賜群臣大宴，諸位皇子全部參加，一同賞燈賦詩。

這次宴會的席位安排，是自康熙的寶座之下，分列兩排。皇太子胤礽單獨坐在康熙寶座的右下手方。其他皇子坐在右列前排，每兩位阿哥一桌，按照年長順序依次排列。

這樣的宴會當然是有酒的。胤祥從落座之時，看到桌上的酒壺，便一直眉開眼笑。

宴會開始，先是賞燈，然後康熙親自賦詩一首，接着群臣開始助興。胤祥是一直很歡快地喝着酒的。難得四哥不在身邊，又有源源不斷供應的美酒，一定要喝個痛快。

胤祥此時是和十四坐在一桌的。

十四看着胤祥一直美滋滋地喝酒，都不怎麽搭理他，心裏有些不痛快，"酒有什麽好喝的。"

胤祥閃亮亮地眼睛看着十四，笑道，"酒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

十四撇嘴，"又辛又辣，除了聞起來香甜，沒有一點兒可口的。"

胤祥亮閃閃的眼睛瞧着十四眨了兩下，忽而一笑，"別說辛辣本是酒的美味之所在，即便它是加了胡椒面兒進去，都有人能道一聲'好酒！'"

十四神情更加不屑，"鬼才相信你這話。"

"嘿嘿，馬上就讓你見識見識。"胤祥招呼他的小厮祿生，讓他去取胡椒面兒來。然後當着十四的面，胤祥将胡椒面兒加入到他們的酒壺裏，晃蕩晃蕩。胤祥将酒壺遞給十四，對他說道："你去給三哥敬這一杯酒，然後問他好不好喝，看他如何回答。"

十四将信将疑，拿着酒壺去到第一桌。胤祉的酒杯裏恰巧是空的，十四為他斟滿，"三哥，弟弟來敬你一杯。"說罷此言，十四這才想到自己來敬酒，也得喝上一杯加了胡椒面兒的酒，頓時直呼上了胤祥的大當。但話已經說出口，不能反悔，更不可能開溜，十四只有硬着頭皮将酒杯送到唇邊，少少的沾了一滴，真是辣死了！

然而，十四卻看到胤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将整杯酒一口悶了，眉頭依然皺都沒有皺一下！

想到胤祥說的後半句話，十四好奇問道："三哥，好喝嗎？"

胤祉毫不猶豫答道："好。"

十四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胤祥沒有問十四結果，仍然自顧自樂地喝着酒。

十四憋不住，朝着胤祥唠叨，"難道三哥味覺有問題？"

胤祥哈哈笑道，"你可以去找太醫問問，三哥味覺肯定正常。"

十四更是想不通了，"難道這酒就真那麽美味？"十四緊緊盯着被胤祥加了料兒的酒壺，考慮着要不要再多喝一口試試，畢竟剛才他只沾了一滴，怕是沒有試出它的真實口感。

胤祥看着十四的神色，推測出他在想什麽，笑得更加歡快了。

胤祥好心提醒十四，"十四弟，我辣椒面兒加得不多，但也不少，你要是真喝，最好先讓柱子準備好足夠的水。"

"可是，三哥喝完，完全沒有反應啊？"

"三哥嘛，或許酒宴散席了，會有反應。"

十四聽出了蹊跷，"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酒其實是不好喝的，是不是？"

胤祥還是那句話，"酒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然後又笑着加了句，"不過，即便我愛酒，加了辣椒面兒的酒，我可不愛喝。"

十四被胤祥勾起了好奇心，"快說啊，怎麽回事！"

胤祥也不是想吊十四的胃口，便給他講明了，"現在咱們三哥肯定是一門心思地琢磨着詩賦，他面前擺放着什麽他都是會吃的，你遞給他什麽，他也會不假思索地喝下去。"

"這麽專心？"十四不太能理解胤祉的這種狀态，而後，他又想到一個問題，"他回答我的問題了啊。"這是分心了吧。

"又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理會旁人，"胤祥喝了一杯酒--十四去找胤祉時，他就命人又拿酒過來了，再倒上一杯，"所以啊，你問他什麽，他都會說好，快速地打發你離開。"

十四望着隔了好幾桌的胤祉方向，有股再過去試一試的沖動。但是加了辣椒面兒的酒水，胤祥已經讓人拿到旁邊倒掉了。十四又不想派自己的人去找辣椒面兒。

胤祥繼續喝着他的酒。

酒宴結束，胤禛跟胤祥一起回去阿哥所。十四是跟着胤禩他們一路走的。

胤禛見到今日胤祥只是咧嘴傻笑，而沒有滔滔不絕，暗想着十三弟的酒量增長了。然而，走了不到半裏路。胤祥忽而仰頭望着天空的圓月，對胤禛說道："四哥，咱們去賞月吧。到最高的地方賞月去。"

胤禛默然，紫禁城裏最高的地方，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也不是可以随便說要去的。

那邊胤祥還在說，"'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四哥，你說泰山頂上看到的月亮是不是會特別大，特別圓？在泰山上看咱們的紫禁城，是不是也跟衆山一樣小？"

十三弟越說越大逆不道了……

胤禛趕緊岔開話題，"十三弟，說說吉航阿和額林布吧……"

"哦，吉航阿啊……"胤祥立刻開始談論他的兩個親妹妹。

而此時，胤禛的注意力，卻被前面出現的一批人給吸引了。前方有幾位太監正扛着一個人整齊有序地走過。那個被扛着的人，全身都裹在錦被裏，卻依稀可以看出其嬌小的身軀，玲珑的曲段。

胤禛被震在原地。

這是要擡去給皇阿瑪侍寝的妃子……

皇阿瑪是可以碰女人的……

是啊，他的皇阿瑪怎麽可能不能碰女人，或是變得不能碰女人了……

"四哥？"自顧自地向前走了幾步，胤祥發現身邊沒人，回頭找到胤禛，走過來，好奇呼喚他。

"天晚了，咱們回去吧，該安置了。"

"哦。"

胤祥乖乖跟着胤禛回去阿哥所。這段路上，變成說十四弟如何如何了。

回到住所，胤禛讓蘇培盛傳來一名侍妾。

蘇培盛領命下去，很快就帶了一位女子過來。胤禛并不知道這位女子是誰，是何時被賜到他這裏來的。

看着脫光躺在他床上的女子，胤禛不由感到厭惡，雙眉緊鎖。然而，想到皇阿瑪正在做什麽，皇阿瑪希望他做什麽，胤禛陰冷的眼神沉沉冰寂。

他會做到皇阿瑪所期望的，他能夠做皇阿瑪的好兒子。

胤禛上床，微一接觸到女子的皮膚，他頓感油膩，一陣反胃。

根本就不想碰觸這人，該如何做下去？

女子是受過宮內培訓的，見到胤禛不動，靜等了片刻，神色小心問道："四阿哥，讓奴婢來伺候您？"

胤禛強壓惡心之感，對着女子微微颔首。

女子向他靠了過來，胤禛十分想要将其推開，然而，他雙拳緊握，努力克制自己。女子似乎試圖将胤禛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身體上，但瞧見這個狀況，只能作罷。女子的手伸向了他的萎靡，胤禛擡起了手，又放下，任由女子施為。

那裏的動靜并不明顯，女子俯下身體，準備将胤禛的萎靡含入口中。胤禛再也忍受不了，一把将女子推開，跑到庭院的角落，吐了出來。

這只是個開始……

他會适應今晚之事的。

他必須适應。

30流年

菱花鋪滿水面的季節，胤禛的侍妾宋氏被診斷出懷有身孕。時值七月，天氣依然炎熱，康熙感覺氣悶無比，他決定出去避暑。八月裏，康熙帶着八阿哥胤禩以及比他年長的所有兒子巡幸塞外。

在塞北轉了一圈回到紫禁城，懷孕的那些女子的肚子也都大了一圈。十一月底的時候，康熙的十五阿哥出生了，而來年三月，胤禛的長女也出生了。

桃花年年開又謝，人間世事亦無常。

胤禛的長女出生未逾月，就夭折了。康熙不久之後，将十五阿哥胤禑放到德妃的永和宮教養。

這日，胤禛、胤祥和十四下了學，來到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德妃有事去了慈寧宮，尚未歸來。胤祥提議去看看他們的十五弟。

胤禛對胤禑這個弟弟感情十分複雜。他不明白康熙為何要将胤禑養在永和宮。德妃已經教養了十三和十四，如今加上十五，是準備将以後所有的兒子都養在永和宮了不成？

在他表明心意之後，在他長女夭折之際，皇阿瑪将十五送到永和宮，是想要刺激他，讓他謹守作為兒子該有的本分，還是安慰他失去血脈的悲傷心情？

他既不敢認為是前一種原因，更不敢想象是後一種可能。

從他懂事以來，他一直希望做皇阿瑪的乖順兒子，當他以為他可以做到，幾乎已經做得不錯的時候，皇阿瑪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感情。當他了解到那種感情的美妙，以為能夠同皇阿瑪更加親近一步的時候，皇阿瑪卻告訴他，他應該好好當皇阿瑪的兒子。

他似乎總是無法适應皇阿瑪的內心想法。

"四哥，快看，十五弟在吃他自己的腳丫，哈哈！"胤祥回頭看着胤禛喊道，然後立刻轉回頭去看胤禑伸出舌頭舔自己小腳的大拇指。

胤禛看着口中吐泡泡的胤禑，忍不住伸手将他的小腳從他的口中拿出來。

手掌之中的小腿，柔軟無骨，仿若随意一捏，就能讓它化為塵土。

旁邊閑閑圍觀的十四，不經意之間，瞥到了胤禛此刻眼中閃過的恨意。他的心髒不由一陣哆嗦。

四哥為什麽會恨十五弟？

那麽，四哥會恨他嗎？

沒有腳丫吃了，胤禑又将手指放入口中吮吸，一雙烏亮如黑曜的眼珠好奇地望着胤禛，憨态可掬。

這個小娃娃就跟他的阿瑪一樣，讓胤禛感覺複雜，既不想見到他，看到他的模樣之時，心中又着實喜歡。

胤禑嬌憨地望着胤禛，胤禛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小可愛，十四冷然而戒備地觀察着眼前的情景。

同樣的畫面，換了一個場景，又是另外一出戲碼。

三十三年的夏天，康熙延續去年，讓皇子們只在無逸齋上半天的學。

胤禛也不是每一日都看得進去書的，他有時也會想要一個人無所事事的，靜一靜。

這日，胤禛抱着一只純白色的小狗，到他無意之中發現的一處僻靜地，找了一棵大樹，靠着樹幹坐下，玩弄懷裏的小狗。

這棵樹的旁邊，在草叢的掩蓋之中，有一個洞穴。佟額娘還在的時候，當他還是小孩子之時，胤禛偶爾會抱着小狗躲在洞裏玩。洞裏面很涼快，透過草葉的間隙可以見到光亮，躲在洞裏，絕對不會被人找到。

現在，他長大了，已經躲不進洞裏去了。

胤禛撫摸着懷裏的小狗，忽而，身旁的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胤禛側過頭去，就看到十四弟的腦袋從草叢裏冒了出來。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還有一雙小狗的眼睛瞅着十四。

小狗眼神無辜地看着十四，胤禛略顯驚訝地望着十四，十四冷然而戒備地盯着胤禛。

"太子爺，還沒到麽？"忽的，不遠處傳來一聲陰柔的嗓音。

胤禛和十四兩個都準備起身去給太子請安。

"呵呵，"胤礽的聲音傳來，"你若是等不及了，就在這裏也是可以的。"

胤礽的聲音帶着幾許邪魅，胤禛心神一動，頓住身體，坐在原地，不動了。

"太子殿下……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斷斷續續的陰柔聲音之中，夾雜着許多暧昧的音調。

已經有過一女的胤禛很快就分辨出胤礽和另外一人正在做什麽。而那個另外一人，聽嗓音，似曾耳熟，是一名年輕的太監。

太子二哥，正在親吻一名太監？

胤禛愕然。

而這片刻之中，十四從草叢裏爬了出來，窸窸窣窣，響聲一片。

"有人……太子……"陰柔的嗓音顫栗不已。

幾乎在那邊聲音落下的同時，十四一拳狠狠湊向胤禛懷中小狗的肚子上。

"汪汪！"

小狗憎恨地沖着十四吼叫，胤禛看向十四的眼神轉為複雜，十四依舊冷然而戒備地盯着胤禛和他懷裏的小狗。

"別擔心，是狗……"胤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還不安心？孤讓李全過去瞧瞧情況。"

聽聞此言，十四的眼中露出驚怕，他的眼神閃爍不停。那邊傳來腳步遠離之聲，但恐怕并不是二人離開，而是胤礽去找李全了。十四猛地擡起頭，看向胤禛，雙眼似乎蘊含乞求，然後，他又鑽回草叢裏。

看到青草完全掩蓋住十四的身體，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這邊，胤禛只能抱着小狗站起身來。胤禛将小狗放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小狗聽話的向前跑了起來。

"哎喲，小畜生！"小狗沖撞了李全，李全咒罵一聲，然後企圖踹上從他腳邊溜過的小狗。

"小喜，回來！"胤禛不急不緩地朝着小狗和李全走去。小喜并未聽從胤禛的呼喚，依舊在李全的腳邊溜過來溜過去，似乎是存心給李全找麻煩。胤禛人尚未到走到李全跟前，先向他道歉，"李公公，對不住了，小喜總愛胡鬧。"

"喲，是四阿哥，奴才可承受不起您的賠禮。"李全雖是這樣說着，卻并沒有表現出"承受不起"的惶恐來。"這小狗是四阿哥您的？"

"是啊。"胤禛走近李全，小狗就又向前跑了。

"它不聽您的話呢。"

"剛才沒注意，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它就跑開了。待會兒，它氣消了，就會聽話了。小狗很忠心，不會背叛主子的。"胤禛如此解釋着，然後，他問李全，"李公公怎麽會在這裏？"

李全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胤禛說道："太子爺就在附近，四阿哥跟奴才過去見太子爺吧。"

31男寵

轉過附近的灌木叢，胤禛就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兩人，斑駁的光點投射在那兩人身上，明暗交錯。從衣着上，可以辨別一人是太子胤礽，另外一人是一名太監。胤禛再向前走了幾步，看清了那名聲音陰柔的太監的面容，是原本作為十三弟胤祥的貼身小厮，後來被太子二哥要去的，長壽。

胤禛心中訝異，面上不動聲色，他恭敬地向胤礽請安："臣弟給太子二哥請安。"

胤礽神态平常，他問胤禛："你怎麽會在這邊？"

"臣弟出來遛狗散心，就走到了這裏。"

"你的小狗呢？"

"鬧脾氣，跑開了，待會兒再去找它，氣也該消了。"

胤禛和十四能在無意之中偷聽到胤礽和長壽的對話，同樣，胤礽也聽到了胤禛剛剛和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