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

新老板不會做生意,得罪了不少客人,茶樓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但茶水品質卻未下降多少。你知道我的,應酬極少,平日也難得在外,何必再費神挑選別家?"

林聰這段話隐了一層心意,他和舊老板是有交情的,見到茶樓如今生意慘淡,想到舊老板身患重病,每有應酬都來此茶樓,是想要略微幫着補貼這家的家用。

文覺和林聰相交多年,知曉好友的品性,一下就明白了林聰的用意,便也不再抱怨在這家茶樓的遭遇。胤禛天性敏感,于旁人的感情把握推測十分敏銳,他略微一思索,也了解了林聰的心思,心中不由暗暗對他評價高了幾分。

文覺笑道:"我是酒肉和尚,你是菩薩心腸。"

林聰勾勾嘴角笑了笑,"泥菩薩罷了。"

文覺連忙問道:"是有何事?"

"還能有什麽事?"林聰搖搖頭,顯然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反而問文覺,"你的事情如何了?"

文覺說道:"我正是要同你說這個,就這兩天,我大概要離開京城,去外省一趟了。"

林聰流露出不舍的神色,"咱們今次才見面……"

胤禛此時有機會插言,他看着文覺說道:"我也想同大師多談談,奈何緣淺,今日才得見,豈忍匆匆別離?不知大師是有何事,我或許可以幫忙。"

文覺看着胤禛笑着說道:"多謝四爺好意,只是這件事,須得貧僧親自前去。四爺既然有此美意,貧僧自當盡快完成俗事,再來與四爺品茶座談。"

胤禛喜道:"如此甚好!胤禛在府裏靜候大師。"

"貧僧倒是另有一事相求四爺……"

36氣惱

文覺指了指林聰,對胤禛說道:"望四爺多加照顧智良。"

胤禛一愣,沒想到文覺求他的會是這事,但很快,他就點頭答應了文覺的請求。

林聰曬然一笑,道:"你這求的好沒道理。"

文覺卻不再就此話題多說,他對林聰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可得空?我們到郊外去說說話。"

林聰靜默片刻,黯然說道:"怕是不成。"

胤禛再次插言道:"若是兩位不嫌棄,可到舍下一敘。"

文覺眼睛一亮,歡喜道:"大好!"

林聰也笑着對胤禛說道:"如此,打擾了。"

胤禛又說道:"大師離開京城之前,都住在舍下,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還想同大師說說話。"

文覺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胤禛與文覺深入談論之後,更是對他上心,文覺素養極好,佛理更佳,胤禛一心想要與之結交。而林聰才思敏捷,為人坦率,沒有一般文人的狂傲、迂腐之氣,胤禛心中也很是喜歡,對他也十分周到,只是林聰在朝為官,胤禛有所顧忌,才不願同他交往過深。

文覺在胤禛府上住了兩日就離開京城了。四月初,文覺再次進京,果然遵照約定,到胤禛的府上來找他論佛。胤禛熱情款待文覺,又極力邀請他住在府裏,文覺盛情難卻,也就住在了胤禛府中。

這之後,林聰也到胤禛府裏來過一次。胤禛發現林聰擅棋,便邀請林聰對弈。三局過後,林聰就不願意再下了。胤禛不以為意,說改日再找林聰下棋。林聰卻搖搖頭,表示至少得幾個月之後再下。胤禛不解問原因,林聰坦然告之,"觀四爺現下棋藝,至少得再經過幾個月的練習,才會有明顯進步。"

胤禛被林聰的直言說得滿臉通紅,林聰這是嫌棄他棋藝差,在他有所改善之前,不願意陪他下棋浪費時間。胤禛又氣又惱又羞,看着林聰就覺得讨厭,但林聰這般也是沒有惡意,胤禛不好發作,只能默念着康熙告誡他的"戒急用忍",暗暗自我調解消氣。

胤禛這邊氣惱,康熙也在生着胤禛的氣呢。

好嘛,他讓那個孩子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那個孩子果真就一入花花世界樂不思蜀了!今兒跟大師談經,明兒同翰林下棋,這日子是過得要多豐富有多豐富,都快将他這個皇阿瑪給忘到腦後了!

康熙又氣又無可奈何,他總不能将那個孩子關在小屋裏,不許他見人。

康熙心煩意亂,去後宮裏散心,今年的選秀已經結束,宮裏又新進了一批美女。康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年長成熟,各色美人也看得多了,近年來每屆的秀女都并不能給與他過多的新鮮感覺,只是年輕的體态賞心悅目,能夠令他感到喜愛。倒是那個孩子,幾年了,總是不經意間就能讓他體驗到驚奇,明明僅僅只有一次短暫的親吻……

那個孩子對于他而言,似乎具有一種魔力……

想到此,康熙眼睛一沉,繼而又恢複清明,這是他自己的心魔,他不至于将責任推到那個孩子身上。何況,至今為止,那個孩子對他的影響也不過如此而已,他并沒有因為強烈的欲-念,就不辨是非了。

康熙當晚翻了一位新人的牌子,瓜爾佳氏,這個小姑娘剛剛十三歲,還是個孩子。羞澀的姿态讓康熙不由想到十二、三歲之時的胤禛。

當初他親吻那個孩子的時候,那個孩子毫無反抗,明明是有違常理之事,那個孩子卻一片懵懂地承受着他的背德。那個孩子的唇很冷,口中卻是溫暖如春,他毫無阻礙地就進入了那個孩子的口腔,品嘗其中的甘汁……

然而,沒有下文了。

他只聽到那個孩子一聲輕吟……

"啊……"

身下的瓜爾佳氏發出一聲甜膩的呻-吟,康熙看着她迷醉的神情,想着,如果是那個孩子,此時此刻會有怎樣的表情?

該是青澀,是冷漠,還是熱情?

他不會看到的,過去的看不到,現在的看不到,将來的也看不到……

康熙忽而沒了興致,匆匆結束了這一次。

這樣的經歷,幾年之中,并不是僅此一次。

瓜爾佳氏側躺在康熙身邊,康熙瞥到了她潔白的後頸,心念一動,又覆蓋到她背上,壓在了身下。

"呀,皇上……"

"別出聲……"康熙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邊親吻她的頸項。

瓜爾佳氏迷迷糊糊中想着,原來皇上這種時候不喜歡聽到女人的聲音。

一夜□不足道。

時間已經步入夏季。今年選秀,康熙終于挑選出了符合他心意的皇太子妃。太子妃是都統、伯爵石文炳的女兒,康熙賜姓瓜爾佳。這一次,康熙亦給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祐指了婚,同時下令為胤祉和胤禛制定完婚日期。

五月初八,皇太子大婚,設宴于文華殿之北。胤礽禮成之後,康熙啓程巡幸畿甸,随行者有胤祉、胤禛、胤祺和胤祐。

37謹守本分

康熙以及衆位阿哥白天的時候巡視畿甸,晚上時間則比較自由。

皇太子胤礽的大婚典禮剛剛結束不久,胤祉和胤禛的婚期也已經定了下來,他們将于同一天完婚,都在今年十月初十。康熙這樣安排是有私心的,他并不想要看到那個孩子大婚,有胤祉的婚事從旁映襯,他的心情可以較為正常。胤祉這次出巡便十分興奮,總是跟胤禛談論婚典,講講太子二哥的婚禮,想想他們兩個将會經歷的婚事。

康熙聽了,心裏很不高興,一路上找着借口不知道發作了胤祉幾次,胤祉心中不安,在康熙面前更是小心謹慎,但他到底不明白康熙真實訓斥他的理由,想到婚典相關事情該同胤禛講的還是同胤禛讨論。這天,胤祉白天沒講夠,還跟胤禛約着,說晚上再去找他談。康熙那個氣呀!當夜,康熙就召見胤禛到自己的住處去。

"兒臣胤禛給皇阿瑪請安。"

胤禛衣領下露出的一抹白皙,還是讓康熙喉嚨發緊。

康熙讓胤禛起身,情不自禁走向胤禛,想要撫摸那一處肖想了許久的肌膚。

他富有四方,禦統百臣,為什麽不可以占有這抹潔白?

然而,随着兩人之間距離的縮近,胤禛卻向後退了一步,康熙眉頭微微一皺,腳步未停,卻是發覺,他每進一步,胤禛就又退一步,兩人的間距再也不會縮小。康熙停下腳步,微惱道:"你退什麽?"

胤禛擡起眼眸看了康熙一眼,他的眼睫毛黑而細密,好似珍禽的羽翼,雙眸中蘊含着一汪深潭,幹淨幽深,只這一瞬,胤禛又垂下眼簾,遮擋住眼中的所有華彩,"不知皇阿瑪召見兒臣所為何事,兒臣恭聽皇阿瑪聖音。"

那一排漂亮而嚴密的睫毛在輕輕顫動,好似是在刷動着康熙的心髒,康熙感覺心癢癢的。

康熙不由自主伸手想要将胤禛拉到身前來,胤禛身子一動,躲開了去。

接連兩次被拂逆心意,康熙登時怒氣上升,對胤禛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嚴厲,"你躲什麽?"

胤禛身形未動,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他低聲答道:"兒臣、在謹守……做兒子的、本分。"低沉的聲音裏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酸澀。

康熙一愣,無力地垂下想要拉近胤禛的手臂,而後長嘆一聲,"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

一時屋裏寂然無聲,康熙靜靜地看着胤禛,胤禛低垂着眼眸,不知道看着哪裏。

康熙不知道他該做些什麽,可又舍不得就這麽讓胤禛離開。

康熙問胤禛:"近日睡得可好?"

"……好。"

康熙又問:"一頓吃幾碗飯?"

"兩碗。"

胤禛的食量是三碗,康熙不禁有些着急擔憂,"可是胃口不好,怎麽吃得這樣少?"

胤禛靜默了片刻,答道:"許是入夏天熱,稍稍影響了胃口。"

"往日住在宮裏的時候也不曾這樣,"康熙邊說邊在屋裏來回踱步,"該是廚子不好,回去将劉德禦廚派到你府上去……"

胤禛最愛吃的幾道禦膳房菜肴有一大半都是出自于劉德禦廚之手。聽着康熙的絮絮叨叨,胤禛眼睛澀然。皇阿瑪這般……都是因為……他是皇阿瑪的兒子吧……

"兒臣深感皇阿瑪厚愛,謝皇阿瑪厚待。"

康熙的唠叨戛然而止,他哪裏有厚待這個孩子喲……

這樣的場面甚是難堪,康熙讓胤禛退下。

康熙想要同那個孩子好好相處,他希望他可以和胤禛輕松的聊天,舒心的飲茶,閑适的下棋……

目前的這個局面該如何化解呢?

康熙感到頭疼,而胤禛心裏也不平靜,他回屋翻看随行帶來的佛經修心養性。

當康熙見到胤禛看佛經,又心生氣悶,佛經上的注釋文字康熙可是認得出絕對不是胤禛的筆跡!他可沒忘了那個叫什麽文覺的大師一直都住在胤禛的府裏呢!在家裏日夜相對不夠,出門來還随身攜帶他的物品,康熙真是有夠惱的!

那個孩子應該不會跟旁的男人……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畿甸很快巡視完畢,康熙又帶着幾位阿哥回京。

六月初七,康熙正式冊封皇太子妃,告祭太廟。同月沒多久,康熙又新添一位小阿哥。而七月初六,胤禛的侍妾李氏生了一位小格格。康熙既感到安慰,心中又有莫名的苦澀。

接下來的日子,卻由不得康熙兒女情長,七月底,康熙巡幸塞外,八月的時候,秘密召見科爾沁土謝圖親王沙津,與他密談佯約葛爾丹諸事。自從二十九年親征葛爾丹無疾而終後,康熙心中一直惦念着徹底鏟除葛爾丹,他籌劃多年,就看今年是否能夠起東風。

十月初十,胤禛大婚。

紅燭高照,紅綢飄揚,紅紙滿室,處處彰顯喜慶之色,天空中飛舞的雪花,也只是襯托着這份熱鬧。

胤禛府裏張燈結彩,賓客滿座,這份熱鬧裏沒有康熙,而胤禛也好似不在這熱鬧裏。

胤禛看着面前今日首次見面的女子烏喇那拉氏。烏喇那拉氏穿着華麗的新嫁衣,高貴端莊,是他迎娶進門的嫡福晉。

"辛苦了。"只有兩人時,胤禛為烏喇那拉氏取下鳳冠,淡淡說着。

烏喇那拉氏偷瞧了胤禛一眼,臉色羞紅,她搖搖頭,輕輕答道:"不辛苦。"

胤禛不是多話之人,烏喇那拉氏也十分文靜,兩人相對無言,胤禛便道:"安置吧。"

烏喇那拉氏臉蛋微紅,點了點頭。

洞房之夜十分順利,面對這個可以說是全然陌生的女子,胤禛表現得很完美。當初那個被女子稍稍碰觸都會心如絞痛、觸摸着女人的身體就惡心泛嘔的少年,永遠留在了康熙三十二年。

大婚的皇子稍稍可以得閑,有幾日假期陪伴着自己的嫡福晉,歡度新婚。胤禛除了成親當日有同烏喇那拉氏親熱,之後幾天卻是僅僅歇在她的屋裏,純睡覺。烏喇那拉氏對此沒有任何表示。

十月三十日是胤禛的生辰。胤禛進宮給康熙請安的時候,康熙又特意送了一份新奇的禮物給他。回去府上,新入門的嫡福晉烏喇那拉氏也花費了心思,為胤禛慶祝了生日。

日子好似越來越美滿。

十一月,葛爾丹率兵六千人,沿克魯倫河而下,至河源處屯聚,于巴彥烏蘭肆掠牲畜,消息傳至京城,康熙興奮異常--葛爾丹果然上鈎了!

38二征葛爾丹

三十五年正月,康熙下诏親征葛爾丹。

"……葛爾丹賊子野心勃勃,十餘年來與羅剎勾結,兼并蒙古,東侵中原,屠我城池,殺我子民,壞我華夏一統,擾我百姓生業,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朕親統三軍以滿蒙漢鐵騎三十萬讨此國賊。不滅逆賊,誓不還朝!"

這是康熙的豪言壯語。

二月丙午,康熙一身盔甲戎裝,率領着他的皇子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以及文武官員,三萬鐵甲軍士,威風凜然地踏上遠征葛爾丹之路。

京城裏留下皇太子胤礽監國,康熙降谕大學士等,"此次各部院衙門本章,停其馳奏,凡事俱著皇太子聽理,若重大緊要事,著諸大臣會同議定,啓奏皇太子。"他又在私下叮囑過胤礽,讓他諸事多與衆大臣商議,有委決不了的大事,則要飛馬報與康熙知曉。

此次進軍,康熙派遣大阿哥胤褆和內大臣索額圖先統兵至拖陵布喇克以待大軍,又命令三阿哥胤祉領鑲紅旗大營,四阿哥胤禛領正紅旗大營,五阿哥胤祺領正黃旗大營,七阿哥胤祐領鑲黃旗大營,八阿哥胤禩領正藍旗大營,與康熙同行。

胤禛這次随駕親征,心中也是充滿了豪情。男兒大多有征戰沙場的熱血情結,胤禛雖是偏愛靜處,但也擁有這麽一份情懷。胤禛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夠建功立業,回報康熙的養育栽培之恩情。雖說身為皇子阿哥,此番親往前線,只要無過便是有功,胤禛卻不會敷衍塞責,該學習的,他認真學習;需要他出力的,他全力以赴。

一路上,餐風露宿,生活比起以往不知苦了多少倍,但胤禛的心中一直喜樂安寧。心情舒暢,胃口也跟着大好,胤禛進食時,想到康熙注意着他的飯量,又囑咐他多食,便在以往的飯量上增添了半碗,每頓都是三碗半米飯。如此這般,不到一個月,胤禛居然很是長了一些肉。

行軍之中,康熙一直有特別關注胤禛。胤禛體重的增長在旁人看來或許沒有變化,但一斤一兩都落入到康熙的眼裏。

康熙很高興,在同總管太監顧問行的谕旨裏,講述了征途中的情況,還特別提到這點,"阿哥們都好,四阿哥竟胖了許多。"康熙想讓旁人也跟着他高興。

三月中旬,康熙率領的大軍到達隆化。

探馬禀報說,葛爾丹的軍隊,依山傍水,連營結寨,防守嚴密,營中燈光徹夜通明。康熙在大帳中仔細審視地形圖。衆位皇子和文武大臣們,全都一言不發地站在康熙的身後。大帳裏,靜得出奇,如同暴雨即将到來前的寧靜。

良久,康熙終于擡起頭來,他看着費揚古,問道:"你老實告訴朕,在巴林這個地方派了多少兵?"此地乃是清軍與葛爾丹正面交鋒的地方,萬一有失,則會危及大本營,因而康熙格外在意。

"回聖上,奴才明白,豈敢在這沖要之地玩忽軍情。在巴林,奴才派了兩萬七千精銳部隊,即令葛爾丹率全軍來攻,我軍也穩如泰山。"

"嗯,不行,我們帶幾十萬人馬前來,在正面對敵的地方,怎麽能只放二萬七千人呢。這回不是要與葛爾丹打個平手,也不是要他們攻不動,而是要一舉消滅他們!這樣吧,從索額圖的右翼軍隊裏,再抽調兩萬人,統歸你去調度指揮。"

費揚古尚未回答,索額圖先開了口,他自願奔赴正面前線:"皇上,奴才自從平定耿精忠叛亂之後,再沒打過仗。現在,奴才雖然老了,可忠心還在。奴才願向皇上請纓,去打這一仗,再給皇上立一份功勞。"

康熙略微一思索,同意了索額圖的請求,"嗯,你想打仗,這是好事嘛,這樣吧,你帶着你的兩萬人馬,去巴林前線。不過,你,還有佟國剛,都要聽從費揚古的指揮。"

康熙這般安排之後,又要求衆人明早四更前來集合,康熙要率領大家親自到前線視察。衆人紛紛表示康熙貴為天子,不宜深入險地,請求他穩坐中軍,康熙的态度卻十分堅決,"這一仗勢必要将葛爾丹部落一鼓全殲,斬草除根!"康熙讓衆人跪安退去。

所有人都離開了,康熙還在看着地形圖。

康熙聽聞葛爾丹就在前方不遠處之後,心情十分激動。葛爾丹跟他搗亂了多年,一直都是康熙的心頭大患,二十九年,他本有機會鏟除這顆毒瘤,卻因為自己突然重病,福全輕信葛爾丹詐降之言,而讓這個豺狼逃脫,再次給與了他生機。這一次,康熙籌劃多年,一定不能再讓葛爾丹逃走了。

康熙看着地形圖,腦海中演練着種種情況,他想着若是以三路清軍約期夾攻葛爾丹,葛爾丹一定被包圍其中,難以逃開。康熙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十拿九穩,心情越加難以平靜,甚至身體都燥熱起來。

康熙十分了解目前他自己的這種精神和身體狀況,這是因情緒激昂而帶動的生理反應。康熙的性-欲本就一向強烈。

眼前的地形圖漸漸模糊,浮現出一雙清澈的眼眸,康熙的大腦還在高速運轉,他貴為大清天子,統治四方,如何會收拾不了葛爾丹那個跳梁小醜?又怎麽就不能夠得到那雙幹淨的眼眸?

"傳四阿哥過來……"康熙對着梁九功說道,話音剛落,康熙又失口否決,"不不不,不能那麽做……"

帳篷裏太悶熱了,康熙走了出去,冷風一吹,頭腦就清醒了許多。

現在是大戰前夕,他不該想那些多餘的事情。

康熙決定四處走走,靜靜心,醒醒腦。

39幽會

他們進軍穿過一片樹林,軍隊目前就在樹林前紮營。康熙随意走着,就走到了樹林的邊界,竟然聽到樹林裏有人聲,還有瑣碎的暧昧的聲音。

康熙一聽那靡-亂的聲音,臉色就陰沉了,如此緊張嚴肅時刻,居然有人膽敢在大軍之旁行那茍且之事?!

康熙立刻便要發作,但又聽到了那兩人的對話,竟是立在當下不動了。

"明天我就要去前線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去前線的是你,又不是我,該當心的是你!"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勇猛,什麽人傷得了我?"

"你便記住這句話。若你回來身上添了一道傷,你便一個月不準近我的身;若是一個月內治愈的傷,你便一年都給我滾得遠遠的;若是要三個月以上才能好的傷,你直接落發出家做和尚去吧!"

"哈哈!若是我死了呢?"

"那倒是幹淨。記得別喝孟婆湯,在奈何橋處等等我。來生你投胎做個刁蠻任性的小姐,我還給你欺負。"

這兩人聲音都壓得極低,但康熙字字聽得分明,這兩個全是男子的聲音,兩抹嗓音一般低沉,充滿磁性。

康熙震驚不已。他雖是幾十年來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在旁窺聽一對男子的情話,以及他們的性-事,卻還真的是頭一遭。

那兩人纏綿了片刻,便即分離,準備一起離開樹林。康熙料想他們到底是偷跑到這裏幽會的,怕被旁人發覺,所以如此匆匆。康熙聽聞那兩人收尾的聲音,竟是不由自主地躲在一旁的大石頭背後,讓那兩人安然離去。

康熙看着那兩個男子遠去的背影,那兩人雖是一高一矮,一壯一瘦,但各個方面都能清晰分辨出就是兩個男人。兩人同行了幾步,就互相分開,朝着不同的方向繼續前進。康熙看了半晌,直到看不到他們兩人之中任何一位的身影,這才将視線移轉回來。

康熙從大石頭旁移開,這會兒,他也不知道他該散步到哪裏去,誰料到,正在此時,康熙卻看到胤禛也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康熙看着胤禛愣住。這個孩子為什麽也會在樹林裏?!剛剛的事情,他有看到聽到嗎?

胤禛發現康熙後,也呆在原地。皇阿瑪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有發現舒祿和林聰之事嗎?

剛剛在樹林裏幽會的兩人正是舒祿和林聰,這兩人一武一文,此次征戰,全都随行。胤禛見過舒祿,與林聰更是熟悉,他先前出門,看到林聰朝着樹林這邊來,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胤禛謹慎敏捷,沒有被林聰發現。他見林聰進入樹林之後,似乎是在等人,便躲在一旁監視。沒想到,卻是見識到了那樣令人震驚而又臉紅心跳的場面……

胤禛那時才知道,原來舒祿和林聰是一對戀人。

皇阿瑪若是知道了舒祿和林聰的事情……胤禛忽而一個激靈,神智恢複了幾分清明,他半跪下給康熙請安。

康熙看着胤禛後頸的一抹白皙,心頭火起,招手讓胤禛到他跟前來,胤禛的神情還有些呆呆的,看着康熙一動不動。康熙惱怒不已,親自走到胤禛面前,強力抱住他,胤禛面上還是沒有什麽反應,心髒卻是"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着。

康熙伸手入胤禛的衣領,撫摸那片令他心馳神往已久的肌膚,觸手的柔嫩高溫火熱,康熙本就燥熱的身體越發灼然升溫。

肌膚相觸,胤禛暈漲漲的腦袋有了一絲清醒,他側開身體,想要躲開康熙的觸摸。但康熙這次已經将他抱在懷中,哪裏由得胤禛脫身?雙臂一緊,反而是将胤禛更加緊密地摟在自己胸前。

"讨厭朕了?"康熙低頭看着胤禛,發現他垂着腦袋,便挑起他的下巴,讓那雙深潭落入自己的眼中。

胤禛微微搖頭,也不避開康熙的視線,淡淡說道:"喜歡。可您不讓我喜歡。"

康熙被胤禛的坦率說得心胸樂開懷,他哈哈一笑,說道:"讓你喜歡。"說着,康熙低頭,準備親吻胤禛的薄唇。

胤禛側過頭去,讓康熙的嘴唇貼到他的臉頰邊,他微微啓唇,淡然說道:"上一次是二十九年七月初二,這一次是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下一次要等到四十年,還是四十一年呢?"

摟抱着胤禛,撫摸着他的肌膚,看着他的雙眸,康熙神思有些迷亂,此時,聽到胤禛說出這一串的數字,康熙一時沒有想清楚他在說什麽,但胤禛避開他親吻的舉動康熙卻看得分明,覺察到懷裏的孩子不願意同他親熱,康熙又氣又惱,腦袋卻是清醒了幾分。他再細細分析胤禛的那句話,就明白他是在說什麽了。

二十九年七月初二大約是說的他上次親吻這個孩子的時間……他根本沒有記住那事是發生在哪一年,沒想到這個孩子卻記得這麽清楚……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是今天的日期……下一次要等到四十年,還是四十一年,是這個孩子覺得他這次又是一時沖動,明天就會後悔……

事實上,康熙這次也确實是又沖動了。他在帳篷中時,本就心情激動,惦念着胤禛,出來靜心,又碰到那樣火熱煽情的場景,随後立刻就見到了他心中想念着的孩子,他若還不沖動,就不是男人了。

胤禛發覺到康熙的動搖,垂下眼眸,輕聲說道:"您若是真想好了,等這次凱旋回京後,再宣我就是了。"

40回京

五月,清西路軍在費揚古率領下,于昭莫多大敗葛爾丹,殲滅其主力,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再次讓葛爾丹逃脫。康熙聞訊後,大怒,本是十拿九穩之事,誰知又是功敗垂成,這次若再讓葛爾丹逃走了,過個幾年,他休養生息,卷土重來,還是一個大禍患!

戰事未了,不是責怪将領之時,康熙調整戰略,讓費揚古領精銳騎兵,由北路前進,命令他日夜兼程,繞到葛爾丹前面去,截住他的退路。康熙又親自率領一萬四千中軍,從正面直追葛爾丹的逃亡路線,與費揚古配合。

六月,葛爾丹部将丹濟拉偷襲翁吉,企圖劫奪軍糧,被清軍大敗。追擊了一個月,康熙和費揚古他們卻是連葛爾丹的影子都沒有瞧見。康熙還想再追,但越是深入追擊,地勢越是不熟,他又見到胤禛容顏憔悴,前幾個月長出來的一點兒肉又都全部縮減回去,還有多的。康熙便有些猶疑不決。

費揚古此時向康熙請罪道:"此戰未收全功,致使主子憂心如此,奴才萬死不能辭其咎。奴才願帶三萬輕騎,尋蹤覓跡,窮追不舍。一年之內,如果不能捉到葛爾丹,臣将把自己的首級派人送到北京。只請皇上即刻啓駕回京,萬萬不可再為此事勞心費力,擔風歷險了。"

康熙感動于費揚古的忠心,想着若是他再繼續堅持親自追擊葛爾丹,怕是會刺激了這位大将軍的自尊心。而且,經過丹濟拉的偷襲失敗,葛爾丹再也無力阻止進攻,只要費揚古認真尋找葛爾丹的蹤跡,這一年一定能夠有所收獲,到時候,他再領兵前來親征,也是一樣。

于是,康熙決定,他率領大軍啓程返京,費揚古就按照他們約定的,繼續在此尋找葛爾丹的下落,康熙另外留下大阿哥胤褆,讓他在此代替自己犒賞軍士,晚些再回京城。

回京的路上,看着胤禛逐漸恢複圓潤的臉龐,康熙心中隐隐開心,又暗想,怪道古人常言,紅顏禍水。他險些也要入此魔障中。紅顏不一定是自身有錯,但君王癡迷于他們,為了一人而左右大事,确實是君王的不該。康熙暗自警戒自己,不要釀成大錯。

六月初四,皇太子胤礽率領大學士阿蘭泰、戶部尚書馬齊、禮部尚書佛倫往諾海河朔地方迎駕康熙,康熙命令胤礽先回京師,六月初九,太子率領百官,迎接康熙回宮。

回到京城之後,事情瑣碎而繁多。

六月,赫舍裏氏皇後的妹妹、也在康熙後宮之中的小赫舍裏氏病逝了,康熙感念赫舍裏氏皇後的結發之情,追贈小赫舍裏氏為平妃。

回憶起早逝的赫舍裏氏皇後,康熙心中傷感,十分想要見見胤禛……他和那個孩子還有一個約定……只是,回京路上的警戒還清晰地刻印在腦中,現在又想到他自己克死了三位妻子……康熙真是不敢再見那個孩子。

他想要擁抱什麽樣的人會沒有,肉-體的歡愉,他體驗得還不夠多嗎?不論多麽想要,那個孩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自己的宏願,那個孩子的前途……他不能忘記得幹幹淨淨。

康熙暗嘆一聲,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是個優柔寡斷之人。這般拖泥帶水的,只會害人害己。他實在不該再去招惹那個孩子。目前來看,那個孩子表現得比他這個當阿瑪的,是要好得太多。

康熙這邊多愁善感,他的兒子們經過一次戰争的洗禮,重新回到繁華的京城,卻是更加熱愛生活,肆意享受了。

這一年,皇室可謂添丁不斷,胤祺的第一個兒子已經于四月份出生了,而胤褆和胤祉的嫡福晉也都懷着孩子,胤礽和胤祐也都有侍妾懷孕了。在康熙的成年孩子之中,除了尚未指婚的胤禩,就只有胤禛一個今年沒有喜訊的。康熙想到這點,心底隐隐有些喜悅。他清晰地記得那個孩子當着他的面承認過,喜歡。

和兄弟們一起離京,一同回京,回來一聽,兄弟們的福晉各個有孕在身,只有自己府上悄無聲息,胤禛自己都能夠發覺他這是有多麽的與衆不同。

他還想做皇阿瑪的好兒子呢,這下子,都成了兄弟中末尾的。去年有選秀,他和太子二哥還有三哥都是去年大婚的,其他成年兄弟也不是指婚,就是被賞賜了格格的,他自己沒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沒料到兄弟們一個一個都如此盡職盡責。胤禛不甘落後于人,也不想旁人說閑話,更不願再被皇阿瑪教育說要做個"好兒子"。胤禛回京之後,再歇在烏喇那拉氏屋裏,就不是單純的睡覺了。

烏喇那拉氏嫁給胤禛沒多久,胤禛就跟着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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