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2章
根據節目安排，嘉賓第一次約會內容是自己策劃的。
節目組給江以商看了為他選擇的第一位約會對象資料後，問：“江老師第一次約會想安排在什麽地方，有想法了嗎？”
江以商想了想，笑道：“就本市大劇院吧，本周有《柔軟》。”
後期花字：約會地點選擇也不忘本職工作。
在場嘉賓讨論起來：“哇，《柔軟》，要去看話劇。”
“可是對沒接觸過話劇的人來說，還挺煎熬的，一坐進去就得兩個小時。”
“但這一部探讨了不少愛與欲的關系，還挺令人深思的。”
他們嘻嘻哈哈，如侬始終沒開口。
他們一起看過《柔軟》，不過是學校話劇團組織的集體活動。那時候戲才排出來，火爆得很，江以商請蘇平教授出面打了招呼，才訂到全團的票。
這是一部先鋒主義話劇，臺詞非常晦澀，劇情也不很跌宕，作為廖一梅悲觀主義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它似乎被傾注了太多劇作者本人的思考，因此內容過載，在一個半小時的有限時長裏，便顯得刁鑽枯燥。
縱是他們這類影視從業者，在學生時期看《柔軟》，也有不少人看不進去。如侬稍蹙了蹙眉，彈幕也有人表露了她的擔心：
【哇塞，看《柔軟》，女嘉賓還能頂得住嗎】
【江以商這是要樹立文藝青年人設？和他形象倒是不大匹配】
【不是吧，江以商之前偶爾會分享自己的讀書心得，他本人就是思考很多的呀】
【想再看一遍《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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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嘉賓出場，演播室和彈幕才放下心來。這是個自由撰稿人，徹頭徹尾的文藝女青年，娴靜、溫柔，對于看話劇這個決定相當滿意。
觀劇過程沒什麽好說的，江以商禮貌紳士，女嘉賓也很安靜，彈幕偶爾有人誇江以商上鏡好看，但更多人是在吐槽過程尴尬。
林韻開始救場：“這麽看，我真覺得江老師沒怎麽約過會。”
戴曉藍認同：“是的，他看女嘉賓的眼神，其實沒多少心動，很客氣。”
雖然公衆現在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嬌妻”，但在息影前，她也算業務能力過關的天賦型演員，眼光毒辣，一眼看穿江以商禮貌表象下的異樣。
“我覺得，或許是看劇過程中本身沒什麽好互動的。”葉鳴時撇了撇嘴，“《柔軟》觀點很犀利，要花時間消化。”
謝華容點頭：“從兩性心理的角度來說，看這部話劇很能探讨各自的感情觀，我感覺選這部劇本身沒什麽大問題，女嘉賓也是喜歡思考的文藝青年，他們應該有很多共鳴。”
讨論聲中，話劇散場。他們離開劇院的路上，提到了那句著名的臺詞“每個人都很孤獨，在人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畫面暫時中斷，作為展開兩性關系綜藝，這麽好的話題切入口節目組自然不會放過。林韻接過節目流程，引起大家讨論：“了解和愛的關系，不知道在場嘉賓怎麽看待？”
“我的感受還蠻深刻的。”戴曉藍又開始分享她的婚姻經，“就像我跟我先生，之前不是我還在拍戲嘛，那段時間過得很難，因為得罪了前經紀公司，各種醜聞滿天飛。我先生那時候向我求愛，我其實不大願意，覺得自己的名聲不好，他就跟我說，他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對我有充分的信任，他明白我是一個看似堅強其實很容易受傷的女人，他愛我，不在意那麽多。”
謝華容：“所以你們是先有愛，再有的了解。”
戴曉藍露出标志的幸福主婦笑容：“對，後來我先生告訴我，再了解我之後，他甚至更愛我。愛是一種荷爾蒙沖動，而了解和讀懂是靈魂的共振，我認為感情是需要一點點莽撞和沖動的。”
【已經是第10086次聽到戴曉藍的求婚小故事了】
【節目組把她請來就是敗筆……】
【好想知道她看到老公的花邊新聞時是什麽表情】
【←大概是：好生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圍笑.jpg】
阮無歸雙手托腮，大眼睛忽閃：“曉藍姐的經歷真的像童話一樣诶。”
鏡頭順便捕捉到了葉鳴時，他擡了擡眉，什麽也沒說，但表情已暴露一切。
【小阮真是捧哏聖體】
【笑死，我的表情和葉鳴時一模一樣】
【葉哥：錢難賺屎難吃】
【真怕小阮女鵝被誤導了，現實中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林韻看熱鬧不嫌事大，話鋒一轉，點到如侬：“不知道賀老師有什麽看法？”
“我的感覺相反，了解更重要一點吧。”如侬不像戴曉藍那麽話痨，一句話說完，顯然不能滿足吃瓜群衆的好奇。
林韻朝她使了使眼神，想到一千萬不能賺得這麽輕松，如侬稍頓後，繼續道：“但人不能太理想化，就像我結束的上一段婚姻裏，其實我與魏先生感情沒什麽問題，就是感覺大家沒有走在一條路上，對彼此都知之甚少。”
她垂睫，話說得平而緩：“其實廖一梅這句話，我更喜歡前半段，每個人都很孤獨，我們生活的意義也就是為了排遣孤獨，所以愛和了解都是手段，愛只要沖動，了解卻要坦率。大部分人起始于愛也是因為想要保全自己的靈魂吧，不願完全被另一個人看穿。”
謝華容眼睛亮了亮：“哇哦，這個理論，我是第二次聽到。”
阮無歸問：“那第一次呢？”
謝華容神秘地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畫面切回江以商的約會實況，他們談起這句話，江以商說：“現在沒那麽多心力去了解別人，其實是一種保全手段。保全愛的沖動，也保全完整的自己。”
女嘉賓若有所思：“所以江老師在感情裏還是更傾向于保持神秘咯？”
“也不是，這樣做很有壞處，就是對方會不相信你的真話。”江以商笑得妥帖，為女生拉開車門，“其實，這個觀點我之前是聽一個朋友說的，印象很深刻。”
【所以剛剛謝教授那個表情是磕到了的意思沒錯吧？？】
【節目組好給力，故意先問嘉賓态度再看約會錄像哈哈哈哈】
【笑死，謝華容演我本人】
【一個朋友，江老師要不要展開說說是什麽朋友？】
【怪不得要同時請江以商跟賀如侬，明擺着就是要炒熱度】
【既然要帶頭嗑cp為什麽還讓江以商跟女嘉賓約會啊？吃相真難看】
彈幕還在争吵，進入到吃飯橋段時，前面那些不和諧的聲音開始減少。毫無疑問，江以商的表現絕對不像心猿意馬，他妥帖、周到、紳士，與女嘉賓談心時，眼神深沉，耐心傾聽。
【dream一個跟江以商約會】
【他真的表現很好啊，完全不支配約會節奏，給對方足夠的尊重】
【救命我怎麽覺得他好深情的樣子】
【前面的，你忘了江以商出名的看電線杆都深情嗎】
【禮貌不油膩，有邊界感，也不高高在上，感覺和他聊天會很有意思】
【笑死，怎麽感覺他們變成電影同好者聊天了，好學術的讨論】
【就我一個人發現江以商意外的淵博嗎，女嘉賓聊什麽都能接一嘴】
觀察室內林韻和阮無歸和彈幕一樣化身誇誇氣氛組，如侬看着，笑意淡淡。說什麽“感情裏保持神秘會讓對方不相信你的話”，分明是他江以商太會演，才分不出真假。
就這約會場面，誰看了不心動？
*
第一期直播結束，橘生因為賀疆的召喚提前回了家，她安排好司機送如侬回去，然後在電話裏瘋狂吐槽。
“我也不想回去。”聽得出，那頭橘生正愁眉苦臉，“現在老頭兒說我的婚姻大事至關重要，一去就要聊相親。我才24，有必要這麽急嗎？”
“相親這麽多公子哥，就沒個喜歡的？”
“哪能這麽容易就真的結婚，玩玩還行，結婚事情就大了。”橘生停了片刻，“對了，我看第一期節目反響還不錯，本來看你和戴曉藍争論擔心網友不認同你的觀點，結果大部分都在吐槽戴曉藍，出乎意料。”
時代進步，不婚思潮湧動，戴曉藍這樣的幸福派過氣了，如侬的話被情感博主截圖轉發，小小地出了圈。
節目組自然抓住熱點，營銷“賀如侬離婚後首談婚姻”“人間清醒”等詞條，在熱搜上挂着，給如侬送了不少流量。
不過最火的不是她，是江以商。
“我的理想型有了臉”“行走的洗潔精”全是與江以商有關的詞條，雖然是明顯的營銷手筆，但是對他來說，打造人設圈粉的目的業已達成，江以商各平臺粉絲數在噌噌上漲。
橘生評判：“不像是Luna文的手筆。”
自然不像，魏無讓恨不得把江以商流放了，怎麽舍得給他出錢營銷？如侬想到江以商自掏腰包買彩虹屁，不由一哂：“是他自賣自誇。”
“但不得不說，這套組合拳打下去，效果還挺不錯。果然江以商最了解自己，從他自身出發的營銷手段，可比之前公司的運作上道多了。”電話那頭的橘生小聲嘟囔，“他是真精明，稀裏糊塗報名了嘉賓之後，還能運籌帷幄。”
如侬笑了：“你自己都說了，他心眼那麽多，怎能真的栽在這兒？來都來了，不能白來。”
“你倒豁達，不怕他真對誰動了心？”
“那不是正遂了你的願？不用擔心我被拍到了。”
橘生咬牙切齒：“你真是把我好心當成驢肝肺。”
車停在宣懷別墅群，如侬挂了電話。節目組找來的素人嘉賓也是簽了合同的，她們或為了曝光打造個人ip，或為了見見自己的偶像，總之也是在鏡頭之前做戲。
相比起來，如侬現在有個更為擔心的對象。
回家時，她已然看見江以商的房子燈火通明，而按照工作室發布的日程，此刻江以商還在北京拍戲。
如侬深吸一口氣，拿上那串鑰匙和電子門牌，站在江以商的洋房前，把鑰匙對準了鎖孔。
她始終求一個确定。是與否，對與錯，總要問一個确鑿的答案，江以商如若真有關系匪淺的異性朋友，她也總要看看才會死心。
再度打開江以商家的大門，屋內松柏氛圍香味仿佛都有所不同。偌大的房屋內寂靜無聲，如侬揚聲問了聲“有人嗎”，好半天才聽到一個女聲回答：“你是誰？”
“我是……”如侬頓了頓，她該怎麽介紹自己呢？
愛人抑或朋友，好像都不恰當。她還沒想出一個合适的回答，卻見一個女人自書房出來。
——坐着輪椅。
如侬落在輪椅上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看回女生臉上時，她手一抖，黃銅鑰匙丁零當啷地掉在地上。
女孩有張鵝蛋臉，眼型長且挑，鼻骨挺拔纖細，平添幾分清冷。她的五官走勢本是利落幹淨的，然因眉眼柔綏，中和了淩厲，顯得她安靜而美好。
她沖如侬笑笑：“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