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京都最熱鬧的客棧廣軒樓來了個戴着白色長帷帽的女子,全身都遮的嚴嚴實實,廣軒樓裏每天熙熙攘攘客來客往那麽多人,像眼前女子這樣打扮的也不算少數。雖然當朝民風開放,但也有姑娘家出門喜歡把自己遮的嚴實,是以安餘并為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

安餘把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遞給店小二,“這些錢夠不夠天字上房?”

店小二有些驚訝地掂量着手裏沉甸甸的銀子,笑咪咪的把安餘往三樓領去。“夠,十餘天都盡夠了,客官這邊走,天字上房恰巧就剩一間,客官來的真是時候。”

安餘要了熱水,打發了店小二,把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放到床邊,然後打開随身帶着的包裹,拿出裏面裝的瓶瓶罐罐。

之前出去辦事都是流影幫她易的容,在同門裏流影的易容術是最好的,做的面具惟妙惟俏讓人看不出破綻,還好她也學過一點簡單的易容,不然沒了流影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過了不久,一張輕薄如蟬翼的面具在安餘的手下完美呈現,小心翼翼的用藥水帶上之後,原本豔麗逼人的臉蛋變得只餘清秀,不過一雙琉璃般的眸子依舊剔透。

安餘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道還不錯,這是她目前為止最滿意的的一次。

安餘這兩天什麽都沒幹,在襄王府外溜達了幾次,她發現除了那個“狗洞”再無其他可以進去的地方,而且這個“狗洞”周圍的護衛好像少了很多,也不能說是少,就好像巡邏時刻意避開這裏,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多想,她被上次的事算計怕了,再不敢貿然潛入。

就在安餘想着要不就讓熙老頭找個由頭把自己塞進襄王府的時候,從王府大門裏出來一輛馬車,從外表看上去沒有特別之處,但是這麽多天,除了這輛馬車,再沒有其他東西或者人從王府門口出來。

她暗中跟了一段路,發現馬車停在了醉仙樓的外面,聽見路邊衆人議論,才知道車上的人是襄王府的管事吳嬷嬷,來這置辦東西的。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穿着端莊的老夫人,醉仙樓的掌櫃親自把人請了進去。

安餘前不久打聽過這位吳嬷嬷,聽說這吳嬷嬷是個厲害的人物,她本是先皇後的陪嫁,先是在皇宮輔佐先皇後,先皇後去世之後,私下和先皇後母家也就是秦家聯絡,秦家得知消息趕忙派人從邊疆回來京都,才得以保全當時的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襄王。

在襄王離宮開府別居時,便把這位嬷嬷從大內接了出來,安置在王府,領管事的差事,其實也是安養晚年。

不過在襄王離京在戰場上時,是這位嬷嬷照料這襄王府一應事務,看來帝無淵很是敬重她。

安餘還打聽到這吳嬷嬷曾經多次以襄王府的名義開設粥棚,贈衣施糧。說是為了自家主子也就是襄王積福,保佑王爺戰場上平安,看着是個有善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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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餘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先回廣軒樓把易容過後的臉弄的有些蠟黃,退掉了客房,又找到一個路邊乞讨的小姑娘,用身上的衣服和她破破爛爛的麻布衣服交換。

穿上一身又不合适又破爛還有些味道的衣服,安餘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還行,不算什麽難事。

做完這些再趕回到醉仙樓,碰巧看見吳嬷嬷被人扶着從酒樓裏出來,看來今天自己運氣不錯。

安餘撿了個路邊的小石子,蹲在路邊不顯眼的地方靜靜等着襄王府的馬車過來,看到車輪緩緩駛來,她暗暗運氣,伸指一彈,小石子悄無聲息地打在了拉車的馬上。

安餘用力不小,幾乎是瞬間,受了驚吓的馬開始瘋狂拉扯缰繩,連襄王府訓練有素的馬夫都一時拉不住缰繩。

街上人們因為這一突然變故亂做一團,安餘看着東歪西扭的馬車,狠狠心找準時機撞了上去。在外人看來是慌亂逃竄的人把她推了過去,她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撞,暈了過去。

……

襄王府一間不起眼的廂房裏,一片寂靜,只有床上人淺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床上有了些細碎的聲音。

“唔”

頭好疼,安餘睜開了眼睛,瞬間感覺到頭部傳來一陣刺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床幔,她想坐起來,卻不小心扯到了頭上的傷口,痛得她想撓床,她感覺到頭上被綁的緊緊的,傷口貌似被處理的很好,身上也被人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安餘忍着痛從床上爬下來,看到自己之前的衣服被放在桌子上,原本髒兮兮的衣服被洗的幹淨,安餘翻看了一下,東西沒少。随後她仔細端詳了身處的房間,布置很簡單,該有的器具都有,看着也不像下人住的地方,挺幹淨的。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面打開,正在打量房間的安餘眉頭一跳。

進來的人安餘認識,正是那位吳嬷嬷,她一進門就看到安餘光着腳站在地上,略微有些驚訝。

“姑娘怎麽從床上下來了,快躺上去,大夫說了這幾天你不能下床,要靜養。”吳嬷嬷連忙讓自己身邊的丫鬟把她扶到床上,安餘坐在床上看着她,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一半了。

吳嬷嬷見安餘只是盯着她沉默便認為她這是吓到了,率先開口道:“老身是這襄王府的管事嬷嬷,你可以喚我吳嬷嬷,之前在大街上王府的馬受了驚吓,不小心把姑娘給撞了,真是對不住。”

安餘看着眼前的嬷嬷一臉親切的跟她說話,心道這個嬷嬷教養真好,要是換了其他權貴人家,根本不會管她被馬車撞了會怎麽樣,說不定還會嫌她晦氣。安餘心裏想着事情一面又裝做一副乖巧害怕的樣子低下頭。

“沒……沒事,嬷嬷,這裏是?”裝成個小可憐樣真難。

“你別害怕,這裏是襄王府,你先在這好好養傷,不過你要告訴嬷嬷家裏在哪,我派人去知會你家裏人一聲。”

“我……我沒親人。”害怕面前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安餘把頭都快縮到衣領裏去了。

吳嬷嬷看她這樣也不忍心再問下去,最近京郊大旱,想來也是逃亡到京都流離失所的可憐人。

“嬷嬷,我睡了多久了?”安餘睜着那雙淚盈盈的眸子看向面前的人。

吳嬷嬷看着她那雙好像會說話的眼睛心中不免有了些憐惜,輕聲說道:“才幾個時辰而已,你是不是又困了,快躺這歇息。”

“藥應該快熬好了,嬷嬷讓丫鬟把藥給你端來,你躺着別動。”安餘乖巧的點了點頭目送這吳嬷嬷走出房間,身邊的丫鬟關上了門。

等到房間四周安靜,吳嬷嬷嘴裏的“可憐人”勾了下嘴角,她可算是混進襄王府了,雖然頭上還是刺痛不斷,但傷的值,不枉她被撞這一下,能讓她正大光明的進來。

安餘摸了摸自己的傷口,不放心的走到銅鏡面前,鏡子裏的人頭上纏着一圈細布,沁出一點血色,臉色不怎麽好,看起來真像饑餓了數日的樣子,還好臉上貼的面具沒破。

雖然貼着面具,但傷的卻是她自己的臉。

安餘把頭上的細布拆開來了,雖然疼,但她必需知道自己到底傷到了什麽程度,什麽時候可以恢複。白色的細紗布一層層落下,露出了額頭上可怕的傷口,看着有些吓人。

她從桌子說自己的東西裏拿出了一根木簪,看似簡單的簪子打開裏面居然是一堆灰色粉末,安餘倒了一些到傷口上:“還好還有師兄給的藥,應該不會破相。”

她不敢倒太多,不能好的太快了。

剛把頭上的細布重新纏回去就聽到了敲門聲,應該是來送藥的。

安餘連忙走過去打開了門,兩位身穿藍色侍女服的丫鬟進來,手裏還端着藥和飯菜。

“姑娘,這是吳嬷嬷吩咐我們端來的,藥已經晾涼了,姑娘盡快喝,還有這些飯菜,姑娘用過放着就好我們等下過來收拾。”她們把東西擺在桌子上就準備離開。

“兩位姐姐等等,我想問一下,吳嬷嬷在哪?”

安餘輕輕扯了扯其中一個侍女的衣角,輕聲問道。

“嬷嬷現在有事在忙,姑娘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告訴我們。”被扯着衣角的侍女終于對她微微一笑,如實回答。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兩位姐姐”安餘送兩位丫鬟出門。

等那兩個丫鬟關上門出去,安餘才看向桌子上的東西,準确來說是飯菜,這幾天為了想方設法進襄王府,都沒怎麽吃過飯,真是餓的慌,沒一會兒桌子上的飯菜就被她掃蕩一空,襄王府的廚師手藝都能比得上醉香樓了。

安餘飽餐一頓之後拿起來放着旁邊早已涼透的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即便藥涼了,但那股苦澀的藥草味道直逼腦門,她捏着鼻子,把藥倒在了窗戶邊的花盆裏,她不能喝這些藥,起碼在她能長期待在這裏之前不行,她不能好的那麽快。

花盆裏面不知道種的什麽品種的小白花,她在鬼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花,還挺好看的。

“應該澆不死吧。”

倒完藥就把碗放回桌子上,看了眼桌子上的狼藉不想收拾,她現在是病人,大夫不是說要靜養嗎,她又躺回了床上,想接下來怎麽說才能讓吳嬷嬷答應自己留下。

可能是頭上有傷的緣故,又剛剛飽餐了一頓,安餘沒躺多久居然睡了過去。

房間裏一片寂靜,只剩下安餘淺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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