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所以,犯人就是你,大成木先生。”穿着英倫風深藍西裝的青年指向自己對面站着的人,語氣篤定而自信。
犯人知道事情再無轉圜之地,老實憨厚的神情驟然兇狠,揮舞着拳頭想要給壞了自己好事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但下一秒,身形看起來略顯單薄的青年幹脆利落地躲開他的攻擊,手握成拳向他面部打來,但在他下意識擡手抵擋時,卻靈活地轉變方向,一拳打在他腹部。
犯人吃痛地弓起身,耽擱了這麽一會兒,警察們已經蜂擁而上将他壓在地上,周圍更是一片圍觀的叫好喝彩聲。
這一畫面突然縮小,而後切換到記者身上,她激動地說着“日本警察界的救世主工藤新一又破一案”。
“這個不是看過一遍嗎?”突然有人開口,嗓音還透着幾分困倦:“難道是案件裏還有什麽問題,降谷先生?”
“沒有問題,新一你推理得很精彩也很全面。”降谷零回頭,彎起唇:“只是剛好電視重播到這裏,所以回味一下。”
“回味?”工藤新一有些茫然。
但面前的人顯然不打算和他解釋,而是起身,親昵地替他整理好淩亂的衣領與頭發,順便誇獎:“你學得很好。”
是指他打犯人的那一串流暢的動作,這是降谷零教他的,工藤新一便慢吞吞道:“是降谷先生教得好。”
話音落下,替他整理衣領的手忽的從他下颚處不輕不重地滑過,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現在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新一。”降谷零的嗓音很輕,尾音勾出些許危險又甜蜜的喑啞。
被一閃而過但久違的波本氣息激了一下,工藤新一終于意識到不對,他仔細回憶最近發生的事,隐約摸到些頭腦,試探着問:“你知道赤井先生要來日本了?”
半年前他們聯手終于攻破組織,将這個籠罩了世界半個世紀的陰影消滅後,非法留在日本的FBI們便被翻臉的降谷零全部趕走,尤其是赤井秀一,看對方的模樣甚至都想把人直接從日本驅逐出境,再也不準進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半年後,赤井秀一又拿着旅游簽證申請入境,說是要故地重游,但誰都知道他打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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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新一挖去FBI這種事,想都不要想!
工藤新一會留在日本這件事,降谷零目前的最大底牌就是——
他們交往了。
但年輕的小男友至今還沒叫過他的名字,甚至不如柯南形态下叫得親密,當初柯南還會甜甜地叫他零哥哥,現在就只有降谷先生這種生疏的稱呼。
如果被赤井秀一發現這件事,對方肯定會嘲笑他。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糾葛源于幼馴染諸伏景光的死亡,但組織破滅,一切直接或間接因組織而死的人們能夠在陽光下被提及,他對這件事也終于釋懷,願意放下那些黑暗而痛苦的過往,但讨厭赤井秀一這件事完全沒變。
就算撇開hiro的事,赤井秀一也是個在日本境內胡作非為的FBI!
不過,降谷零早就不像以前那樣,遇到赤井秀一就像被點燃的炸藥,但工藤新一不知道,所以他理智氣壯地用小男友的愧疚套路對方:“我們已經交往兩個月了,你不願意改稱呼就罷了,現在連赤井秀一那家夥的事也聯手瞞着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工藤新一裝作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之前想告訴零的,結果又遇到案件,後來就忘記了。”
降谷零精準地從長句裏提取自己的名字,滿足地道:“再叫一聲。”
但工藤新一已經迅速反應過來,露出半月眼:“騙子。”
FBI入境這種事降谷零肯定能得到一手消息,知道的只會比他早。
聽到熟悉的稱呼,降谷零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色,他低下頭結結實實地吻在青年唇上,只是一觸即分的吻,卻讓對方立刻羞紅了臉。
“不要突然親過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就算是恢複正常體型的工藤新一,也和他差了12歲,在親熱時不管是害羞的還是羞惱的反應,都在提醒着降谷零,他在與年輕又純情可愛的男孩交往。
十幾歲正是年輕男孩子們自尊心最旺盛的年齡,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工藤新一看着降谷零臉上笑眯眯的神色,又羞又惱,恨恨磨牙,在腦海中搜尋能夠找回場子的事。
還真被他找到了。
“過兩天爸媽要回來。”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實際上藍眸狡黠,看好戲的神色根本藏不住:“他們不清楚我們交往了,還在電話裏說要好好感謝某個公安先生對我的照顧呢。”
當然,不清楚是不可能的,無論是對自家兒子感情生活充滿興趣的有希子,還是推理能力極強的工藤優作,他們早就看出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感情不一般,只是兒子不說他們也不挑明罷了。
一家三口都對這種狀況心知肚明,慌張的大概只有确實對拐了別人家小孩感到心虛的降谷零。
其實工藤夫婦這次回來,就是在逃避編輯的同時,來支持一下兒子的戀情。
可惜在見面的前一天,工藤新一剛和男友互換了純潔的親額頭晚安吻,再一睜眼,發現自己穿越了。
——他來到了九年前。
***
現在是淩晨四點五十八分,夜半驚醒的降谷零因為心情煩悶,翻牆來外邊的24小時便利店,本意是想要買些喝的,卻撞見有人意圖跳樓自殺。
他幾步跑到樓上,試圖靠聊天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慢慢接近再将人拉下來,對方卻情緒激動地表示如果他再向前走一步,現在就要從這裏跳下去。
這是六樓,下邊沒有任何遮擋物,如果從這裏跳下去幾乎必死無疑。
降谷零正凝重地思索策略,忽地感到好像頭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不等他伸手去摸,就聽自己的聲音響起:“宮內先生。”
剛剛還亂揮着手臂的年輕男人動作一頓,嗓音聽起來有幾分遲疑:“你認識我?”
降谷零:……
他很确定自己剛才沒有開口,那個聲音是從他的頭上傳來的。
剛剛确實有什麽掉在他頭上,而且正在用他的聲音勸着面前試圖輕生的人,就算是降谷零,也不由在這一瞬間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東西從自己身上抓下來。
但剛剛還激動的宮內肉眼可見地平靜了下來,似乎被認出身份對他來說就像是加上了一道枷鎖,盡管還站在樓邊上,腳尖卻已經朝向了他們的方向。
這是有放棄自殺的打算了。
聲音還在繼續:“我是附近警校的學生,有幸瞻仰過您的畫作。”
宮內緊張地擺手:“我的畫哪配得上瞻仰這個詞,随便亂畫罷了。”
降谷零假裝是自己在說話,盡管後背因為蹊跷的聲音而幾乎被冷汗浸透,也配合聲音擺出關切的神情。
“我看您手上還有未幹的顏料,是通宵畫畫到現在嗎?”
宮內嘆了口氣:“是的,只是我現在什麽都畫不出來。”
盡管在淩晨五點時天色依舊昏暗,但他臉上的黯淡還是無法遮掩。
“深夜對藝術家來說确實更充滿創作欲,但長期的晝夜不分卻容易導致大腦的枯竭與混亂,您眼下的黑眼圈那麽重,很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吧,不如先回去睡一覺,養好精神再嘗試創作。”
宮內顯然有點社恐,還有些軟弱,在被人叫出名字甚至是職業後,就已經熄了自殺的心,如今被人遞了個臺階,便順勢道:“好。”
他從欄杆外邊往裏翻,但因為在外站的時間太久,肢體僵硬,竟是手一滑不慎跌了下去。
身體後仰時,他以為自己會死,那一瞬間産生的濃烈的不舍與後悔讓他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想死。
手無力地在空中揮舞,下一秒,手腕被一把扣住。
宮內跪坐在地上,後怕感包圍了他,只知道不停地說着謝謝。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從地上撐起身體,感激地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面前的警校學生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傳來,那一瞬間,宮內還以為自己驚吓過度導致失聰。
好在下一秒,對方又重說了一遍:“我是降谷零。”
年輕的畫家因為腿麻,一瘸一拐的下了樓,降谷零拒絕了同行的請求,他站在天臺中央,深吸了一口氣,喉嚨幹澀地吞咽幾次,才慢慢地将手伸進兜裏。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在他努力拽着宮內的時候,頭上的那個東西順着他的衣服滑進了他的上衣口袋中。
有什麽靠近了他的手,大概只有三分之二個手掌大小,溫熱的,似乎又有些毛絨絨,但大多還是布料的觸感。
這是什麽,穿着衣服的小動物?
降谷零舔了舔唇,他輕輕握住那個生物,一把将其掏出來舉到離自己遠一些的位置,防止對方突然襲擊。
深色的手掌握起的拳中露出一個小腦袋和兩只手臂,那是一個和人類一模一樣,但只有拇指大小的小孩子,正趴在他的大拇指上,歪着頭朝他露出微笑。
臉上甚至還有一副小巧的黑框眼鏡!
降谷零睜大眼,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仿佛是被黑客攻擊的電腦一般閃過了無數沒有意義的冗雜數據流,簡稱死機。
“拇、拇指姑娘?”他喃喃自語:“安徒生童話難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