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現在開始
第26章 從現在開始
千鈞只待一發, 周然腦袋中閃過了無數個想法,她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況,也明白不能再回頭了。
她起步比另外兩人快, 只是叢林裏,沒想象中好影藏, 壓抑的樹林裏寂靜的恐懼, 全部發散。
沒關系, 周然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然後停下, 手裏拿着石頭,故技重施。
刀尖抵上肩膀, 石塊砸下, 兩抹鮮血同時湧動出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但随疼痛感的到來, 消失的無影無蹤,周然的視線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陳宇。
“還挺聰明?”陳宇不慌不忙地還能扶眼睛, 刀尖往上翻,視線露骨的危險。
“你們想幹什麽?”周然還是沒有想明白。
“當然要你的命。”陳宇不在多說,一步一步逼近。
霎那間都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了, 原來有耳朵的妖精遠比同類和善的多。
可是……周然也想不出來什麽可是了,微風散開碎發, 絕望的過程裏,風停了。
什麽都停了。
周然擡眼詫異,有些不知所措,危險近在明明眼前。
她…在一片安靜到詭異的氣氛中, 回頭。
眼前的一切好像與什麽重疊, 畫面裏, 黑暗只單獨遮掩了他的身影,而他像西方幻想裏走出來的反派巫師,一身黑袍,步步緊逼。
沒有什麽是鮮活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靜止。
黑袍之下,熟悉的面孔,身後,書中的三人組,幾戶是什麽感覺一瞬間疊加,可是他只像自己走來——
來人放下帽子:“為什麽要走?”
周然瞬間紅了眼眶,肩膀上是插進去的刀尖,疼痛感明明大于一切,可是。
她狂奔過去,來人卻停了,原本銳利如冰峰的視線一瞬間融化,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周然站在止宴面前,想抱他,卻因為肩膀上的傷口,最後只能看着他。
兔耳朵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周然無端慌張,又因為傷口,逐漸力不從心。
一只手扶上她臉頰,沒有隔絕任何東西的,極度溫柔。
止宴張合和唇,又問了一次:“周然,為什麽要走。”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可能是覺得自己也活不長了,周然反而沒什麽包袱,心一橫,嘴一快。
臉頰上的手突然收了回去,周然心快速下墜,直到那只手放在肩膀上,止宴不知道什麽情況,周然沒敢看,只聽見他問。
“疼嗎?”
周然委屈:“疼。”
止宴想教育人類,不應該亂跑,不應該亂走,不應該……不應該離開他,養好一個寵物需要恩威并施,可是,在看見她受傷的那一刻,止宴甚至無法開口。
所有的爆怒湧動,他冷靜不下來。
略微顫抖地,用靈力解決,傷口可以愈合到沒有傷疤的樣子,完好如初,人類可以像馬上忘卻一樣,驚訝地活動肩膀,然後誇贊。
止宴的心卻沒松下半分。
靈力可以磨滅傷口,但是無法磨滅那一瞬間的疼痛,止宴讨厭這樣,即便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卻還讨厭人類自己都不在意,沒心沒肺的樣子。
因為很疼,他也疼。
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走不出來。
周然笑着笑着才發現,兔耳朵完全不一樣了,不在有問必答,可是他的一切都有安全感,安全到周然此刻覺得,沒有什麽比呆在他旁邊更好。
不喜歡她也沒關系的。
“止宴,”周然怕自己剛才的話對他造成什麽困擾,很認真:“其實……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的。”
她本來就知道結果,所以現在看他不說話,也沒有多難受。
生活重新回到一開始,也挺好其實。
周然轉身,心口有些悶,想往前走。
下一秒直接被拉回去,周然自己都懵了,肩膀上的手收緊,她被牢牢擁入懷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鼻間是一股清香氣味環繞,熟悉的人帶來熟悉的感覺,讓人無法言語。周然怔怔地,有些緩不過來神。
止宴眼睛發紅,聲音輕悶:“你又走去哪。”
為什麽不能安分一點點,然後多心疼自己一點。
“???”
周然想說話,被止宴突然的動作弄懵了,緊接着耳邊卻又落下一道。
“我也喜歡你。”
不是當成寵物,在經歷漫長的尋找期間,止宴知道,是因為喜歡,是喜歡她才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
連他自己都還沒發覺,可是心髒的天平已經往周然那邊傾斜。
他所有的情緒,好奇開心不開心焦急……都是因為一個人在牽動着。
他伸手把周然抱得更緊了,頭壓在周然頸側,也不說話。
他可以輕易被周然帶動起暴躁的情緒,同樣輕易被她撫平。
周然臉頰燒紅,下一秒眼睛卻發亮:“那……止宴,我們現在這麽熟了,可以讓我摸摸耳朵嗎?”
……
耳側突然有了毛絨的觸感,周然笑容奕奕,忍不住戳止宴發紅的兔耳根。
某人本來就埋在周然頸側,這時更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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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周然沉浸在止宴給她的喜悅裏,被他迷迷糊糊的帶到家時,她突然想起來什麽。
周然瞪止宴:“?你是不是故意的,後面那兩個人類呢??”
“……”
止宴難得不知道說什麽。
他一這個樣子,周然就知道自己絕對是被他蠱惑住了,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跑,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周然下一秒捂住心髒,話題跳脫的很快:“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說着她覺得心口都疼。
有人比她自己還要着急,周然沒反應過來,就被止宴抓着肩膀,一股暖流順着血液回到心髒,焦急被撫平不少,周然擡頭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指尖,視線莫名:“止宴?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止宴顫抖着收回手,沒有說話,轉而準備走,周然拉住他,眼神緊盯着他:“你就是知道吧,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這個字離止宴着實陌生,他忽然轉過身擁住周然,死死把她壓進懷裏,聲音輕微顫抖。
“沒有。”
他又說:“穿過四山後面的邊際,有一片星空,那裏有很多人類。”
他看着眼前的發絲,視線放空,聲音愈發的輕了:“你不是想問有沒有有人類,我帶你去看看,你想去嗎?”
周然吐出口氣,心裏沉重又難受,最後還是反抱住止宴,眼皮合上,半睜眼,賴在止宴身上:“想去。”
身前是熟悉的香氣環繞,她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
只是溫存了幾天。
止宴這幾天沒以前靜得下心,眉間總有股愁意,看得周然也愁。
好不容易摘下的兔子,卻不能親親抱抱。
簡直比沒有表白以前還要不開心!周然皺着一張臉,有些憤怒。
兔耳朵這幾天忙,周然搬到了他的屋子裏,終于名正言順的看他,可是他總見不到人。
周然心裏難受,看見止宴回來,故意冷着他。
止宴到像是不知道一樣,徑直走過去,然後抱起窩在椅子上的周然,給她順頭發。
他把下巴壓在周然頸側,氣氛突然變了,往常只有周然黏着止宴的勁兒,這一刻,角色互換,害羞的人變成周然。
止宴第一次做這種親密的動作,确認關系以後,兩個人之間變了又沒變。
他此刻黏人,周然感受着他身上淡淡香氣,也蹭蹭了他,乖巧地被人抱着。
“止宴……”周然用氣聲說話:“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
止宴摸了一下她頭發,半睜着眼睛。
然後半響,他才開口:“我們…明天就走好不好?”
他聲音喪喪的,沒有以前的冷靜和平緩,周然好像明白自己是個什麽狀況了,她看不下去止宴這個樣子,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對着他笑:“那止宴還沒告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
止宴一雙墨色眸子,此刻其中風雲翻湧,盡是周然看不懂的情愫。
他聲音很輕:“想你,就找到了。”
周然心不可制止地一跳,笑着繼續問:“你還沒告訴我那些人怎麽了呢。”
說到這裏,周然皺着臉和止宴吐槽:“我給你說啊,他們好壞啊,一個勁騙我……”
說到最後,周然嘆氣:“也不知道都是人類,不帶我就不帶我,殺了我有什麽用。”
氣氛突然一頓,止宴神色暗下,聲音冷淡,不明不白的接話:“心髒。”
“啊?”他突然說這話,周然一瞬間沒聽懂。
止宴最近愈發沉默了,這種沉默和以為的不同,如果說以前只是寡言,那麽現在就是在故意克制。
他輕撫過周然發絲,就貼在周然耳邊說話:“山上有聞,同類的心髒可延長壽命,這也是一直有妖精在提起的。”
“你……”
止宴欲言又止。
“我什麽我,”止宴今天太粘人了,周然掙脫了下,代入了一下,然後非常自信:“我肯定不會和他們一樣。”
“你說……”周然視線放在竹屋外面,止宴的竹屋在半山腰往上,從這裏望天空,他們就是月亮蕩漾的倒影。
“你這樣說的話,我好想能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帶着我了,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想錯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止宴一樣願意帶着我這個小拖油瓶。”
“不是,”止宴擡起頭,也跟着周然一起往外面看,感受着懷裏女人的溫度,帶着淡淡甜香起,不斷撫平他的神經,他放松下來,然後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不是。”
“你不是拖油瓶。”
周然噘嘴,卻不認:“我感覺我就是,估計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會覺得我不是了。”
周然喪氣,止宴順着她的話思考了一下,一邊給她順毛:“所以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止宴就夠了。”
他終于能說出一直想說的話:“周然,以後,可以不亂跑嗎?”
止宴竹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片花海,大片大片的綠地在周然離去了幾天裏,被男人沉默地移栽上一堆顏色各異的花,都有一個特別,就是開得豔。
他們兩個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止宴一只手摟着周然腰,感受着她的溫度和夜裏隐隐散開的,不知道是花還是面前人的獨特味道。
月亮倒挂于夜空,周圍沒有星星。
止宴半合着眼,似是自語:
“大概還有很長的時光,這次好像,需要看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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