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舞會
舞會
林氏銀行的千金,林惠。初中畢業就送去了英國皇家音樂學校,直到大學畢業,一直都過着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的生活。她主修的小提琴,輔修古典樂曲創作。
卻是天賦,真的挺一般。
排練了三天,美女的琴排的不怎麽樣,倒是已經和樂團打成了一片。每天短短4個小時的排練時間,每個小時中間休息都會有各種小點心和飲品。千金很闊氣,樂團裏的姑娘随口說一句她身上的配飾哪裏好看,第二天她就會送上一模一樣的讨姑娘們開心。美女加慷慨,林惠自然是讨大家喜歡。
葉辰習慣了在團裏一句話都不說,休息的時候也是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後來實在是受不了女孩子叽叽喳喳無休止的八卦聊天,還有千金小姐一口一個肉麻的“年豐”挂在嘴邊。就把家裏胡年豐的不用的老式CD機帶在身上,休息了,就帶上耳機,世界一下子很清靜。
其實樂團和這位千金合作的只有兩首。一共五首曲子,兩首協奏曲,兩首獨奏,一首是這位“才華橫溢”的千金自己寫的又不像協奏又不像交響曲的作品。
那首奇怪的原創曲,葉晨每次都是忍着心裏各種髒話,排練完都得過好久才能感覺舒服些。
而那兩首獨奏曲的鋼琴伴奏,當然就是千金嘴裏“他們家的年豐”。
每天樂團排完了,千金還要和胡年豐單獨排很久,葉晨沒地方去,就一個人坐在邊上,看着兩個人你侬我侬,挺“親熱”。
胡年豐絕對是個見錢眼開的狐貍。葉晨戴着耳機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不過以林惠的水準胡年豐還能這麽好聲好氣的耐心指導,陪着伴奏彈琴各種溫柔。看的葉晨身上毛毛的。覺得——這男人,裝的也太假了。
明明嘴都抽了,明明一聽那姑娘的旋律就皺眉。
有錢就是好呀。葉晨心裏想着,把幾張椅子拼了起來,背對着那對男女,躺下,睡覺。
……
那天葉晨在凳子上睡着了,睡的正舒服呢,翻了個身,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胡年豐伴奏彈了一半,走過去把掉在地上還有點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什麽的人拉了起來。摘到他的耳機。
“去我辦公室睡,或者車上。”胡年豐使勁的揉了揉葉晨的腦袋。把身上的鑰匙給他。
“唔——”葉晨摔下來砸到手。疼的厲害,甩了甩手臂,順便把胡年豐的手打掉。“不用,呆這裏就行。你們繼續。”他就繼續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機,低着頭,也不動。
“年豐,為什麽葉晨每次都留在這裏?”葉晨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強,一開始林惠也沒有往心裏去,她挺享受和胡年豐親親密密然後被人看着的感覺。倒是見到胡年豐似乎挺緊張葉晨,終于忍不住問了。
“他在等我。”胡年豐只說了這麽一句就坐回鋼琴前繼續伴奏,時不時的轉頭看看葉晨。
林惠看葉晨的眼神于是也就不同。
……
第二日。
林惠特別找了些技法上問題去問葉晨,她在排帕格尼尼的随想曲,一周了,她自己覺得還挺滿意。
不過葉晨卻不那麽覺得,前一天葉晨的CD機中途沒電,被迫聽了幾遍那姑娘的獨奏,心裏不由的佩服胡年豐的忍耐力,外行可能聽不出什麽來,卻是這位嬌慣慣了的千金,演奏風格感性到異常随心所欲。簡直當樂譜上的标記符號都是擺設,外加技法多的地方都是随便糊弄過去,團裏随便拉一個都比她拉的好。
林惠找葉晨說話的時候,樂團已經排練完回去了。林惠之前都聽團裏的人說大家都不太喜歡葉晨,覺得他特別的不好相處,幾乎不和人說話,整天冷着臉坐在那邊,很清高。
不過林惠倒是不怕這些。她自诩從小到大沒有她的美貌他的氣場搞不定的人。胡年豐不是也被傳的特別的嚴厲,不過在她面前明明很溫柔很好說話。
葉晨戴着耳機,一開始當做沒聽到女人的話。
林惠拍了拍他肩膀。葉晨看到人,禮貌的摘下耳機,聽完冗長又寬泛的問題。明白這姑娘想要的不過是他說一句:“不用擔心你拉的很好。”之類誇贊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來。
于是擡手指了指坐在指揮臺邊上的胡年豐:“問他,他是專家。”
“年豐說,你是團裏技法最好的,讓我多向你學習呢。”林惠似乎對葉晨終于肯和他說話,而感到挺有優越感。
“那建議你換首曲子,弄個點單點的,別糟蹋了帕格尼尼。”葉晨心裏是這麽想的,說出來的卻是:“挺好的,我沒有建議。”
姑娘果然嘤嘤的笑,一下子抓起了葉晨的手,像是已經很熟的朋友似地:“聽你這麽說我真高興。周末我有個舞會,不知道能不能賞臉請到你。”
這兩個問題轉換的有點快,葉晨抽出一只手指了指胡年豐,那邊的人也正看着他:“問他。”
“指揮和首席的感情真好。年豐已經答應了,既然你這麽說,就當你也答應了,那麽到時候見。”林惠笑着放開葉晨的手:“時間地點我助理會告訴你。”
葉晨沒再理會。表情算的上友好。
……
林惠不喜歡葉晨。理由有很多。比如,葉晨很漂亮,而且一個男人的皮膚比她畫了妝以後還好,很讓人無法接受。葉晨的琴拉的也是真的好,雖然團裏好像沒有人喜歡他,卻是他的确是團裏小提琴技術權威,而且從來不看譜子,也不會錯。這對向來生活在優越感裏的大小姐來說很是不舒服。
而她最讨厭的是葉辰和胡年豐之間的氣場。
他是女人,一個迷戀胡年豐的女人。他能感覺到一些不同。只是她不清楚這不同是什麽。
……
那晚的舞會胡年豐和葉辰一起來的。
兩個人穿着剪裁不同卻是同一個色系的休閑西裝。胡年豐是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葉晨的那套稍微秀氣些,葉晨喜歡袖口內側的低調的暗色鑲邊。
果然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林惠家豪華別墅的宴會廳,在場的人都停下了仔細的看門口兩個美男。林惠穿着白色長裙,整個公主扮相,長發盤着,葉辰仔細看了看公主的妝面畫的也精致。
林惠一直想甩開葉辰單獨和胡年豐呆在一塊兒,從一見面就摟着胡年豐的胳膊,帶着到處去見她的朋友。可是指揮和首席像是連體嬰兒一樣,胡年豐不管走到哪裏,都只顧着身邊的首席。有話沒話的找人說。
葉晨也看出來他在躲着千金的糾纏,于是挺配合的站在一邊。
“葉晨?這名字很熟……”林惠大方的把兩人介紹給她的圈內朋友。都是在國外發展的樂手,一些是回來度假的,一些是被林惠特地從國外叫回來。有個染着黃發的男人盯着葉辰仔細的看了很久,說他的名字耳熟。葉辰裝作沒聽到,專心挑臺子上的小蛋糕。
胡年豐擋住男人的視線,挺有禮貌的和那人攀談了起來。林惠提了下胡年豐在國際上獲得的獎項,那人滿臉的不可思議,就把葉辰的事給忘了。
林惠公主所謂的舞會也就是一群穿着得體的人一起吹噓自己的經歷。不喜歡這樣的舞會,但是他還是努力的記着每一個和他交談過人的的背景,想着對自己樂團的發展有沒有幫助,他需要錢,很多很多錢,有錢了,樂團在這個城市裏才能生存的下去。
只是,他不喜歡一直摟着她的林惠。
林惠自然是知道胡年豐樂團目前的狀況,舞會是她花心思找了能幫到胡年豐的人來讨人歡心的,不然指揮也不會來。
林惠會邀請葉辰,是她斷定葉辰絕對沒有見過上流社會的舞會,她想看他的窘态。
卻是一晚上,葉晨都很安靜的站在胡年豐身邊,無論是舉止還是神态都從容得體。或許是他不太說話,引起了人們的好奇,好幾個朋友都特意悄悄問她:“和指揮站在一起漂亮的少年是誰。”
林惠心裏不是滋味又不好發作。
一群人吃了些食物,坐在漂亮的法式長桌上。葉晨以為吃好飯該跳舞,反正他不會跳,他們有錢人玩夠了,他也就能早點回家睡覺。
卻聽見現場的司儀說:“在場的各位可都是玩音樂的,我們玩些有趣的,由我們的主角林惠小姐先開始,各位今晚都得露一手才能走。”
葉晨開始皺眉。
因為他看到屋子裏的燈都暗了,單獨的燈光照着林惠,另一束光就打在他身旁。
“最近都承蒙年豐的指導,現在還是半成品,獻醜了,到時候我的生日演奏會在場的可一個都不能落喲。”林惠小家碧玉扭扭捏捏的走到了四重奏的表演臺上。樣子有點害羞。
“叫你呢,指揮。”葉辰用胳膊推了推身邊的人。
然後美女和帥哥合奏了那首帕格尼尼。燈光無比的柔美,卻是幾個破音實在有點刺耳。曲子不長,完成的時候在場人各種歡呼還有吹口哨的。
葉晨搗鼓着盤子裏的沙拉。最後也舉手鼓掌的挺熱烈。他瞄了眼坐在一邊休息的四重奏演奏家,那重金從維也納請來的室內弦樂四重奏的首席,眉頭都要擰掉了。
……
“我以為只有我為了錢折腰,原來好漢也是過不了金錢關……”回去的路上,葉晨挖苦的說。
剛剛胡年豐回席的時候,葉晨見到他的臉色不好,這種水準就拿出來表演,絕對不是胡年豐的風格,這種有點龜毛的人,忍的下,真不容易。
晚上千金的那些朋友們挨個都表演了,大家也就是相互吹捧,真正專業演奏級的不超過三個。葉辰一晚上無所事事,沒人認識他,千金好像也忘了他的存在,最後他們大概是互相吹捧的夠了,終于散了。
胡年豐和葉辰走的時候,林惠看起來有點喝高了,拉胡年豐去見了他的家人,整個人直往他身上貼,葉辰遠遠的看着,怎麽看都覺得那個場面可以取一個名字叫——指揮boss受難記。
“陪我去吃面。”這些日子胡年豐已經習慣了葉晨的各種挖苦。直接無視。
“今晚想吃排骨面。”聽到吃的,葉晨挺開心。一晚上吃林家從法國請來的大廚做的面包三明治,半生不熟的牛排和一盤盤的草做的沙拉,真的太磨人。
葉晨在接領帶,一出林家大門領帶就被拉的亂七八糟,襯衫都解開了好幾顆扣子。看着胡年豐還穿戴整齊,趁人開車,想要幫人把領帶和扣子都解開,他看着都難受的不行。一晚上都要裝優雅淡定,真比演出還累。
胡年豐也随便葉晨在自己身上折騰,第一顆紐扣很緊,葉晨怎麽都解不開,最後整個人都快趴在他身上,腦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身上。
“你好像挺開心?”扣子終于開了,胡年豐舒服的松了口氣。
“看你吃癟一晚上,能不開心嗎。”葉晨坐了回去:“人為錢死,鳥為食亡。這是人的本性。別苦大仇深的,好像自己真的是出來賣。別忘了我才是專業的,傳授你秘訣:閉上眼睛,疼一疼,就過去了。”
葉晨靠在車窗邊,面對着漆黑的夜色,臉上笑的挺無奈。
……
“今天又去演出了?穿的真好看。”晚上也沒有幾個客人,面攤的大伯沒事做,站的老遠的就問他們。
“去舞會了。”葉晨笑的甜甜。
“喲,是有錢人的舞會吧。”大嬸問。
“是呀,不過還是牛嬸的面最好吃。那裏的東西太難吃了,吃了三個小時都不知道吃了點什麽。”
“小晨的嘴可真甜。”
大嬸端過來的排骨面上密密麻麻的鋪的都是排骨。附贈一個慈祥寵溺的笑。
葉晨和大伯大嬸熟了,大嬸好像特別喜歡他,給他碗裏排骨絕對是別的客人的三倍。葉晨一臉滿足的吃着面,臉頰鼓鼓。最後咕嘟咕嘟的把湯都喝完。葉晨吃飽了,對着大嬸可命的笑。
胡年豐看着心情很好的人。
剛剛舞會的不适好像也化了。
他喜歡這個時候的葉晨,笑的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