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死亡

死亡

“曲先生,這是郭岳先生生前服役于美軍791陸軍特種部隊,在阿富汗服役長達七年,後沒有續約合同,今年四月初返回部隊,很快就出了任務,是一次恐怖組織在美軍基地附近的自殺式襲擊。郭岳先生犧牲于這次襲擊中。”

“他……的屍體……現在在哪裏”曲章坐着,腿一直在很沒有禮貌的抖動。

“報告裏只有這些,也是大使館能給家屬的全部資料。”章秘書遞給曲章一個牛皮紙袋: “紙袋裏是郭岳先生八年前入特種部隊購買的保險,您是唯一的受益人。裏面是授權相關文件。還有郭岳先生的遺囑也在其中。請您務必收好。大使館有法律援助服務。”章秘書給了曲章一本法律援助的宣傳手冊。

“我……要怎麽樣才能見到他的屍體”

“對不起,這個大使館真的沒有辦法為您提供更多的幫助。”

……

從大使館出來的時候,夕陽暖暖的就灑在曲章的身上。好像這樣才有了一些溫度。

那個牛皮袋子很沉,也很老舊了。抱在手上一開始還冷冰冰的,好像抱了一會兒也就暖了。

葉晨站在大使館不遠處,看着曲章,也不敢過來。

兩個人一大早就飛來,胡年豐還要繼續面試新樂團的樂手。把兩人送去了機場,叮囑了葉晨一定得把曲老師看好。

葉晨也知道很多東西也不是他們外人能幫到的。或許郭岳對于曲章來說,也并沒有那麽那麽的重要。誰沒了誰不能活。

或許這樣,對他們兩個都好。

“他怎麽樣了”

“在還站在大使館門口。”

“你還好吧”胡年豐的那頭還有一些樂器的聲響。

“在想怎麽去安慰。”

“什麽都別說,看着他就行。”胡年豐的語氣很沉重, “你照顧好自己。”

“嗯。”

……

那之後又過了一周,每天晚上胡年豐和葉晨忙完了樂團的事兒就去找曲章。

曲章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會給他們開門,和葉晨說說話,再聽胡年豐說樂團招人的情況。人走的時候還送他們到門口。沒有特別的。只是這人看起來一日比一日憔悴。胡年豐和葉晨每天走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心裏總是擔心着什麽。

那天曲章突然說: “我下周就來團裏上班,總這樣也不是個法子。我去把他的東西都收掉,燒了做他的骨灰埋了吧。你們忙你們的,別為我操心。”

那晚,葉晨和胡年豐走的很早。葉晨已經不忍去看那張凹下去蠟黃的臉,和上面那個慘白的笑容。

等人走了,曲章去抽屜裏拿出那個紙袋子,拖了個空行李箱,去了對門,嘴上一直帶着奇怪的笑。

郭岳沒有什麽留下的東西。除了櫃子裏那兩件衣服,還有床上的枕單被套外,也只有抽屜裏的一些單據。

曲章一點點的收拾了起來。總覺得身上沒什麽力氣,站着整理了一會兒,就累的坐下來休息會兒,然後木然的繼續收拾,再休息會兒。最後,一個行李箱,還留出了大半的空間。曲章把所有的“小曲子”小模型最後都放了進去,還有那張海報。

在收架子上的大提琴模型的時候,曲章發現架子的深處有兩個深綠色的小盒子。

那盒子的樣子,曲章還記得。是新年的時候郭岳要給他的禮物,那時他沒有收,是那麽的決絕的拒絕的。

這盒子的樣子,傻子都知道裏面是戒指。原來是有兩個的。

“你怎麽想的這麽多”

曲章自言自語着,抖着手去開那兩個盒子,試了好幾次,才打開了一個。裏面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第二個,也廢了老大的力氣。

裏面有一個銀色的指環,很柔和的曲線,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泛着暖色的光。

這是郭岳給他買的。

他沒有力氣去看刻在指環上的字,只是顫顫巍巍的戴上了自己的無名指上——大小剛剛的好。

“那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吧,我就是這麽沒良心,誰讓你每次回來都只會欺負我我故意氣你才不收的。我就是小心眼,不行嗎。”

曲章邊笑邊靠坐在只剩下空蕩蕩床墊的床上。

伸手拉過那個牛皮紙袋子。

幾乎是用蠻力把它扯開來。一堆晃眼的英文文件。曲章看也不看直接丢進了床下的行李箱裏,一些紙灑了滿地都是,他也不理。

然後紙袋裏只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和一個錄音筆。

照片上是郭岳和郭洋還有奶奶的照片。那時候的兩兄妹都很小,郭洋正在換牙的年紀,笑起來沒了兩顆門牙,但是眼睛被陽光照的眯了起來,再加上是笑着,連那條線都要看不見了。那時候的郭岳是小少年的模樣,正一只手擋着太陽,一只手拉着妹妹,身後就是他們最親愛的外婆。

照片的背面,是已經被磨損掉的将近20年前的日期。

曲章把照片放在了胸口。

好像除了這張照片,照片裏的三個人,都已經沒有曾經活過的痕跡。

曲章記得郭洋不在了以後,郭岳是一夜之間把郭洋的東西全都搬走了,如今,郭岳剩下的,竟然也連這個行李箱子都塞不滿。

“你們兩兄妹都是被我害死的。你說,為什麽最後活下來是的我這個不負責任又小心眼的家夥,而不是你們呢。你也是,明明都說要一直上我,就算我不喜歡你也沒關系,為什麽說走就走了我欠你那麽多,都還沒有還,我不想留到下輩子再還你了。下輩子誰要和你糾纏,下輩子我早早的就去讨個老婆,見到你就繞道,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機會就這麽一次,快點來找我算賬,就算你真死了,變成鬼也來讨回來好不好我們這輩子的債這輩子都算清了。以後,誰都不欠誰的,都要好好的活……”

曲章自言自語着。把相片放回紙袋子裏,又拿出錄音筆,想着裏面應該是郭岳的遺囑。只是都是八年前的東西了,裏面的電池早就沒有電。

曲章把東西丢回袋子裏,一起塞進了行李箱,又收拾好了地上的紙,退下了戒指也收進了箱子。

他把箱子蓋好拉上了拉鏈搬到了床上,放在一邊。

他就躺在另一邊。閉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

“郭岳,我喜歡你。”曲章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藥丸,一顆顆的往嘴裏送。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一顆。

“這些年……好像也打不起精神再去找什麽人了。”兩顆。

“總是數着你離開的時間……總是想着你什麽時候會回來,會不會死在了國外,會不會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三顆。

“以前我真的想過,如果你不在了,我該開心還是要難過。你死了,沒有人再會對我做那些事,我還能拿到你全部的錢……可是我明明是很難過的……心好疼。好疼。”四顆。

“連你都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我不等你,我還能等誰去”五顆。

“咳——咳。”曲章咳了幾聲,還是咽下了藥, “你看,你不在了我做飯也難吃,睡覺也不安穩,連吃藥都會嗆到。”

“我好累的。每天每天,不知道醒來是為了什麽,去忙樂團,那裏好像還是有人需要我,只是好多時候還是覺得做什麽都費力氣,好像要比別人都廢更多的力氣一樣。”

“那天,我看到曲飛偷偷的拿了爸爸的車鑰匙,我沒收過來了。可是他和我說,他喜歡洋洋,特別想在你妹妹面前耍耍帥,平時爸爸經常教他開車,我也教他過。小飛平時做事情一直都是很謹慎,他答應就去轉一下就乖乖的回來,然後我就把鑰匙給他了……我沒有想過,最後會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他們的。現在你也走了。”

“你真的很笨。我對那個女學生好,是因為她很像洋洋,你不覺得她很像嗎還想過若是你見到她會不會覺得也很親切。”

“你說你要去找年輕漂亮的姑娘的時候,我難過……也心裏酸酸的……你說我老,說我醜,我也會不高興……你走了以後,我整晚整晚的夢到你……”

“……郭岳,我是真的累了……”

……

城北,葉晨怎麽都睡不着,一直翻來覆去,胡年豐也覺得心裏空牢牢。

葉晨最後還是把人從被子裏拉了出來: “不行,我還是擔心曲老師,你帶去再去看看,我怕他出事……”

胡年豐很快就開車帶着葉晨去了曲章家裏。

一路上,葉晨每隔三分鐘就看一次手表,胡年豐索性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變速器上——

那人的手心也滿是汗。

曲章的屋子裏什麽怎麽敲門都沒有人應。

而他對面的屋子,門都沒有關嚴實,裏面還泛着燈光。

葉晨開了門進去。

——

屋子裏空蕩蕩,卧室裏只有床上只放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而窗戶就大大敞開着,有風兒輕輕的吹動着簾子……

靜悄悄的。

——

胡年豐報了警。

天快亮的時候,警方那裏有了曲章的消息。就在離曲章家最近的醫院裏。

是急診,曲章過量服用安眠藥物,也就是自殺。

胡年豐和葉晨熬紅了眼趕去醫院,急診的護士小姐說曲章已經做好了洗胃現在已經在病房裏休息。

他朋友一直陪着他。

“那個人……呃,病人的朋友,是怎樣的人是不是個頭很高,然後黑黑的”葉晨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我不清楚,我這裏只有他朋友的簽字,挺潦草的,你們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小護士看葉晨和胡年豐的時候還是會不好意思的臉紅,很好說話。幫着找到了入院的登記單據,遞給葉晨看。

“阿豐!”葉晨拉了拉胡年豐手拽的很緊很緊: “是郭岳,他寫的字,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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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很陰暗。光明在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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