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27
27
一頓午飯做下來。
陸清鳶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被姥姥說的那些八卦沖擊壞了。
等三舅他們回來的時候,家裏一下就熱鬧起來了。
大表哥和二表哥熱情地跟陸清鳶打招呼,兩個表嫂更是拉着她的手親熱得很。
得知她有對象後,都紛紛讓她下次過來的時候把人帶上。
陸清鳶連連應着。
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後,他們坐着歇了一會兒,陪着陸清鳶母女聊了一會兒天便去上工了。
自己家裏也有一堆事兒,所以陸母在看着三舅他們都去上工後,也跟姥姥姥爺提起她們要回家了。
姥姥和姥爺雖然不舍,但也沒有攔着。
他們收拾了一些東西讓陸清鳶他們帶回去,有陸清鳶家沒種的菜,也有一些幹果,甚至還有過年沒吃完的花生。
保存得很好,吃起來還是脆脆的。
也拒絕不了,不然姥爺就會吹胡子瞪眼。
“姥姥,姥爺,你們保重身體,下次得空,我一定帶我對象來看你們。”
陸清鳶沖把她們送出門的兩位老人揮手。
“好好好,到時候姥姥給你們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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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也給你掌掌眼。”
陸清鳶再次揮手,這才跟着陸母往回家的小路而去。
走了有一段距離了,她回過頭,還能看到那遠處,看起來小小的兩個身影。
陸母自然也看到了,她笑道, “清鳶啊,以後你和小舒成了家,也要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爹他們。”
“嗯,一定的。”
陸清鳶用力點頭。
回到家的時候,陸奶奶正在睡覺。
聽陸大嫂說她今天一切都好,二人也放下心來。
把姥姥他們給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收放好,家裏有大嫂和娘在,陸清鳶見時候還早,便背着竹簍,拿着鐮刀去找春紅。
春紅自打十七歲後,家裏就沒讓她去上工了,因為之前曬得太厲害,身上黑乎乎的不說,臉上還多了不少斑。
為了以後能有個好人家,所以讓她在家做飯,養一養。
十多分鐘,陸清鳶就到春紅家了。
巧的是春紅也背着竹簍準備出門的樣子。
“清鳶!我正想找你去,走,去弄點野芹菜回來涼拌着吃”
這個季節的野菜最是鮮嫩。
“走。”
陸清鳶應着,二人有說有笑地往往年發現的秘密野菜地走去。
生産隊不小,但生長野菜的地兒卻多,二人春天就愛去找野菜,所以知道一些常生野菜的地方。
她們一共去了三處,發現了一處被人收割了,另外兩處沒有,二人分了半竹簍的野芹菜背回家。
陸母她們過來幫忙,把野芹菜洗幹淨,焯水後先涼拌上,然後再開始做晚飯。
“我跟你說啊,”陸母跟陸大嫂說起姥姥講的那些八卦。
陸大嫂這個聽衆就比陸清鳶好多了,她臉上的表情不僅十分豐富,還會以各種聲音附和追問着。
“真的嗎”
“好家夥!怎麽會有這種人!”
“哎喲,那姑娘也是慘,但也果斷,說走就走,這要是過了新婚之夜,那就是想走,都不好走咯!”
等陸母把陸奶奶的飯菜單獨做好後,端進去時,又跟陸奶奶說了一遍,陸奶奶聽得津津有味,飯菜都吃幹淨了。
而外面大桌子上,一家人都在聽陸大嫂說八卦。
陸清鳶:……
兩個小娃子聽不懂,就埋頭吃自己的飯菜。
也是很乖了。
飯後陸二嬸和陸三嬸兩家人過來串門,跟陸母說着說着,就提起陸清國相看的事。
“他五嬸子說,清家溝那邊有戶人家的姑娘不錯,姓周,她爹叫周大寶,你們聽說過嗎”
陸清鳶在旁邊捧着臉聽。
“那家不好,”陸三嬸直接擺手,臉皺成一團,十分嫌棄的樣子。
“那周大寶上面有六個姐姐,他是家裏的老幺,媳婦兒整天被那些姑子們嫌棄挑剔,孩子也都被養成給他吸血的了,不行的。”
陸二嬸和陸母恍然大悟,也立馬否了。
“還有一家,”陸二嬸說着笑看了陸清鳶一眼, “是小舒他們生産隊的,她爹叫程大勇。”
“這個我們還真不知道。”
“沒聽說過,哪天去看看”
陸二嬸便道, “等那天下雨,我就過去,清鳶,你也跟我一道,順帶去認認門。”
陸清鳶被她打趣得臉一紅, “好。”
按理來說,她應該過去看看的,可對象不在家,她也不好過去。
有長輩陪着,倒是可以去。
好巧不巧,過了兩天就下起雨了。
陸清鳶收拾了一點東西,背着竹簍打着傘,跟陸二嬸出門了。
因為下雨的關系,所以他們到舒北秋所在的生産隊,比沒下雨的時候,多走了十幾分鐘。
她們先去舒北秋家。
舒家的院子沒有陸家大,畢竟陸家是三家人共用一個院子,而舒家只有一家人。
院子是石牆,壘得很高。
院門是雙開大木門,瞧着比一般的單門氣派。
陸二嬸在外面喊了一聲,問裏面有沒有人。
很快大門口就出來三個人,一把傘下面是舒父和舒母,一把傘下面是個年輕姑娘。
“哎喲,我說今兒為什麽下雨呢,原來是讓我們等在家裏,有貴客上門啊!”
舒母一開口就是喜洋洋的。
看到被婆婆說得有些不自在的陸清鳶,蕭婷婷笑着上前收了自己的傘,和陸清鳶同打一把。
“我叫蕭婷婷的,我的男人是舒北冬。”
“你好,我叫陸清鳶,我對象是舒北秋。”
陸清鳶笑。
“那可就是我未來三嫂咯,”蕭婷婷親昵地挽着她的手進了屋。
舒家房子是石木房,地面是大塊石磚鋪成,牆體成人大腿高的地方是石頭,上面是木頭。
瞧着結實又好看。
熱乎乎的糖水捧在手心,陸清鳶一邊喝,一邊聽陸二嬸跟舒母他們打聽那位程家姑娘。
蕭婷婷就坐在陸清鳶的身旁,見她聽得認真,便小聲對她說, “這家姑娘人不錯,就是膽子小了些。”
“膽子小有多小”
陸清鳶小聲問道。
“這麽說吧,”蕭婷婷給她舉例子, “晚上外面貓叫,都會吓哭。”
“啊”
陸清鳶一愣,随即眉頭微皺, “是以前挨過打嗎”
他們生産隊有些姑娘的膽子也小,但大多數都是被暴躁和重男輕女的家人打成那樣子的。
“對,現在這個程叔叔,是她的繼父,她的生父把她打成那樣的,”蕭婷婷滿眼同情, “聽說才八歲,打得腸子都快掉出來了。”
陸清鳶倒吸一口涼氣,同樣吸了口涼氣的還是陸二嬸。
她也聽舒母說了這事。
“畜生,不過也死了,”舒父罵了一句, “喝爛酒,溺死在臭水溝,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
“痛快!”
陸二嬸也跟着罵, “自己的親閨女,怎麽下得去手喲!”
“可不就是,”舒母也跟着罵。
“膽子小不是事,”陸二嬸想了想道, “環境可以慢慢改變一個人,我家老大是個爽朗性子,看什麽都樂觀,如果二人相看上了,倒是可以影響一下對方的性子。”
開朗一點,大膽一點,也是好的。
蕭婷婷聽到這話,略帶驚訝地看向陸二嬸。
“嬸子,不瞞你說,這程家妹妹雖然膽子小,可模樣和清鳶姐一樣出色,就是膽子小了些,相看了幾回,都不成,別的人家能幹着呢。”
要是真能相看成,不說那個沒見過的男人是什麽性子,就是有這樣的婆婆,程家妹子也能把日子過得好啊。
陸二嬸一聽那姑娘和自己侄女一樣長相出色,雙眼立馬就亮了。
見她有心,舒母便笑着說自己想去程家借東西,問她願不願意跟着一道去。
陸二嬸笑盈盈點頭, “去,當然去咯!”
舒父也跟着起身,戴上草帽,拿起鐮刀,讓陸清鳶和蕭婷婷好好在家,他去菜地裏找菜去。
他們一走,蕭婷婷就嘿嘿一笑, “清鳶姐,要不要去三哥房裏看看”
陸清鳶忙喝了兩口糖水, “他不在家,算了。”
“咿,人家可叮囑過,你要是到了家裏,房間随便進呢。”
蕭婷婷笑得不行。
“真的啊”
陸清鳶驚訝了, “他真這麽說”
“嗯啦,公婆作證,我男人不在家,就不把他算上了。”
蕭婷婷道。
“哪有對象第一次上門,讓随便參觀自己房間的”
陸清鳶吐槽着。
蕭婷婷咯咯笑,用力拍着桌子, “就是這麽個事兒!我和婆婆都笑話他好幾次了!”
陸清鳶也忍不住跟着笑。
二人聊得很開心,陸清鳶聽她說舒北秋在家時,跟舒北冬每天都會拌嘴,每次舒北冬說不過,就氣得拉蕭婷婷怼他。
“我每次都贏!”
蕭婷婷得意不已。
“怎麽說他的”
陸清鳶問。
“我說他沒對象啊。”
說完,蕭婷婷自己又樂了,陸清鳶想到舒北秋那張臉充滿無奈,和無法反駁的臉色時,也忍不住笑了。
沒多久,舒母她們回來了,二人也是有說有笑的。
舒母見陸清鳶二人也相處得很好,心裏更是高興。
在舒家吃過午飯後,陸清鳶二人便回家了。
蕭婷婷很是不舍, “真希望你和三哥早點結婚,這樣家裏就更熱鬧了,不對,你們結婚了,按照三哥那性子,一定會帶你去縣裏的。”
想到舒北秋說租房子的事,陸清鳶的臉又紅了, “想見面随時都可以,得空了去我家找我啊。”
“好啊,你也常來。”
蕭婷婷嘿嘿笑着。
回到陸家後,陸奶奶細細問了舒家人的态度,以及未來弟妹對她如何後,用力地點頭, “這個對象好,你有眼光。”
如果是潭家,絕對不會相處得這麽愉快。
陸奶奶自己心裏也是有數的。
“我也覺得我眼光不錯,”陸清鳶咧嘴一笑,她雙眸仿佛有星光似的,十分好看, “對了奶奶,二嬸見了程家姑娘,也覺得對方好,想讓清國哥相看相看。”
“你二嬸看人的眼光也不錯,”陸奶奶對自己這個二兒媳婦也是放心的, “你去把你二嬸喊過來。”
“好。”
陸清鳶去叫人了。
陸二嬸進了陸奶奶的屋子,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匹黑色的布,她滿臉無奈,對陸母道。
“娘讓我給清國做一身新衣服去相親。”
“應該的,當初清明,清天,還有清鳶相親的時候,娘都給了東西,如今也該到你們家清國,清光,還有老三家的清軍咯。”
清明幾兄弟又上山去了,都不在家。
“什麽時候相看要不我們搭把手,把衣服快點做出來吧。”
陸大嫂說。
“對啊,人多分着做也快,二嬸你只要叮囑好尺寸,我們幾個人半下午就能趕出一身春裝。”
陸二嫂也應着。
這要是冬裝,要塞棉花什麽的,那的确慢一點,但是春裝就快了。
陸二嬸也不是磨叽的人,直接把沒過來的陸三嬸都喊過來幫把手。
陸清鳶洗了手,拿起針,得知自己分到是的什麽後,等陸母風風火火地把布裁出來,就開始埋頭幹活了。
她們忙得熱火朝天,陸二叔也坐不住了。
“我那房子要不要翻修一下”
陸三叔聞言翻了個白眼, “修啥啊分家幾年,我們的房子才修幾年,大哥家的房子最老,他都不翻修,你翻修”
“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陸二叔幹笑, “那把清國的房間搞一搞他那個床,當初想着他才十二歲也不着急,就下面放了兩塊石頭,上面搭了幾塊木板就做床了。”
陸清鳶聽着,都覺得清國哥可憐。
她睡的是木架床,是娘的陪嫁之一。
“那是得打個床,孩子都在議親了,咋能睡板子床呢,”陸父點頭, “過兩天荒地那邊也收拾出來了,我們上山弄點木材回來,給孩子打個好床。”
“大哥說得對。”
陸三叔點頭。
結果陸二叔得寸進尺了, “清國的都做了,那不如把清光的也一塊兒做了吧。”
“也行,反正也要砍木料,一次性做完兩個孩子的床也好。”
陸父再次點頭。
陸老三翻了個白眼, “大哥就是遷就二哥。”
陸老二嘿嘿笑。
“不如把我們家清軍的床也……”
“你可閉嘴吧,”陸三嬸聽不下去了, “我陪嫁兩張木架床,清軍身下睡的就是我其中一張木架床!”
“好吧,又輸給二哥了,”陸三叔一臉可惜。
陸二叔哈哈大笑,瞧着快活極了。
陸清鳶這邊的人也笑。
房裏靠着枕頭想事兒的陸奶奶,聽到堂屋傳來子孫的笑聲,也跟着笑了。
等陸清明幾兄弟回來的時候,陸清國的衣服已經做好了。
“快去洗澡,然後試試這件衣服,等到了日子,就去給我相親!”
陸二嬸大聲道。
臉上還帶着汗珠的陸清國懵了, “哈”
“哥,你要是不去,就我去,娘,”陸清光盯着那件剛做出來的新衣服, “是不是誰去相親,這衣服就給誰穿啊”
“你想屁吃!”
陸清國一把奪過陸二嬸懷裏的衣服,直接跑了。
陸清光撇嘴, “為了新衣服才去,真沒意思。”
“你以後相親的時候,就不給你準備衣服,你也願意去了”
“那不成,我也要有新衣服才行。”
陸清光立馬改口。
轉眼便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直播出現了三次,如今陸清鳶的粉絲一共有436人。
她還挺期待粉絲到五百的。
今天一早,陸清國就跟着陸五嬸出門相親去了。
陸二嬸和陸二叔上午幹活的時候,都魂不守舍。
但很快他們就沒有發神了,因為不遠處的兩個女知青忽然打起來了!
“是知青所的鄭知青還有趙知青,她們怎麽打起來了”
哎喲,打得還挺狠,一個抓臉,一個抓頭發。
“快去攔一把啊!”
女人們趕忙丢掉鋤頭去攔,這兩個女知青打架也不說話,悶頭往對方身上揍。
所以大家把人拉開了,都不知道她們因為什麽打架。
“你們是不知道啊,副隊長來了厲聲問她們為什麽打架,兩個人都跟沒嘴似的,就是不說。”
陸二嬸和陸三嬸回家的時候,就跟沒去地裏的陸母還有陸清鳶她們說這事兒。
陸奶奶對這兩個人解極少。
她也好奇, “好端端地怎麽會打架,還打得那麽狠,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矛盾。”
“可不就是,但副隊長怎麽問她們都不說。”
“扣工分都不說,然後趙知青眼睛就紅了,鄭知青也哭了,唉,我們還是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麽。”
“不說我們,知青所那邊的人都不清楚。”
有人問過那邊的人,他們也一臉懵啊。
“陳書記知道不”
陸清鳶忽然開口。
“知道,他是最氣的,把兩個人都罵了一頓。”
陸二嬸道。
陸清鳶想起上次她和舒北秋,碰到陳書記和鄭曉欣吵架的事,估摸着今天兩人打架,或許裏面有陳書記的關系。
可趙知青對陳書記沒那種想法啊。
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但是自己的情敵也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怪也不應該怪到情敵身上啊。
中午衆人不見陸清國和陸五嬸回來,頓時都笑開了花。
在一起吃午飯,那就多半就成了。
陸清鳶想起自己和舒北秋相看的時候,忽然有點想對方了。
不知道他的頭發有沒有長出來。
想到腦袋光溜溜的對象,陸清鳶掩嘴一笑。
舒北秋這會兒正在照鏡子。
他今天中班,下午兩點才上班,這會兒剛洗了頭,對着那巴掌大的鏡子盯着腦袋看。
“吳哥,好像長了不少啊”
“嗯,不再是光頭了,看着雖然沒有寸頭那麽深,但是老遠在陽光下看,也不是燈泡樣子了。”
吳先康的話讓舒北秋嘴角一抽。
“xxx車間的舒北秋同志,大門口有一位叫舒北冬的人找你,請到大門口處……”
“你弟弟來找你了。”
舒北秋把鏡子往他手裏一塞, “吳哥,借你自行車用一用。”
上次陸清鳶來的時候,吳先康還沒有搞到自行車票。
“給,”吳先康把鑰匙給他。
舒北秋騎着自行車,很快就到了大門口。
那站着一個提着東西,長得和他有幾分相似的壯漢。
沒錯,舒北冬雖然是個大夫,但他是個壯漢大夫。
一米八幾的個頭,比舒北秋稍微矮一點,一身腱子肉。
“三哥。”
聲音洪如鐘。
“娘做的罐子菜,另外這個給你,”舒北冬拿出一張紙遞過去,上面寫着提親的日子。
“提親的東西你自己想準備啥你可以準備,大頭那邊爹娘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舒北秋點頭,接過東西,看着魁梧的弟弟皺眉, “你怎麽又壯了。”
舒北冬咧嘴一笑,舉起手臂亮出自己的肱二頭肌, “我沒事兒就舉東西,不錯吧”
“跟頭牛似的,”舒北秋帶着幾分羨慕道,他雖然也壯,但就是沒有弟弟這麽大的塊頭。
“我家婷婷就喜歡我跟頭牛似的,三嫂可不一定喜歡。”
“這倒是,”舒北秋笑了, “一段時間沒見,倒是會說話了。”
舒北冬翻了個白眼, “走了,你自己按照日子請假啊,能請嗎”
“能,廠裏對大齡青年回家準備這些事,是很優待的,請假都不扣工資和補貼票。”
舒北秋帶着東西騎着自行車回到宿舍,上班前,就去找領導請那幾天的假了。
領導問清楚原因後,大方地寫下了三天的請假條, “到了日子,你直接在這填上請假的時間就行。”
“謝謝領導。”
舒北秋美滋滋地揣着請假條準備走人。
“等等,”領導叫住他,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票遞過去, “便宜你小子,拿去添到提親禮裏面。”
“那就謝謝師父了。”
沒錯,這人是他的領導,也是舒北秋進廠後帶了他幾年的師父,在舒北秋轉正的時候,師父也被提到了領導層。
“臭小子,快滾去上班吧。”
舒北秋麻利地滾了。
他一邊往技術部那邊走,一邊打開那兩張票,一張六斤的省內糖票,還有一張一匹布的布票。
确實是好東西。
舒北秋默默把這份情記下,将票揣好,然後思索去買些什麽添進提親禮裏面,後面結婚的時候,又添什麽東西……
他一邊往前走,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瞧着就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看得讓人發笑。
陸清鳶和春紅下午去找春筍的時候,在竹林裏挨個竹根窩處扒拉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幽幽的哭聲。
二人身體同時一僵。
“清鳶,”怕某些東西的春紅抖着嗓子靠近陸清鳶,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她似乎怕驚動了某些東西,聲音極低。
陸清鳶倒是不害怕,因為剛才直播開了,通過春紅頭上的直播,得知躲在林子裏哭的是鄭曉欣。
【她為什麽哭啊】
【看了新的文字更新,她哭是因為那個姓陳的,罵她欺負趙知意。】
陸清鳶輕聲安撫着自己的小姐妹, “我聽到了,但應該是人的聲音。”
“別,別安慰我,”春紅臉都白了,手輕輕攥住陸清鳶的手腕,聲音随着鄭曉欣的哭聲很有頻率地抖着。
“你不知道,這竹林以前埋了好幾個人呢,後來墳包越來越小,又沒有人來拜祭,漸漸的就成小土包咯,我們這種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真的小土包嘞!”
陸清鳶手上有泥,不好攬她的肩膀,只能用臉過去貼了一下春紅蒼白的小臉, “你還不信我我聽出來了,好像是鄭知青的聲音。”
【哇,小清鳶主動貼貼春紅的樣子好可愛啊!】
【小清鳶的耳朵可真尖,不過春紅的樣子真的好好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們看春紅紅蹲着的腿都在發抖!】
“啥鄭知青,”春紅牙齒都在打戰了,想起上午地裏發生的事兒,她咽了咽口水, “該不會是因為上午跟趙知青打架沒打贏,所以自殺了吧”
陸清鳶:……
彈幕:
【】
【鄭曉欣:崽種,請你直視我!】
【有些人活着,卻死在某些人37度的嘴裏。】
陸清鳶差點被這些彈幕逗笑,她死死忍着,輕輕拉起春紅,示意她跟着自己往東邊走。
春紅雖然害怕,但還是跟着小姐妹起身了。
她們走了兩分鐘,就看到穿着青色的确良春裝的鄭曉欣,蹲在一片草叢後面哭。
“誰”
聽到腳步聲的鄭曉欣,吓得回過頭振聲道。
“是我,陸清鳶。”
“還有我,春紅。”
一看真的是活的人,春紅松了口氣,臉色也恢複了往日的紅潤。
她是個自來熟的性子。
見鄭曉欣哭得雙眼紅腫,可憐極了的樣子,便忍不住勸道。
“打架輸了沒關系,哭啥嘛,多好看的小臉啊,哭得眼睛都腫了,那可不好看咯。”
鄭曉欣聽她誇自己好看,有些別扭地轉過頭抽噎道, “打架輸了是不算什麽,我是因為別的原因哭的。”
春紅直接走過去蹲在她身旁, “不管因為什麽,你都不應該選擇躲起來哭,你應該反擊回去!”
【這話漂亮!】
【想不到春紅這個戀愛腦,還能說出這麽好的話呢】
【雖然但是,她們排排蹲着的樣子,好像在o屎哦。】
【哈哈哈哈草!真的像!】
【看起來好像一個因為便秘哭,一個因為拉得很暢快所以安撫對方不要哭。】
陸清鳶閉上眼,她不敢再看那些彈幕,就怕自己笑出聲。
但她們都蹲在那說話,自己站在一旁也怪怪的,于是陸清鳶把還沒收貨的竹簍放倒,自己坐了上去。
她爹編的竹簍精密得很,她九十來斤坐上去完全沒問題。
鄭曉欣卻搖頭, “反擊不了,都是我自己的錯。”
“啥錯啊,你說說,我們都是嘴巴嚴的人,你就當宣洩一下,老憋着多難受啊。”
春紅勸道,還示意陸清鳶說話。
陸清鳶點頭,幹巴巴地道: “對,我們嘴巴很嚴。”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春紅的話觸動了,鄭曉欣掏出手帕擦了擦臉,挪了挪發麻的腳。
【好像拉麻了腿哦。】
金色字體閃過。
陸清鳶,陸清鳶也覺得好像哦。
她不敢笑,偷偷移開眼。
“那我跟你們說一說吧,就,就我喜歡一個人,很喜歡,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
說着,鄭曉欣的眼淚又出來了。
“我們小時候過家家,我永遠都是他的新娘,可長大了,他就不喜歡我了,他喜歡上了別人嗚嗚嗚嗚……”
她哭得很難過,眼淚鼻涕都一起下來了。
春紅和陸清鳶對視一眼,想上前安撫對方的時候,鄭曉欣擦了臉,擤了鼻涕又繼續道。
“不過他也慘,因為他喜歡的人,眼裏壓根沒他,但不管我做什麽,他都覺得我無理取鬧,是故意的。”
“抛開我們從小長大的情誼,他怎麽會這麽想我呢我是那種很惡毒的姑娘嘛嗚嗚嗚嗚……”
春紅若有所思, “你的竹馬喜歡趙知青,但是趙知青不喜歡他,今天你和趙知青因為別的事打架,但是竹馬卻覺得是你挑事,所以私下罵你了”
“……不是趙知青,你們別亂猜。”
【忽然覺得鄭曉欣人不錯。】
【嗯,她沒有亂說趙知意。】
【都是狗男人的錯!】
“好,不是,”陸清鳶點頭, “鄭知青,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是很痛苦的,他心裏還有別人,那就更痛苦了。”
“對啊,你不管做什麽,只要傷害到他喜歡的人,他都會覺得你是故意的。”
春紅也道, “天下男人那麽多,你換一個人喜歡嘛。”
【……春紅,你退下,這個話你還是不要說了。】
【是啊,當初你對人家一見鐘情,可是一心想要嫁給對方,你娘看出人家不喜歡你,你還說你會把這塊石頭捂熱的。】
【不過,春紅并不知道那個男人心裏有人吧】
【的确不知道,那男人和初戀是偷摸搞對象,然後初戀被家裏人嫁出去了,後來成了寡婦,才和他偷摸搞在一起的。】
陸清鳶看到這,抿了抿唇。
“你有喜歡的人嗎”
鄭曉欣問道。
“沒有。”
春紅搖頭。
“難怪你會這麽說,”鄭曉欣垂淚,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就是喜歡他嘛。”
“那要不你跟他告白吧,”春紅想了想說, “你多告白幾次,他如果每一次都拒絕你,一次又一次下來,眼淚和心裏的痛苦會随着他的拒絕,慢慢消失的。”
“等你再次聽到他的拒絕,心裏沒有波瀾,臉上沒有眼淚的時候,你就已經死心了。”
鄭曉欣張了張嘴,愣愣地看着她, “真的可以這樣嗎”
“……會不會一次就被罵得很慘啊。”
陸清鳶道。
“一次能讓她死心,那就太好了,”春紅認真地說, “但凡他心裏沒人,我都覺得你可以捂熱他的心,但是他心裏有人啊,鄭知青。”
“就比如你現在心裏有人,然後你從小到大認識的一個男人跟你表白心意,你會接受嗎”
“當然不會!”
鄭曉欣想也不想地大聲道。
然後被陸清鳶和春紅二人盯着看。
【此時無聲勝有聲。】
鄭曉欣的眼淚挂在臉上,好一會兒後,她才抿了抿唇說: “我悟了。”
陸清鳶:悟啥了
“好姑娘,別再傷害自己了,”春紅卻一臉高興,要不是手上有泥巴,就拍過去了, “女孩子就要活得明媚幸福才對。”
“嗯,”鄭曉欣笑了起來, “謝謝你們。”
剛才她被問到的一瞬間,忽然覺得,如果自己不喜歡的人一直纏着自己,即便有着從小長大的情誼在,也會覺得對方很煩,甚至很惡心。
“想開了就好,你要回去上工嗎不去就跟我們一起挖春筍吧!”
春紅熱情邀請。
“不了,我回去上工,”鄭曉欣起身, “下次得空了,我再和你們一起玩。”
“好,”陸清鳶點頭,說了自己家的位置,春紅也把她家的位置告訴鄭曉欣。
鄭曉欣的記性極好,她立馬就知道面前這兩位姑娘住在哪個位置了。
走之前,她忽然湊到陸清鳶跟前, “你長得可真好看呀,有喜歡的人嗎我大哥不錯哦。”
陸清鳶吓一跳,随即一笑, “我有對象的。”
“是啊,她和她對象還是一見鐘情喲。”
春紅在旁邊嘎嘎樂。
【哈哈哈哈小光頭!】
【哈哈哈哈樓上你別這麽叫了,人家頭發冒出一茬咯!】
【我去看看文字更新,看看長出一茬頭發的人最近都在幹什麽。】
【我也去!】
在鄭曉欣離開後不久,直播便關閉了,這次漲了28個粉絲。
陸清鳶二人繼續找筍子。
竹簍才裝幾根筍子,就下起了雨。
二人不得不分別回家。
陸清鳶在路上碰到陸父他們,被陸清明扣了頂草帽在頭上。
“大哥,你怎麽戴着草帽啊”
今天是陰天。
“爹早上不是說怕下雨嗎”
“哦哦。”
陸清鳶見雨越下越大的樣子,很是佩服她爹, “爹看天可真厲害。”
“那是,莊稼老把式咯。”
陸清天嘻嘻笑着誇贊着他們的老爹。
走在前面的陸父笑了笑, “你們啊,這麽大了還不會看天,這不行,得多學一學。”
“知道了!”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坐在陸母面前,臉紅脖子粗的陸清國。
陸二叔夫婦立馬上前詢問相親的結果。
陸母笑盈盈地道: “他五嬸子剛回家去,說他們相處得很好,就是小姑娘膽子小點,但對方願意跟清國多接觸,這事兒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