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駛的公交車, 自帶震動功能。

盡管回南城方向的公交車上人不多,并且還有靠窗的座位,但是程以時也必須承認,這一趟紅方鎮的旅行确實讓她累壞了。

因此公交車到南城汽車站, 準備下車的時候, 她一點也不抗拒把那些個雜物給蔣行舟小朋友拿了。

也或許是天賦異禀, 也或許是“虎父無犬子”, 蔣行舟天生的力量就很大。

即便他現在還是個小小的小朋友,但是依舊可以輕松無壓力地拎着那一小堆的東西, 并還不忘記跟他的“新朋友”溝通。

“小鵝子, 我們現在到家了!”

程以時無奈地搖搖頭。她原本還想着把小鴨子放到小火爐裏養幾天, 等它大了之後直接“結果”了它,把它做成東省著名的鐵鍋炖大鵝。

但是似乎, 她原本的計劃出現了一些意外。

她的兒子好像沒有把“小鵝”當盤菜,而是把它當成了一個“朋友”。

南城汽車站往前再走不久就是南城火車站, 兩地相距距離之近,以及兩者的特殊位置使得這一段路成為了南城人多的地方。

程以時一出來就被汽車站附近小旅社的推銷員拉住了胳膊, 并熱情地被詢問需不需要住宿, 他們很便宜。

“大姐,我在南城讀了四年書還工作了好幾年。”程以時無奈切換成了南城當地話跟推銷員說話。

推銷員大姐馬上松來了她熱情的手,生氣地說:“你怎麽不早說!”

說完,便又随手拉住旁邊一個旅客, 熱情地詢問她要不要住店,他們旅店有多麽多麽便宜又多多地理位置優越。

程以時想了一想她報出來的那個地點,默默地搖搖頭, 帶着小崽子往前走。

Advertisement

再往前走,就看到胡波擠在人群中, 跟她揮手打招呼:“嫂子,辭哥讓我來接你了。”

他穿了一身休閑的夾克衫,領口別了一個當下最時髦的BB機,頭發打了發蠟一率往後梳,看起來十分典型。

典型的“我就是大款”的派頭。

程以時看了他的打扮,又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反應,莫名地覺得有些尴尬。

這人沒穿老板裝的西裝,但是淨顯了一身當老板的派頭。

而且,看周圍人的反應,她甚至覺得可能因為剛才胡波的那句話,周圍人恐怕把蔣彥辭也會想象成這樣的形象。

大奔頭,BB機,的青年油膩老板。

她忽而一笑。

胡波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逆着出車站的人群走到程以時面前,第一個動作就是把蔣行舟肉爪裏的東西接了過去。

蔣行舟不累但是困,見他來了,高高興興地喊了一聲叔叔,并開心地把除小鵝以外的其他東西給了胡波。

“這個是什麽?”胡波忙着接過東西,眼神瞥了一眼蔣行舟抱在懷裏的東西,随意地問了一句。

程以時琢磨了片刻,對他說:“他的新玩具,鵝!”

胡波:?

有了免費勞動力的幫忙,再加上胡波一身外放的“大老板不差錢身上很貴別來碰”的氣質,一行人很快從人堆裏擠了出來。

胡波的車就停在路邊。由于車還是過于的稀罕,就他去接人的這會兒功夫,車的周圍就圍了一圈人。

這種事情對胡波來說是常态,對于那些喜歡看別人車的人也是常态。胡波咳嗽了兩聲,又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那群看車趴在車上的人便一哄而散。

“胡老板已經習慣了。”程以時随意地調侃了一句。

胡波呵呵一笑,開了車的後備箱把手上的行李放了進去,然後又開了車門,讓母子倆上車去。

上了車,他倒是沒上,擡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看,然後擡頭皺了皺眉對程以時說:“嫂子,我今天還得接個人,但是現在到時間她還沒來,我們還等不等?”他的語氣表現得很苦惱。

但是這種苦惱又不是那種不耐煩的苦惱,而是一種尴尬的苦惱。

“是個女孩子?”程以時問。

胡波的面上泛起一層紅霧,不過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他并不想提。他摸了摸後腦勺,表現出來一種無奈,諾諾說:“我成年後就在這邊做生意,一直沒結婚。現在我們那個大院跟我同一輩的結婚的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生第二個孩子的生第二個孩子。有些人都結過一次婚,現在離婚也離過一次了馬上都又要結婚了,我還沒個對象,我媽就着急催了。”

“非要人家過來跟我見見面。我本來都拒絕了,人家卻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人家說。”

程以時聽完這段話,哭笑不得,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她的發小兼讨厭的人,對他說:“你沒結婚起碼還談過戀愛,你想想林知年,馬上都要成一個三十的老男人了,連跟一個姑娘坐到一起都能搞出來一個翻船事件,你比他強。”

胡波:…

雖然是踩着朋友的糗事愉悅自己,但是他還是可恥地從中找到了一點得意之處。

确實啊,他雖然比不過那些個飛速結婚生娃又離婚的朋友,但是他肯定比老光棍林知年厲害啊。

他的自信又回來了。

蔣行舟雖然人小,但是卻能聽懂這一段對話。

簡而言之,就是他胡波叔叔沒有女朋友所以自卑了。

他手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會兒,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仰起圓滾滾的腦袋,跟着小大人似的對他說:“胡叔叔,你別難過。我們幼兒園還有很多女同學,我把他們介紹給你。”

這話如燭火一般照亮了胡波的心。

他剛感動起來,小朋友的親媽程以時女士無情地拆穿了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挑事:“別聽他的甜言蜜語,他上一次跟林知年打電話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說要把他幼兒園的女同學介紹給他林叔叔。”

蔣行舟不樂意,撅着嘴巴,一本正經地說:“媽媽說得不對,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媽媽沒有在一旁,媽媽是猜的。”

程以時一聽這個,笑得樂不可支,倒在一本正經的蔣行舟身上,戳戳他充滿氣的腮幫子,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上次沒有在你後面一起聽你打電話呢?!”

入世未深的蔣行舟小朋友馬上就一言不發了,瞪大眼睛看着她。

胡波還是喜歡蔣行舟的,趕緊接話:“舟舟對叔叔可真好,但是吧,叔叔跟你幼兒園那些女同學的年齡不合适,估計只能辜負我們舟舟了。”

蔣行舟腦子轉的也快,馬上明白了他拒絕的原因,并且還給出了反思以及新的承諾:“胡叔叔,你确實有些老了,跟我同學不合适。以後還是等我碰到年紀大的姨姨我再給你介紹。“

胡波撓撓頭,回他:“其實也不用那麽的大。”

程以時樂得看戲。

三個人侃大山這功夫,時間又過了十分鐘。胡波又看了一下表,面上的不耐煩也不忍着了,徑直說:“嫂子,不等了。我先開車送你們回去,等下讓司機過來接人。”

他的生氣并沒有掩飾,而程以時也完全理解他生氣的點。做生意的人對守時這件事很看重。

而且程以時也覺得等得時間夠長了,點了點頭。

胡波準備去開車。

就在這時。

一個拎着行李包的女生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問胡波:“你是胡阿姨家的兒子嗎?”

程以時擡頭一看。

喲呵,還是一個見過的人——剛才被小旅館推銷員攔住的另一個人。

女生叫賀敏。

屬于那種小家碧玉類型的長相,但是打扮的方向卻偏成熟的類型。穿了一身黑色羊毛大衣,白色毛衣,長筒靴以及絲襪。開口就是典型的北城口音,一路上叽叽喳喳個不停。

這種環境之下,程以時有一種一秒回到北城的感覺。

蔣行舟自出生以來沒怎麽出過南省,去過最遠的地方還是他尚在襁褓以及還在子宮的時候。他能聽懂南城話,卻聽不太準北城話。

這種環境讓他下意識地選擇向更熟悉的人靠近,他帶着小鵝,貼近他媽媽,小聲說:“媽媽,我好像變笨了。我感覺胡叔叔說話怪怪的,聽不懂。”

程以時笑笑,對他說:“那你記下來,等爸爸回來你問問他會不會。”

賀敏之所以說北城話,當然是有點故意的成分在裏面的。

她來這裏就是為了釣“胡波”這樣一個金龜婿,所以她想用她的“出身”來給不清楚身份的程以時來一個警告。

所以,她轉過頭笑盈盈地問:“姐姐,去過北城嗎?”

程以時頓了一頓,直勾勾地看着她,莞爾一笑,道:“呆過幾十年,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