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這時雪就要落下, 晏隗眸色一凝,召來劍帶人離開了仙舟。

成玺帶着那雪地裏撿到的男修飛身而起,蘇依依與經明也及時從仙舟飛身而出, 幾人落在雪地上,而仙舟已經被淹沒在雪裏, 看不清原樣。

黎歲看着被埋沒的仙舟,一臉痛色:“這多少靈石就這麽沒了?”

一個晃眼間又瞧見了那沒什麽骨頭靠在成玺身上的伊薛,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走過來把人從成玺身上扯下來。

“我現在改主意了, 你身上有什麽好東西都給我拿出來,我要打劫!”

伊薛:……

為什麽會有人把打劫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他面上的神情緩緩變得落寞:“是我不好,是在下連累了你們,可,可在下确實一貧如洗……”

“啧, ”黎歲分外嫌棄,“啥也不知道就算了,還啥也沒有,還是打暈埋了吧。”

伊薛見人絲毫不動容,心有不甘,于是他奮力咳嗽,咳得面色微紅, 眼角沁出淚水。

這一定可以了吧!這一招幾乎沒有女修可以抵禦, 他從前都百試百靈。

他餘光中那将他帶下仙舟的女修果真面露憐憫,他心裏一喜,準備擡手被人扶住時, 他又聽見那原本要砸他的那名女修說——

“師妹,要不這人于我做解剖吧, 他身材勻稱,骨相極好,是絕佳的解剖對象,而且看起來他快病死了。”

然後那土匪一樣的女修還應:“行,就交給你了。”

他又看向別人,只見那原本面露憐憫的女修也不覺得哪裏不對,直接走了,而剩下兩名男修甚至眼神都沒扔過來一個。

他徹底傻眼,這群人,為什麽這麽無情。解剖,是他知道的那兩個字嗎?

他如此俊美的男子在跟前,竟只想着如何解剖?

他不信邪,用噙着淚的眼眸看過去,然後看到了一把特制的刀朝着他來,那刀很特別,體量較小,刀尖鋒利。

這女修分明生得柔柔弱弱,如今一面平靜地拿着刀走近,竟讓他覺得有幾分可怖。

他眸色一暗,就要掐訣抵擋時,一枚丹藥硬塞進了嘴裏,他想要吐出來,誰知那女修猛地提起他的下颌,他竟一下咽了下去。

她說:“你且放心,吃了這枚丹藥你就不會死了,過程中也能減少些疼痛。”

而随着藥入體,他原本揚起的靈力一點點消散,緊接着四肢都無力起來。

而那女修已經走過來利索扒開他的衣服就要将他開腸破肚。

他眼眸微縮,眼疾手快握住那女修的手:“等一下!”

而那邊的黎歲已經完全忽略了伊薛這個人,她看着不遠處正在查探的晏隗,腦中不斷回溯這方才那一幕。

晏隗一定是說了什麽,但她沒聽清。

她有點在意,于是她一步步挪了過去站到晏隗跟前,此前的尴尬還在,她無所适從,右腳無意識碰着左腳。

她咳了咳,神色狀若無常:“你方才跟我說了什麽?”

晏隗看着始終沒有與他對視的人眼眸一暗,他道:“沒什麽。”

他轉身走到一旁,将人晾在原地。

而他身後的人稍稍停頓,随後也走到了另一邊,沒有再上前。

感受到兩人距離逐漸拉開後他面色又是一沉,其實他方才不過是要問一句。

“你是不是開始怕我了。”

是終于意識到他是個惡鬼所以開始躲着他,不願與他接觸,不願與他說話,不願與他有半分幹系。

後來又覺得好似不必問,因為若是不怕,又怎麽會躲。

她就是怕了。

思及此,魔氣蔓延在指尖,悄悄在空中打了個旋,像是在叫嚣着,他立時握住那魔氣,緊接着将手藏在身後。

走到另一邊的黎歲也覺得哪哪都不得勁,心裏莫名不爽,但又找不到由頭,甚至找不到這情緒該對應的人。

她愈加煩躁,無意識踢着腳下的雪,而随着與雪的接觸,她心裏愈加煩躁。

二人都在無意識間被這雪放大了情緒。

——

而在這片雪原的另一邊,如何也找不到正确方向的江無眠心底煩躁着,而戚媛不知為何一直與他置氣。

他一把拉住要走的戚媛:“戚媛,你不要鬧了,不會有人永遠縱着你。”

戚媛頓時炸毛:“原來江哥哥是這樣想的?”

說着就要甩開江無眠的手。

戚媛的進一步胡鬧像是一道導火索,他眸色一厲,擡手将人打暈,他平複片刻,終于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根已經枯黃的枝葉。

這是他祖上來過三福秘境的前輩留下,那位前輩沒能拿到想要的東西,只帶回了一根枝葉。

而他此番前來,定要将那件東西帶回。

他輸入靈力進入枝葉,枝葉蔓延出綠色,随後延伸進地裏。

地裏?

——

而這邊的蘇依依全然不理伊薛的叫喚,她神色認真,腦中不斷回溯着人體分布圖,并不斷比劃着該從哪裏下手。

她非常興奮,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在活的人身上做解剖,實在是難得的機會。

她終于找到了下手點,刀剛抵上去時一只手攀在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非常固執,她終于擡頭,第一次看向了這随便撿來的男修。

他滿頭大汗:“等,等一下,我知道去神樹的路怎麽走。”

她激動的心緒降落到底。

“啧。”

她停手,喚來黎歲:“師妹,這人說知道去神樹的路怎麽走。”

語氣中透着遺憾。

黎歲聽言晃了晃腦袋,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抛在腦後。

她走到回來,然後看見伊薛被扒了上衣,此刻正滿頭大汗,而自家師姐正跨坐在人家身上,手裏還拿着刀。

這場景……

下一秒一道玄色身影瞬移到她面前擋住視線,等她側頭去看時發現那伊薛已經被蓋上層外袍,蘇依依也站了起來。

她又看向晏隗,誰知道這人一又言不發走了。

她心緒進一步降低。

她看向那伊薛:“你說你知道去神樹的路往哪裏走?”

伊薛也不再僞裝,他瞪着黎歲:“要是想知道,得先給我解藥!”

解藥?黎歲看向蘇依依。

“喔,”蘇依依面色如常,“解剖時忌諱随意動彈,我便給人喂了暫時消散靈力和體力的丹藥。”

黎歲來勁了:“還有這種好東西?師姐能給我一些嗎?”

緊接着她看着自家師姐從自己儲物戒中拿出一巨大的罐子,并從罐子裏随意抓了一把遞給黎歲:“可以的師妹,用完了還可以來這拿。”

她接過丹藥,視線在那巨大罐子上停留:“師姐你,挺有經驗哈。”

伊薛已經生無可戀:“你們聾了嗎?我說我要解藥啊!”

心緒不佳,黎歲也沒什麽好語氣:“想要解藥,你想得美,你先說出路在哪裏吧。”

伊薛沉着臉:“得先給我解藥。”

這時成玺和經明查探結束回來:“暫時沒找到雪突然暴起的原因。”

晏隗也回來了,他面上已經重新帶上“小師兄”式微笑:“暴起的雪中有靈力波動。”

黎歲刻意沒有與晏隗對視,兀自思考着。

靈力波動,那便是人為,而如今唯一的變數便是伊薛,這人前後的轉變這麽大,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暴起的雪就是他幹的。

她拿出匕首,用力拍在伊薛臉上:“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伊薛也不裝了,他躲過匕首:“我是什麽人?你們來三福秘境不都是為了神樹嗎?想要經過神樹,得問我同意不同意。”

黎歲聽言岔開腿,擺了個标準的土匪姿勢:“那你不行啊,上一區域我們廢了老大勁才出來的,怎麽到你這,你這麽快就萎了。”

伊薛沉默,他的能力是調動人的情緒,所有進到這片雪原的人都會無意識地争吵,或為錢,為情,為名。

而他便時常利用外表迷惑他人從而打入隊伍中,最後徹底将隊伍打散。

他便能趁機吸食溢出來的負面情緒,進一步壯大自身。

三福秘境十年一開,每十年都會有這麽一批人進入被他玩的團團轉,他也從未失利過。

誰知道這幾人如此離譜,原本吵起來也立時就和好了,對于他所有操作也全都油鹽不進,不僅如此,還一會要搶劫一會要解剖。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如今竟還嘲諷他不如那朵難看的花?

他梗着脖子沒有應聲。

黎歲正想進一步威脅人,誰知下一刻地上的雪猛地暴動起來,她頓時看向伊薛:“你做了什麽?”

伊薛很茫然:“我什麽也沒做啊。”

他将手伸進雪裏閉眼感受,一刻鐘之後他面色大變:“不好,有人在挖神樹的根,神樹暴動了。”

什麽鬼?

黎歲沒聽懂:“什麽意思?”

伊薛冷着聲音:“我這裏距離神樹最近,這片積雪之後便是神樹的根,恐是有人如何也找不到方向,又不知怎麽發現神樹的根就在積雪之下,于是便開始向下挖神樹的根須。”

他擡頭:“現在神樹暴動,所有人都會淹沒下神樹的憤怒下。”

雪地還在不斷晃動,什麽叫淹沒在神樹的憤怒下?

不等她想明白,地下猛地突出一根巨大根須,猛地捆住幾人的腰。

下一秒,根須猛地用力将幾人往地裏拉。

這時有一柄劍出現在她跟前,她順着劍看過去,只見同樣被困住的晏隗握住劍尖,将劍遞過來,他的手已經沁出鮮血。

他說:“快,這根須屬于神樹,我無力割開。”

這時根須已經将幾人拖下去許多,她周身都是雪,心底的情緒進一步放大。

她看着眼前的劍沒有言語。

根須進一步将人往下垃,晏隗帶着緊迫的聲音傳過來:“快,等會若是需要解陣,我們不能分開,黎歲!”

她眼眸一暗,原來還是為了解陣。

情緒悄悄上湧,覆蓋了理智,她別過臉,沒有握住拿劍。

任由腰間的根須将她徹底拉了下去。

她沒有握住劍,晏隗眼眸微縮,心底本就沉着的石頭再次降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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