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永無止境的17歲(7)

第35章 永無止境的17歲(7)

諸伏景光死死盯着正在跳動的紅色數字,過于寂靜的客廳裏,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急速的心跳聲。

下一秒,他伸手,小心地将黑色盒子拿出來,平穩地放置在地上。

閃爍的紅光倒映在他的臉上,他沉着臉,幾乎沒用多少力氣,就将外面的一層蓋子掀開。

——果然。

蓋子裏面只有着簡陋的顯示屏和幾根線,并沒有炸彈。

景光身子松懈了些許,這只是一個半成品,兇手沒來得及制作完整個定時炸彈。

根據現場來看,兇殺案是突發事件。在這種情況下,兇手是不會有多餘的時間,來制作定時炸彈,銷毀現場。

他銳利的眼神掃過大門,敲門的男人在他打破擋板時,就發出怪笑跑了出去。雖然還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對方一定和命案,以及這個炸彈有所關聯。

只可惜,來不及将那個男人抓捕。

汗水順着發梢滴落在地,景光正要起身再次觀察死去的男人,餘光忽然掃到血泊中的另一個物體。

他下意識的就要彎腰,将擋在上面的雜物推開,一只手習慣性地伸入外套內側,想要掏出手套。

摸了個空後,景光才記起自己因身份暴露,暫時只能駐守在安全屋裏,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在警方到來之前就進行搜查。

更麻煩是的——他還要想辦法,消除掉自己進來的痕跡,避免公安卧底蘇格蘭存活的消息洩露出去。

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景光猛地回過神來,他看向血泊中敬職敬責,顯示來電的手機。還未等他作出決定,是否要接聽時,一只手将手機拿起。

漫畫一只手豎在唇間,示意景光不要發出聲音,另一只手點開外放,男人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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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見嗎現在在聽電話的,一定是住在隔壁的警察先生嗎畢竟——那家夥成死人了啊!”

尾音被拉長,尖銳的嗓音傳入耳中,漫畫不動聲色地将手機挪遠了些。

“看到那具屍體嗎,警察先生。”

漫畫看向男人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 “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嗤,不止是屍體哦。”他又笑了笑,沒有理會漫畫的問題, “仔細瞧瞧,這間房裏還有更多的驚喜”

“……”

它捏緊手機,和景光對視了一眼,繼續和犯人對話,試圖套出更多信息。

景光則趁機快速掃視着房間,想要犯人口中的“驚喜”。

“可我不是警察,我第一次看到屍體,很害怕,根本就找不到你說的東西。”

它瞥了地下的屍體一眼,放弱了語氣。

“可以直接告訴我是什麽嗎”

“——哈,你到底是不是警察與老子無關,誰讓你小子嚷嚷着做警察!”

犯人似乎非常痛恨警察,在發現電話那邊的人并不是警方後,發洩了好一陣才語義不詳地說道:“找不到也沒事,它會讓你成為我送給警視廳的第一份大禮……”

……做警察

漫畫回憶了片刻,才明白,是剛才和景光說笑時的話語被他聽見,來不及懊惱自己無心的言語惹來犯罪分子的報複,它連忙問道:“警視廳的禮物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哈哈!如果你能活下來,那就告訴那群警察,這是他們會喜歡的東西!”

男人大笑起來,不再回答漫畫的問題。

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不停地通過話筒傳來,漫畫猜測着男人此時已經到了某個高處,呼嘯的風聲讓他的聲音變得破碎。

男人興奮地喊道:“3——”

“……”

心中的警報被拉滿,它警惕地轉過身,對上諸伏景光瞪大的眼睛。

貓眼男人原本在謹慎地搜查屋內,此刻卻忽然從地面躍起,撲向漫畫。

“2——”

被男人強有力的胳膊拉住,漫畫被力度帶得踉跄幾步,身體随着景光的力道往外傾斜。

猝不及防的,受害者的手機從手中滑落,漫畫下意識雙手往下揮舞,想要抓住手機。

“走!!”

景光大喊一聲,拉住它的胳膊,往陽臺跑去。

“1——!”

被鮮血染紅的手機掉落在地,它睜大眼睛,将這一刻發生的變化映入眼裏。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客廳響起,在一片火光和轟隆聲中,它被黑發男人緊緊抱住,向空中躍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近在咫尺,它卻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角,和那雙蔚藍的眼睛對視着。

“別怕。”他輕聲說着, “抓着我。”

*

在被熱浪沖擊到後,諸伏景光就已昏死過去。記憶裏最後的一點色彩,就是藍發少年火焰般的赤瞳。

還是沒能活下來。

他略有些遺憾地想着,他們距離爆炸點太近,倉促往下跳時,來不及調整和确認安全位置,六樓的高度足以讓他們兩人變成碎塊。

多活一天的代價,原來是要搭上另一個少年的命,這實在是……太過殘忍。

他的意識并不清明,反而像走馬燈一樣,閃現過無數個回憶。

幼年父母慘死,兄弟分離;青年時,在火光中抱着求死的仇人,落在同期展開的櫻花旗幟裏;在組織卧底時,和幼馴染的相互扶持。

一切經歷都像是被固定好的軌跡,偶然一次脫了軌,直到今天又被拉回本該屬于諸伏景光的結局——死亡。

耳旁忽然有着極輕的嘆息聲,有人在一聲聲喚着他的名字。

“……諸伏君。”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被接連不斷的聲音叫醒,他吃力地擡起眼皮,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反而看到了被煙灰侵染的天空,和不斷掉落的碎石。

“你醒了。”

景光轉動着眼睛,看到藍發少年坐在旁邊,它看起來有些疲倦,長發零亂地散開,一眼望去并沒有明顯的傷。

……太好了,沒出事。

他這才放下心,問道:“你沒事吧”

話剛出口,他就愣了愣,擡起一只手反複轉動着。

從六樓跳下來又直面爆炸,身體應該會有不小的創傷,少年被自己護在身下,還有不受傷的可能,但自己怎麽會……一點疼痛都沒有

“……有哪裏難受嗎”

景光搖搖頭,緩慢地直起身子。

不僅沒有難受的地方,就連常年作痛的舊傷也沒有疼過。身體狀态仿佛回到了巅峰時期,還是沒有任何傷痛的巅峰期。

沒事就好。

漫畫松下一口氣,它又定定地看着景光, “你救了我。”

“……”

“爆炸前三秒,你就發現了炸彈,你沒有顧着自己逃跑而是拉着我往外逃。爆炸發生時,你将我護在身下,選擇自己直面爆炸的沖擊。”

它細數着景光的作為,又重複了一遍, “你救了我。”

景光不明白它這句話的意思,本能地解釋道:

“每個警察……”

“救下我的人是諸伏景光。”漫畫打斷他的話, “世界上有很多個會挺身而出的警察,可現在救我是你的。”

在見識過它的能力後,仍然在第一時間,本能的保護它的人,只有諸伏景光。

……還有那個讨厭的黑皮。

它垂下眼, “犯人并不知道你是警察,他只是聽到我的話才臨時決定下手,是我連累了你。”

“所以……我一定會保護你。”

讓你能夠順利地活到完結,直到開啓自己新的人生。

“……嗯。”

鼻腔充斥着大量灰塵,直到此時嗅覺才慢慢恢複,景光的鼻頭微不可及地動了動,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他順着味道來源看過去,少年一條胳膊放在身後,正好對着他的視野盲區。

蘇醒後的思考能力比以往要慢,景光思考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它受傷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少年又将身子扭過一點,沉默地看向遠處,拒絕和他對視。

幾次對視無果後,景光猛地将漫畫身子掰正,果然看見它白色的衣服左側,已經被血浸透成了暗紅色。

他擡起少年的左臂,胳膊上有着一條長長的傷口,正在無聲地滲血。

“……是跳下來的時候傷到的嗎”

漫畫掃了一眼胳膊,搖了搖頭。

諸伏景光抱着它往外跳時,它很快就反應過來,扯開緞帶瞬移到這裏。

只是距離太近,時間太短,不可避免的,景光還是被炸彈的沖擊和熱浪傷到,一直昏迷不醒。

不管漫畫怎麽喂血,重塑身體都無濟于事,但為了救人,它只能不停重複着這兩個動作,直到諸伏景光睜開眼,才放下心。

只是……傷口愈合的速度好像比以前慢了不少。

它試着抽出胳膊,卻被抓得更緊。景光盯着傷口,想撕破衣服,替它綁住傷口,身上卻因為爆炸沒有一處幹淨,他只能苦笑,叮囑着漫畫。

“下次再受了傷,記得告訴我,喊疼也沒關系。”

“……好。”

沒有再說別的,景光扶着它站了起來。

揉了揉它的頭,他看向不遠處冒着煙塵的公寓樓,空氣中的火藥味被風吹散,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離公寓較近,能清楚看到公寓樓裏陸續跑出驚恐的居民。

景光緊瞥起眉頭,他說道:“……犯人是沖着警察而來,他一定還有後手,為了更多人的生命安全,我們必須要将這個信息告訴警方。讓他們盡快做出對策。”

“……等等,我們兩個都不能去警局。”

漫畫提醒着他。

景光是由于假死,不能再出現在大衆面前,而漫畫是在三年後,才被降谷零哄騙着成為公安外聘,經常去搜查一課替目暮查找犯人。

如果現在Mannga就出現在目暮面前,三年後要怎麽圓自己以前在美國的慌。

它苦着一張臉想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

只能這樣了。

它有些頭大,又不得不嘆出一口氣,拉着景光往沒有人的角落走去。

*

“……所以,兩位是這起事件的幸存者”

目暮警官遲疑地看着面前兩人,他們外形狼狽,發縫,臉上布滿了灰,其中一個人的衣服被血染紅了半邊。即使是這樣——

“你們直面了炸彈的爆炸,又從六樓跳了下去。”

遇到能讓人當場死亡的意外,結果——

“……結果幾乎沒有受到傷”

太不可思議了。他抱起十分的警惕,打量着他們。

在爆炸發生後不到一小時,警方甚至都沒來得及将整棟公寓細細排查一遍,這兩個人就找了上來,號稱自己是爆炸案的幸存者。但又拿不出身份證明。

怎麽看怎麽可疑吧!

更何況這兩個人……怎麽看都是17, 18歲的未成年啊!

目暮警官輕咳一聲,對着左邊的黑發少年說道:“你的名字叫什麽成年了嗎監護人是誰”

“……”

驟然被點名的漫畫看向諸伏景光,壓低了嗓音問道:“我叫什麽來着”

這兩個少年正是臨時想到辦法,修改了自己外貌,前來提供信息的漫畫和景光。

當時它修改好外貌後,拍了拍震驚的景光,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人認出來我們的身份的。”

畢竟是它花費了大量精力重塑出來的外型,只要不主動告訴別人,就永遠不會掉馬。

只是沒想到……忘了要取名字。

總不能告訴目暮警官,我叫Mannga,然後回到三年後聽他說,以前也遇到過一位叫Mannga的少年吧

它立刻将這個難題抛給景光,接收到求助信號的景光沉思一秒,正要說話時,門外傳來争吵聲。

“什麽不去你說什麽呢!”

“我有事必須在這裏等,去自己的地盤抓捕一個老頭,對你來說并不難吧” *

争執聲越來越近,禁閉的門被突然打開,一個男人率先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領帶松松垮垮地系着,西服褲下包裹着筆直的雙腿,随意地擡起手向着裏面的幾人打着招呼。

“我聽說爆炸案的幸存者在這,就過來了。”他懶洋洋地解釋着,視線掃過坐在對面的兩人,突然卡殼,直愣地看着他們。

目暮警官皺起眉,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漫畫卻在看清來人後,大張着嘴,一只手狠狠地掐住自己,避免驚叫出聲。

喂喂,有沒有搞錯……

現在不是十二月份嗎

它特意裝作無意地問過諸伏景光,這個時間點上,根本就不應該在搜查一課遇到他啊!!

難道……是救下諸伏景光的蝴蝶效應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應該在十二月份就來到搜查一課啊!!

不管是原作的十一月殉職,還是改編後的一月初,這個家夥,十二月根本就不應該在這裏啊!

漫畫幾乎要崩潰,它抓着自己在大腦裏瘋狂尖叫,不願面對開始脫離軌跡的劇情。

松田陣平快步走過來,一只手摘下墨鏡,另一只手撐在桌子上,半邊身子往裏湊了過去。

“……我說,”他眯起眼睛,緊緊盯着景光,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沒想到吧,是震驚警視廳的犯人!

*原著臺詞

我去睡了pwp晚安!這是補昨天的,今天的我醒來再寫

感謝富婆麽麽,還有不知名的寶貝投遞的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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