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楔子

chapter0:楔子

初爻,粵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剛上任沒幾年的副支隊長,兼特殊案件調查組組長。

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習慣。

下班後他總是自備手電筒,走一條偏僻的小路回家,耳邊是深夜的狗吠。

正常人總會害怕偏僻路上未知的一切,而他卻故意在城中村最安靜的角落租下人生中第一套房。

“怎麽住這麽偏?”同事跟他回去拿資料的時候有些膽寒地往四周無人的地方看了一眼。

“不偏不行,別的小區太吵,靠近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又買不起,”初爻笑笑,手裏的鑰匙在空中轉了幾圈,“只能退而求其次。”

同事倒是理解:“啧,确實,這年頭房價太高了。”

初爻沒有說話,借着樓道裏昏黃的燈光低頭開鎖。

“我說你......真的不打算聽秦支的,先休養半年啊,”同事拍拍他肩膀,“畢竟你那心髒——”

“沒事,我有分寸,”門開了,裏面的光景一覽無餘,初爻轉移話題道,“房子是二手房,還沒打算重裝,先将就坐一下,我去燒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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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東市前些年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案子,受害人都是女高中生,兇手是團夥作案。

自從幾年前秦晏帶的隊伍把暗網上幾個在金新月地帶活躍的不法分子繩之以法之後,局裏經過商讨,在刑偵支隊中單獨設立特殊案件調查組,負責調查各類社會影響極度惡劣的重大案件,最開始這個調查組一直是秦晏親自帶着,直到初爻出現......

初爻是從滇南那邊的一個分局撥調來的,因為能力出衆,為人本分,特殊案件調查組成立不久,他便接替秦晏成了特殊案件調查組的組長,算是給秦晏分擔一部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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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偵辦的第一個案子,最先是以各個轄區的失蹤案為導火索開始出現在市局特殊案件調查組眼前的,轄區派出所一開始把第一起案子當成了普通的出走案,調查了十天半個月還沒找到失蹤者,而随着各個區域開始不斷湧現“學生失蹤”的案子後,分局單位才開始全面接手調查。

最後分局刑偵大隊擔心案件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在十月中旬與市局溝通,案件被移交特案組。

初爻是組長,帶着隊員不眠不休奮戰了一個月才大致鎖定幾個犯罪嫌疑人的位置,申請槍支後便聯合地方武警對嫌疑人展開抓捕。

十月二十一日淩晨,粵東市下轄縣城靠鄰省附近的山村裏響起第一聲槍響。

直升機上滑降下來的武警火速包圍整個村莊。

初爻帶隊摸進嫌疑人所在的廢棄工廠內,見到了最後一位受害者,當時受害人還活着,已經被嫌疑人控制,貿然刺激嫌疑人很可能導致人質死亡。

談判專家在工廠外的窗戶邊和嫌疑人對話,初爻舉着九二式手槍站在原地,額頭滑下幾滴汗珠。

身後的警察們和他一樣緊張,卻都不敢前進一步。

因為嫌疑人的手裏也有槍,正對着受害人的太陽穴。

初爻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的選擇。

他讓身後的隊員都離開工廠,然後自己放下槍,緩緩朝嫌疑人走去:“我來跟你換,你想要心髒不是嗎?誰的心髒都可以吧。”

嫌疑人随着他的動作也一步步後退,最後被初爻堵在牆邊:“把孩子還給家長,我跟你走。”

“初爻你他媽瘋了!”秦晏在耳麥裏狂喊。

而初爻摘下耳麥,丢在地上用腳踩碎,全然不顧秦晏在後頭怎樣氣得跳腳。

工廠內,他和嫌疑人發生了激烈的打鬥,他狠狠肘擊嫌疑人的腹部,迫使對方失力放開受害人,而後旋身将受害人往自己身後帶。

就是那個時候,發瘋的嫌疑人朝他和人質的方向開了槍。

連續的兩槍。

而初爻同時撿起地上廢棄的磚塊朝嫌疑人狠狠砸去。

武警沖進來的時候嫌疑人已經被初爻一板磚砸得失去行動能力,受害人被特案組隊員的護送下進了警車,而初爻蒼白着一張臉,對氣急敗壞的秦晏扯出一個很淺的笑:“報告,任務完成。”

“完成個錘子!”秦晏氣得嘴唇都裂了,正欲再罵,初爻卻腿一軟原地朝他跪了下來。

“初爻!初爻!小初!”

秦晏覺得一些不太好的記憶湧上心頭,仿佛PTSD一般不斷上演着一些曾經的畫面。

被醫護人員送上救護車的時候秦晏死死抓着初爻的手,初爻那雙明亮的眼睛閉上又睜開,胸口一跳一跳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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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支,嫌疑人使用那把槍我找部門鑒定過了,”幾天後,痕檢隊員拿着報告走進秦晏的辦公室,進門便聞見濃重的煙味,“根據彈道分析和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中傷初隊的槍支是嫌疑人自制的土槍,射程不遠。”

幸好是自制的土槍,不然初爻可能就永遠睜不開眼了。

“從嫌疑人身上搜出的剩餘子彈類似于訓練和演習用的空包彈,但我們模拟了事故發生現場,初隊當時的站位距離嫌疑人只有6米,子彈射出的時候火藥燃氣擊碎了初隊一根肋骨,骨骼碎片撞進心髒附近,”痕檢隊員說,“十米以內,空包彈的殺傷力不比實彈低。”

秦晏把煙掐滅,從辦公桌前站起來,雙眼因熬夜而變得疲憊通紅。

他搓了把眼睛,問:“醫院那邊怎麽說?”

“手術還算成功,”痕檢隊員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但初隊還沒醒,醫生說需要觀察,以後......可能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人沒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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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剛醒那段時間連床都下不了,好不容易好一點,他也不聽秦晏的,帶着傷就去市局打卡,被秦晏耳提面命趕回家休息。

後來徹底好全了,能跑能跳了,又是好漢一條。

他複工回去,夜裏卻總是覺得心髒那兒隐隐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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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郁,同事坐在他家的小客廳裏喝了杯熱茶,拿到資料後又多聊了幾句。

“聽說了嗎,局裏要給咱們刑偵隊特案組配備心理側寫師,專攻犯罪心理,明天到崗,”佩石笑眯眯地搭着初爻的肩膀,“據說是為了提高特案組的破案率,還有就是給組員做做心理疏導什麽的。”

“心理疏導可以,提高破案率還是別指望了吧。”初爻點評道。

特殊案件調查組成立的初衷是專破疑難懸案,經常會撞見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案發現場,接觸各種各樣或瘋狂或偏執的嫌疑人。組內的骨幹精英們總是和這些人打交道,為了破案又不免要與罪犯共情,所承受的心理壓力難免比一般人更大。

但破案講的是證據,想靠着心理專家破案,那不純屬瞎扯淡呢嗎。

初爻心底嘲諷了一番。

忽然,他反應過來:“等會兒,你剛說什麽來着,明天到崗?”

佩石點頭:“對啊,據說局裏為了請他費了好大的口舌。”

“叫什麽名字?”

“這就不知道了,說什麽的都有,”佩石道,“傳聞特別厲害,人是公安大學研究生畢業的,算起來跟你是校友——本來準備讀博,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放棄了,之前在首都犯罪心理研究院搞學術研究,鄰省去年遇到個賊奇葩的案子,請他一看,沒多久就破了。”

“那麽神乎?”初爻淡然一笑。

佩石越說越上頭:“那是,人家都說那叫神探。”

“得了吧你,”初爻給了他一暴栗,“爽文小說看多了,還神探?我看就是一算命的。破案指望心理學?那要我們幹什麽用的?幹脆咱都辭職呗。”

佩石清了清嗓子,小聲道:“話也不是那麽說,人家真挺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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