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
chapter11
孤狼服裝設計公司粵東分公司。
初爻向前臺出示證件:“市局辦案,麻煩您跟領導說一聲,讓我們進去。”
“行……”前臺的姑娘司空見慣似的,熟門熟路撥通領導的電話,片刻後朝初爻打了個手勢,“可以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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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裝設計公司的裝修看上去很前衛,整體布局幹淨整潔,走廊是木質的,兩邊的牆刷成古色古香的茶色,并擺着許多置物架,上面放着設計模型,随處可見的人體模特穿上了用于展示的衣服,大多是唐裝漢服一類,典雅優美。
沈淮跟在初爻身後,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裏,饒有興致地打量這裏的一切:“審美不錯,就是可惜了,這麽好的裝修,營收卻在下滑。”
“你怎麽知道?”初爻微微回過眸。
“喏,”沈淮揚了揚下巴,“你看員工的狀态,基本都保持着高度緊張,這樣的狀态下,說明內卷嚴重,壓力大,公司可能很快就要開始裁員。”
初爻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往前走,來到那張寫有張可名字的工位前。
沈淮俯身看了看:“她是個極度自律的人,而且有點輕微的強迫行為。不過當設計師的,大多都有這種毛病。要麽懶懶散散工位一團糟,要麽整整齊齊一絲不茍,這是兩種極端,也算是兩種不同的人格。”
“她很愛打扮。”初爻說,“事發前,她畫過妝,甚至眉筆還沒來得及蓋上,就這麽插在化妝筒裏。不過很有可能帶走了口紅,因為桌上有一張擦過嘴唇的紙巾,但卻沒看見口紅。”
沈淮微微颔首:“嗯……女孩子出門化妝走得這樣急,可能是在趕約會。或者是去見自己心儀的男性朋友,而且很有可能會一起吃飯,所以才會帶走口紅,為了方便補妝。畢竟如果是去見閨蜜或是普通女性朋友,一般的女孩子是不會弄得這麽正式的。”
初爻聞言,掃視這間辦公廳一圈。
正巧此時一位打扮得時髦的女性從他面前端着咖啡經過,于是他攔下了這名女性:“你好,請問能占用你一些時間嗎。”
“啊……好的,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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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看一眼這裏安靜工作的衆人,道:“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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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茶水間內,開着暖氣的房間使人的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女人随意脫掉自己身上穿着的皮草,搭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捧着咖啡杯,微微抿了一口:“我叫葉闌,是公司的設計總監,關于剛才你問的張可的情況,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她在我們這兒人緣不好,誰都不喜歡她。”
初爻:“有什麽說法嗎?”
“說法?很簡單,職場上的一些事,”葉闌輕輕将咖啡放在桌上,“有時候,過于主動殷勤反而對自己不利,但如果一直當縮頭烏龜從不表現也是很危險的。很不巧,張可就是那個過分殷勤的人,成天往總經理辦公室跑,年年都是她的業績最突出,沒的叫人以為她跟總經理有一腿,公司裏女同事又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你覺得會有人喜歡她嗎?”
初爻與沈淮對視一眼,沈淮開口道:“有沒有跟她特別聊得來的男同事,或者特別讨厭她的男同事?”
“男同事……”葉闌遲疑片刻,“有吧。”
初爻:“誰?”
葉闌道:“人人都傳她和總經理有一腿,但都是空穴來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特別讨厭她的倒是有一個,之前因為她長得還行追求過她,告白被拒之後天天在公司裏說她的不是,巴不得吃了她似的。”
“叫什麽名字?”初爻問。
“王遷,和她一樣,都是公司的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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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遷,孤狼服裝設計公司粵東分公司設計師。
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電腦前完成一張設計初稿,一邊畫一邊罵罵咧咧:“這該死的甲方動不動就改要求,要不是為了工資老子才不稀罕給你畫這破玩意兒,不懂藝術的東西還好意思說我畫得不好,真該死……”
“王遷。”初爻冷不防出現在他身後。
王遷因此吓了一跳,差點手抖:“卧槽!青天白日的吓誰啊!”
“不好意思,”初爻按住他的椅背,将他轉過來,出示自己手中的警官證,“警察辦案。”
“警察……警察怎麽了?我沒犯法啊?”王遷說。
沈淮随意拉開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我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別的不用管。”
王遷愣了愣:“哦……”
初爻站在原地看着他:“你跟張可的關系怎麽樣?”
“張可?不怎麽樣。”
初爻:“在你眼裏,張可是個什麽樣的人?”
王遷提到張可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就是個拜高踩低愛財如命的小人!老子死纏爛打為了追她連臉都不要了,她倒好,她吊着老子,一邊跟老子搞暧昧,一邊又去攀總經理的高枝兒,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還好她這段時間沒來公司,不然老子見一次惡心一次!”
初爻看沈淮一眼,沈淮什麽也沒說,只是對他微微搖頭。
初爻道:“你知道為什麽她這段時間沒來公司嗎。”
“為、為什麽?”王遷咽了咽口水。
初爻抿唇一笑。
“她死了。”沈淮說。
王遷眼裏滿是震驚,而後這份震驚淡了下去,轉而成了美夢成真的欣喜:“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好!”
……
從孤狼服裝設計公司出來之後,初爻靠在公交車站的站牌邊抽了根煙。
“王遷不是兇手。”初爻說。
沈淮輕輕一笑:“初隊長怎麽看?”
初爻:“一個殺人兇手不會把那樣的話挂在嘴邊,更何況張可被分屍抛棄在下水道裏,兇手這麽做就是在利用下水道的味道掩蓋屍臭味,也算是他不願意自己的行徑被人發現的寫照,而王遷……過于外放,不符合之前你對兇手做出的側寫。”
“喲,初隊長這是終于肯相信我這個神棍一次了?”沈淮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說,‘我幹刑偵這麽些年還從沒見過算命的也能破案’,初隊長,你說是不是。”
初爻用兩指夾着煙,輕輕磕在站臺邊的垃圾桶蓋上,而後緊了緊自己的加絨外套:“沈老師,不要給點陽光就燦爛。”
沈淮噗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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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分頭行動的特案組重新聚頭,各自将線索一一彙總。
賀加也回來了,将自己的消息說了出來:“我帶人去趙春雨的老家走訪過了,小雞村的老人說,趙春雨從小就品學兼優,而且吃苦耐勞,經常幫家裏幹農活,每年都會從學校裏拿三好學生回來,有什麽好東西都先緊着弟弟和姐姐,幾乎從來不跟人鬧矛盾,很懂事。”
村裏老人口中的趙春雨是個懂事聽話的女孩。
初爻靠在椅背上:“你們倆呢?發現什麽了。”
安晴與佩石對視一眼,道:“我們去了趟趙春雨家附近的公園,聽她的鄰居說,她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家過夜,為人……很不厚道。對了,昨天的時候,我們在趙春雨家裏看見了不少名貴的珠寶,就是不知道真假,還拿到了她的手機和電腦,不知道技術那邊看出什麽來沒有。”
初爻轉了轉手中的筆:“三院那邊也是這樣說的。趙春雨的風評相對來說比較複雜。不過村子裏的人對趙春雨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她少年時期,一個人的變化其實很快,更別說趙春雨讀大學之後遇到的人和事都足以影響她整個人的性格和觀念。對于為人,我持保留态度。”
佩石:“不過有一點,趙春雨家的門窗都保持得很完好,沒有強行破壞的跡象,屋內物品也沒有被翻動過,也沒有搏鬥痕跡,這足以說明她家沒進去過外人。”
“技偵看過了嗎?”初爻道。
“看過了,魯米諾實驗也做了,沒有什麽可疑痕跡,也沒有陌生人的足跡和指紋殘留,唯一值得探讨的是趙春雨家中有一串從門口出發到卧室,再從卧室走到門口的足跡,是屬于趙春雨本人的,通過受力分析,這些足跡和趙春雨鞋架上的鞋磨損程度一致,”佩石說,“這說明趙春雨在事發前很有可能是自己主動出去的,後來我們看了監控,她出了小區就沒影兒了,不是受他人脅迫,身邊也沒什麽人陪着。”
組裏安靜片刻。
沈淮雙手環胸,忽然道:“她名下有車嗎。從門口出發到卧室,再從卧室到門口,很有可能是穿戴好之後即将出門,又折返回去拿東西——屋子裏的足跡和鞋架上的鞋能不能對上號?”
“足跡的确是她的沒錯,能和斷足對上,但鞋架上沒有那雙能符合鞋底花紋的鞋,”安晴打了個哈欠,“哦,她名下好像沒有車。”
初爻站起身:“那就是穿着鞋出門了,監控拍到她出門是什麽時候的事?她沒準就是那兩天遇害的。”
佩石:“上個月,也就是十一月九號!”
“監控拍到她出門是十一月九號……從事發到死亡,保守估計應該是九號之後,”初爻又問,“她走的時候帶什麽東西了嗎。”
佩石搖搖頭:“沒有,被監控拍到的時候身上就一個包。”
初爻:“我知道了。”
安晴靈光一閃,忽然道:“會不會是去桃源了?那個ID叫春天的微博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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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點點頭,他之前站起來的時候就覺得頭暈,這會兒安晴話音剛落,他說了句“查”,便一頭栽了下去。
“初隊!”安晴實打實吓了一跳,其他人也驚呼起來。
要不是沈淮反應快,他早就跟堅硬的地板磚來了個擁抱了。
“沒事吧?”沈淮架着初爻,有點意外。
這人還挺脆皮的,刑警隊脆脆鯊非他莫屬。
初爻恢複了一點,跟燙手似地彈開,靠牆站定,伸手捏了捏眉心:“沒什麽,可能有點低血糖。”
“先散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沈淮掃視一圈,“這都十點多了,我先帶初隊長回去休息。”
初爻皺着眉:“不用。”
沈淮看他一眼:“你現在這情況,倒在路上被車碾死可別怪我沒送你回家。”
初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