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國
回國
2024年5月19日，時遇回國的飛機降落于首都機場。
“陸衍，這裏！”
時遇推着行李箱，頭發紮成小啾啾，穿着陸衍之前給他買的淺黃色小鴨子外套。他出來一眼看到等在接機口的陸衍，陸衍身材高大，皮膚病态地白，頭發微微遮住眉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出門着急陸衍沒戴隐形眼鏡，聽到熟悉的聲音卻找不到對方具體位置，眼前霧蒙蒙的一片，只能模糊看到幾個人影在晃。時遇張開雙臂跑到他跟前，才看到他等了好多年的那個人。
“陸衍，你有沒有想我呀？”
陸衍一手摟着時遇，一手抓住快要飛走的行李箱，點頭說：“想。”
時遇傲嬌地哼了一聲，他比陸衍低了大半個頭，撲到陸衍懷裏，額頭剛好抵着陸衍的肩膀，時遇摸着自己肖想了好久的身體，嘟囔着：“你還說我一出來你就能看到我呢。淨騙人。”
“我的錯。”陸衍拍拍他的後背，問：“去我那還是回家？”
時遇挂在他身上，假裝看不到周圍人打量的目光，說：“當然是去你那。”
“好。”陸衍摟着他腰，一手推着箱子，一手護着他向外走。
坐上車，時遇動作熟練地在儲物櫃裏拿小零食吃着，臉頰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陸衍放好箱子上來，手上拿着一杯熱奶茶。
“你喜歡的，紅豆奶茶，三分糖。”
“陸衍你真好！”時遇插上吸管喝一大口，滿足道：“嗯～真好喝。”
時遇晃着小腳丫，對車裏和五年前一模一樣的布局充滿好奇，這裏摸摸，那裏翻翻。
“回來的事和阿姨說了嗎？”陸衍發動車子，問道。
“還沒，你先不要說。”時遇嚼着糖豆，說：“我媽說要給我相親，我才不要。我還沒玩夠呢，怎麽能娶老婆讓人家來嚯嚯我。”
相親？
陸衍眸色沉下去，手背上的青筋顯出來，說：“有機會我和阿姨說，你還小，有些事不急着辦。”
“我不小啦。”時遇雙手握着奶茶杯，輕輕嚼着嘴裏的紅豆和椰果，“我只是不想去相親而已。”
他才22歲，還有大好的時光等着他造呢。他可不能年紀輕輕就進了婚姻的墳墓。再者，結婚也得和喜歡的人結呀。
陸衍專心開着車，時遇吃東西的聲音響了一路。到紅綠燈路燈停下，陸衍看向他，說：“打算在我這裏住多久？”
“不歡迎我啊？”時遇嘴一噘，作勢就要去拉車門下去。
“我沒有這個意思。”陸衍拉住他的手，知道時遇在和他開玩笑，心裏依舊擔心他真的會離開。
“哼。”時遇臉朝着窗外不看他。
圓滾滾的後腦勺寫着六個大字：生氣了！快哄我！
“魚寶，”陸衍組織着措辭，停在後面的車鳴笛了才發現綠燈了，踩下油門，說：“對不起。”
對不起個毛線球球啊！時遇簡直要氣炸了，這個男人究竟知不知道他在意的點在哪裏呀！
“陸衍！”時遇叫着‘嗷嗚’咬在陸衍頸側。
他力氣不小，陸衍嘶了一聲，降低車速，安撫性地拍拍時遇後腰，這一下給他明白過來時遇為什麽這麽生氣了。
“是回我們的家，魚寶。”陸衍說，“是我錯了，寶貝不要和我生氣了，好不好？”
時遇松開他，安全帶勒的他脖子和肩膀生疼，坐回去活動活動肩膀，十分大度：“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
“什麽時候到家？”時遇拍拍肚子，說：“我餓了。”
陸衍餘光掠過時遇吃完的一堆零食包裝袋和奶茶上，嗓音裏帶着笑：“馬上了。”
“好哦。”時遇打個哈欠，困意襲來。
飛機上不知道是誰的臭腳，熏了他一路，刺眼辣鼻，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差點給他憋出毛病來。
腦袋困得都快要炸了，空氣中飄着的味道始終讓他無法入眠。
這會兒和陸衍鬧兩句，困意卷土重來，時遇很快歪頭睡了過去。
陸衍停好車，解開安全帶，“我們到…”睡着了啊。陸衍下車，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動作輕柔地把時遇帶下來，時遇睡覺輕，一點響動便會扯動神經，他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看，砸吧砸吧嘴巴放心地靠在陸衍身上。
“陸衍，你抱我上去吧。我好困…”
“好。”陸衍将人抱起，走進電梯。
房子是陸衍大學的時候和時遇一起買的，陸衍說自己的錢夠，時遇不願意，說他掏了錢就有和他共同的一個小家了。聽此，陸衍迅速地辦理入住拿房産證。
當時懷心事的兩個人，都沒抓住對方話裏的漏洞。
這是一個二居室，卧室打通，兩張單人床拼在一起，足夠睡覺不老實的時遇盡情滾動。
陸衍把他放到床上，打開床頭櫃上的小夜燈，拉上窗簾，卧室裏頓時黑漆漆的一片。
時遇抱着被子開心地翻了個身，腿夾着被子，露出半截細腰，陸衍看了一會兒，壓下那點不該有的反應，在櫃子裏拿出時遇最喜歡的海綿寶寶毛毯蓋在他身上。
從卧室出來，陸衍打掃了客廳和廚房，點了外賣和做飯食材。做好晚飯已經六點半了，陸衍開門，時遇打電話的聲音傳來。
時遇枕着被子，毛毯蓋在肚子上，手裏拿着手機。
“媽媽…我就在這邊待幾天嘛。”
陸衍進來，時遇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陸衍走近，時媽難看的神情填滿整個屏幕。
“哦。”時媽答應了一聲沒再接話，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時遇心裏緊張的不行，生怕他媽下一句就是，麻溜的趕緊給我回來！
陸衍坐在床邊，時遇過去靠在他肩膀上，臉頰上的軟肉壓變了形。
“阿姨。”陸衍主動入鏡，手不動聲色地攬住時遇肩膀。
“阿衍啊。”時媽看到陸衍，臉色頓時好了起來，說：“麻煩你去接魚寶了，他想在你那待幾天就待幾天吧，我一會兒給他打點錢，你別那麽慣他，你看看，現在連回國了都不告訴我這個當媽的。”
時遇在一旁小聲嘟囔：“還不是你要給我安排相親嘛。”
時媽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不那麽想。時遇顧着郁悶，沒發現時媽眼裏的心疼。
陸衍揉揉他的頭，對時媽說：“阿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魚的。”
“媽，你不放心我還不放心陸衍嘛？”
“行吧。”時媽嘆口氣，幽怨地看着時遇頭頂的呆毛，“你安穩點，不要折騰阿衍。生氣了別動不動就扯被子團成球，好好和阿衍相處。也不許仗着阿衍寵着你，你就恨不得騎到他脖子上去。”
“知道啦知道啦。”時遇忙點頭，一臉乖巧：“我這麽喜歡他，絕對不會恃寵而驕的！”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在時媽不放心的眼神下挂斷電話，時遇朝他做鬼臉，撲到陸衍懷裏，雙腳環在陸衍腰上，下巴抵在陸衍肩膀上左右搖晃，臉頰有一下沒一下地蹭着陸衍耳朵。
“陸衍，我真恃寵而驕了，你會生氣嗎？”時遇問的雲淡風輕，一點也擔心陸衍的回答會不會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會。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陸衍說，“如果有，那也只能是我做的不夠好，從而在單方面自責。”
時遇搖頭晃腦，渾身上下透露着一種我很開心的感覺。
“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陸衍手摟着他的腰問。
“吃飯。”
陸衍說：“好。”就着這個姿勢把時遇抱到椅子上。
時遇滿意地摸摸椅子上的坐墊，接受着陸衍的投喂。時遇努努嘴，說：“我要吃那個。”
陸衍夾起放到他嘴邊，時遇搖頭，“不是這個，是旁邊那個。”
“好。”陸衍放到自己碗裏，依着他的意思做。
“也不是這個，是旁邊那個。”時遇耍着小脾氣，悄摸觀察陸衍的臉色，見他沒有不耐煩，時遇松口氣繼續使喚他。
豆芽放在自己碗裏，陸衍這次沒有依着他，反而夾起上次放在碗裏菜，說：“吃吧。”
時遇眼睛一亮，張嘴吃掉。
果然，還是陸衍懂他！
在國外這幾年，他吃的飯都不是人吃的。每到夜裏就想陸衍，想陸衍做的飯，也想他的胳膊和…腹肌。
他跟幾個留學生抱團取暖，又不得不吃那看着像吐出來的菜和湯。
幸好，陸衍對他好，每隔不久就會差人給他送去一些國內的美食。量不多，但能安慰他夜裏哭泣的胃。
陸衍邊鋪床邊聽着浴室裏的演唱家一展歌喉，時遇洗完出來看到坐在床邊像等着侍寝的妃子一樣的陸衍，腳下一頓，口中的音調拐了個彎後被他咽回肚子裏。
“陸…陸衍。”時遇想變成土撥鼠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太尴尬了。他忘了這是在國內，不是在國外。
他剛剛的開嗓不會全被陸衍聽到了吧？他森林中千靈鳥的形象還在嗎？時遇想死，這輩子就沒這麽尴尬過，偏偏還被陸衍看到了！
陸衍從床頭櫃裏拿出吹風機，通上電源，說：“過來，給你吹頭發。”
時遇走過去坐下，一身的橘子味，是陸衍最喜歡的味道。
洗過澡之後時遇的皮膚泛着粉色，毛孔微張，看起來軟軟的，好欺負極了。
吹風機的嗡嗡聲遮蓋住時遇略顯急促的呼吸，耳垂燙燙的，快要燒熟了。
突然，陸衍捏住他的耳垂揉了揉，陸衍的手涼涼的，很舒服。時遇大腦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側臉貼過去，差一點，他的嘴就可以親到陸衍的手指。
陸衍收回手，撥弄着他的頭發，嗓音沙啞：“乖，不要亂動。”
乖？
時遇腦袋回正，手指摳着褲腿上的印花，小聲嘟囔着：拿我當小孩呢。
室內窗簾拉緊，只亮着一盞小夜燈，時遇躺在床上裹緊被子，露出一雙水漉漉的圓眼，頭發淩亂，白皙的皮膚和深色枕套有着很大色差。
陸衍走過來躺下，剛洗過澡的身體帶着熱氣，時遇滾過去靠在他懷裏，拉起他的手放到腰間，調整好姿勢後傻笑。
就是這種感覺，想死他了。
他真的好喜歡被陸衍抱着睡覺，踏實且安穩。
陸衍眼睛向下看，身側的手握成拳頭，指甲陷進肉裏也不松開，像盯着獵物般看着毫無防備的小兔子朝他露出脆弱的脖頸，等他來捕獵。
時遇以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過去了好久，升不起一絲一毫的睡意。
“陸衍，你睡着了嗎？”
“怎麽了？”陸衍輕輕拍打着他的背。
時遇眯起眼睛，像只松軟的小貓，說：“要拉手。”
陸衍找到他的手握住，嗓音低沉：“睡吧魚寶，晚安。”
“晚安。”時遇小聲回應着：“衍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