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職
入職
“确定要自己一個人？”
“确定。”
“那好。餐廳在五樓，吃飯的時候不許發呆，聽到沒有？”
“聽到啦聽到啦，來的路上你已經說八遍了。”
“有事要告訴我，有人欺負你給我打電話。”
時遇側身，看向身邊的人，“哥哥，養兒子呢？”
陸衍把電梯卡遞給他，“叫哥哥又叫爸爸，這叫什麽？”
時遇臉一紅，“你快走快走，要遲到啦。”
“我是老板。”
“老板更要以身作則呀，哪有老板帶頭遲到的？”時遇整理整理衣服，“我先上去啦？”
“去吧。”
時遇從一樓逛到頂層，拿着陸衍給的卡把公司逛了個遍。
除了衛生間。
公司食堂比他兩年前走的時候多了很多新菜樣。他喜歡的辣子雞丁味道也沒變。時遇拿着卡打了滿滿一盤的辣子雞丁，吃的嘴巴上都是油，米飯一點沒拿，辣的受不了猛灌冰可樂，半罐下去時遇打了個嗝。
真好吃。
不愧是饞了他兩年的辣子雞丁。夠味！
吃完他又去打了一份，配上一份牛肉湯和冰可樂，簡直是神仙搭配。
爽。
手機亮起，彈出陸衍的消息框。
陸衍：[給你辦理了入職。你現在在哪兒？我叫人去接你。]
時遇：[什麽職位呀？在餐廳呢。]
陸衍：[設計部。]
陸衍：[少吃點辣。胃不舒服了上來找我。]
時遇：[好。]
時遇擦幹淨嘴，餐盤放到回收的地方，做電梯下樓去設計部。電梯裏時遇對着鏡子練習微笑。入職第一天，他得給人留下個好印象。
可…事與願違。
“時老師我來啦。”一個女孩飛奔過來極其熱情，時遇剛挂上的微笑立馬垮了下去，無措地想擡腳。
“時老師您好，我是林清，設計部B組的一員。”
“你好你好，我是時遇。”
“我之前看過您的作品，我很喜歡！沒想到您能來我們公司。”林清拉着時遇往裏走。
時遇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傻呵呵地笑着。環顧一周，這裏的氛圍還不錯，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看到他的時候都會點頭問好。
“家人們，這位是時遇。我們組組長。”林清直接開始介紹，“時老師，我們部門B組的人都在這裏啦。李靜、布布還有張馃。”
“你們好。”時遇想着第一次見面得給點小禮物，他兩手空空…不，時遇從兜裏掏出陸衍給他準備的糖，“沒準備什麽東西。大家不要介意呀。”
“不介意不介意。”林清看出他的局促，一把把糖抓過來，一人分了幾個，“來來來，都拿着。”
“時老師，你用的什麽牌子的護膚品啊？你皮膚真好。”布布問。
“早睡早起健康飲食。”時遇說。
“啊？”布布擡手摸摸自己的黑眼圈，苦惱着，“我作息挺規律啊。”
張馃看起來比較高冷，朝時遇點點頭後坐下繼續工作。
“時老師？”李靜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很不滿，她在公司待了好幾年了，是老員工，如果今天沒有時遇的出現，設計部B組組長的位置就能是她的。哪有這個剛畢業的愣頭青的事兒？還海外留學歸來的海歸，在她看來，烏龜還差不多。
至于那個什麽什麽獎的亞軍，裏面指不定摻了多少水呢。
時遇感受來自她語氣裏的惡意和排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還是禮貌回答，“李老師你好，不介意的話叫我名字就好，大家都一樣，我…”
“不一樣。”李靜陰陽怪氣道，“您是海歸，我們怎能和你是一個檔次。”
時遇皺眉，他不喜歡這個人，有什麽話就說，在這陰陽怪氣拐彎抹角顯得她詞彙量多？
“哎哎哎。”林清見情況不對，拉着時遇到他的工位，“好啦好啦。時老師，這是你的位置。”
“好。”時遇瞥見李靜把他給的糖扔進垃圾桶裏，頭頂氣的要冒起。
那是陸衍專門給他買的！平常他都不舍得吃，要不是看第一次見面給點東西拉近距離，他才不會給這個糖。一顆幾十塊呢。
時遇整理好桌面，拿出手機給陸衍報備。
時遇：[我這邊都弄好啦，氛圍還不錯。]
陸衍：[那就好。下班我去接你。]
時遇：[好呀，你下來的時候給我發消息哦。]
陸衍：[知道了。]
“時遇。”林清跑過來低聲說，“你第一天入職，我們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吃飯？”時遇看到李靜惡狠狠地盯着他，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不了。我社恐。而且晚上有人來接我下班。”
林清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她剛來那會兒，也社恐。
“女朋友啊？”
“不是。男生。”
“那就是男朋友喽。”
“男性朋友，我謝謝你。”時遇說。
林清對他的回答有些失落，“那好吧。”
這幾天陰沉沉的，時遇走在街上時不時拐起一陣狂風把他往旁邊帶。每天完成工作就下班回家進被窩，陸衍總是很忙，時遇在公司裏的人都走後，悄摸坐上去頂層的電梯，坐在沙發上玩游戲或睡在陸衍休息室的床上等他。
“時遇。”林清抱着文件過來，止不住地開心，“我們上一版的設計稿過了。晚上去聚餐慶祝一下呀？”
“好啊。”
時遇還是不太想去，想到入職時的聚會已經拒絕過一次了，這次慶祝過稿也拒絕的話，就太不好了。
“方便我多帶一個人嗎？這頓我請。”
“當然可以啦。人多熱鬧。”林清說，“帶的是你上次說的那個朋友嗎？”
“是的。”
“他人怎麽樣呀？帥不帥，高不高？”
時遇豎起大拇指，“高，帥，有錢。”
林清兩眼放光，“有腹肌嗎？”
“有。”時遇反應過來看她一眼，“怎麽，想看啊？”
“不不不。”林清搖頭，“我不看我不看。”
林清激動的心情已經控制不住，她才不會在人家小對象面前說想摸人對象腹肌呢。她才不相信普通朋友之間，是可摸腹肌，可接下班，可甜蜜聊天的呢。
時遇：[我們組今晚聚餐，我說帶一個人，你一起來好不好？]
陸衍：[你認真的？]
時遇：[當然。我可不想我在這邊熱熱鬧鬧，你孤零零地在家一個人在家吃飯。]
陸衍：[對我這麽好啊？]
時遇：[陸衍！]
陸衍：[乖。]
陸衍：[你們先去，我會晚點。到時候發我定位。]
時遇放下手機手背貼着臉降溫，陸衍這個人好煩，乖就乖嘛，還單獨發。
他就是故意的！
林清把時遇的反應盡收眼底，磕到了的表情收都收不住，憋的耳朵通紅，拿着手機打字手速快的像是在亂打出殘影。
陸衍還在處理工作，時遇在樓下等他。
“你們先過去吧，我在這等他就行。”
“沒事兒，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林清說。
布布補着妝說，“我們主要是想看看你朋友究竟有多帥，讓清清每天在群裏發瘋到失去理智。”
“群？什麽群？”
林清在布布腰上掐一下，咬牙切齒，“我勸你謹言慎行啊布布。”
張馃在旁邊看外面陰沉的天空和車流。心想，要下雨了。
李靜冷哼一聲，一臉不屑，兩個男人，也不嫌惡心，真是不懂她們怎麽那麽愛幻想兩個男人親親我我，那有什麽好的，淨帶壞小孩子傳揚些三觀不正的東西。
布布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捂住嘴，對着時遇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哦。”時遇并沒有多大興趣，琢磨着時間差不多了，扭頭看着總裁私人電梯那邊。
“時遇，你往電梯那邊看幹啥？你朋友不該在外…”
“來了。”時遇走過去。
“陸總？”布布張大嘴巴，時遇說的那個朋友，是陸總？
陸衍主動伸出一只手，笑道，“等很久了嗎？”
“沒有。等了一會會兒而已。”
時遇自動屏蔽旁人打量的目光把陸衍牽到同組的人面前介紹，“這位就是接我下班，一會兒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的男性朋友啦。”
布布林清石化，嘴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
張馃沒太驚訝，打了聲招呼繼續看天。
“陸總。”
“嗯。”
陸衍沒有平時那麽不宜近人，手上使力把時遇拉到懷裏。
時遇後背貼着他的胸膛，耳尖粉紅。這麽多人呢，陸衍也不看看場合！
“你幹嘛呀？松手。”
“我是你的，男性，朋友？”陸衍在他耳邊低語，男性朋友四個字着重發音，壓迫感席卷而來。
時遇一哆嗦，連忙說，“哥哥，你是哥哥。”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響起一道幹嘔聲。
是李靜。
陸衍眼中閃過幾絲不滿，時遇推開他站好。
李靜壓着惡心，剛才是她沒控制住。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還哥哥，真是惡心死她了。陸總又如何，一樣惡心。平日裏看着衣冠楚楚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結果卻是個gay。
“抱歉陸總，我這兩天腸胃不太好。”
陸衍沒回，兩個眼珠子黏在時遇身上。
“我們開車過去，還是？”林清打破沉默。
“離得不遠。”布布挽住林清胳膊，再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那邊也不太好停車，我們走着去…可以嗎？”
“可以。”時遇帶頭向外走，經過張馃時拍他肩膀示意他跟上。
時遇和陸衍走在前面，其他四人分成三堆跟在後面。
布布看着大老板的背影，小聲說，“沒想到陸總就是小時遇朋友。”
“小時遇？”
“對啊。”布布說，“他比我們都小，叫小時遇有什麽問腿嗎？”
“沒有是沒有。”林清低聲回答，“我們私底下叫叫就行了，可千萬不能舞到正主面前！！！”
布布激動地抓住她的胳膊，音量不受控地提高，“還能磕！霸總和小綿羊的搭配我好愛。”
“小點聲！”林清要吓死了，低吼着邊看前面話題正主有沒有聽到。
“哦哦哦好。”布布低笑着，活像個在大街上發瘋的颠婆。
時遇回頭看一眼，摸不着頭腦。
他錯過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了嗎？布布怎麽笑成那樣。
過路口時時遇升起陣陣懼意，緊緊抓着陸衍的手。
這一幕落在布布眼裏成了糧，嘴角要咧到太陽系。
到達對面時遇緊繃的神經放松，回頭看身後的幾個人，發現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他和陸衍身上，一時間，時遇也愣住了。
牽手過馬路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就像吃飯一樣日常。
他從小就對過馬路存在恐懼，總覺得旁邊沒有人給自己安全感，他就會被車撞死去西天，哪怕車道沒有車也不行。和陸衍成為朋友之後，只要陸衍在，陸衍就是他的安全感。
小學時過馬路，時遇有嘗試過一次，專門挑了沒車的斑馬線過。
陸衍站在路口對面，時遇給自己加油打氣，可以的可以的，哥哥就在對面，他會保護好我的。
“衍哥哥，我過去啦！”
陸衍看看兩邊，沒車，“好，我在這等你。”說着伸出手等待時遇過來牽。
時遇自信滿滿，左看右看，握緊小拳頭大膽地往前走，結果誰知道原本沒車的車道突然竄出一輛大貨車，也不管紅綠燈，車速一點沒降。陸衍看着馬路中間的時遇，呼吸一窒。
幸好，時遇反應夠快，及時後退躲到花圃裏蹲下抱着腦袋。
陸衍吓得不輕，過去仔細檢查後，确認時遇真的沒事才放心。
從那以後，每次過馬路，陸衍都會牽着時遇的手。
“怎麽了？”陸衍問，“走的路不對嗎？”
“沒。”時遇收回視線，“就是這裏，沒錯，我們進去吧。”
陸衍點點頭，晃了晃時遇的手，“不開心？”
“沒什麽…”時遇沒有松開陸衍的手，哪怕他已經稍稍感覺到來自李靜的惡意和布布她們的好奇，“我們進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