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一個人的廣告牌,視線又飄逸到那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金毛腦袋上。

啊,好蠢。

他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初雪也一直當沒發現他的存在,只是被這人拙劣的僞裝技術和藏身水平激發出了內心的吐槽欲望。

不行,太蠢了,她決定終止這個‘跟蹤’游戲。

等某只金毛以為她已經轉開目光,從電線杆後面探出腦袋時,便發現十字路口已經失去了少女的蹤影。

“咦咦——怎麽不見了!?”

心懷愧疚的小金毛不放心被他砸傷的少女一個人回家,內心暗搓搓的對自己說他得負起這個責任,于是就像個變-态一樣尾随在人家身後,想要充當護花使者,卻不想人卻被他給跟丢了。

少年喲,你還能再蠢一點嗎→_→。

初雪換了一條回家的路,當她從某個巷口經過時,巷子裏卻傳來了令她頗為熟悉的聲音。

“哈?開什麽玩笑,和你出去玩過一次你就是我女朋友了,要點臉成不。”

光線昏暗的巷子裏,灰發少年和幾個氣勢洶洶的人氣氛緊張的對峙着。

灰發少年的打扮标注的社會不良,領帶歪歪扭扭的,襯衫也沒好好扣着,領口的扣子松開了幾顆,隐約可見突出的鎖骨線,銀色的耳釘反射出細微的光澤,多虧了一張算得上相當帥氣的池面臉,才讓他幸免于不入流的混混行列。

站在他對面的幾人,為首是一名打扮時尚,塗着濃豔妝容的少女,長的有些誇張的假睫毛,朋克風的大煙熏,嘴唇顏色很深,下嘴唇還戴了顆唇釘,總體來說稱不上漂亮,但是過于成熟豔麗的暴露穿着還是給她加了不少分。

她豐滿的胸部緊貼在身邊面目兇惡身材強壯的光頭男人身上,黑色背心外面肌肉鼓鼓的臂膀,紋着形狀可怖的紋身。

穿着性感的少女嬌滴滴的嚷道:“哥哥,就是他!把我玩了還不認賬,現在翻臉就想把我甩了。”

光頭男沖着灰崎獰笑道:“小子,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要麽你跪下給我妹妹道歉,要麽你今天就別想站在走出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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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冷笑了下,也懶得解釋,他瞥了一眼濃妝豔抹的少女就嫌棄的別過了頭。

“我的品位可沒這麽差,就算她脫光了衣服,看着她的果體我都硬不起來,玩你我還不如去玩男人。”

少女一愣,随即五官扭曲了起來,對灰崎那張臉産生的心動瞬間抛之腦後,她咬牙切齒的說:“灰崎,你別太過分了!今天我哥哥和他的兄弟都在,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識相點。”

灰崎雙手插-進口袋裏,姿态懶散的站着,語氣慢悠悠的:“得了,別說廢話,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少女和光頭男互相對視一眼,以為灰崎服軟了,态度便傲了起來:“你不是在帝光中學上學嗎,聽說有個在外面兼職模特叫做黃濑涼太的男生也進了籃球部,你和他同一個社團總該認識吧,只要想辦法把他騙出來,後面你就不用管了,怎麽樣?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麽麻煩的事情吧,況且聽說你也很讨厭他的樣子。”

灰崎的表情凝固住了,較之同齡人更為狹長的眼眸湧動着冰冷的色澤。

“哈,女人,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什麽時候答應幫你了?”

“你——”

濃妝少女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灰崎會拒絕。

“小子,看來你很想嘗嘗我拳頭的滋味啊!”

光頭男和他身後幾個肌肉發達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男人扭動着手腕,發出毛骨悚然咯吱咯吱骨頭脆響的聲音,齊齊朝着灰崎圍來。

“那個,抱歉,打擾你們一下。”

清脆動聽的柔美嗓音讓劍拔弩張的幾人瞬間愣住,然後齊刷刷的擡頭看向聲源的發聲處。

站在巷口的少女被外面的光輝籠罩,本就漂亮的過分的臉蛋好像鍍上了一層光暈,美的不像真人。

“你來幹什麽!?”灰崎率先回過神,惡狠狠的瞪着她:“不關你事,快滾!”

少女眨眼,水晶般美麗的藍眸轉到了灰崎的臉上,她語氣輕柔的問:“灰崎,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竟是連後綴都省略了。

“什、什麽?”灰崎莫名的挑眉,接着他就看着少女擡腳朝他走來,灰崎心一跳,連忙露出兇惡的表情去推她,走近她的時候壓低聲音道:“不想被牽連就趕快滾,我可不想被你連累——”

話語未落下,他整個人傻了一樣長大嘴巴,眼睛瞪大。

初雪抓住他的領帶往下一拽,神色認真的看着他:“你應該叫我主人,灰崎。”

少女的清甜香氣猝不及防的竄進他的鼻腔,讓他整個腦袋都暫時性罷工了。

他反應過來,桀骜的臉上掩飾般的揚起嘲諷的笑容:“哈,你腦子有病……啊——給我松手!你想勒死我嗎!”

初雪一手拽着灰崎的領帶,一邊禮貌的對着從她出現後就用不懷好意的火辣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的幾人說道:“這人是我的狗,他我帶走了,剛才我順便叫了附近的巡警,大概還有半分鐘時間就到這裏了,希望不會打擾到各位的興致,你們請繼續。”

說完,初雪就拖着灰崎走出了巷子,身後傳來幾聲不甘憤怒的咒罵聲後接着就是急促離開的腳步聲。

一走出暗巷,初雪就松開了手,灰崎靠在牆壁上扯着領帶,左右四顧一番,他看向初雪:“巡警呢?”

“我騙他們的。”初雪如實相告。

灰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慢慢的,他勾起一抹嚣張的笑容:“哈,膽子不小嘛。”

“還好,比你稍微大一點。”

初雪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然後她看着灰崎,口吻嚴肅的糾正道:“還有,灰崎,你該叫我主人。”

怕他忘記了,初雪特意提醒道:“排球比賽,你輸了。”

灰崎愣了愣,見少女神色極其認真,他忽然抱着肚子大笑起來:“看不出來啊你,明明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卻有這種重-口-味的癖好。”

接着,他眯起眼,盯着初雪,語氣挑-逗似:“主人——”

初雪摸了摸手臂,面無表情的說:“……好惡心。”

灰崎:“……”

25.日常25

迪諾比她想象的更加忙碌, 即使初雪和他勉強算是同居,但是她也很少在家見到他的人影。

初雪并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即使跡部曾經說過他的家族背景是黑手黨,但是看着兩步一摔三步一倒,和她說話都會滿臉通紅實在對不起他那張牛郎臉, 而且生活自理能力低下,吃飯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吃的米飯掉的滿桌都是,初雪實在無法把這樣廢材的他和形象神秘可怕的黑手黨首領聯系在一起。

要是黑手黨BOSS都像他這樣,裏面的成員估計早就集體捧着破碗在街頭乞讨了。

初雪打開公寓的大門, 把書包放在玄關處準備更換鞋子, 卻發現鞋櫃裏多了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

她眨了眨眼睛,是來訪客了嗎?

迪諾的鞋碼她很清楚, 況且這款皮鞋的款式品位都和他的喜好完全不同。

況且這所公寓的安保系統她也見識過, 小偷是不可能進的來的, 她也不覺得穿得起這種高品位的昂貴皮鞋的人會是個不入流的小偷,再者說, 她沒聽過哪個小偷進屋主家還會乖乖的換下鞋子的。

初雪換好鞋子走進客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戶邊, 身着黑色西服,身量高挑的黑發男子身上。

聽到腳步聲, 他轉過身。

他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左右,筆挺修身的的西裝緊貼着他比例完美的修長身材, 五官極其俊美, 墨色的碎發柔順的貼在白皙的臉頰邊, 微微泛藍的眼瞳呈現純粹如玉般的剔透光澤,但并不會給人溫和好相處的感覺,反倒像是凝結的冰,清冷的如同冬日裏的寒潭,令人不敢直視。

男子如同一把剛剛收攏淩厲刀鋒的鋒銳利刃,即使面無表情,也給人極其危險的感覺。

“先生,請問您是要找迪諾先生嗎?”初雪小心的詢問道。

那雙泛着不明顯微藍的墨瞳将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幾秒後,緩慢的‘嗯’了一聲。

初雪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她帶着恰到好處的溫軟微笑,聲音清甜動人:“那您先坐一下,我給您泡一壺茶,我會通知迪諾先生盡快回來的。”

說罷,便匆匆的走進了廚房。

年輕男子看着少女略急促的身影,眉梢不經意的微微皺了一下。

呆在廚房裏的初雪看了看手機裏的聯系人,輕嘆了口氣後,還是給迪諾發了個短信。

她的動作有點遲緩,客廳裏的年輕男子讓她覺得有點不适應,畢竟,彼此差距太大,總會讓人感到不安的。

她覺得自己和對方相比,就好像一只幼貓和成年豹子的區別,對方能輕易的掌控她的生死,而她卻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

端着泡好的茶壺和茶杯走出了廚房,初雪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這是沒人使用過的茶杯,希望您不要介意。”

直覺告訴初雪,這個人不會去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所以她将茶具都換成了另一套全新的。

原本這一套新茶具是她準備帶回本丸給喜歡喝茶的刀劍男士使用的,如今看來,只能再買一套了。

“別用敬語。”男子忽然開口道。

他接着道:“雲雀恭彌。”

正專心沏茶的初雪茫然了一秒,随即反應過來他是在告訴她他的名字。

近距離下,男人身上傳來若有若有的清淡冷香,初雪不知道是他本身的味道還是香水的味道,不過很好聞,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初雪微微失神了一秒,緊接着一只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初雪還來不及反應,那只帶着薄繭卻十分漂亮的手掌已經穩住了她手上搖晃的茶壺。

如果她不小心手滑了,那麽另外一只手就很可能會被滾燙的茶水燙傷。

“謝謝您,雲雀先生。”初雪由衷的感謝道。

雲雀恭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忽然他開口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初雪有些迷惑,不過還是誠實的回答道:“還有兩個月滿十四歲。”

她一向是按虛歲的年齡實算自己的歲數,若是換成同齡人她肯定會報上十四歲,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在回答雲雀時,她不由自主的報了自己的真實年齡。

聽到她的答複後,雲雀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不說話,初雪也覺得空氣壓抑的很,于是也不敢擅自出聲。

寂靜片刻後,雲雀開口道:“……我會等你成年。”

不等初雪從他的話語中體會到他的具體含義,就聽到他繼續問:“你的具體生日是哪一天?”

初雪更加迷惘了,她不覺得這個人是那種會關心別人生辰的人,而且自己的生日時間也并不是什麽值得保密的事情,見對方問了,便也就如實相告。

得到誠實的回答後,雲雀看着她,冷漠的氣息從他身上消融,他似乎有在刻意收斂自己攝人的強大氣場,盡管做的不是很好,卻也明顯的讓人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柔和的弧度從他的唇角彌散,他輕聲說:“你很聽話。”

這是……誇獎她的意思?

還處于愣神狀态的初雪見男子起身準備離去,不由得問道:“雲雀先生,你要離開了嗎,不等迪諾……”

“我不是來找他的。”雲雀打斷了她的話,随後他留下一句‘你生日那天我會到場’的話語後便利落的走出了大門。

見雲雀的身影消失在閉合的大門後,初雪忽然後知後覺的發覺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沒有鑰匙的雲雀先生,是怎麽進入到她家的?

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已經成為綠間家熟客的初雪再一次上門拜訪。

熱心的綠間一家對她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尤其是她明确表現出要尋找綠間家長子,綠間真太郎的時候,态度已經不能用熱情來形容了,簡直堪稱狂熱。

于是現在,她在綠間的卧室裏和他面對面的坐着。

和綠間這個人表現出來的特征一樣,他的房間也充滿了他的完美強迫症風格,書櫃裏的書本按照顏色系列從左到右依次排列整齊,書桌上的學習用品也從短到長規規矩矩的擺放在收納盒裏,就連牆壁上的書簽貼紙都是按照标準線貼的整整齊齊。

“早上的晨間占蔔你看了嗎?”

“嗯,看了。”

“你覺得如何?”

“可以交易。”

這段奇怪的對話來自兩個同樣繃着臉神情嚴肅的人的口中。

綠間穿着一件休閑的白色襯衫,下半身一條黑色長褲,簡單的穿着也讓他穿出一種頗具社會精英的沉着感,他推了推眼鏡,率先開口道:“先說說你的幸運物要求吧。”

初雪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說道:“男孩子的貼身物品,最好是經常佩戴在身上的。”

綠間沉默了片刻,說:“……和你一樣。”

見對方沒有接口,綠間擡頭,卻見少女一副‘糟糕了我不是男的該怎麽辦這場交易是不是就黃了’的糾結表情。

一個鮮紅的十字路口在綠間額角跳動,他羞怒的壓低聲音說:“我是說和你一樣,明天的幸運物要求是女生的貼身物品。”

話落,他擔心少女的智商理解不了,便又加了句:“同樣要經常佩戴的。”

初雪愣了愣,這才松了口氣,她對綠間說了一句‘等我一下’便起身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半響後,她再次推開門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團白色的繃帶。

她舉起手中的繃帶,對綠間說道:“這個可以嗎?”

雖然感覺白色繃帶出現的很突兀,不過對綠間來說也算實用,畢竟他的左手的保養每天也會用到白色繃帶,于是便點頭道:“可以。”

等他從初雪手中接過繃帶時,忽然一股甜膩清香沖入鼻腔,他的身體一僵,木木的看向少女,敏銳注意到少女身體的某個部分似乎大了一圈,發覺到這點後,他的身體更僵硬了,綠間聲線發顫問道:“這個繃帶,你平時在用?”

初雪奇怪的看向他,不答反問道:“對啊,你不是說要經常佩戴的嗎?”

接着,她像是不适應一樣,不着痕跡的攏了下雪紡外套。

一直注意她舉動的綠間眼神渙散,一股熱氣直竄腦門,燒的綠間當場死機,他只覺得結果繃帶的手仿佛拿着一團熾熱的烙鐵一樣。

初雪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便用手撐着桌面,傾身靠近綠間,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臉。

柔軟白嫩的手指輕撫過他的臉頰,撥開細碎的鬓發,觸碰到敏感的耳尖。

從未與異性有過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綠間死機的不能再死了,整個人如同一座石化的石像。

初雪用食指插-進綠間架在耳背後的眼鏡腿和頭皮之間,輕輕一勾,便将他的眼鏡取了下來。

“那我用你的眼鏡當幸運物。”

拿着綠間的眼鏡,初雪試着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卻覺得十分不習慣,便又摘了下來。

“等等!”

終于從死機中重啓的綠間一把抓住了初雪拿着眼鏡的手。

初雪見一向鎮定的綠間,此刻俊秀的臉龐通紅(羞的),沉着的碧瞳生氣一樣瞪着她(虛張聲勢),身體氣的微微顫抖(誤會……),便以為他對交易的幸運物不滿意。

于是她想了想,說:“我知道了,你是覺得不公平對嗎,畢竟眼鏡比繃帶值錢多了。”

綠間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忽然很想把她腦袋撬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

初雪站起身,猶豫了片刻,才緩緩說道:“那我再加一件貼身物品和你交易吧。”

然後,她在綠間瞪大的眼瞳裏,手伸向了自己的裙擺。

綠間的腦海炸起了蘑菇雲,他近乎驚恐的撲向少女,強行阻止她接下來的行為。

“初雪姐姐~還有蠢哥哥,我給你們送吃的來啦~”

卧室的門被推開了。

奈美張大嘴巴呆呆看着房間裏的兩人,手中的水果盤忽然掉到了地上。

“啊啊——爸爸媽媽救命啊!!”

“哥哥他獸性大發想要對初雪姐姐用強——”

26.日常26

期末考試出乎意料的順利, 初雪珍而重之的将從綠間那換取得到的幸運物——他的眼鏡,細心的放在了綠間順帶贈送的眼鏡盒裏。

不過在考完試後還給他時卻遭到了婉拒。

“我不會收下別人用過的東西。”

說出這句話的綠發少年,站在離初雪十米遠的地方,神情異常警惕。

說起來,自從初雪從他家離開後, 綠間少年就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嚴肅表情,和她說話時标準的十米開外,再近一步他就會如同炸毛的貓一樣迅速逃離。

初雪不太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不過對方既然都這麽說了, 她也只能作罷, 同時也放棄了要回自己裹胸綁帶的想法,畢竟是用過一段時間的貼身物品, 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考完試後, 自然就是衆人喜聞樂見的美好暑假了, 初雪謝絕了大部分人的私人活動邀請,重點應下了幾個好友和前輩們的聚會或者例行合宿後, 她就告別了自己的帝光國中一年級生活。

不過放完假,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就是回到自己生活了五年的本丸。

從界門中走出,初雪站在山腳下, 擡起頭,一眼望去數座紅色的鳥居看不到底被層層雲霧籠罩着的山頂, 這一幕她見過無數次的熟悉景象, 現在卻有種恍如隔世的荒謬感, 一時心中只覺得萬般複雜。

“主、主殿?”

輕輕的,帶着不可思議的輕喚聲。

清晨的雲霧遍布了整座山巒,階梯兩邊的草叢樹木都沾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白露。

穿着短款黑白制服的嬌小少年,站在階梯上,似乎剛從山頂下來,幾只模樣憨态可掬的可愛幼虎在他腳邊打轉,在看到山腳下的少女時,忽然發出了興奮的叫聲,‘嗷嗷’歡快叫着邁着小短腿朝着初雪跑來。

但是它們的主人,卻更先一步的到達,撲進了少女的懷中。

“嗚嗚……主殿,您終于回來了……退好想念您……”

少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柔軟的聲音含着哭腔,精致的小臉沾上了點點淚珠。

“在您走後……退每天都在這裏……等您歸來……”

“每一天……每一天……但是,卻遲遲見不到您的身影……”

“對不起……退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只是太過想念您了……”

初雪的心簡直都要被少年哭軟了,微愣的神色被心疼內疚所取代,她摸了摸少年柔順的金發,語氣溫柔:“對不起,退,讓你久等了。”

“我回來了。”

房間裏的擺設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沒有一絲變動,只是卻看不到一絲灰塵,顯然有人每天都在精心打掃護理。

初雪撫摸的牆壁上挂着的一副畫,确切來說算不上畫,上面寫滿了所有人的名字,但是字跡卻都不相同,初雪當時為了記住所有人的字跡,便讓每一個新來的刀劍男士在這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也就有了這幅畫。

“在我剛來到這座本丸的時候,主殿你看到我的第一面就讓我在這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套用一下鶴丸殿的口癖的話,還真是吓到我了呢。”

盈滿柔和笑意的溫和嗓音從身後傳來。

初雪轉過身,看着來人,微微歪了歪頭。

他的神色更加溫柔了,金色的眼眸仿佛沉澱着暖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您也是這樣看着我的呢,那個時候您的個子才到我的腰部,比我的弟弟們還要矮一些——”

“我現在已經比他們高了。”初雪忍不住打斷他。

水藍色短發青年微微一愣,随後縱容的笑道:“您還是這麽在意自己的身高呢。”

他沒有指出少女的身高僅僅只比弟弟們高出一點點,甚至還有幾個比她高的殘酷事實。

“禮物的話,大家都收到了嗎?”初雪開口問道。

一期一振定定的看了她幾秒,無聲的嘆了口氣,揚起溫和的笑弧:“請放心,主殿,您的禮物本丸的各位都已經收到了,他們都很喜歡您送的禮物。”

少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她看向一期的領口,那裏空無一物,有些遲疑的:“……一期大人,您不喜歡嗎?”

一期一振在她目光落在自己領口時,便明白了她的問題,他柔聲解釋道:“您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因為太過喜歡了,所以不敢拿出來佩戴,如果損壞了或者遺失的話,于我而言便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初雪眼睛睜的大大的,像是不能理解一樣:“可是,不佩戴的話,那我的禮物對您而言不久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藍發的付喪神輕嘆道,目光專注的望着她,金色的眼瞳波光流轉。

“您的一切,對我而言,都是比我生命更重——”

“哇啊啊啊——主殿!你終于回來啦!”

“吓到了吓到了,回來都不提前打個招呼,主殿你也太狠心了!”

“就算我是你的第一把刀,回到本丸也不願意見我,果然是嫌棄我是仿品嗎……”

一時間,門庭若市,吵吵嚷嚷。

白發金瞳的付喪神從他身邊經過時,還不忘給了他一個挑釁得意的眼神。

一期一振:“……”

深褐色的中分短發,绛紫色的雙瞳,淩厲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緊抿的薄唇,輪廓瘦削英挺,組成了一張絕對稱得上英俊的端正臉龐。

白色的高領打底襯衣沒有一絲皺褶,反複打理的聖帶和紫色的外套同樣一絲不茍,幹淨整潔,保養的很好的護甲看不到一點污漬損毀的痕跡。

指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幹幹淨淨,只有手心和指腹帶着常年握刀的薄繭,但是卻影響了整體的美觀,于是戴上了白色手套,将這點缺陷藏在了裏面。

本體刀刃穩穩懸挂在腰間,刀鞘刀柄也護理的沒有一點鏽跡,看上去非常的賞心悅目。

眉頭緊皺的男子如臨大敵般瞪着鏡子裏面自己的倒影,試圖從其挑不出任何差錯的完美穿着中找出細微的瑕疵。

很好,沒有問題。

男子舒了一口氣,略微兇惡的面容緩緩變得柔和了下來,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绛紫色的瞳眸裏閃爍着掩飾不住的激動忐忑,他抵着唇清咳了兩聲,終于轉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庭院的楓葉還未變黃,落葉淺淺的鋪了一層,縫隙間還有碧綠的草尖冒出頭。

從走廊快步經過的壓切長谷部轉頭看了一眼,腳步緩了下來。

【你就是……壓切長谷部?】

還不到他腰部的瘦弱小女孩仰起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看向他,那雙寶石一樣漂亮的藍瞳裏,滿滿的期待和喜悅。

很奇怪,明明他只是把沒有感情的刀劍而已,那一瞬間,他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燒般沸騰不止。

【是的,我是壓切長谷部。】

他聽到自己的回答充滿壓抑不住的顫栗。

【真好啊,你終于來了。】

仿佛期待了很久寶物終于得到的滿足神情,那小小的女孩,脆弱又柔軟,稍稍用力就會死去的柔弱小生命。

【屬于我的……長谷部。】

由冰冷鐵器打造出來的刀劍,在擁有血肉之軀後的一刻鐘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被一個孱弱的人類幼小生命,徹底俘獲。

【是的,我只屬于您,只是您一人的長谷部。】所以,請不要忘記我。

從怔然中回過神,有着一雙漂亮绛紫色眼瞳的付喪神發現自己竟然揪緊了胸口,平整的布料上立刻浮現一團清晰的皺褶印記。

他大驚失色,連忙用手去撫平,卻被身後傳來的輕喚聲,身體驟然僵住。

“長谷部。”

紫眸青年模樣的付喪神垂下了頭,他松開手,轉過身走到出聲的少女面前,單膝跪在地上。

在少女伸手想要把他扶起來的時候,長谷部微微偏過頭,讓少女的手指撫摸到了他的臉頰。

肌膚相觸之時,長谷部渾身一震,竟是緩緩閉上了雙目。

嘶啞的聲音仿佛哭泣一般,從喉嚨深處湧出。

“我的……主……”

27.日常27

安撫好情緒有些失控的長谷部, 初雪回到房間時,才發現已經有人在等着她了。

身着一襲黑色軍裝的薄綠發色青年姿态端正的跪坐在一側,他的肩膀寬闊,背脊挺得很直,上半身寬肩窄腰的完美比例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 同時可以從他的坐姿就能看出其嚴謹自律的性格。

他的雙手,托着一柄太刀。

他用金紅色的眼瞳注視着初雪,低聲沉穩道:“主君,恭迎您回歸。”

初雪點了點頭, 然後走到案桌面前坐下。

“膝丸殿, 還是沒有反應嗎?”

薄綠發色的付喪神聽到她的詢問,俊俏的臉上露出了沮喪的神情:“雖然本體刀刃已經修複, 但不知為何, 兄長卻遲遲不曾出現。”

周身都盈滿着失落氛圍的薄綠發色青年, 看上去就好像終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骨頭,睜眼才發現只是一場夢的大狗狗一樣。

“那個……”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輕輕的拍了拍:“請不要失望,膝丸殿, 我想髭切殿一定會響應您的思念之情,終會降臨本丸和您團聚的。”

薄綠發色的付喪神聽到她的安慰并沒有回複她, 反而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臉和藹的摸着他頭頂的年幼少女。

“主、主君……”聲音好像從喉嚨處擠出來一樣, 膝丸看着她疑惑歪頭的樣子, 本想脫口而出的說辭又立馬變了:“……雖然我是付喪神, 但在人類世界也算是成年男性,您這樣的行為……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簡直糟透了。

他可一點也不想被少女當成那些粟田口家的小短刀一樣。

“抱歉,膝丸殿,是我失禮了。”

聽到少女鄭重的道歉,膝丸微微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跳聲頓時靜止。

“膝丸殿,那麽用成年人的安慰方法,可以幫到您嗎?”

障子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黑色軍裝青年手中握着一柄太刀,腰上也懸挂着自己的本體刀,神色恍惚的踏出了房間。

他腳步虛浮的踩在走廊的木質地板上,直到經過拐角處,差點和對面的人撞倒才陡然回神。

“……膝丸君?”

“嗯、啊,是山姥切啊,抱歉,剛剛沒注意到。”

膝丸心不在焉的應了下,認真守禮的性格讓他也不忘對着身披白色披風,連頭都罩住,整體氣息看起來有些陰郁的金發碧瞳付喪神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方才匆匆離去。

山姥切注視着他的背影消失,眼前一閃而過方才薄綠發色青年臉龐上還未褪去的可疑緋色,他抿了抿唇,擡手扯了扯帽檐,擡起腳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聲夾帶着明顯歡喜的清脆嗓音。

“山姥切。”

少女的聲線極為動聽,因為平時想要用更加成熟穩重的形象面對他人,所以會刻意去壓低,會給人一種超乎年齡的嚴肅沉着,但此刻沒有了佯裝,便顯露出原本柔美清甜的動人音色。

這一面,只有在單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他是不一樣的。

金發的付喪神垂下眼睫,神情無多少變化,語氣平淡:“主殿,您找我有何事?”

少女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似乎早就習慣了一樣。

“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柔聲說。

山姥切沒有回答,但是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正如同現在一樣,他下意識的把帽檐往下扯了扯,試圖将自己的臉完全掩藏住,身體卻相反的走向在原地等候他的少女。

初雪沒有在本丸裏走動,而是走到山腳下的田埂原野,這裏是平時本丸裏輪到畑當番的刀劍男士勞作的地方,每一片土地的農物都生長的很好,顯明在初雪去現世歷練這段時間裏,每日負責畑當番的刀劍男士都沒有偷懶。

看着這一幕,少女的神色卻露出了幾分迷茫的神情。

明明……在她還在本丸的時候,每天負責畑當番的刀男都會出現各種岔子以及摸魚偷懶行為,甚至還不時有人故意不去做,逼的本來在房間裏批改文件的初雪不得不親自去一個個抓回來,站在邊上監督他們完工才行。

原來,沒有她的話,他們反而會過的更好嗎。

“他們希望你回到本丸的時候,不想讓你只看到糟糕的一面,每個人都期盼着你早日從現世回來。”

“那些家夥都很想念你。”

金發的付喪神站在她身邊開口道。

在少女還是女孩,如同一張白紙的時候,山姥切就跟在了她的身邊,教導她識字,教導她常識,教導她如何生活,按照常例來說,本該是審神者教會剛擁有血肉身體的付喪神們的,到初雪這裏,卻恰好相反。

在山姥切還只是一柄沒有生命的刀劍時,漫長的時間所見識到的閱歷在擁有人身後便成為了他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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