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不停的詢問她的個人信息,聽到這句話,初雪小聲回答道:“我不記得了,一醒來就在那個醫院裏面,出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木村先生。”

多說易出錯,在不确定自己身處什麽環境前,初雪的回答一概三不知。

她看起來年幼,又長着一張欺騙性極強的臉,即使話語有漏洞,語氣茫然無辜一點,也會讓人自動補全不合理的地方。

不知道木村擅自腦補了什麽,看着她的眼神頓時多了同情和憐憫。

不過他的語氣驟然又帶着難掩的興奮和忐忑:“深月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在找到親人之前,我會照顧你的。”

話落後,他倏然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那個、我沒有其他意思,因為你和我妹妹年紀差不多,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初雪乖巧的應了下來,木村良介見她沒有其他異常情緒,方才松了口氣,只是神情明顯比之前高興了許多,和初雪的距離也拉進了點。

一路上,他嘴裏就沒停過,一直和初雪說着關于他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回應也能讓他露出欣喜的表情。

前方驟然傳來激烈的戰鬥聲響。

木村良介面色一變,對着初雪囑咐她留在原地,便連忙沖了上去。

武器相擊,刀身映着雙方的身影,兩張肅殺的面孔透着濃郁的殺氣和冰冷。

穿着黑色制服的橘發少年嘴角一勾,嗤笑道:“怎麽,就這點能耐?”

金色短發的男子用鋒利的匕首格擋開對方揮來的太刀,卻是笑眯眯的:“反正我的任務就是拖住你啊。”

少年有着一頭長長的橘色頭發,在腦後綁了一個高馬尾,他的五官十分好看,尤其是那雙漂亮的藍色雙眸,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危險的誘、惑,但是并不顯得女氣,反而有種秀氣精致的俊俏。

他啧了一聲,足尖一點,身體輕盈的躍開。

“不和你玩了,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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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男子在原地看着他離去,并未去阻攔,他的臉龐俊美迷人,小麥色的肌膚讓他多了幾分硬朗的健壯帥氣。

“總算走了。”

抹了下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黃濑涼太長吐出一口氣,狹長淩厲的金瞳睜圓了一點,頓時顯得有的孩子氣的可愛。

他皺起臉,可憐兮兮的嘟哝道:“小赤司太過分了,明知道我最怕這個家夥,還偏偏指明我,幸好今天他走得快,我可不想和他耗下去。”

一連串激烈的槍聲讓黃濑涼太表情驟然一變,表情難看的低聲咒罵了一句,快速的朝發出聲響的地方跑去。

等他趕到時,便看到方才離去的少年用刀刺穿了一個男子的腹部,見到黃濑涼太的到來,少年笑嘻嘻的對他道:“送你份離別禮,不用謝我哦。”

說罷,拔出了帶血的刀刃,沖着黃濑涼太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身影快速消失。

男子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癱倒在地上。

黃濑涼太臉色鐵青,那倒地的男子忽然向他祈求道:“黃濑……團長,後面有……幸存者、請救救她!”

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由遠至近,黃濑涼太回頭看了眼,對男子道:“我們的人已經來了,你再堅持下,我先去救人。”

初雪躲在一塊殘破的石壁後面,她用手緊緊拽住胸口,臉色有些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喉嚨變得火燒火燎的,腦袋也跟着漲痛昏沉起來。

“呀,瞧瞧我發現了什麽?”

“一只落單的小老鼠~唔,今天運氣真不錯。”

頭頂驟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喃喃聲,初雪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像是被毒蛇野獸盯上了的獵物一樣。

憑借着本能反應,她迅速就地一滾,原先所在的地方,被一柄鋒利的太刀貫穿。

“別跑嘛,來和我一起玩啊~”

低沉的聲音混合了撒嬌的甜膩,卻讓人如墜冰窟。

快逃!

全身的細胞都在向大腦傳遞這個信息,可是遲鈍的身體卻死活不聽指揮。

“嗯,看在你這麽聽話的份上,我就痛快一點吧,不會讓你感覺到太痛苦的哦~”

少年的低語愈來愈近,混合了壓抑的興奮和瘋狂。

刀刃劃破空氣的破空聲輕吟而起。

初雪費力的翻過身想要避開,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雪亮的刀尖向她逼近。

臉頰邊的碎發被刀氣引起的風吹開,露出了初雪的面孔。

“住手!”

憤怒的厲喝聲遠遠傳來,初雪瞪大眼睛,虹膜倒映出鋒利的刀鋒險險停留在了她的額頭上方。

紮着高馬尾的橘發少年同樣瞪大那雙漂亮的藍眸,不可思議的看着初雪。

他的嘴唇顫抖着:“……”

初雪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卻見少年手中的刀被他丢棄到一邊,随後,竟然半跪在她身前。

他的身量高挑修長,即使半跪着,也顯得頗為挺拔。

少年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手緩緩伸向初雪的臉。

一把鋒銳的匕首,準确無誤的擊中了少年的手臂。

疼痛讓少年俊俏的臉蛋頓時扭曲,但随即,他的臉色驟變,眼前的少女,竟然消失不見了!

70.終未線2

初雪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潔白的病房床上,她皺了皺眉,渙散的意識漸漸清明。

她擡起手,想要支撐自己坐起來,但這個動作還未完成, 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別動。”

成年男性低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一抹暗影遮擋住了初雪的視線,朦胧的光暈間,一張清俊冷漠的臉龐逐漸清晰。

“輸完液再起來。”

腦袋殘留着些許暈眩和茫然, 聽到這句話, 下意識的往下看去,只見手背上插了一根針管, 針頭連接着一條細細的綠色輸液管。

意識清醒過後, 身體四肢傳來的無力感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消退, 冰涼的手指貼着她臉頰兩秒後往下移動輕輕的拔掉了插針,然後用幹淨的棉簽壓住了冒着血珠的針口。

整個過程中, 男人俊美的臉龐都沒什麽表情,平靜的近乎冷漠, 好在手下的動作比較溫柔,也沒讓初雪感到痛處。

處理完畢後, 注意到初雪一直在看着他,男人低下頭, 對上了她的視線。“還有什麽地方感到不适?”

顯然是常年居于高位的人, 連說話的語氣都讓人感覺到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漠生硬。

初雪搖了搖頭, 她坐起身,想要下地。

手臂忽然被攥住。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初雪詫異的轉過頭,卻見方才一直面無表情醫生穿着的男人皺着眉不悅的盯着她。

愣了愣,初雪誠懇道:“謝謝你。”

“……”

就在他想要繼續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小初雪醒了嗎?”

從門口探進來一個金發的腦袋,俊俏帥氣的臉龐好像太陽一樣閃閃發亮,尤其是那雙狹長又明亮的金眸,落在初雪身上後,瞬間露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小初雪。”俊美的五官因為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奪目,小麥色的肌膚健康迷人,他的唇角大弧度的咧開:“好久不見。”

初雪不确定的輕喚道:“……黃濑君?”

坐在一張封閉式房間裏的椅子上,初雪看着坐在她對面的金發男子,不停的消化對方傳遞過來的信息。

簡直像是在做一場荒誕難以置信的夢一樣,如果不是确切知道對方的身份以及他身上明顯的成長變化,初雪甚至以為這是一個騙局。

“看來你并不相信。”坐在角落邊一直保持着安靜的綠發男人,毫無預兆的睜開眼睛,目光轉向她,碧綠的眼瞳在冷熾燈的光線顯得忽明忽暗。

在他的注視下,初雪的手握了握,嘴唇抿緊,這是她表示防備的狀态。

初雪深吸了口氣,輕聲道:“黃濑君,綠間君,抱歉,我一時間還有點無法接受。”

“诶诶,小初雪完全不需要道歉啊。”黃濑涼太睜圓眼睛,語氣帶着初雪頗為熟悉的鼻音,即使是成熟男性的聲線,也顯得可愛無害:“我能理解啦,換十年前的我,遇到這種事情,只怕反應比你還誇張呢。”

随後,他話音一轉:“不過好不容易再見到小初雪,結果你這麽冷淡,感覺好傷心诶。”

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裝可憐,但是看到這張俊美精致的臉龐可憐巴巴的瞅着她,初雪又忍不住心軟下來。

“黃濑,別浪費時間。”

一道冷淡的聲音插了進來。

初雪心神一震,她理了理思緒,擡頭看向出聲的綠發男人:“綠間君。”

比起十年前的綠間真太郎,十年後的他變化并不大,但也僅限于五官,氣質更加內斂疏離,沉穩冷漠的神态取代了少年時期的嚴肅古板,比例勻稱的修長身軀在白色制服的包裹下顯得更加挺拔削瘦。

他正在看着初雪,冷淡矜持的目光似乎包裹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情緒。

“十年後的我,已經死去了是嗎?”

初雪的問題落下後,室內驟然陷入一陣死寂。

一接受他們的說法後,初雪很快就将近日遇到的異狀揉搓在一起,整理出一條清晰的線路。

見兩人紛紛沉默不語,初雪心裏沉了沉,雖然早有預料到這種結果,但是真确認後,也難免感覺到一些茫然無措。

初雪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我會來到十年後,是因為那顆骰子?”

綠間真太郎點了點頭。

那麽毫無意外,那個她曾經遇見過的十年後的灰崎祥吾也是和他們一起的了,想到這裏,初雪的眼裏略過一絲訝異。

“灰崎不在這裏,他在第九區。”

初雪忍不住又看了眼綠發男人,他的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轉過視線,看了下黃濑涼太,繼續開口道:“那麽,你們讓十年前的我來到十年後的世界,想必是有什麽事必須要活着的我來完成吧。”

兩人身體一震。

“小初雪!”

黃濑涼太急切的出聲道:“我們不會再讓你死去的!小赤司說……”

“黃濑!”

金發男人止住了聲,他看了看綠間,又看了看初雪,然後沉默了下來。

初雪愣了愣,被從黃濑涼太口中洩露的名字震住了片刻。

據她所了解到的,會被黃濑這麽稱呼的人裏,只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标準。

——赤司征十郎。

……

幽暗的竹林,冷風飒飒,枯葉飄飛。

一條幹淨的石板道路上,一個格外纖瘦高挑的身影慢慢走着,他的身後,跟着一條身形龐大的猛獸,雪白的皮毛染着縷縷墨色,耳朵和尾端也是黑色的,有一小戳是淺淺的黃、色,随着巨獸的走動,一晃一晃的,顯得有些憨态可愛。

“退!”

一道狂喜的聲音驟然傳來,纖瘦的身影止住了步伐,巨獸也乖巧的停了下來,繞在少年腿邊,看着來人迅速靠近。

“亂。”少年的聲音清澈而冷漠,透着一絲責備:“你又跑去人類的區域,藥研哥知道了會生氣的。”

“退!我看到她了!”橘發少年的臉上滿是興奮和雀躍。

纖瘦的少年轉過頭,柔和的光線落在他精致無暇的臉龐上,他的膚色白的近乎透明,連眉毛和羽睫都是淺淺的金色,淡金色的短發微微卷曲,一邊遮住了右眼,唇瓣的顏色也很淺,配上琉璃色的漂亮眼瞳,仿佛妖精一樣美麗空靈的少年。

“她已經不在了。”

冷漠平靜的語調,無悲無喜的面孔,仿佛一具精美的人偶。

“不是的,退!我真的看到她了!那些人類,他們成功把她帶回來了!”

少年琉璃色的眼眸霎時睜大。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橘發少年用力的攥緊了他的手臂,力道大的讓他感覺到有些疼痛,但是兩人都沒有在意這點。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這樣啊。”

少年漸漸平靜下來,精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羞怯的,期待的,令人發寒的微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71.終未線3

“第一次注射抗生素身體都會有些不适應, 你先好好休息下,等醒來後我有個驚喜要給你喲。”

黃濑彎起眼眸,笑容帶了點神秘,他俯身在初雪額頭落下一個無關情/愛的輕吻。

“小初雪,晚安。”

初雪撫摸着額頭被親吻的位置, 注視着黃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目光挪移到了自己手背上的小針口。

她能夠感覺到,他們對她隐瞞了許多事情,就連這個抗生素, 也只是簡單的一句為了以防萬一, 注入的疫苗而已。

什麽疾病,需要用到這種疫苗?

【你想知道嗎?】

一個略微熟悉的, 溫柔的聲音徐徐響起。

初雪的眼睛緩緩睜大。

她的面前, 一團顫巍巍的白色光團緩緩凝聚起來, 接着,光團裏一只小小的蝴蝶震動着羽翅, 熒光飄然而下。

【跟我來。】

過道裏,綠發碧瞳的男人看着從另一邊走出來的黃濑涼太, 開口問道:“你告訴她了嗎?”

黃濑涼太沉默了片刻,啞聲道:“現在還不行, 再等等。”

綠間真太郎聞言,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黃濑涼太苦澀的勾起了唇角。

……

“你要帶我去哪裏?”

初雪費力搬開擋在身前的破舊木板, 前方是一條仿佛剛剛經歷過地震的狹窄巷道, 不時有碎石塊以及其他雜物擋住了去路, 初雪不得不将它們搬開才能繼續前行。

那引路的蝴蝶除了最開始還會說話,後來就再也沒出過聲了,默默在前方晃晃悠悠的飛着。

初雪不知道擅自跟着蝴蝶離開這個行為是否正确,但顯然,她記得那在奇異經歷過類似夢境的地方也有這只引路蝴蝶出現過。

而且莫名的,初雪對這只蝴蝶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熟悉親切感。

她的直覺告訴她,或許在它身上可以找到答案。

“慢、慢一點。”

初雪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面,當她終于從那條狹窄的巷道走出時,蝴蝶卻消失不見了蹤影。

她站在一條廢棄的十字路口邊,幾步遠處就是一盞紅綠燈,信號燈的燈泡早已破碎,上面積累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四周的景物都是高樓大廈,只是大多都是殘破的,玻璃窗像是被什麽東西震裂,只留下空蕩蕩的鐵窗架,玻璃碎片掉的滿大街都是,腳步一踩下去,都是嘎吱嘎吱玻璃碎片的聲音。

更令人矚目的是,建築物和地面上一些類似巨型野獸的淩亂抓痕,以及刀劍劍氣略過的鋒利整齊切口痕跡。

寬闊的街道,沒有一絲人的蹤影,仿若鬼城。

初雪邁開腳步,腳下忽然傳來清脆的器物斷裂聲。

她挪開腳步,彎腰将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塊街道指示牌。

初雪的表情驟然愣住。

指示牌上面标明的街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址。

那是……

蝴蝶再次出現在前方轉角口,它煽動翅膀的頻率變快了,似乎在催促她。

初雪默不作聲的放下指示牌,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空氣變得越來越粘稠,肌膚甚至隐隐感覺到莫名的顫栗。

仿佛前方,有什麽不能靠近的事物,又或者是懼怕的東西。

前方,是一個港口海灣,因挨着的城市繁華先進,所以連帶港口的人流平日裏也擁擠繁忙。

初雪一路前行,卻始終未見到一個人,像是所有的人,都憑空從這個城市消失了。

“別再往前走了。”

仿佛砂石磨砺的沙啞聲音驟然響起。

穿着黑色風衣,渾身都纏滿繃帶,微微卷曲的黑色中長發,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的男人從一旁的巷道口走了出來,攔住了初雪的去路。

……

庭院的櫻樹早已枯萎,所以即使在萬物生長花開之時,也依舊只有一顆光禿禿的樹幹,倒是樹下生長了一些美麗的紅色花苞,像似吸收了鮮血,飽滿紅潤,豔麗妖嬈。

纖細的少年目不斜視的從廊道走過,一只巨大的白虎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

在走到一間和室門前時,他将白虎留在了庭院裏,只身走了進去。

障子門在身後合攏,少年隔着一排竹簾跪坐了下來。

一道低沉輕緩的聲音從裏面傳遞出來。

“退,找到亂了嗎?”

“找到了,藥研哥。”少年乖巧道:“我把他帶回來了。”

“你做的很好。”那聲音染上了一絲柔和。

室內陷入一片安靜,少年低垂着頭,手指反複虛握了幾次。

“退,還有事情嗎?”

少年深吸一口氣,聲音略微顫抖:“藥研哥,亂哥說……他看到她了。”

“——她回來了。”

‘砰’的一聲,似乎是什麽杯子掉落的聲音。

裏面沉寂半晌後,竹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撩了起來。

手的主人,屬于穿着黑色和服的紫眸黑發男子。

“是他親眼看到的?”

黑發男子和服的領口有些低,清晰的鎖骨線條以及胸口露出了少許,濃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眼中的情緒,只看得男子嘴角若有若無的輕輕彎着,顯得有種奢靡的色、氣慵懶。

少年深深的低下了頭,手指握得更緊。“是的,我也在亂哥身上,感覺到了……她的殘餘靈力。”

黑發男子邁步從他身旁經過,和服的下擺從少年的視線輕輕飄動,帶來微涼的冷意。

“藥研哥!”

少年忽然叫住了男子。

他猛地擡起頭來,琉璃色的眼眸裏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和執拗。

男子對上他的視線,微微挑眉。

少年張了張嘴,艱難道:“我們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嗎?”

男子驟然失笑,紫眸光芒閃爍,他的身形高大修長,五官立體俊美,即便處于逆光中,光線柔和了輪廓,也難以将男子身上強勢篤定的氣場減弱一分。

“他們曾經從我們手中奪走了她。”

“那麽現在,該輪到我們接她回來了。”

五虎退喜極而泣。

“走吧,退,別讓她等太久了。”

“是!藥研哥!”

……

“欸,還是五區好,不會經常受到那些怪物的襲擊,連睡個覺都提心吊膽的。”

位于五區邊界線的一個探查點,穿着黑色類似軍裝制服的男子坐在塔樓上,分外放松的伸了個懶腰。

和他一組的同伴見此提醒道:“別大意了,雖然五區安全度比較高,還是小心為上。”

男子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知道啦,一天都繃着個臉,好像欠你錢似得,诶嘿,不過現在錢這種東西也沒什麽用了吧,拿來當擦屁股的都嫌棄它硬了。”

見同伴面無表情無動于衷,男子又換了個話題:“話說你知道綠間大人和黃濑團長來了我們五區嗎?”

同伴一愣,點了點頭:“知道,不過聽說他們只是臨時歇腳,明天就會離開五區前往九區了。”

男子一聽到九區,露出了即害怕又欽佩的表情:“不愧是能守住最前線的大人物,可以在九區那麽危險——”

通訊器忽然響了起來。

“警告!警告!一級警告!請各個探查點的哨兵迅速通知總部,五區要塞外牆西方聚集了大批低等裂化種,數量大約一萬只左右!等等!還有幾只原病毒攜帶——啊啊啊啊!!”

慘叫過後,只剩下了嘶嘶的電流聲。

然後兩人發現自己的通訊器也莫名受到幹擾,無法發出任何信息。

男人和其同伴四目相對,臉色異常難看。

“通知總部和其他探查點。”

兩人迅速達成共識準備分頭行動,通訊器裏卻突然傳來一個低沉冷漠的男性聲音。

“人類,把她交出來。”

72.終未線4

“五區守不住了。”

黃濑涼太俊美的臉頰多了幾抹血痕和戰鬥過後的疲倦, 将沾着血跡的雙劍插回背後,他擡頭看向綠間真太郎:“找到她了嗎?”

綠間真太郎搖了搖頭:“目前能夠肯定的是絕非敵人擄走了她,房間裏沒有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跡,更大可能是——”

“她自己主動離開的。”黃濑涼太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你們先走吧, 我去找她,絕對不能讓她再落到他們手中。”

綠間真太郎沉默了片刻,他脫下了白色大褂,以及右手的手套。

那竟是一只完全由金屬構造而成的機械手臂。

“綠間, 你……”黃濑涼太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綠發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語氣不容置喙:“黃濑,找到她, 将她帶回九區。”

黃濑涼太身體一僵, 眉宇間閃過劇烈的掙紮, 最終凝固在了決絕上。

“我知道了。”

“你們在找她?”

一道沙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警惕的轉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露出的四肢和臉都被白色繃帶包裹住, 只露出了一雙冰冷黑眸的男子。

從他身後,走出來一個纖細嬌小的身影。

……

五區要塞西門。

高聳的城牆, 破開了一個大洞,一眼望去, 看不到盡頭的異鬼大軍黑壓壓的洶湧而來,為首的是一名面容精致的橘發馬尾少年。

他手中握着的太刀正滴着血珠, 輕輕一揮, 便滴落進了廢墟屍堆中。

猶如精靈般漂亮的少年, 精致的臉龐面無表情,身後是一片的面目猙獰可怕的怪物。

驚悚至極,亦詭豔至極。

便是這個看起來柔弱纖細的少年,輕而易舉的覆滅了上百人的守衛兵隊,踏着滿地的鮮血和屍首,徐徐向他走來。

木村良介站了起來,胸腹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蹦出了新鮮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怪物。”

他恨恨的咬牙瞪着少年,這種生物,即使有着人類的外表,卻殘忍無情,沒有一絲人性。

“怪物?”少年微微睜大了一點水藍色的眼瞳,愣了愣,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來:“對我們來說,你們人類,也是怪物。”

“從裏到外,都醜陋不堪,惡心死了!”

“我們曾經拼上性命,堵上所有榮耀信仰守護你們人類。可是你們卻在我們失去作用後,就想要丢棄毀滅我們。”

“淪落到這般慘境,不都是你們咎由自取嗎。”

少年微笑着将刀鋒指向他:“你們人類,才是真正的怪物。”

木村良介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漲紅了臉憤怒道:“住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嗎!”

少年咯咯的笑了起來,不在意道:“反正你都要死了,相不相信又有什麽關系。”

“诶呀,我竟然和你這個死人啰嗦了這麽久,等下肯定會被那個家夥責罵的。”

他嘀咕了幾句,然後笑眯眯的看向木村良介:“現在,請你去死吧。”

木村良介看着少年臉上冷酷無情的笑容,以及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刀尖,他知道自己無法再避開這致命的一擊。

他要死了啊。

在這一刻,他想到的,竟然是那個被自己帶回的漂亮少女。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唯一記得的,便是和那雙仿佛能震撼靈魂的清澈眼眸對視時,自己的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般的凝滞瞬間。

如果,能再見她一面就好了。

“木村先生……”

……是幻聽嗎?

他感覺到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包裹住了他的身體,意識漸漸昏沉。

“住手!”

初雪用靈力隔開了少年的刀刃,将一名重傷的守衛兵救了下來。

她再擡頭看向少年,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付喪神的形态從一被召喚出來就永恒不變的,她從來都未聽說過,短刀能變成太刀的先例,可現在眼前所見到的,卻讓她以往的認知完全颠覆。

況且,這十年後的現世,竟然充滿了冰冷又充沛的靈力,讓身為審神者的初雪,也能夠輕易使用曾經學過的術法。

但要知道,十年前的現世,靈力稀薄的可憐,除了一些本土繼承的少數陰陽師家族成員,幾乎無人能夠在現在使用術法。

到底發生了什麽,改變了這一切。

她難掩震驚,所以在少年朝她撲過來時,她不禁下意識的擡起手。

可那少年,竟然不顧術法的阻擋,硬生生的用肉體,抗住了靈力的推拒,一步一步向她邁進,直到将她擁進懷中。

少年的動作非常輕柔,仿佛懷中的初雪是一團泡沫一樣小心翼翼。

“你……”初雪剛剛開口,卻陡然被少年用力抱住,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初雪揉進他的身體裏。

少年狂喜不已,聲音夾帶着少許哭腔:“是你!真的是你!”

“主殿,亂好想你!”

初雪僵住了,不可思議的輕喃道:“……亂?”

視線餘角,看到那些身體畸形,體态猙獰的裂化種繞開兩人的位置,向着身後的五區居民區狂湧而去,初雪顧不得身前的少年,奮力推開他。

整個上空的靈力忽然形成了一個漩渦,快速旋轉間,一個巨大的靈力罩從五區中心蔓延開,像一個倒扣的碗,把第二防線的居民區籠罩在裏面,而那些奇形怪狀的裂化種則被完全阻攔在了外面。

“主殿,這一次,你依舊要選擇人類嗎?”

身後傳來了一句輕的令人背脊發涼的問語。

初雪轉過身,看着來人,神情複雜的輕喚道:“退。”

淺金發色的少年一怔,露在外面的琉璃色的眼眸輕輕顫動了下,隐隐有水光浮現,嘴唇開合幾番,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下一秒,他表情一變,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三人,身旁的白色巨虎如臨大敵般身上毛發豎起,喉嚨裏發出低沉威脅的低吼聲。

“小初雪,多虧你的幫忙,幸存者快撤離完了,我們也要盡快離開這裏!”

黃濑涼太無視了對面殺氣騰騰的敵人,對着初雪道。

他話音剛落,一句帶着殺意和嘲諷的嗤笑聲倏然響起。

“人類,你以為你們能逃得掉嗎?”

初雪這邊的三人表情驟變,而對面的亂和五虎退卻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只見海潮般密集的怪物群中,分開了一條道路,那似人似鬼仿佛沒有任何感情的裂化種竟露出了懼怕的神情,深深的地下了頭顱,匍匐在地上,恭迎着那人。

縱然滿地血污廢墟,屍體殘肢遍地,穿着黑色和服的黑發男人腳步卻如履平地,氣勢懾人。

他沒有攜帶武器,身上的衣服幹淨整潔,虛掩的眼睫流瀉出幾分慵懶和深不可測,一縷黑色的碎發拂過高挺的眉骨和深邃暗沉的紫眸,他的視線落在初雪身上,微微怔了怔。

而後,他笑了。

“大将,你是否好奇,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朝着初雪伸出手,壓低聲音,猶如惡魔的輕語:“過來我身邊,我會告訴你。”

“被他們隐瞞的真相。”

73.終未線5

“一期哥, 大将真的決定繼續留任本丸嗎?”

即使是鎮定如藥研,在聽到這個喜訊時,也像其他粟田口的小短刀一樣,臉上露出了期待歡喜的表情。

面容俊秀氣質優雅的藍發青年,對着藥研展顏一笑:“我已經向鶴丸殿再三确認過了, 主殿不僅決定續任我們本丸的審神者,并且還讓鶴丸殿轉告,本丸也是她的家——”

說到後半句時,這個一向溫和穩重的粟田口家的兄長, 白淨的俊臉難以抑制的浮現了興奮的潮紅,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她親口說了,我們是她重要的家人。”

在場的刀劍男士靜默片刻後, 小短刀們率先哭泣着擁作了一團, 成熟點的付喪神們眼眶發紅, 諸如長谷部清光等主廚至上者,更是像短刀們一樣抱住身邊一臉嫌棄的同伴大哭不止。

一期一振悄悄擡手擦拭了下微微濕潤的眼角, 再次轉過身時,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諸位, 趁現在可以哭個盡興,不過等主殿回來本丸時, 大家可要展現出自己最帥氣的一面迎接她的歸來。”

“哼,還用得着你說。”

“我可是一直都保持着最帥氣的姿态, 肯定能讓主殿沉淪在我的魅力……混蛋!還我的刀!”

“一期一振, 你也可以放心大哭一場的喲, 我是不會把你哭的死去活來的糗事兒告訴主殿的再好好嘲笑你一番的。”

“一期哥才不會哭呢!诶——一期哥,你的眼睛……唔!藥研哥你幹嘛捂我嘴——”

一期一振看着滿室的熱鬧,臉上帶着溫柔期待的神色。

但幾天後,等來的卻是時之政府負責清繳暗黑本丸的行法者。

“九區編號69甲等本丸,觸犯禁制,未經監察者許可擅自踏入現世,引起平行世界支柱崩塌,現時之政府下令,收監69號甲等本丸所有付喪神,待後審訊定罪。”

接下來,便陷入了噩夢。

本丸的付喪神被以審訊的名義一個個帶走,卻不見一人回來。

餘下的付喪神均陷入了恐慌中和焦慮中,不是沒有人試圖逃離,但均被在本丸外看守的行法者重傷扔了回來。

就在衆人絕望之際,本丸的審神者回來了。

且帶回了一個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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