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欸,沒有哦,你是第一個,我技術不太好,希望你能包容下。”

然後……灰崎祥吾回過神,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擡起頭,看着少女柔美安靜的側臉,乖巧的短發整齊的垂落在臉頰邊,襯的她越發小巧柔軟。

內心的燥熱緩緩消退了下來,慢慢被一種又酸又漲的東西溢滿。

他嘴角一撇,起身走進卧室,出來時手裏拿着一張毯子。

對上少女驚訝的眼神,他不耐煩的命令道:“我睡沙發,你去床上睡。”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灑落進來時,灰崎擡手蓋住臉,臉上浮現異常的紅潮,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只覺得四肢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灰崎君?”

一只溫涼柔軟的小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不過片刻,又要撤離,灰崎祥吾下意識的拉住了她,沙啞道:“別走……”

“你感冒了,我出去給你買藥。”清甜嬌軟的聲音柔柔的安撫道,她用手指輕輕揉按着灰崎祥吾發暈的腦袋,不一會兒就讓他渾身放松下來,松開了緊拉住她的手。

不過在少女起身的時候,灰崎祥吾又再度抓住了她。

初雪一低頭,便看見總是一臉高傲狂妄的少年臉龐,呈現了別樣的脆弱和執拗。

他用那雙發紅的攝人灰瞳直勾勾的盯着她:“還回來嗎?”

“嗯。”初雪肯定的點頭,她認真的看着他說道:“你是我的,當然要回來拿的。”

少年沉默了幾秒,忽然嗤笑道:“……還真是會說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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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他就微微偏頭,昏睡了過去。

初雪摸了摸他淩亂的灰色短發,撥開他的劉海,用擰幹的毛巾貼在他的額頭上。

在少女離開公寓幾分鐘後,一個甜美嬌俏的聲音鬼魅的響起。

“啊呀,看我發現了什麽~”

“嘻嘻,是一條病狗啊~”

……

初雪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神情有些迷茫。

是的,她迷路了。

方向感不算很好的她,本來就對這個陌生的地方一無所知,加上沒頭沒腦的亂竄,會迷失方向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好在她出門前還是記住了灰崎家的公寓門牌號,內心琢磨着是否該報警找警察叔叔幫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愕然的聲音。

“深月初雪?”

初雪覺得有點耳熟,擡頭望去,只看見一個穿着精致的俊俏少年睜大眼睛錯愕的望着她。

身體反應遠比思維更快,初雪下意識的轉身欲跑,就被急沖沖趕過來的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跑什麽?!”他氣惱的低喝道。

初雪一呆,茫然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看見你身體就自動跑起來了。”

少年臉色更黑了,眼角下的淚痣鮮活顯眼,襯的那雙深藍色猶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你——”他習慣性的颦起眉峰,眼裏彌漫着複雜又難掩的情緒,似乎想斥責,但話一到嘴邊又變成了:“你在找什麽?”

“找藥店。”初雪如實道:“有人生病了,我出來買藥。”

少年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邊,見她面色健康沒有異樣,揚起嘴角嘲諷道:“病了不知道直接去醫院嗎?按照你這種效率,小感冒都拖成重病了。”

“沒錢。”初雪一錘定音。

初雪如今确實很窮,無論銀行卡和現金都還放在她之前住的公寓裏,唯一剩下的錢還是昨晚去便利店買東西剩下的零錢。

她想了想,覺得少年說的有理,便轉身抓緊時間去另外一條街找尋藥店,盡快買好藥趕回去。

“我帶你去。”

看出少女的焦急,跡部景吾将一大堆疑問暫時壓下,拖着她的手臂就往另一條岔路口走,停靠在路邊的司機欲過來迎接他,跡部景吾擡手示意他上車在身後跟着。

跡部景吾直接把少女帶到了最近的醫院裏,這所醫院隸屬于他好友忍足家旗下的産業,所以負責人也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在這兒呆着,我過去拿藥。”

跡部景吾把初雪扔在了休息室,便和護士一起離開了。

初雪坐在椅子上,低着頭一動不動,一聽到門外過道上的腳步聲,她立刻站了起來,跑向門口。

“跡部……”

湛藍的眼瞳因為受到過大的刺激猛然收縮,尾音卡在了喉嚨裏,初雪嘴唇微微顫抖着,纖長的睫毛也跟着輕輕顫動。

來人微微一笑,幽暗的紫瞳閃爍着莫名的光澤,用冰涼的手指壓在了她柔軟的嘴唇上。

“大将,不可以發出聲音哦。”

他微側過身,黑色的發梢輕輕飄動。

初雪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過道不遠處,跡部景吾背對着她,微微低着頭,在和面前的人說些什麽。

纖細瘦弱的身材,乖巧可愛的小臉,柔軟微蓬的奶金色短發。

宛若天使般的少年臉上帶着羞怯和歉意,讓人根本無法對他硬下心腸,他的視線一轉,便對上了初雪的眼瞳。

少年清澈圓潤的琥珀色眼瞳霎時綻開了明亮的光芒。

令人……不寒而栗。

66.迷色線11

“休息室裏剛才不是有個女生嗎, 她去哪兒了?”

“跡部少爺,她說她有急事,就先離開了。”

只聽到少年氣急敗壞的低咒了一句,随即便是急促遠去的腳步聲。

休息室的門重新關上了。

落地窗簾後面,慢慢走出來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和少女。

“大将, 這個人類就是您血緣上的——”

黑發的少年尾音未落,整個人被壓倒在一旁的沙發上。

那雙幽紫色的眼眸微微瞪大一點,緩緩浮現了少許笑意。

“您生氣了嗎?”

初雪面無表情的騎在他的腰腹上,手掐住了少年纖細的喉嚨, 但是卻并未用力, 但另外一只手卻死死的捏着少年的肩膀,将他平整的上衣布料陷起層層褶皺。

“為什麽。”

她的聲音冷的徹骨。

藥研唇角微揚:“您是指哪方面呢?”

初雪微微低頭, 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看着藥研, 冰冷的語氣中包裹着凜冽的殺意:“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似乎從未見識過少女這一面, 藥研微微失神了一陣,方才輕笑道:“大将, 您知道的,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您回到大家身邊。”

“回去之後呢。”

放置在喉嚨處的手緩緩收緊。

藥研偏了偏頭, 黑色的發絲落在臉頰邊的沙發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清秀無害。

他一點也不在意喉管處一寸寸攏緊的手指, 答非所問:“我們只是想保護您而已。”

初雪愣住了。

“我們是您的刀,是您手中的刃, 是您最忠誠信任的下屬, 我們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您。”低沉的聲音溫柔的蠱惑道。

“您仔細回想一下,我們有做過傷害您的事情嗎?”他的話語一頓,失落般的嘆息道:“可您寧願相信那些會傷害你的人類,也不願意信任我們,大将,即使我們只是付喪神,但也會因為您的質疑和疏遠感到痛苦的。”

見少女的神色開始動搖,眼裏浮現迷茫和掙紮的情緒時,藥研嘴角弧度擴大,聲音變得更輕柔:“回來吧,大将。”

“留在我們身邊吧。”

“永遠,不要離開。”

低柔的輕哄,猶如蛛網般悄無聲息的伸展開,一步步将獵物誘捕束縛,直到她完全落入陷阱裏。

神情迷惘的少女,不知不覺間聽從着他的話語,乖巧柔順的靠近少年,原本掐住他頸側的手失去了力道,軟軟的搭在他的頸窩處。

藥研微微眯起了幽紫色的眼眸,唇邊的笑意加深。

下一瞬,他又猛地頓住了。

冰冷鋒利的物體貼在他的脖頸處,少女湛藍的眼眸冷冽至極,哪還有之前的動搖迷惑。

“岚死了。”初雪低聲道,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藥研,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什麽。

“那還真是可惜。”藥研眨了下眼睛,語氣帶着遺憾。

他輕聲問道:“您想要殺了我嗎?”

初雪不理會他的問題,追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藥研沉默了片刻,道:“您覺得是我們下的手嗎?”

初雪抿唇不語,眼底溢滿晦暗的神色。

藥研嘆了口氣,眼睫輕輕顫動了下,在白皙的眼睑鋪開一層淺淺的陰影。

“岚大人的死因我們均不知曉,他辭去審神者後,我們便再未聽到過關于他的任何消息了。”

“為何……您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輕輕的語氣,帶着訝異困惑。

初雪仔仔細細的勘察了一邊他的神情,她抿了抿唇,收回了手指間的薄薄刀片。

只是原本幹淨的刀片上,沾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跡,她微微一愣,低頭看去。

白皙的脖頸淌下了一縷血線。

“大将,不必擔心,這點傷勢對我來說不痛不癢,平日裏出陣時受到的傷要比這個嚴重多了。”

少女咬了咬唇,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

他勾唇問道:“您心疼了嗎?”

初雪的表情又沉了下來,她松開被她壓在身、下的少年。

起身時,卻被他一把攬住腰,少年半支起身體,将尖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頭,吐息道:“別走……”

他用的力氣不大,初雪完全可以推開他。

“大将,我很想你。”平日裏成熟穩重的聲線難得示弱般的懇求道:“陪我一會兒,好嗎?”

虛掩的紫眸在少女僵着身體無聲的默認後,劃過一縷狡黠。

對待這個人,果然只有令她心軟下來才可以為所欲為。

一旦心軟,順勢欺壓而上,不給她緩沖的時間,便能得到更多……貪欲就會被滋長的愈發旺盛。

沒有人在得到過一切後還會甘心回到一無所有的境地。

他不能,其他人也不能,即使他們甚至稱不上是‘人’。

……

初雪呆呆的坐在醫院過道上的座椅上,急救室的紅燈燈光投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反射出少女眼中的迷茫無助。

就在她買好藥趕回灰崎祥吾所在的公寓時,大門被打開,屋子裏亂七八糟,灰崎祥吾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裏。

從監控裏調出來的錄像顯示出,這是一樁蓄意報複案,幾個混跡社會的不良少年撬開了大門,在對身體虛弱的灰崎祥吾一陣拳打腳踢後,并用随身佩戴的小刀在他身上插了幾刀。

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不過情況也不太樂觀,由于出血量過大,灰崎祥吾的生命依舊岌岌可危。

幾個犯人已經被抓鋪歸案,得知自己無意中的報複竟然嚴重到人命的地步,還未成年的不良少年們瞬間被吓得臉色慘白,六神無主。

很快,一個面色焦急的中年女子和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也趕了過來。

女子一見坐在急救室外面的少女,立刻沖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情緒激動的問道:“深月小姐,祥吾他怎麽樣了?”

中年女子用的力氣很大,捏的初雪肩膀生疼。

初雪搖了搖頭,艱澀道:“阿姨,我也不知道,醫生還在搶救。”

這時,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翠色短發的男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你們誰是病人的親屬?”

和灰崎祥吾五官有幾分相似的青年以及中年女子連忙應道。

醫生點了點頭:“病人失血過多,血庫的血量不夠,需要你們提供一些。”

醫生說完後,又對着一臉眼巴巴望着他的少女壓低聲音道:“不用擔心,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初雪緊提的心髒終于放松了下來,她感激道:“綠間叔叔,謝謝你。”

“不用謝我,他雖然是你的朋友,但也是我的病人,再說了我們遲早都是一家……咳咳。”

綠間醫生忽然咳了幾下,對少女點了下頭後,便讓護士領着灰崎的家人去輸血。

……

醫院頂樓的天臺上,一個橘色長發的可愛少女坐在邊緣,晃動着兩條纖細的小腿,腳下便是幾十樓層高的馬路。

‘她’渾然不覺得危險,表情悠閑,嘴唇微微嘟起,似乎有點不高興。

“啧……竟然失敗了。”

“亂,誰允許你亂來的。”

一道帶着斥責的低沉聲音傳來。

橘發少女轉過頭,看着來人可愛的歪了歪,挑釁道:“藥研,你自己不也做了嗎?”

“可我做的幹淨,起碼不需要別人給我收拾爛攤子。”藥研推了推眼鏡,表情平靜:“如果不是我給你收尾,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吹風嗎?”

“那個家夥實在太礙眼了。”亂轉動着眼珠,對上藥研嚴厲的眼神,她不情不願道:“好嘛,下次我會提前通知你們的。”

藥研嘆了口氣,直接說道:“現在世界對我們的排斥還很強烈,如果你擅自改動了軌跡,也許會引發一連串的後續反應,說不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我們會被直接消滅,這樣的話,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欸,這麽嚴重?”

亂呆住了。

藥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67.迷色線12

撩起竹簾彎腰走進時, 室內的人似乎早已預料到他的到來,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偏頭,金色的流蘇拂過他如畫的眉眼。

他微笑道:“髭切君,你來了。”

髭切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金紅色的眼瞳在室內巡視一圈,意味深長的眯了起來。

“三日月殿下,你對于現世的環境倒是适應的很快呢。”

雖是和本丸相差不大的古樸宅邸,只是一些現代化的設施卻顯得有些突兀。

面容迤逦到令人驚豔的男子微微一笑, 即使穿着現代化的衣着, 也透出一種平安京貴公子的優雅風流氣質。

“哈哈哈,畢竟是老爺爺了嘛。”他爽朗的笑着, 然後用修長的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來着是客, 坐下談吧。”

髭切也沒有客氣, 走到男子面前,盤腿坐下。

男子将倒好的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這種茶葉味道不錯, 髭切君可以品嘗一下。”

髭切眯了眯眼,盯着茶杯裏的水面立起來的茶葉梗。

“啊, 竟然立起來了,看來髭切君最近會遇到好事情呢。”

“承您吉言。”淺金發色的付喪神微笑道, 只是他卻沒再去理會茶水,徑直開口道:“三日月殿, 您這邊準備如何了?”

“準備?”男子茫然了一秒, 随即疑惑般的:“髭切君指的是?”

髭切笑容凝固, 片刻後,他語氣輕輕的問道:“三日月殿下,需要我幫您回憶起來嗎?”

拇指抵着切羽,鋒利的太刀刀身隐隐窺見寒芒。

“哈哈哈,別急別急。”男子不為所動的輕笑着,映着月華的眼瞳猶如幻月。“髭切君,聽說過一句古話嗎?”

“凡事切勿操之過急,不然只會适得其反。”

修剪的圓潤的指甲輕輕扣了下茶杯的邊緣,引動的杯中的茶水震起圈圈漣漪。

髭切緊緊的盯着他片刻,忽而輕笑道:“三日月殿下,您可真是狡猾啊。”

容顏絕美的天下五劍亦從容不迫的淡笑道:“髭切君說笑了,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話已至此,就沒什麽可談了。

“打擾了。”金發的付喪神悠悠然的起身,俊秀溫雅的臉龐也不見有什麽不快之色,帶着柔軟無害的淺笑,他對着另一個從門帳後走過來的白發男子笑了笑,便離開了。

“這位髭切可真神秘啊。”五官頗為狂氣野性的白發男子輕聲感嘆道。

他走到三日月宗近面前,在方才髭切的位置旁邊坐下。

“粟田口家的幾個小家夥鬧得動靜有點大,已經驚動了時之政府的高層人員。”

“這樣啊。”三日月宗近略顯苦惱的蹙眉。“那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呢。”

小狐丸看着三日月宗近不甚在意的模樣,不由的擔憂起來:“三日月,主人她會不會因此提前結束和時之政府的契約……”

“不會的哦。”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月華般的眼眸彎起:“那孩子,我可是看着長大的。”

語氣篤定:“她不會這樣做的。”

小狐丸怔了怔,旋即輕笑:“是我多慮了。”

天真而固執,柔軟而堅韌,這就是他們的審神者,從心底認可的主人,想要占為己有的所有物。

畢竟,貪欲這種東西,可不僅僅是只有人類才獨有的本質。

行走在林間的金發付喪神倏然停下腳步,擡起頭眯起了金紅色的眼瞳。

“啊呀啊呀,失算了啊。”

他意味不明的喃語道:“被察覺到了嗎……”

“天下五劍……”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果然很有趣啊。”

……

初雪擡起頭,朝着對面的可愛娃娃臉女子鄭重嚴肅道:“這是我的責任,我必須負責到底,出了事情就推給其他人,這種不負責的事情我做不到。”

她長長的深吸了口氣:“對不起,夏時姐姐。”

夏時無奈的嘆氣道:“果然說不動你。”

接着,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帶着自豪道:“不過,這麽認真負責的你,才是我最喜歡的小初雪啊!”

初雪的臉頰微紅:“我也,很喜歡……夏時姐姐。”

看着少女一板一眼極其認真的模樣,可愛到爆炸。

夏時‘嗷嗚’了一聲,一把将她抱住,來了個埋胸襲擊。

和夏時告別後,初雪臉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來。

為了不讓夏時憂心,她将本丸刀劍們的狀态盡量往好的方向敘說,但事情的真相,卻是越來越不樂觀了。

現世和本丸處于兩個不同的時空,一界之隔,即使有契約作為鏈接,但是初雪在現世生活的時候,對刀劍們的感知,弱到幾乎可以忽略。

但是現在,這種感知卻越發清晰,強烈到初雪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們的人數,變得越來越多。

同樣也意味着,他們正陸陸續續的,來到了她所在的現世。

她至今仍然不明白他們的目的。

雖然他們的到來目前還未引起什麽變動,但是初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郁。

然而這份不安,很快變成了現實。

“媽媽~”

一個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向不遠處的女子。

女子臉上帶着溫柔慈愛的笑容,她蹲下身,雙臂張開,準備迎接自己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可愛女兒。

就在小女孩即将投入媽媽溫暖的懷抱時,一道細長的黑色裂縫出現在她面前。

初雪的眼睛瞬間瞪大,意識還沒緩過來,身體已經先行一步沖了過去。

或許是人在危機關頭總能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她在小女孩的身體離黑色裂縫只有一線距離的時候,抱住了她。

小女孩還有些茫然,看見抱住自己的是個漂亮的小姐姐,頓時露出了個天真可愛的笑容,甜甜的喚道:“姐姐~”

初雪淺淺的勾起了唇角,卻在下一瞬倏然僵住。

從還未閉合的黑色裂縫中,伸出來一只慘白的手,黑黝黝的縫隙裏,兩點可怖的紅芒悚然的閃爍着。

令人背脊發寒的熟悉。

她迅速将小女孩推到她母親懷中,沖着母女倆大聲喊道:“快走!”

裂縫張得的越來越開,慘白的手指扣着裂縫邊緣,似乎想從裏面走出來。

初雪已經顧不得這種生物怎麽會出現在現世裏,她抽出綁在大腿上的匕首,咬牙戒備着。

絕對不能讓這種東西出來!

她正打算沖上去時,在她身邊,數道黑色縫隙突兀的出現。

一道猶如生鏽的鐵片互相摩擦的刺耳嘶啞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審……神者。”

初雪下意識的手腕一轉,手中鋒利的匕首往身後刺去,卻不料肩膀一痛,一只戴着殘破手甲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臂膀。

初雪擡起頭,對上了一雙閃爍着可怕熒光的眼睛。

面容可怖的劍客朝她咧開了一個森然的笑容。

“抓到、你了。”

68.迷色線13

【來……】

冰冷的黑暗中, 唯有一縷模糊不清的女音低低的傳來。

初雪行走在荒蕪的林道上,循着女聲慢慢走去。

在她即将被突臨現世的溯行軍虜獲時,那顆來歷不明的彩色骰子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她就被拉入了這個詭異的空間裏。

【來……】

依舊是那個模糊缥缈的女聲,像是隔了極遠的時空, 遞過來的一縷微弱聲音。

初雪忽然止住了腳步。

全然的漆黑裏,浮現了一抹小小的光暈。

光暈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

待飄至初雪跟前時,她才看清, 原來是一只被光團包裹着的蝴蝶。

蝴蝶每振翅一下, 都會撒下細碎的熒光。

【你來了。】

這聲音很溫柔,卻也很疲倦, 像是等待了許久, 仿佛遲暮的老人。

【跟我來。】不待初雪出聲, 蝴蝶微微振翅,如一盞黑夜中的燈火, 照亮了前行的路。

初雪遲疑了下,擡起腳步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時間, 視野慢慢變得清晰。

眼前出現了一間簡樸的宅院,庭院裏的櫻花樹擠擠挨挨, 接二連三探出了牆頭,牆角下堆滿了散落的花瓣。

宅院的大門虛掩着, 那引路的蝴蝶煽動着羽翅飛了進去。

初雪站在門前, 猶豫了下, 擡手輕輕扣了下門:“請問,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她,但是門卻緩緩向兩邊自動拉開。

被光團所包裹的蝴蝶停在宅院拐角處,似在等待她跟上。

初雪愣了愣,随之踏入了這座古樸又詭異的宅院。

這座突兀出現在這裏的宅院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可到處卻又充滿了人氣的痕跡。

走道廊柱旁,還擺放着一個托盤,裏面放着一小碟吃了一半的和果子和一盞清酒,可是木質的過道,卻鋪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太奇怪了。

不止這一處,這座宅院到處都充滿着一種怪異的違和感。

初雪警惕又疑惑的跟着蝴蝶,走到一處停下。

蝴蝶微微一顫,随之消失不見。

滿庭院的櫻花樹,鋪着厚厚的花瓣,掩蓋住了地面。

櫻花的香味盈滿鼻尖,甜蜜又惑人。

初雪正驚嘆間,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看到了什麽?”

“櫻花很美……”初雪下意識的回答,話語驟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現在她身側的美麗女子:“你是——”

“噓——”容貌美麗的不似真人的女子用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抵着唇,她眨了下眼睛,将初雪的視線引導向了另一處。

那是一顆有些年歲的櫻花樹,粗。壯的樹冠将周圍的櫻花樹都給擠壓了下去,樹梢開滿了粉白的櫻花。

女子又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櫻花樹和……”

話語未完,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本空無一人的櫻花樹下,出現了一對戀人。

身着黑色羽織的男子背對着初雪,他的身影修長纖瘦,頭發也是純黑的顏色,頭微微低下,凝望着身前的戀人,露出一小片尖尖的下巴,膚色極其白皙,嘴角彎起了溫柔的弧度。

女子有着一頭漂亮的銀色長發,她穿着一件樸素的巫女服,一只手撫摸着男子的側臉,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美麗的臉龐帶着柔和的笑容,露出的半張臉讓初雪感覺到有些熟悉。

那分明是——

她轉頭看了看身側的女子,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

女子對上她的目光,靜默片刻,複又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那是你。”初雪肯定道。

女子一怔,輕嘆道:“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初雪不解,眼前驟然吹過一陣風,花瓣簌簌落下,迷花了眼睛,待風散去,女子已然消失不見。

而她原先所在地方的櫻花花瓣,也被吹散,露出了一小塊地面。

但并非是幹淨清新的草地,而是一塊滲着水漬的暗紅土地,枯黃的草葉間,同樣滴着少許的紅色的痕跡。

混雜着花香的詭異氣味竄入鼻腔,初雪臉色一變。

這分明就是血啊!

心中駭然之下,不知名的風再度襲來,将周圍的花瓣高高卷起。

一寸寸被花瓣掩蓋住的地面清晰的的顯露出來,和那一小塊暗紅地面全是一樣的顏色!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沖鼻而來。

【現在相信了嗎?】

熟悉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初雪忍住嘔吐的欲望,她避開腳下暗紅的草地,走到一邊,擡頭再度看向櫻花樹下的那對戀人。

角度一變化,看到的畫面和之前的驟然颠覆。

黑發男子另外半張臉布滿了碎裂的蛛網痕跡,瞳孔是如同鮮血一般的猩紅,他瞪大眼睛,神情瘋狂而絕望,血淚從眼眶滑落下來,滴在他緊握着刀柄的手背上。

紅棕色的刀柄,切羽連同刀身都沒入了女子的腹部。

鮮紅的液體順着男子握着刀柄的手一路蔓延,滴滴答答跌落進松軟的土壤裏。

男子的嘴唇微張,弧度溫柔的往上翹起,和臉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可是初雪卻覺得,這個人悲傷絕望到了極點。

【這是我所犯下的罪孽。】

女子顯出了身形,她臉上的表情哀傷而忏悔。

【救救他,也救救他們。】

他們是誰?

沒等初雪問出這個問題,她被女子輕輕一推,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度醒來的時候,初雪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破舊的地下室裏。

她揉了揉額角,腦袋鈍痛不已,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下。

意識漸漸清明,她分辨不清之前經歷的到底是夢境還是她的幻想。

輕輕的嘆了口氣,她站起身,一片粉白的櫻花忽然從肩頭掉落下來。

初雪伸手接住了花瓣。

凝視着花瓣片刻,初雪握緊了拳頭,走出了這個昏暗殘破的地下室。

一片類似垃圾場的廢墟堆裏,傳出了一個暗啞的男聲。

“木村,去五區邊緣地帶查探下,那邊傳來了微弱的熱量信號反應,或許是幸存者。”

背着一杆槍、支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不耐的挑了挑眉:“五區不是早就荒廢了嗎?那邊除了一些破舊的居民樓外什麽也沒有,幸存者是不可能出現在那種地方的。”

暗啞的男聲道:“也有可能會是劣化種。”

男人聳肩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是劣化種的話,綠間大人研發的探測器反饋的熱量反應不可能這麽弱,說不定是什麽小老鼠蟑螂——”

“木村,如果下一次分配你想到九區……”

“老大你別說了!我去!我馬上就去!”

男人忙不疊的哈腰點頭,走了幾步卻又掉頭回來。

暗啞男聲問道:“還有什麽事?”

男人猶豫了下,躊躇道:“老大,五區和七區挨得近,這次探查又在邊緣地帶,萬一遇上了那群黑手黨的人該怎麽辦?”

裏面沉默了一會兒,暗啞男聲說道:“不用在意,邊緣地帶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如果他們不想引起和我們聯盟的紛争,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動你的。”

男人這才安心,他被分配到五區不久,本以為是個苦差事兒,沒想到上司還算和藹,日常任務也就巡邏督查,相比起在危險的九區前線浴血奮戰,這份工作可謂再安逸不過了,自然不想丢了這份美差。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初雪站在廢墟山上,視野所遍及的地方,均是破爛的殘垣斷壁,高聳的大廈攔腰而斷,繁華的街道破爛不堪,廢墟成堆,天空灰蒙蒙的,不見一絲陽光。

猶如末日光景。

69.終未線

荒蕪破敗的廢墟之地, 穿着幹淨學生制服的纖細少女顯得格格不入。

木村良介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他在向她靠近。

雖然看起來像是人類,但在這個怪物遍地的世界,他也不能夠保證對方是不是那種東西。

有着人類一樣的面孔,卻同時也擁有着怪物一樣的能力。

距離更近了, 他放輕了呼吸,面色繃緊,用力握緊手中的槍。

腳尖卻忽然踢到了一個阻礙物,木村良介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細微的抽氣聲。

心中警鈴大作, 木村擡起頭, 和被他所發出的聲響引的看過來的人的視線四目相對。

他呆住了。

少女看着他沒有說話,漂亮的蔚藍色眼眸一眨也不眨, 如同一具過分精致到失真的漂亮人偶。

“你、你好!”木村良介咽了咽口水, 意識到自己還舉着槍對着她, 連忙慌張的放下,然後對她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我是聯盟駐守在五區的護衛兵, 你是七區的幸存者吧。”

少女呆了呆,微微颦眉, 這讓她精致的眉眼終于多了點人氣。“幸存者?”

她的聲音非常獨特,清冽甜美, 讓人聽過後就難以忘記。

“請問……”她看着猶在發愣的木村良介禮貌開口問道:“這裏是日本嗎?”

……

初雪默默跟在男子身後,一路避開腳下的各種障礙, 視角餘光不停打量周圍的景物。

從木村良介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讓她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 同時心中也依舊保留質疑的态度, 目前看來他似乎沒有惡意,只是身上配備了殺傷力武器和利刃讓初雪也一直對他警惕提防着。

“深月桑,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一路上,木村良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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