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亭怨

長亭怨

來到豐泉殿,範奉秭親自迎接昭秦,昭秦不敢受此大禮,連忙拜謝。範奉秭笑道:“妹妹不必客氣,想是州呈他念我年事已高,擔心我對聖上照顧不周,便送你來宮中與我分憂的吧。”昭秦聽聞,心知此番來拜見範奉秭,便是要承她的下馬威,便連忙淚眼朦胧地擡頭說:“姐姐莫要取笑,陛下深知姐姐的一片心,後宮中哪有人可以和姐姐比肩呢。義父送我來是要我好好服侍姐姐,哪敢篡越?”

範奉秭倒也吃了她的這一招:“妹妹怎麽說着說着,竟哭了?快起來,同我後頭說去。”連忙扶了昭秦起身,來到後院。

一位端行早将茶水準備好。後院內清風徐徐;廊下養的鳥兒,不時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動聽得很;假山石立在一方清澄見底的池塘裏,嵯峨有态,一點看不出是斧鑿的痕跡。

範奉秭一面飲着茶,一面慢慢地詢問昭秦家中人口,原籍舊宅等瑣事。昭秦心知,這一串問意義絕不在此,言語中便有意顯得見識狹隘,不解人意。範奉秭見她這樣,心裏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昭秦知道此關已過,忙忙地告辭了,回到崇賢殿。

小蘆一臉疑惑地問:“小姐,您何時變得如此膚淺,不通人情了?”

屏退衆人,昭秦這才放松了繃緊的神經:“小蘆,你看,若是剛才我不那樣,裝愚守拙,只怕我們鋒芒太露。要是我一人,也就罷了,只怕牽連爹爹和大哥、三弟,我可要怎麽辦?”

小蘆心中佩服,“原來是這樣,小姐,我還道進了宮,範州呈和奉秭娘娘是娘家親人,會多擔待着些,沒想到竟是防不勝防了。”

昭秦默默沒有作聲,過了一會兒,似想起什麽,淡淡地說了一句:“朱津那裏,你平日裏不要走動。對了,繡屏帶來了麽?”

小蘆忙答應着,心裏卻道,朱津姐姐是一道長大的,當年還幫了咱們家,怎麽也犯不着這樣吧。“小姐,繡屏擱在哪裏好呢?”小蘆喚了兩位內侍,将硬木繡屏擡進來。

“就擱在前頭吧,和琴不要放得太近了。”昭秦對着鏡子整理發鬓,随口一說。繡屏上,是一幅遠山水,青黛色的一片,疏疏密密,權作她打發閑暇的物事。這宮中的日子,能做的事很有限,昭秦突然有些理解範奉秭,和她實現生活價值的方式,只不過,這是建立在衆多後宮女子的辛酸和血淚上的,也許,還有生命。

元齊向幾位內侍打聽了,知道朱津在前倉任職,便央求能否見上一面。張貴正走過來,見元齊苦苦相求,心中不忍,便支走了其他的內侍,“趙士官,在下不瞞您,朱津姑娘在這宮中,實屬不易。如今她身患惡疾,正在靜養。若是別人知道了,便要送去宮外的疫場,那裏可都是些痨病鬼,一旦去到那裏,便是能好,也活不成。您也不忍心她淪落到那地界,不是麽?”

元齊看他的臉色誠懇,知道朱津目前不便相見,沉吟片刻,将懷中的一張箋交給張貴,方才說道:“張內侍言重了。賀端禮是後宮女官,元齊一朝外臣,私下見面不僅有損內侍大人的清譽,而且別人也會對賀端禮說三道四,這其中的利害,元齊明白。只是念在當年故識的分上,如今她既然身患重症,也不能不聞不問就這樣過去。還望張內侍能通融通融。”

張貴接下了信箋,“好罷。趙士官,此處不宜久留,還請您先行一步。”将信箋籠在袖中,轉身離開。元齊見張貴走遠,心中努力回想着朱津的模樣,卻無論如何都是模糊的一片……不由得心中一片酸楚。

朱津,若你真是病了,請為我保重。

想到這裏,再覺無味,元齊平了平氣,向宮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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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趙府,元齊先按照趙刑房的要求,将信件藏在書房的博古架上。六曉問他,有沒有見到趙刑房,說是散朝回來便沒有見過大人。元齊心中一陣困惑,趙大人沒有回府?大人在新都沒聽他提起過有任何親眷,同窗也不很相熟,這究竟是去了哪裏?

“六曉,咱們分頭去尋大人,”元齊說,見六曉急着正要出門,忙喚住,繼續道:“大人多半是迷了途,或是受困于某處。既然眼下只有我們二人知曉,就不要驚動官府,我們去尋便是。這樣,六曉你向宮門和長街那邊去尋,看大人是不是因為什麽案子或者是同僚請去;我向偏郊的野路去尋,看大人是不是錯了道,兩個時辰以後,回府會合。”

六曉領了元齊的意思,出門尋去。元齊則展開新都偏郊的地圖,仔細一看,只見郊外盡是農戶居住的田園,只有西山坳少有人煙,半山腰才有一座道觀。這座道觀據說自從被季茲星和一幫“道衆”占據後,變成了新都的禁地。因為替皇上煉丹的緣故,禁止一般民衆靠近,說是這樣才能保證仙丹“仙氣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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