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其實只戀長安某
其實只戀長安某
2017年8月9日 華山 晴
“繼續走?”眼看着後來的人已經超過我們繼續往前走了,我伸手向你示意。
“沒事,我們一會兒很快就會追上他們的,先吃點東西。”你從包裏掏出一塊士力架和面包遞給我。
确實太累了,我也欣然放松,開始補充能量。
本以為此時距離東峰頂已經很近了,休息一會兒定能一鼓作氣爬到終點。可是你說接下來的才是前方高能,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情況?
幡然醒悟,為什麽嚴苛的你會讓我休息?為什麽一路不停的你終于想起來讓我吃點東西?
接下來的路多是臺階,無窮無盡的臺階。眼看着頂上的一盞孤燈,我奮力往上爬,想着爬到頂燈那裏應該就到了吧?結果一轉彎,又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臺階……就這樣一轉再轉、一爬再爬,我已然是一只廢人了。
然鵝,後面的路沒有最險,只有更險。許多地方兩邊都是懸崖,甚至狹窄的只能容一人通過。難怪,幾乎每年都有爬華山掉落懸崖的事故發生。
你又變得話多起來,緊緊拉着我,不停提醒我注意腳下,不準看兩邊,視線往前看……大概是緊張讓人忘卻了疲累,此時的我已經是在機械運動了,很想讓你閉嘴,可我頂多只能嗯一聲,努力克服心中的膽怯。
“啊!”腳下一歪,險些踩空,我吓得一聲驚叫,手下意識拽住了兩邊的護欄。而你的手也在一瞬間抓住我的胳膊,攥得死緊,你臉色煞白、額頭未凝的汗珠滾落頰側,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吓的?
“沒事,腳下沒踩穩。我會多小心的。”我安慰你。
只見你扔掉手中提着的空礦泉水瓶,小心挪步到我跟前伸手摟住了我。
“抓緊我,慢一點。”
我一手扶護欄,一手拽住你的衣角,身前身後的人許多回頭看,見沒事,唏噓一陣,又繼續往上走。
爬過一段天險,心中倏然一塊大石落地,猶如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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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靠着大石頭,笑着對你說:“假如我剛剛掉下去了,你會怎麽辦?”
“吓傻了?不是沒事,我會保護你的。”你點了點我的頭,說的輕描淡寫。
電視劇中男女主人公總會說這樣一些肉麻的話,生活中說來卻有些可笑,但此時此刻,聽你一句我會保護你,心髒像飽脹了血液,要從胸口蹦出來,血液一路上湧到了腦袋裏,甜膩的讓我頭腦發飄。熏熏然了。
懷澤,除了你我恐怕無法再愛上別人了。
淩晨的東峰很冷,夜風呼呼,山石上迎客松的暗影在搖頭晃腦,茂密的頭發被風刮的飒飒生響。
在周圍準備不足凍得瑟瑟發抖的游客羨慕嫉妒的眼神下,我們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沖鋒衣穿上,心裏無端有些雀躍,人類的劣根性啊!
已經是淩晨五點,遙遠的天際漸漸現出魚肚白,近處的天空雖也微明,漂浮的雲朵還是烏藍墨黑一片。
山頂周圍的情景慢慢清晰,我們坐在靠近護欄的一側,正對着太陽将要破雲而出的東方,護欄外是萬丈深淵。即使如此,還是有無數游客擠擠挨挨在這一方天地,等候即将到來的盛景。
你似乎怕身後的人把我擠掉下去了,坐在我身後,一腿搭在山石上,另一腿屈膝讓我緊緊抱着。雖然這個姿勢有點奇怪,但我特別喜歡。
周圍的山峰,座座矗立入雲,猶如刀削斧劈一般險絕,陡峭的山石之間傲然生長着許多粗壯樹木。枝幹虬結的迎客松,枝葉茂盛、姿态舒雅、好似迎峰傲立歡迎外客的長者,長髯飄搖,自有一股風流态度。
天邊的魚肚白似乎印染了周圍的雲朵,一齊發白了。雲霧莽莽,萦繞在千山萬壑之間,猶如仙境。
慢慢的,魚肚白不屑于這單調的色彩,在天際畫出一道粉紅的線,這線漸漸暈染,成橘黃色,擴展、浸潤,橘黃猶如一處泉眼,倏然又變成了胭脂色。
天已經大亮,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全神貫注着遠方的自然變化。
仿佛只是一瞬間,胭脂色的泉眼破開了,流出了金黃的色澤,暈染了上下的天光,中間那一團渾圓猶如俏皮的小孩兒腦袋,倏地探出頭來,睜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萬象天地。
流瀉的光芒猶如瀑布傾灑,映照着山山朝晖、樹樹暖色,連人的眼睛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但還是堅持睜着,打量日出時刻的萬千氣象。
有人激動地喃喃:“出來了!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也有老者感嘆,果然世間奇景皆在人跡罕至之處。
我怔怔看着這一切,心中怦然亂跳。這世間奇景啊,我們一起看到了!再沒有什麽時刻能夠和朝陽浴海而出的壯美相比肩,再沒有什麽人能帶我感受如此雄渾瑰麗的景色!在天地萬物共同蘇醒這一時刻,有沒有神靈看到我們相愛的靈魂?
這一切,會永遠深植于我的腦海、心底。
人這一輩子,要經歷的太多,但有些此生難忘的記憶,就像心頭的最後一口氣,總能支撐我們走過一切艱難困苦。
“小湖,我們一定會很好的,是不是?”
我朝你點頭,笑得像個傻子。當然,我不會放手的呀!
“我經常會夢到你被走私犯劫持的事,夢中你總是特別英勇,一把推開我和走私犯搏鬥。”你突然說起我并不知道的事。
“是不是當時我太彪悍,讓你留下陰影了才老做夢?”
你搖頭笑起來:“我總想,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啊,明明人家要殺的是我,我在你前面,你就是站在那兒不動也傷不到你,怎麽先想到把我推開了呢?”
看見你又露出那種憐愛的、情意濃濃的眼神,我一時不知道怎麽表情,無奈摸摸臉:“哪有時間想那麽多?就是下意識的……太害怕了吧?”
“我學過心理學的,知道你是下意識的動作,可你第一反應是把我推開。”你拉我起身,周圍的游客有的在忙着拍照、自拍,有的忙着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大都慢慢散開了。
“昨晚你大叫,我當時也什麽都沒來得及想,就是一瞬間感覺心都掉了似得,就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你,非常害怕的感覺……”
“那算我們扯平了?”雖然我在逗笑,但那一刻心都融了似得,熱燙的想流淚。
你手一收,把我拽近:“那可不行,你要對我負責!”
哈哈哈,好好好,負責,我肯定負責。
以為你準備下山,我急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我們在游客中心刻的東西呢,不打算挂了?”
“我沒忘,這裏別挂,你看這裏的鎖有多少?挂護欄上既不安全,管理員還會定期清理這些鎖的。”
果然,周圍的護欄上已經銅鎖累累,到處都一大坨一大坨的,時間久了不清理護欄都要壓塌了。
你拉我到崖邊的一顆老松下,找到一支向上延伸的幼枝,把刻有我們名字和誓言的同心鎖挂了上去。別的枝桠上還有許多游客留下的紅色祈願帶,在風中飄揚。
新的一天,我們慢悠悠轉完南峰,已經累得要癱了,下山就乘坐索道。
回到家中,我除了脖子以上,沒有哪裏不疼的,躺在床上直哼哼,但看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還是開心得不得了,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傻樂。
你說,這是找人定制的,裏面刻有我們彼此的名字字母。
你說,這個不貴,以後結婚再給我換更好的。
你說,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再不能跑的。
懷澤,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最讓我開心的,是你願意開口,親口對我說希望共度餘生的是我。
三年前的我們,即使認識了三個月,你依然只會在微信上說喜歡我,你說,見面怕自己說不出口。可是,現在的你心甘情願地對我說,愛我。你發生了改變,此刻,我才真正确定,你愛我的心和我愛你的一樣真實、強烈。
有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但真當它出現的時候,我還是開心感動的一塌糊塗。
暑期課程已經結束,假期餘額不到六天,趁大家還沒一哄而散、各回各家,我聯系了袁澤明,詢問考西寧事業單位的具體情況,他正好在相關單位工作,對這些問題算是本職工作了。
我們剛開始吃飯,就收到你的電話,還沒等接起來,聲音又停了。以為你會再次打來,等了一會兒,手機卻再沒有動靜了。
問清楚後,胡亂吃了飯,也沒來得及送袁澤明去機場,就匆匆和他告別。
“反正以後到西寧有的是機會,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中,爸爸找老友釣魚去了,弟弟和朋友出去玩了,媽媽在午睡,家裏靜悄悄的,小區裏唯二的梧桐樹上有知了不厭其煩的鳴唱,仿佛在宣告這夏日的熱燥。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我心煩意亂地挂掉撥了三次的電話,懷疑是不是部隊要提前召回?不是說好了十天嗎?這才不過七八天而已?
“怎麽了,你電話沒人接?”
“你在哪兒,是不是部隊要召回你?”
“看到馬上回複我,我等的很着急。”
微信消息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我只知道昨天你帶着阿姨回家了,昨晚怕你忙着也沒有聯系,直到今天早上那個響了一聲的電話,然後就再沒有了你的消息。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總是突然消失,失聯這種事在你身上快要和吃飯喝水一樣常見了。
第二天傍晚,閑極無聊刷□□看到梁棟發了一條說說——我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好了,打背包去!
我眼皮一跳,果然,你在下面評論了:“你以為dang的便宜是好占的?”
時間是三小時以前。你絕對看到微信消息了,也絕對看到我的未接來電了,可是為什麽不回我?提前召回有什麽不能說?我早就有這種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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