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抓走抓走
抓走抓走
修長又幹練的男人身影浮現，投簡驚幹巴巴地又笑了兩聲。
等被害怕的伊跌扯了扯衣角，投簡驚才回過神來。
他心虛什麽！他又沒幹什麽壞事，他很乖的好不好。
自覺重回主場的投簡驚大氣地拍了拍伊跌扯着他的手背，“沒得事，認識的人。”
随後投簡驚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往上迎，“你怎麽在這裏呀？你是考生嗎，還是老師？應該是老師吧，你都這麽大了。你是來找我的嗎？好呀，我們一起出去吧，你有飛行器嗎？我不想走路了，這幾天真的是累死我了……”
男人的身量太高，投簡驚看過去，正好看見暗橘色的夕陽跳躍着打在他的鋼化面罩上，黑色的磨砂面罩妥貼地包裹着下颚線和鼻峰。瞳孔像久經風化後被琥珀存續的古老森林。
投簡驚竟隐約生出懷念和感懷之感，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位不靠譜的男主了。故人重逢，旱地逢甘，這一瞬間，他隐隐想起老校長的話——“問又能問出什麽呢，不如自己親眼去看看。”
他本打算放棄的，卻忽而覺得，這樣也不錯。
重新對生活燃起希望，投簡驚嘴角恨不得咧到耳邊，“君——逑——，君兄，我！好！想！你！啊！”
說着，投簡驚舞着手臂就要撲到君逑身上。
剛近身——
“咯噔——”
投簡驚傻眼了。
“咦？！”投簡驚瞪着大眼看着手腕間閃着藍光的手環，一臉蒙圈地互相掙脫了一下，但不管他怎麽動，手腕間的環扣都盡職地禁锢着他，很牢固。
鐐、鐐铐！？
我靠什麽鬼！？大庭廣衆之下你玩這麽大的嗎？
“君逑你……”劇情發展過于神奇，投簡驚傻到連話都說不清。
看着人依舊面無表情又冷酷的臉，投簡驚慌了，眼神四處亂瞄，胡亂地想着他幹了什麽壞事要被繩之以法，想到什麽，苦喪着臉嚎着告饒。
“我真的不是故意拿警衛的出入密匙的，我就是……手賤。”
投簡驚很喪，喪的不行，剛幹完壞事，就被逮着，實在是很沒成就感……而且這人也太盡職了吧，盡職到考試了還要追到考場來專門逮我。
投簡驚難受地撅起了嘴。
君逑：“……”
好，未解之謎·一 解決。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君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防止投簡驚說出什麽更“驚世駭俗”的真話，君逑擡手打斷。
“行了，不用再說了。”
投簡驚乖乖住嘴，還乖巧地眨巴眨巴眼睛。
君逑：“……”
隐隐破功，他總是抓不住這人病變一般的腦回路，君逑無奈地閉了下眼睛，低頭揉了揉太陽穴。
很快調整好，君逑睜開眼睛，帶有審視意味的視線重新投到投簡驚身上。
投簡驚很緊張，未知讓他更焦灼，像不知何時會砍下來的斷頭刀，“怎麽了啊……”
“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可以狡辯不、不，我都可以解釋的。”
投簡驚深情實感地替自己伸冤着，直到隐隐看到一道身影拖着一個不知名物體出現在了君逑身後。
投簡驚：什麽東東.jpg
拖着東西的人看見投簡驚，還很有禮貌地溫聲問好，“晚好，投簡驚先生。”
投簡驚下意識回應：“晚上好呀，管家先生。”
除去那管家獨特的機械聲調，他今日是最尋常的家用機器人的模樣。管家聽到投簡驚的話，好像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也沒有看到他手腕上萦繞着幽幽藍光的手铐，模拟出的眼睛微微笑彎，還友好地眨了眨。
……要是他在說話的時候沒有把那拖着的東西像扔垃圾一樣扔出來就更好了。
投簡驚還沒反應過來，一直躲在身後沒有出聲的伊跌已經抽噎着撲到地上那坨“垃圾”身上，哭得好像要撅過去了。
“黎丘黎丘黎丘——”
投簡驚：！
黎丘！？
投簡驚定睛一看，果真是黎丘穿着的那套深綠上衣。
但是——
當投簡驚看見昏厥的黎丘的正臉時，沒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
什麽、什麽情況？？
等投簡驚被壓上回程的飛行器時，才終于反應過來，原來在這等他呢。
伊琉學院內。
投簡驚被“遣返”後，就被關押在了扣留室內。狹小的獨間只放了張桌子和椅子，連床鋪都沒有，投簡驚縮在矮小的椅子上，垂着頭，指尖無聊地在地面上畫圈圈。
“唉……”自從進來，投簡驚不知道已經嘆了多少口氣了。
他算是知道為什麽要把他關起來了，依君逑的能力，不可能誤判黎丘變臉的原因，不靠模拟和仿真，就能變作別人的模樣，也不怪他們如此警惕。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程度了，懂得都懂。投簡驚又幽幽嘆了口氣。
又是一個被迫害的盜版貨。
十分鐘後，投簡驚被壓到了審訊室內。空曠而純白的審訊室呆久了會讓人産生莫名的恐懼和壓迫，無時不刻不再工作的白垩燈照的人眼睛幹澀發緊，同時無聲中加強了心理壓力。
“投簡驚，”被轉換過的機械男音從擴音器中傳出，一上來就直擊重點，“和那人什麽關系。”
“就是遇到的路友。”哪怕這就是實話，但投簡驚覺得估計是不會有人信他的。
投簡驚的一舉一動都通過攝像系統傳送至控制室，君逑抱臂，站在屏幕前。
漠然、冷硬，令人膽寒，古綠色的瞳孔落于投影上，意味不明，哪怕投簡驚沮喪又委屈地嘴撅得老高，也沒有絲毫動容。
君逑：“嗯。”
這算是過了。
審訊人員終于松了口氣，繼續下去。
“你是怎麽到中心區的，按照你的水平，應該不足以只身在中心區生存。”
投簡驚抿了抿嘴，“……我遇見了別人，他們很厲害。”
話音剛落，控制室內就有人離身去核實了。
審訊未停，“你身上的定位器顯示你在外圍時以非常規的速度靠近中心區，你怎麽解釋。”
投簡驚咬了下唇，這是他沒想到的，他對這些高科技還沒有實感，也早忘了身上還有定位器。
“我被蟲叼走了。”這個無法糊弄，投簡驚只能含糊其辭。
……
投簡驚的申學資料就擺放在面前的實木桌上，君逑靠坐在座位上，指尖一下下，輕叩桌面，深邃的視線落于資料之上。
直到一陣清脆的作戰靴底踩踏地面上的聲音響起。
“主官，投簡驚的審訊總結。”卡登直接推開門，言簡意赅。
君逑接過，翻了兩頁就丢在了桌面上。
“主官，”知道君逑這會的心情不算好，卡登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說道：“投簡驚的審訊內容我們已經核實了，在中心區他的确遇到了三位新生，他們實力不錯，也承認他們在中心區遇到了投簡驚。”
卡登深吸一口氣，“至于他說他被蟲叼走……外圍最右區發生的暴亂的确有可能誘發蟲族的儲食本能，伊琉從前也發生過考生被儲食的事件。”
君逑沒說話，輕叩桌面的指尖也停下了。
許久後，
君逑：“剩下兩個人呢？”
“一個什麽都交代了，一直在實訓場內游蕩，估計是校方清場不到位沒有被發現。”卡登嘴角隐隐抽動，“剩下什麽都說不出，一直在哭，要找另外兩個人。”估計是沒見過這麽能哭的人，審訊他的人煩都被煩死了。
“至于另外一人，還在昏迷中。”
說曹操曹操到，光腦提示鈴兀自響起。
君逑接起，南斯身着白大褂的身影投放在空氣中，他聞聲放下文件，擡頭看向君逑。
“按你說的，查到了。”
南斯感概了一聲，“不得不說，不愧是超自然審判官，對這方面的直覺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君逑不置可否。
“他被人修改過基因排序，和備份在學校的基因庫匹配後，的确和一段古基因高度重合。”南斯擡了下眼鏡架。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和‘南幽’那邊有關？”卡登眉間隐隐皺起，直接發問。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出現在伊琉的實訓場內，但是，是的。”南斯的面龐依舊溫潤，不急不緩，“考慮到保存在學校裏的文獻，他出現在這裏也可以理解。”
“重要的，是以下我猜測的內容。”說完，他的表情變的複雜而慎重。
“我懷疑，投簡驚也被更改過基因序列。換言之，他也是‘南幽’的受害者之一。”
君逑一言未發。
“他能在不依靠仿真技術，模仿投簡驚的面龐，沒有鏈接點的真人模拟按照現有技術是做不到的。”
“呵，”君逑意味不明的輕哧一聲，“現有技術？那群人什麽做不出來。”
“嗯。”南斯點點頭，“相似的基因會産生坐落鍵，我懷疑，正是靠着這點，那人才能模仿投簡驚的面容。”
假如投簡驚在這裏，指不定要給他們鼓鼓掌。某種程度上他們猜的也沒錯，被更改基因的黎丘和投簡驚都來自古老的東方大國。
只不過他們習慣被科學框界了，畢竟，樓早就歪到玄學那邊去了。
沉默良久後，君逑淡聲說：“也只是猜測。”
“是的，”南斯點頭，“他的身份一直模糊，也不好說到底和‘南幽’有沒有聯系。甚至，他出現在這裏，都無法判斷到底有沒有那邊介入。”
說完，他又重回溫潤謙謙君子的語調，“我的建議是，保持原樣，加以觀察。‘南幽’那邊不可能放過他們，拔出蘿蔔帶出泥，有他們的人在我們手上，追查起來會更方便。”
說完，南斯就主動挂斷了通訊。
一環扣一環，詭異又合理。
不知何時，卡登也退下離開了，君逑獨自站在窗前，臨眺遠方。
一晚兵荒馬亂之後，黎明的灰色悄然而至。一室沉重也因這份來自大自然的柔軟而溫和起來，風輕盈寧靜地吹拂，遼遠之外的天際線，透明的乳白色薄紗徐徐卷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