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君臣不二家
君臣不二家
日頭西斜,天色擦黑,夜晚即将到來。
京城,趙家——
上頭,刑部那群人還在探索家大業大的許劉趙三家,這三家簡直像是那些個老鼠,不僅僅坐擁兩層樓的超大地下區域,每家的府邸中也是遍布密道,把所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放進去。
刑部的人搜查許久,随着記錄在案的奇珍秘寶逐漸增多,刑部侍郎的越來越心驚。
如此、如此龐大的財富,如若可以用在兵部、用在刑部、用在各個地方,想來夏國也不會是現在這樣荒涼的場景……
不對!
刑部侍郎猛然回神,掃過趙家之外,那一圈圈被侍衛們攔在外邊的百姓們。百姓們一個個炯炯有神,面上不見絲毫食不果腹的跡象,興致勃勃看着這兒的熱鬧——
倒不如說他們夏國就連乞丐都是居有定所不必流浪,放到別的刑部侍郎曾經拜訪的國家,妥妥一個富貴人家。
再看街道,大街小巷井然有序,人們各司其職,事事有人做,人人有事做。建築無一處破敗,前幾日被人縱馬撞破的菜攤子此時也是嶄新無匹。
為什麽自己會認為夏國荒涼?
這一刻仿佛有一雙手輕柔地拂去了曾經罩在每個人頭腦中的輕紗,讓他們能夠重新看清楚這個模模糊糊的世界。
夏國分明欣欣向榮,比外面那些國家好多了!
刑部侍郎陷入思考——所以說,為什麽他們會一致認為宣新帝這個皇帝當得不好?就因為他濫殺大臣?可那些大臣分明就……名聲不好。
刑部侍郎思索了一番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宣新帝殺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如同許劉趙三家一般作惡多端之人,只不過慣會清理痕跡不留把柄罷了,京城百姓哪個不知道其下真面目?
趙家地下,被任書若架着竄進來的穆一麟對此全然不知,不知道自己的人設進度已經倒退。
Advertisement
他正在為自己可憐的胃哀悼。
天可憐見,穆一麟因為經常找不到身負廚藝标簽的npc所以食不知味,而胃作為一個情緒器官,既然主人的情緒不高,胃部肯定也會脆弱。
好不容易因為任書若到來穆一麟能夠聽見聲音了變得更像正常人了,情緒高漲了沒幾天,今天卻因為記挂着任書若出去找朋友,根本沒有好好吃東西導致脆弱的胃消化不良。
急沖沖出宮來找任書若更是雪上加霜,被npc圍着的事件讓穆一麟想起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情緒更加低落,那時胃部便隐隐作痛。
而剛才,任書若扛着穆一麟跑過來,直接給了胃部最後一發暴擊。
穆一麟捂着肚子,剛一下地就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今日,是穆一麟可憐的胃的葬禮,滿堂缟素,哭聲連綿不絕。胃先生一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主人消化怪異的食物。
挂念着胃先生勞苦功高,理應給它一場盛大的葬禮,并且在它的棺椁前獻上一束鮮花,清晨的露水将洗滌一切痛苦。
然而胃先生并不在意這些虛禮,瀕死之際看着大腸小腸雙胞胎,只說自己的葬禮一切從簡,不必要大辦。鮮花什麽的更是不必帶來,因為……
因為……
因為胃先生的主人對鮮花餅過敏。
穆一麟:yue——
任書若立刻跳開,無比嫌棄。
穆一麟拿任書若衣服擦擦嘴角,問他:“啊——到底什麽事情啊?”
什麽事情竟然還要特地跑到趙家地下室二樓說啊。
你最好真的有要緊事。
任書若匆忙帶着穆一麟來到這裏,當然是有正事。雖然他因為一時不慎被布巾姑娘暗算,但在那之前他還是跟着布巾姑娘,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地下,正正好撞見許劉趙三家的人彙集于此。
他們在京城地底籌謀一番大事業,要不是任書若随藍色布巾闖了進來,指不定這大事業就真被他們弄成了。
任書若心情複雜地掃了穆一麟一眼。
雖說宣新帝暴名在外,但就任書若來的這幾天,發現宣新帝從未不問緣由就折磨、辱罵宮人,對着他這個刺客也算是和顏悅色,那雙眼睛裏也未曾見過不仁不義之人會有的暴戾。
宣新帝不太像一個帝王,更不像一個殘酷的帝王。咱南以音那兒呆着的時日裏,穆一麟除了偶爾發呆不像個正常人、刀槍不入之外,怎麽看都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子。
即使活了兩百二十年是很怪異啦……
但任書若對穆一麟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這種感覺自第一次見面就有,但随着時間的流逝,熟悉感越發強烈。
要不是因為熟悉感,任書若才不會帶穆一麟再一次光顧趙家地下。
“看仔細了啊。”等到穆一麟終于平靜下來,任書若才招呼道。
許劉趙三家的機會并不在此地,而是在更加深層的地方。
任書若左腳踩桌子,右腳壓地板,雙手高高舉起推着牆面,腦袋還不忘一歪,抵開邊上那個綠色的劣質花瓶。
只聽清脆的一聲響,被任書若推搡的牆面開始挪動,牆面之後的物體極其緩慢地出現在穆一麟視野。
這牆壁之後,竟然還有一個空間。
穆一麟眼睛瞪大。
要說震驚,穆一麟倒沒有多少,畢竟他看過的玩過的解密類游戲裏,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兒密室設定,屢見不鮮。
他唯一有點兒不爽的就是,刑部那群人居然沒有能夠發現這個地方,還得要任書若這個“男妃”來找到。
扣工資,回去全部都扣工資!
……還是算了吧,刑部的人要是動了,國力可就該去打高端局了。
牆壁後的密室空間廣闊,穆一麟略略看過一眼,就見裏邊珠光寶氣,紅色的瑪瑙與綠色的翡翠光芒交相輝映。
走進密室随便抓一把,就是三代人不必勞作的保障。
“你真懂事。”穆一麟誇贊。
這些珠寶全部都拿回去,即使是銀兩數量多到數不清的宣新帝,也會為此動心。
兩百年能夠累積的財富确實是太多了。
任書若卻白他一眼,道:“蠢,你仔細看下邊。”
財寶幾乎堆滿了這個房間,穆一麟和任書若費力清理,好半天過去,才弄出房間裏一個小角落,能夠看清楚地面的花紋。
是一道圓弧,在寶石光芒的掩護下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任書若卻說,這圓弧是紅色的。
圓弧也不僅僅是圓弧,而是有着各種點綴的圓弧,詭異扭曲的字體寫在圓弧上,劈裂的線條好似要直接沖進穆一麟大腦。
穆一麟看一眼便覺得刺痛,趕緊退出房間,揉揉被刺痛的眼睛。
“這圓弧是辣椒水圓弧吧!”穆一麟擦着淚水,刺痛感還未消弭,淚珠源源不斷流下來。
圓弧肯定不是普通的圓弧,不然沒道理既是紅色又能一下子熏哭穆一麟。
任書若:……
任書若服了他了。
任書若咆哮:“你真的是蠢蛋嗎?!這是血啊是血啊是血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搖晃着穆一麟肩膀,仿佛要将穆一麟腦子裏的水全部搖出來一樣。
哼,天真,穆一麟的小腦袋可是兩百年都沒怎麽運轉過的東西,哪裏是他搖一搖就能修好的?最起碼,也該搬出修東西的最佳方式,拍一拍吧?
穆一麟被晃得頭暈,暈暈乎乎想着:血怎麽了?你是不是歧視血?難道血是什麽很低賤的東西嗎?用都用了你除了接受還能怎麽樣?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還得感謝各大游戲公司對旗下玩家的馴化XD。
穆一麟腦袋運轉一會兒,終于想明白其中關卡竅。
各大游戲中也少不了一個經典環節——血色祭壇。
無論是換裝游戲的血脈詛咒,還是穿越時空拯救某某們,亦或者戰神歸來發現愛人竟被拿去做實驗等經典環節,各種神秘力量中總少不了血液的參與。
畢竟,沒有不流血的改變。
而穆一麟既然會被這個血色祭壇中傷的話,則代表這個祭壇肯定是針對他的。
在京城下面弄個這樣的祭壇,目的……穆一麟不好說,反正肯定不是為了他好就是。
任書若道:“這玩意兒正好在聖辰宮下方。”
哦,那更糟糕了。穆一麟心不在焉。
反正他是玩家,這個游戲的東西不可能傷害到開着金鐘罩模式。而且就算有用,大不了就死掉嘛。
誰怕誰呢?我敢死,你敢嗎?說話,嗯?敢不敢?!
許劉趙三家反正是不敢死的,目前他們還被吊在京城城門口,供來來往往的人圍觀呢。
血色祭壇同樣遺傳了它主人的德行,任憑穆一麟和任書若怎麽洗刷、扣弄,這圓弧是半點兒不掉色,直叫每次出門必塗防曬霜的穆一麟驚呼:各大廠家學着點兒!
任書若幹脆放棄,使喚道:“柳子楓,你把秋樹樓的人叫來……柳子楓?”
然而柳笑否并沒有跟着他們來到趙家地下室。
踏進趙家門檻前,柳笑否還記得自己對宣新帝的評價:一個蠢蛋。
踏進趙家門檻後,柳笑否腦子裏對于宣新帝的記憶全數被輕紗籠罩,怪異的體感迫使柳笑否不得不駐足調息。待與奇異的力量抗衡完畢時,任書若和穆一麟已經消失不見。
柳笑否環顧四周,這裏已經接近趙家大門,而自己正被刑部侍郎阻攔,差點兒以“擾亂辦案”為由抓走。
柳笑否不期然與刑部侍郎對上眼,彼此眼中的困惑不加隐瞞。
一瞬間,任督二脈被打通。
“原來如此!”
他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覺得夏國荒涼/他知道剛才的不對勁是為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