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夏秋冬,花草樹木(3)
春夏秋冬,花草樹木(3)
前往冬木樓的通道外邊看起來格外寒碜,但真當進了裏面,才發現別有洞天。
看那光滑的內壁,沒有工匠七七四十九天的認真打磨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想來冬木樓的人為了方便秋樹樓往來,特地在不傷人這一項上花費了大功夫。
也對也對,畢竟是擅長攪混水的一群人,細心是最基本道德。
通道內還有能夠放人的小墊子,暖黃色燈光明亮舒适,保管走這條通道的人舒服。
要說穆一麟的體感,就像是玩另類的激流勇進一樣,身不由己下滑左滑右滑一個時辰,再見光明時,已經順着通道滑至全新地界。
【冬木樓:四大樓之一,樂子人聚集地,攪混水是他們的唯一信仰。一群爛人的家而已,談不上華麗也談不上富貴,但這裏是爛人的家。只要将道德底線放低,冬木樓的人其實很好相處。(冬木樓構成人員必定含有特殊标簽:遍尋不得)】
【遍尋不得:此人永遠在追求什麽,然而尋尋覓覓遍尋不得。永恒的時間裏只能抱有最大遺憾。】
自從任書若這麽個bug出來後,穆一麟發現出現的标簽都奇奇怪怪的,描述也是雲裏霧裏。
看不懂,不看了。
秋樹樓的通道直接通往冬木樓內部,通道下方就是一汪天然形成的清泉。穆任柳三人來不及躲避也沒法躲,下餃子般撲通撲通一個接一個投入水中。
清泉邊上正裝水喝的冬木樓弟子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擡頭。
穆一麟不擅凫水,進了這清泉就像是遇見火的蛾子,直愣愣往下沉,乍一看,好像是死了。
任書若心驚膽顫,趕緊把人從腋下抱住,無不擔憂地想:
身子還沒好全,再經受這樣冷的水,穆一麟身體何時才能好啊……
任書若發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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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肆意摸了摸,手下衣裳面料順滑,沒見穆一麟身上有半點濕潤,一身衣服好端端的,就連頭發也未曾沾染水。
“诶?你……”
穆一麟勾起笑。
金鐘罩,小子。
三人游上岸,柳笑否擰着滴水的衣衫,對穆一麟投去羨慕的眼神。
穆一麟【金鐘罩】模式同樣作用于與玩家相關的物件上,他的輪椅在水中跑了一圈,撈上岸還是幹淨清爽。
清泉邊上人滿為患,卻是安安靜靜,以一種無言的默契看着落水的這三人。
穆任柳三人初來乍到,亦是不知曉此地究竟為何處。回想之前秋樹樓樓主說的話,只是說明他們來到此處即可,不用幹多餘的事情。
可是被一群人圍觀濕身真的很羞恥啊喂!
其中最懼怕他人眼光的當然是安然無恙的穆一麟,他恨不得所在任書若和柳笑否的中間,不叫任何人看見他——原諒他吧,穆一麟只是一個常年不出門的小可憐而已。
還是那句老話,他被磅礴的人氣吓到了。
沒關系不要怕任書若在,金鐘罩開着這群npc還能打死我不成……
穆一麟探出一個頭來,對上冬木樓某路人弟子的眼睛,立刻縮回去。
還是好吓人啊喂!
早已得知穆一麟害怕注視,任書若将袍子一罩,正正好掩蓋穆一麟的身形。看那組合出的形狀,是個舞獅的好苗子。
“他們是誰哦?”
“哎呀新鮮出爐的落湯雞耶~”
“對于我們入口的水變成髒水這件事,你們有何頭緒嗎?”
“打起來?打起來!”
短暫的震驚過後,冬木樓弟子議論紛紛。
這個洞口也不是第一次冒出人來,但卻是第一次有人掉在了水裏。洞口邊上那麽大一塊兒落腳點他們不站,偏偏要入水,很難說這不是找茬。
然而他們只是措不及防被醫師推下來,一點兒規矩都不知道的游客罷了。
任書若:“叨擾各位,我等……”
一雙布滿老人斑的手拍上任書若後背,年輕如同五歲稚子的聲音響起:“小年輕,你們是?”
任書若回頭,帶動身後的穆一麟踉踉跄跄差點摔倒,好半天才穩住。
掀開一道衣服縫隙,穆一麟從哪兒望過去,只看見一名長發及腰的粗犷漢子,高鼻深目綠色瞳,是皇家園林山脈之外,北野子的長相。
祖上積怨,北野子在夏國處境尴尬,幾乎到哪兒都不會有人接納。穆一麟身為玩家,倒是能夠平等地看待北野子,而夏國npc無不發自內心地厭惡着北野子。
冬木樓的這名北野子卻不同,穿金戴銀珠光寶氣,面上不見夏國的北野子常有的畏畏縮縮,看起來自信又帥氣。周邊的冬木樓子弟無甚異樣眼光,顯然已經同北野子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沒想到冬木樓的北野子卻能得到很好的待遇呢。
也或許是因為冬木樓的人本身就是瘋子傻子樂子,所以不在意身份血脈之類的東西。
穆一麟張大眼睛仔細看,看這名北野子俊朗的立繪。
又是一個沒見過的青年人立繪。
只是吧,為什麽這家夥手像老年人,長得像青年人,聲音又像孩童呢?
周邊人隐隐以北野子為首,顯然他是這地方的話事人。
任書若鞠躬,客氣道:“閣下,我乃任時安,這兩位是……”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啊。”北野子打斷他的話。
冬木樓估計有個傳統,那就是不能讓人把自我介紹做完,否則怎麽解釋任書若三番五次被截斷話頭。
北野子的目光透過縫隙,與衣袍下的穆一麟相接,他道:“想必這位就是能夠讓您拜倒,甘願成為男寵的宣新帝穆一麟?”
Big膽,竟敢直呼朕的名諱,來人啊拉下去砍頭啊!
——察覺北野子不善的眼神,穆一麟很想這麽說。然而社恐屬性大爆發,穆一麟抖若篩糠,說不出一個字。
人,有點太多。
穆一麟都應激了。
他縮回去,好不容易掀開的那條縫隙被放下來的衣服擋住,徹底隔絕北野子的窺探,也讓穆一麟重新變回縮頭烏龜。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還是窩着舒心。
柳笑否上前一步,更加嚴實地護住穆一麟,不讓任何人窺探他。
他眼尾上調,笑意盈盈:“這麽盯着別人看,是否太失禮了呢?”
瞧把傻子皇帝吓的。
北野子眼珠一轉,詢問道:“你是?”
旋即,他見着柳笑否腰間的翠色玉佩。
夏草樓下任樓主的身份證明,經受天機門的改造,即使多次摔毀也仍舊能夠恢複如初。擁有這塊玉佩的人,想必就是……
“柳、笑、否?!”北野子憤憤出聲。
這名頭一出,方才還在看戲的冬木樓衆瞬間收斂笑容,肅穆的氛圍漫延。下一秒爆發争鬥,也不是不可能。
柳笑否:……
柳笑否臨危不懼,取下腰間玉佩道:“兄臺,你再看看呢?”
北野子一愣,倒真的聽從柳笑否言語,重新觀察起這玉佩。
先前只是粗略一看,這會兒端詳起來,只覺得若是排除日光的幹擾,這玉佩光澤黯淡,好似礦山那邊每日都能挖掘出一大堆的廢石。
是拿去換肉包子,小販都不會願意看上一眼的那種貨色。
夏草樓接任人的玉佩斷斷不可能是這等掉份兒的東西。
“這是何物?”
手腕一轉,柳笑否将玉佩佩戴回腰間,回答:“招搖撞騙的。”
自得知那瘋子與冬木樓的恩怨後,柳笑否便加急對玉佩做了些改良,特制的藥粉抹上去,莫說玉佩了,皇帝的玉玺也得變成灰撲撲的石頭。
可惜藥粉不防水,這會兒已經快要掉光,柳笑否只能趕緊收回。
北野子點頭:“原來如此。我看這東西第一眼都被騙過去,哄騙其他蠢人也不是難事兒。”
而這狐貍眼的家夥看着就一肚子壞水,想來行走江湖時沒少借用夏草樓接班人的身份。
北野子自傲,不認為有人會膽大包天到敢欺瞞他,反倒成為了他口中會被騙的蠢人。
柳笑否眉眼彎彎,既是嘲笑北野子果然不擅勾心鬥角,這麽簡單的技倆都能中招,又是由衷地為沒有發起争端而高興。
他們三來此本就不為找麻煩,秋樹樓樓主的祈願從一開始就是落空的下場。
話說,他們為什麽要來冬木樓來着?
小皇帝,你有什麽看法?
穆一麟還縮在任書若袍子下,只能在衣服下擺看見輪椅的一部分。
“沒有看法,”袍子下,穆一麟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我就是來打卡而已。”
開個傳送錨點,沒有別的意思。可惡,系統地圖打不開。
穆一麟招呼柳笑否:“你過來點。”
柳笑否不明所以,環視一圈還在看猴的冬木樓衆,硬着頭皮走到穆一麟邊上。
刺溜一下,坐着輪椅的穆一麟無比靈活,鑽進了柳笑否袍子下邊。
穆一麟:“我們走,離任書若遠一點。”
任書若:“……啊?”
冬木樓人員A:“情感糾紛吧。”
冬木樓人員B:“你完咯,身為男寵留不住主子的心喲~”
冬木樓人員C:“我們這麽打趣宣新帝和武林盟主,是否有點太過分了呢?別說出來,寫紙上。”
冬木樓人員D:“我想想……《武林盟主淪為男寵:皇宮不得不說的日日夜夜》,這個書名如何?”
熟悉的起名方式,立刻讓任書若聯想到龍床底下那幾箱污染讀物。
該不會那些話本的發源地,就是冬木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