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啊?”絮影現在比剛才還要緊張。
還沒等她問清楚,床榻上的太淵仙君就睡着了。
閉着眼不說話應該是睡着了。絮影只好先識趣地去了外間。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裏屋時臉早就紅的想蝦子,想起剛才的尴尬瞬間就忍不住往喉嚨裏灌涼水。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一壺水見了底她才方罷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絮影還沒聽見動靜,也不知道那太淵仙君酒量差怎麽還喝這麽多。
一想起來剛才席上猛灌酒的太淵仙君她就心有餘悸,還好她把人給及時勸住了。
大概是風有些涼,絮影走到窗戶前把窗關上,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的榻上太淵仙君已經醒了。
此時的太淵哪還有一點的醉意。
方才踉跄的腳步中如果仔細看的話或許還能看出一絲穩重。
他的酒量就是再喝兩個時辰也不會醉。
絮影趴在床邊的小幾上,覺得有些困頓。半夢半醒間她又想到了行止君,在一瞬間行止君的臉和太淵仙君的臉重合了。
她喃喃道:“你倆确定沒有關系嗎?”
那一雙眼中偶爾流露出來的沉靜和孤寂,實在太像了。
只是太淵仙君的眼角沒有痣,感覺比行止君要端莊不少。
絮影睡着後,榻上的太淵起身站她身前。看着她的臉久久沒有回神。
他擡手掐了個昏睡訣,沒過多久絮影皺着的眉頭慢慢舒展,看起來睡的不錯。
她剛才嘟囔的話太淵仙君都聽見了。
此刻不知道怎麽的他有些後悔,不該隐瞞身份的。本來平靜的心現在被攪的有些亂還有些隐隐作痛。
太淵仙君把絮影抱到榻上,還順手給她蓋上了被子。
他坐在一旁,半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緒:“希望這一次我們不要再那麽生分。”
太淵仙君剛說完,窗子就動了。
随後一個黑影從窗戶外面竄進來,很快又恢複成平日裏的人模狗樣端坐在桌子邊準備倒茶。
“咦,你屋子裏連茶水都沒有了嗎?仙婢竟然如此不上心。”
司冥神君坐在那裏一臉的痛心疾首,仿佛喝不上一口水虧了很多錢一樣。
太淵仙君已經恢複成了平日裏冷淡的模樣,“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言下之意很明顯了,這就是明晃晃的趕客啊。
說完太淵仙君覺得有些不妥,又補了一句:“你要的那幅畫我會抽空找人給你送過去。”
司冥神君笑眯眯地答:“好說,好說。下次需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
然後他摸了摸鼻子,不解的問:“你不如把絮影帶去昆侖上自己看護好了,放在我這裏你倒是放心。”
這些年司冥神君感覺自己又當爹又當媽實在累的很。想他一個做事一向得過且過的懶散神仙,竟然替好友攬下了看護心上人的重任。
唉。
太淵此時用仙力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壺熱茶水,先給對面的司冥神君倒了一杯:“可是只有你這冥界的主人才可以……”
“才可以幫她穩住神魂?”司命神君把他沒說完的話給說了出來。
真不是他說。當年的太淵也是如此的瞻前顧後,白白錯過了時機。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上次她回來以後魂魄已然凝練了許多,不如找個由頭去你們昆侖山修養吧。”
昆侖山後山的溫泉一直是仙界的療養勝地。
想當年鳳凰一族的族長還是求了王母的面子才說動太淵仙君,借昆侖山的溫泉一用。
那可比王母的溫泉好多了,何必繞一大圈子去找王母承情?
“可是用什麽身份去呢?”
昆侖山這幾萬年來連個母蚊子都沒有,更別說什麽女仙過去修養。這消息如果放出去指不定三界的女仙都要傷心。
司冥神君:“那就記名弟子?”
太淵仙君連忙反駁:“不可。師徒身份限制太多,也很惹眼。”
司冥有些不耐煩:“那你說。”
“仙侶。”
司冥神君:????
這個好像更惹眼吧。
先不說外界會把這件事傳成什麽樣子,光是冷情冷性的昆侖山太淵仙君突然有了仙侶就夠勁爆了吧。
太淵仙君:“我自有安排。”
晚間絮影睡醒的時候,眯着眼看見床頭站着一身黑的司冥神君差點吓得魂都飛了。
她還未完全清醒就聽見司冥神君說:“醒了?在太淵仙君的榻上睡得可舒服?”
說完還不忘讓開身子,絮影的目光正好和桌邊坐着喝茶的太淵仙君對上。
她一瞬間聲音都抖了,“太,太,太淵仙君~~我這就起來。”
絮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怎麽就睡着了呢,還跑到太淵仙君的榻上了。
該不會她睡覺除了流口水還夢游吧?
太淵仙君喝了一口茶,說道:“你不如直接叫我本名檀容。”
“啊,檀,檀容。”
絮影方才睡醒,自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啪!
這次是輪到司冥神君震驚了,驚得連手裏的杯子都掉了。
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用眼神詢問在場的二位: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你們到底背着我幹了什麽?
窗外的風吹的絮影連打了兩個噴嚏,但是誰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司冥神君注定不會知道答案。
太淵仙君倒了一杯茶,起身走到床榻前遞過去:“喝杯茶醒醒神。”
絮影連忙接過,她有點欲哭無淚。這位仙君是不是有些太過熟練了。
事實上絮影還有一道雷劫沒有過,與太淵仙君的身份有着巨大的鴻溝。
太淵是昆侖山的上仙,而她雖然是天生的仙胎,迄今為止還只是一個小仙。
一般情況下,天上仙胎的仙人修煉速度和悟性倒是極好的。
可絮影她,不一般啊!
絮影是個修煉廢材來着。
她和太淵仙君本不該如此的,應該是絮影給太淵倒茶。
因為太過于緊張,絮影在接茶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好巧不巧那太淵仙君害怕她拿不穩,手松得慢了一些,兩人的手毫不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怎的手如此涼?”太淵仙君問。
“是,是嗎?那要不仙君給暖一暖?”
絮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她現在以下犯上的感覺下一秒就想把自己給埋了。
“噗!”
這次是司冥神君發出的聲響。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住,連連道歉:
“不好意思啊,茶太燙了。”
然後在太淵仙君不太友好的眼神下迅速遁走了。
他還想多活幾年。
太淵仙君眯了眯眼,“我剛才說的名字記住了嗎??”
“檀容,我記着呢。”絮影捧着杯子幹笑連連。
“還用幫你暖手嗎?”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全然沒有玩笑的意思,看起來是來真的。
絮影連連擺手:“不需要。不需要。”
随後是長久的靜默……
其實絮影看着那雙玉一般勻稱的手,很想上手摸一摸。那麽好看的手也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麽感覺呢。
她想摸摸那上面的骨節,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溫軟光滑。
這樣好看的一雙手很難想象它的主人看起來冷冰冰的。
絮影的一雙手在被子的掩蓋下絞在一起,她有些難為情的開口:“現下不早了,就不叨擾你了。”
太淵仙君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應了一聲:“嗯。”
等絮影剛走到門口,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絮影有些驚訝地看着白日裏送她來這裏的仙婢。
“仙子果然還在這裏,我來這裏是告訴仙子,仙子的房間暫時沒辦法住人了……”
那仙婢站在門口,表情有些局促不安。可能是害怕絮影怪罪她。
絮影一向心軟,她看到別人為難,也不忍心苛責:“啊沒事的。我,今夜找個地方湊合一夜。剩下的事明日再說罷。”
湊合個屁。
絮影本來想回去接着睡的,今夜不過是找個背風的地方呆一夜罷了。
“其實你可以住這裏。我不累。”
太淵仙君在她身後冷不丁地開了口。
絮影抿了抿唇,不是很想麻煩他。雖然人家沒把自己當外人,可是她不能得寸進尺。
剛想拒絕,外面就刮進來一陣潮濕的風,不到片刻冷風就把雨吹到了屋檐下。
若不是絮影關門關得及時恐怕衣裳都要濕了。
這陣雨來得又兇又急,怪得很。
太淵仙君揉了揉額角,整個人說不上來的懶散:“這樣吧,我睡床你打地鋪。這樣你既不會為難,也不算太叨擾。”
絮影一聽,心裏果然好受多了。
這個提議甚好!她覺得心裏頓時輕松了不少。如果她睡床,讓太淵仙君在桌子旁硬坐一夜的話,絮影會愧疚難當的。
還不等絮影再說什麽,太淵仙君已經上了榻。
他那一頭青絲鋪在玉枕上,交代絮影:“被子在櫃子裏,記得滅燈。”
“好嘞。”
絮影歡快地答應完,又去忙着鋪被子,全然沒有注意到從窗戶縫裏溜進來一個小紙人。
那小紙人興許是淋了雨,臉有些臭。但是從那神态和衣着不難看出畫得惟妙惟肖,正是剛才仙婢的模樣。
紙人在家具的掩飾下慢悠悠地在地上走,還特意挑釁般地繞着絮影走了一圈。
可惜她鋪床鋪得入迷,那紙人又很是謹慎,是以她什麽都沒有發現。
紙人偷偷摸摸耀武揚威一番後才搖搖晃晃地向床塌的方向走。
只見那紙人一路爬上了榻,随後鑽進太淵仙君的衣領不見了蹤影。
絮影鋪好被子,心中又酸澀又感動。
她何德何能讓一介上仙為她如此破例。并且在心中默默給太淵仙君加了好感。
絮影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如果有機會,絮影一定要報答。
絮影躺在地上,把腦袋縮進被子感覺舒服極了。
被子有種被太陽曬過的味道,她把口鼻露出來,裹在被子裏悶聲悶氣地說道:“多謝太,嗯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