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太淵?!”

絮影推開門,氣都沒喘勻,快步走向床榻。

方才太淵倒下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不該任性的。更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離開。

她現在哪裏還顧得上別的,撲倒在榻上作勢就要掀開被子查看太淵的傷。生怕晚一步他的血都流幹了。

太淵的臉色雖然不太好,唇也沒什麽顏色,但是看着絮影要掀開被子,還是笑了。

他伸手阻止絮影的動作,有點無奈:“阿絮別急,沒事。已經好了。”

絮影雖然沒成功掀開被角,但還是瞥見了被子上被蹭到的血跡。

她胡亂拉着太淵的手,慌不擇言地一通胡說:“你可千萬別死,嗚嗚嗚。你死了我怎麽辦?”

一旁的幾個徒弟臉色一變,這話委實不太吉利。

太淵倒沒怎麽當回事,安慰似的拍拍絮影的手背,淺淺一笑:“阿絮多慮了。我不過是這幾日太過勞累。”

絮影看見他精致的眉眼下方有淡淡的烏青,優越的側臉在光線下顯得柔和。今日躺在床上的太淵顯得尤為單薄虛弱。

她方才太過激動,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落了淚。

這幾萬年來還從未有人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絮影努力眨了眨眼,忍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看着虛弱的太淵心裏很不是滋味。

太淵輕聲嘆了口氣,伸出一只手伸到她的臉龐。原本想碰一碰的,但是指尖遲疑了一下,手指便微微換了個方向改為輕輕碰了下她的眼角。

他輕聲道:“別哭,不要傷心。”

随即又想到什麽一樣,嘴角彎起,面容也不似平日裏的冰冷,反而多了幾分鮮活:“要傷心也可以,希望下次不是為了我。但若是哪天真的傷心了最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說完以後太淵身子微微向前,伸手把絮影方才跑亂的頭發往耳朵後面攏了攏。這個動作讓絮影有一點措手不及,手腳一時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看到絮影頗為窘迫的樣子,太淵此時卻來了興致,“你下次再哭,能不能再給我看看。”

絮影狠狠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臉,覺得自己方才流淚就是個錯。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渾蛋,專門取笑她來了!

“起開!”她拍開太淵的手,甚至暗暗使了點勁。能聽見一聲清脆的“啪——”的一聲。

太淵也不惱,當真收起手,放進了被子裏。

絮影看着他瘦削的身子骨,終究還是沒狠下心再有什麽動作。

打開床帳走到昌奎的身邊,悄悄地問:“他傷得怎麽樣?可用藥了?”

昌奎望了一眼床上的師父,十分識趣地說:“我不會醫術,這個你要問師父。”

太淵的醫術也很高明,這是絮影來了這麽多天以後知道的第一件事。

因為她先前的那些丹藥,據說都是太淵自己配的。

太淵溫潤的聲音适時響起:“還有些頭疼……”說罷他伸出手覆到額頭上,煞有其事一般。

絮影雖半信半疑,但還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摸。

觸手可及是溫潤細膩的皮膚,小拇指還隐隐約約觸碰到了太淵額前細碎的頭發絨毛,弄的她有些癢。

但除了溫潤細膩以外還有些燙。

“你發燒了。”

絮影篤定的語氣,讓太淵一點都無法反駁。

他現在的确是有些發熱,他們上線的身體早就遠離風寒發燒這種小毛病了。現在發熱是因為他擋的雷劫……

“我去給你煎藥。”

絮影起身,還沒離開床榻便讓太淵給拉了回去。

他說;“無礙,這點小毛病不用吃藥,你只要在這裏陪我我就好。等我休息好以後自然就好了。”

絮影完全沒發現,此時屋內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就連看起來對太淵十分關心的百花仙子不知道何時也被昌奎他們帶走了。

她抿了抿唇,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就連邊邊角角都給掖得嚴嚴實實,保證不會漏風。

然後又去桌邊倒了一杯熱茶水放到他的唇邊,望着他有些幹裂的唇角示意太淵喝下去。

太淵望着她忙前忙後的動作,眼角不願錯過她每一個動作。

最後在絮影的催促下,慢騰騰的就着絮影的手把那杯水給喝了下去。

絮影看他一動不動,還以為他又哪裏不舒服,剛放下杯子又去慌忙搖太淵的肩膀。

“你怎麽了?哪裏又不舒服?”

太淵晃了兩下輕笑出聲:“沒事,就是太累了,感覺像做夢一樣。”

從前絮影不願靠近他,做“行止君”的時候雖然好一些,可那并不是真實的他。

如今看到絮影主動照顧自己,竟覺得先前受的傷都值得。

絮影也是亂了分寸,這時方才覺得不妥當。

她挪遠了一些,然後對着榻上的太淵行禮;“今日實在是情急之下對太淵君冒犯了,還請太淵不要怪罪。”

太淵剛才上揚的嘴角又放下,看她這樣語氣裏多了點別的意味:“怎麽又這樣見外。”

臨走前絮影關上房門的一瞬間,看到榻上的太淵好像還是不太高興,臉色雖緩和了一些,但先前帶着笑意的眼睛閉上,看着有點冷漠。

她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自覺自己方才沒有哪裏做得不對的。

絮影一向是個懂禮數,識眼色的仙!

但是走了以後絮影還是放心不下,她覺得太淵的身體要補一補。

臉色都白成那樣了,又幫自己渡雷劫損耗了元氣。再怎麽說也要吃點十全大補湯什麽的,不然說不過去。

正巧他們昆侖山上就有很多好東西,絮影打算帶着昌奎一起,反正他對這昆侖山熟悉。

昌奎得知絮影要燒菜的時候,差點把手裏的茶杯吓掉。

但是拗不過絮影的唠叨,還是陪着她走了一趟。

這昆侖山的仙草藥草确實很多,昌奎眼睜睜看着絮影把他們昆侖山的好東西掃蕩一空,一臉的痛心疾首。

“絮影道友,你把那株五千年的靈草留下來可好?我覺得這株五百年的就已經夠用了!”

絮影嘟囔着:“不行啊,這東西是用在你師父的身上,難道你覺得自己的師父不配用那株五千年的嗎?”

昌奎背過身去,仰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氣終究是沒說什麽。

他師父五萬年的藥草都配得上,關鍵是那株草的藥性不合适啊!

可是他還記得師父的叮囑,一切以絮影為先,是以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好由着他去了……

畢竟師父他老人家都沒說什麽,自己又何必越俎代庖。

她高興就好。

昌奎一路跟着絮影,來到了廚房門口。

然後就見絮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本書,“這可是我的獨門寶貝。我從司冥神君那裏淘來的養生點心大全。”

她剛才找的許多藥草都是為了做點心,絮影覺得吃藥太苦了。還是吃點養生的點心比較好。

只見她把手裏的書攤在竈臺旁邊,然後在方才找的那一堆藥草裏挑挑揀揀。

昌奎竟然見絮影把那些草藥煮了汁水和面?!

他震驚道:“這東西真能吃?”

絮影點頭:“當然了,書上就是這麽寫的。據說功效是……”絮影伸頭往一旁的書上看過去,“功效是益氣補血。”

昌奎:……

他左右是在廚房呆不下去了,只好忍着刺鼻的味道往一旁走。

絮影收起平日裏馬虎的性子,一步步照着那書上說的做。

忙活了好一陣,絮影終于把那盆面在手裏馴服,打算上鍋蒸熟。

她拍了拍手,起身去鍋竈裏添柴火。

沒過一會昆侖山的廚房上方就冒出滾滾濃煙,燒柴火的煙夾雜着難以辨別的奇怪味道飄得到處都是。

昌奎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再次嫌棄地開口:“我師父是造了什麽孽啊,你在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絮影雖然沒聽清,但是也知道他嘴裏沒好話。

“你不懂就不要礙事了,我問過司冥神君了,他說這是上古時流傳下來的方子很珍貴的。”

絮影捏着鼻子掀起鍋蓋檢查,看着差不多了就開始裝盤。

昌奎在遠處的大樹底下低頭用腳尖撥弄樹葉,不打算再多管閑事了。

反正師父吃不死。不過他更偏向于師父根本就不會吃那一盤黑得像炭一樣的點心。

末了他又覺得自己師父指不定真的會吃呢?他想到有這個可能,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頓時覺得師父在他眼裏偉岸高大的形象塌了二裏地。

一直到絮影端着點心走進太淵寝殿之後他都在悶悶不樂。開始懷疑自己兩個師兄是不是看走眼了,這絮影怎麽會是他們的師娘呢?!

他邊走邊嘆氣,只覺得這個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絮影消失了半晌,再度出現的時候太淵已經養好了精神,正靠在床頭看書。

她走進來的時候二弟子仇齋正好路過,看到那一盤黑乎乎的點心吓得抖了一抖。

仇齋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她身後的昌奎,仿佛在問:“我們有人惹她了?”

昌奎搖搖頭。

仇齋:“那她怎麽做毒藥?!”

……

昌奎感覺自己百口莫辯,幹脆拍了拍仇齋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別問,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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