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
第 70 章
“趕回來?”蘇遇一愣, 立馬爬起了身:“你已經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在你家樓下, 現在方便下來嗎?”
“方便, 很方便,你等我一下, 我馬上下來。”蘇遇衣服都來不及換, 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出了門,下了樓梯, 遠遠就看到熟悉的人影。
裴清越就站在樓道口等他,樓道口早就裝上了白熾燈, 溫暖的光灑在他身上,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銀輝,他斜斜的靠在樓梯口的扶手上, 身高挺拔, 寬肩窄腰,很是惹人眼。
蘇遇眼睛一亮, 下樓動作更快了, 幾乎是三步并做兩步走,最後兩級階梯, 他幹脆不走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裴清越,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裴清越看着撲進懷裏的人, 如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裏, 一筆一畫都是他的倒影。
然後伸手穩穩的接住了蘇遇, 眉尾稍稍上挑,桀骜的神情下分明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抱住蘇遇的瞬間,那笑意都變得熾熱滾燙,仿佛烈火燎原,春風過境。
太過直白的視線,讓蘇遇忍不住心口砰砰直跳,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髒爬向四肢百骸。
蘇遇覺得臉一定燒紅了,滾燙燙的,幹脆直接将臉埋在他的胸口,甕聲甕氣道:“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七天嗎?今天才第六天,你提前回來的嗎?”
“嗯,提前回來的。”裴清越将下巴擱在他的發頂,深深吸了一口氣,聞着熟悉的味道,整個人都無比的滿足。
“他們要明天回來,但我心急,所以不跟他們一路了,幹脆今天晚上就趕回來了。”
蘇遇奇怪的問:“你急什麽?”
裴清越裝模作樣哼道:“還不是都怪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好奇心重。你說有好事要告訴我,非得等我回來才說,害得我抓耳撓腮的迫不及待想聽你說的好事,所以就連夜趕回來了。說吧,究竟是什麽天大的好事?”
蘇遇仰頭看他,笑眯眯道:“治愈精神力的藥劑我已經配制出來了,這算不算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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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一怔,“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蘇遇說的話裴清越從來都信的,但是這一次還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精神力損傷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痛,像烏雲罩頂,噩夢纏身,死死的纏着他,太絕望了。
但是現在,蘇遇說已經給他配制出了治愈精神力的藥劑!天哪!簡直不敢置信。
他恍恍惚惚的,害怕這不是現實,害怕一醒來只是黃粱一夢。
“蘇遇,你掐我一下,這不是在做夢吧?”裴清越傻愣愣的把手伸向蘇遇。
蘇遇知道他心裏的想法,用力的掐了一下他的手腕,“疼不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你再用力掐一下。”裴清越晃了晃手腕:“我不會真的是在做夢吧?”
蘇遇都被他弄得好笑又好氣,他手上的力氣小,再用力掐也只有這麽疼,無奈之下,幹脆彎腰一口就咬在他的手上,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沒好氣道:“現在疼不疼了?”
“疼了,”裴清越疼的龇牙咧嘴,唇角的笑容卻肆意又張揚:“真的疼,我不是在做夢。”
他興奮得抱着蘇遇轉了兩圈,蘇遇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腳亂抱住了裴清越的脖子,“真的真的,是真的,別轉了,我頭暈。”
“不轉了不轉了。”裴清越松開他,冷靜了好半天才道:“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治療?”
“你自己定日期。”
“那就明天。”
“我覺得你應該再考慮一下。”蘇遇想了想又補充道:“治療過程會很痛。”
裴清越信誓旦旦道:“沒關系,多痛都可以。”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再仔細跟你說一下。”蘇遇慢吞吞道:“治療精神力的藥劑總共有三瓶,它們的藥效分別是破壞,溫養,以及治愈。”
“所謂破壞就是像斷骨重接一樣,需要把長好的骨頭重新徹底打斷。再溫養再徹底治愈。”
“所以第一瓶藥劑是毒藥,會徹徹底底毀你全部殘存的精神力,死而後生,經過溫養與治愈,再欣欣向榮,再涅槃重生。”
“後面的兩項還好,但是第一步的這個過程相當痛苦,這種痛苦不亞于當初你被人強行摧毀精神力後的那種痛,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裴清越一怔,腦子條件反射的狠狠抽疼了一下,他已經經歷過一次摧毀精神力了,那種仿佛鐵棒鑽入大腦狂絞他腦漿的感覺太痛苦了,簡直生不如死。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人,手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他不是怕痛的人,他從小到大受過的傷,大大小小數都數不完,骨頭斷了,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自己接好。
他不怕痛,但是摧毀精神力的那種痛他卻真的害怕,不是身體上的痛,還有心理上的痛,整個人的精神以及信念被徹底摧毀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蘇遇一眼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但是沒有出聲安慰。
治愈的過程就是死而後生,如果他接受不了,就沒有辦法治療,這一關是最難的一關,他得再一次經歷從前種種,他得和噩夢和解。
這個過程沒有人能幫他,只能靠他自己。
“沒關系,藥劑反正配制出來了,它沒長腿,跑不了。咱們不着急,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準備好了再來找我。”
蘇遇安撫握了握他的手,看了一眼時間,準備上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明天。”
蘇遇愣了愣:“什麽?”
“就明天。”裴清越的聲音再次響起,堅定沉穩,不留餘地。
蘇遇沉默片刻,“好,那就明天。”
第二天周一。
從來都沒有請過假的三好學生,這一次破例請了一次假。
蘇遇跟着裴清越去了他家的地下練武場,地下練武場裏燈火通明,寬敞空曠,地上放着早先準備好的特制的固定椅。
蘇遇仰頭看着裴清越,拿出了自己的背包,将三瓶藥劑穩穩的放在桌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裴清越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固定椅,又将手腳全部塞進鐵制大椅的橡膠固定器上。
蘇遇按下紅色的啓動鍵,鎖鏈開始繃緊,裴清越整個人都被牢牢的綁在固定椅上。
這個椅子的好處就是哪怕他痛得不行了,也能将他穩穩的固定在椅子上,不至于狼狽得滿地打滾。
蘇遇回頭看了一眼,在三瓶藥劑裏拿出一瓶暗紅色的如同鮮血一樣粘稠的藥劑,“裴清越,張嘴。”
裴清越盯着那瓶藥劑,深深的看了幾眼,然後閉上眼睛張嘴,将粘稠的藥劑全部吞了下去。
蘇遇扔了藥劑瓶,飛快把固定椅上的防咬巾塞到他的嘴裏,防咬巾的作用就是害怕他痛到極致的時候咬傷自己的舌頭,确定一切都準備就緒,蘇遇遠遠的退到安全距離外。
兩分鐘後,藥劑開始發作。
蘇遇沒體會過這種疼痛,但是能被裴清越都懼怕的疼痛,可想而知。
果然,豆大一顆的冷汗從裴清越的臉上流了下來,他的神情逐漸痛苦到扭曲,被綁住的手腳青筋爆起,整個人看上去痛到痙攣。
蘇遇不敢看,他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鐵鏈被扯得砰砰作響,裴清越被塞住了嘴巴,但是他聽到他鼻腔中痛苦的悶哼,那種悶哼開始還能隐忍,發展到最後變成了哀嚎。
那種聲音太揪心了,蘇遇不敢看,不敢聽,他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什麽都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但是眼淚仿佛止不住的洪水洶湧而出。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身後鐵鏈掙紮和痛苦的悶哼聲音逐漸變小,蘇遇才連忙起身走向裴清越。
裴清越臉色慘白慘白的,白到發青,眼眶卻是通紅,眼白上爬滿了紅血絲,神情狼狽猙獰,整個人還有點恍惚。
确定藥效快過了,蘇遇才将固定儀的開關打開,裴清越坐都坐不穩了,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
蘇遇扶起他,給他喂了溫水,替他擦了汗,裴清越才稍稍回了神智,滿是血絲的眼珠子轉了轉,呆愣的看向面前的蘇遇,好半天才緩緩開口,聲音幹啞的如同磨刀石劃過。
“你怎麽哭了?”他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手都擡不起來,卻還是顫抖着指尖試圖替他擦眼淚。
“別哭,哭得我心疼。”
剛剛痛到了極致,裴清越的手腕上都有深深掙紮過的血色勒痕,嗓子仿佛都壞了,聲音沙啞,含糊不明,每說一個字仿佛都帶上了血腥氣。
“不哭了。”蘇遇慌忙擦了一把眼淚,握着他的手,将臉輕輕貼在他顫抖的掌心上:“疼嗎?哪疼?我幫你看看。”
裴清越盯着他擔憂的神情,努力扯出一抹笑:“沒事了,我很好。”
他不好,一點也不好,渾身脫力不說,腦子裏面空空蕩蕩的,僅存的那點精神力他都感覺不到了,這種仿佛廢人一般的感覺,難受到簡直令人絕望。
但是沒關系,他相信蘇遇,現在慘一點沒關系,他會死而後生,他會涅槃重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頓了頓又問:“我現在很醜是不是?”
“不醜,一點也不醜,很帥。”蘇遇将他汗濕的發擦幹,讓他休息了一會兒,又問:“如果身體沒有不舒服的話,就可以服用第二支藥劑了。”
“好。”裴清越點頭,遲疑道:“還要綁住手腳嗎?”
“不用了,後面兩支都不疼,而且會很舒服。”
藥劑下肚,果然像蘇遇說的那樣,一點都不疼,渾身都仿佛泡在溫水裏,說不上的舒服,剛剛的脫力感也慢慢的恢複,像海綿吸飽了水,整個人慢慢變得精神振奮。
只是腦袋的某個地方有點癢,手撓哪裏也不對,仿佛腦仁裏面癢,那種怪異的癢就像傷口在愈合,慢慢長出新肉的那種癢。
兩個小時,确定藥劑都被吸收了,蘇遇又給裴清越喂下了第三支藥劑。
淡藍色的藥劑吞下去後,裴清越就猛地睜大了眼睛,腦子裏面原本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慢慢的一縷若有似無的精神力像冰雪融化後破土而出的綠芽,生機勃勃,欣欣向榮。
它在快速的生長,從綠芽變成小草,從小草變成小樹,再從小樹長成了參天大樹。從大樹變成了茂密的森林,從茂密的森林變成了遼闊的綠洲。
成長的速度太快,恢複到他原來的最高水平之後,竟然還在往上漲,蹭蹭蹭的瘋狂漲,到最後直接不受裴清越控制,整個人情緒開始紊亂又狂躁。
控制不住的結果就是,精神力暴漲,信息素亂飙,然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眼睛發紅,身體發熱,呼吸炙熱又沉重。
他緩緩垂下眸,用着那雙爬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蘇遇,眼底深處爬滿性/欲與占有欲。
蘇遇一直觀察着他,這會兒對上他的眼睛,不自覺的吓了一跳,後知後覺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完了,好像因為藥物的刺激,某人被誘導得直接強制發/情了。
地下練武場兵器架上的冷兵器哐哐作響,頭頂的白熾燈晃了晃,噗的一聲熄滅了。
整個練武場都陷入了黑暗,蘇遇直覺不妙,拔腿就跑,可才跑幾步就被人逮住了。
裴清越強壯有力的臂膀死死将他箍在懷裏,滾燙的指尖按着他的後頸,低下頭,鼻尖在他的嬌.嫩柔軟的皮膚上蹭了蹭,下一秒,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