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謀殺

第57章 謀殺

荒原星。

維克利吹着口哨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從他的口哨聲中可以聽出,他今天心情不錯。

“老大!老大!”布魯托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怎麽了?”

“成功了!疫苗…”布魯托上氣不接下氣,“成功了!”

維克利聞言臉色一變,下一瞬鴉翼展開直沖實驗室而去。

“老大,你等等我啊!”被落下的布魯托認命埋頭苦追。

實驗室裏。

“雅各布,雅各布?”

“上…上……校。”

被綁在金屬椅子上的雅各布在普萊殷切的注視下艱難咬字,他的雙瞳不再是純粹的棕色而是呈現一種灰棕色,像是覆着薄薄的白膜。

“你恢複神志了,太好了,太好了。”

普萊喜極而泣,他伸出手想抱自己的愛蟲卻無處下手,雅各布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他的嘴也被套上了牙套防止咬傷。

“上…校……”雅各布凝視着哭泣的普萊沙啞着嗓子再次開口。

“雅各布,還痛嗎?”普萊撫上雅各布的臉頰,蓄滿淚水的眼倒映出雅各布眸中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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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的感染奪走了他棕色的眼眸,但并沒有奪走他的溫柔。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拼命研制疫苗,他在和死神賽跑,他的手裏攥着的是摯愛的命!

普萊無比慶幸自己當年不顧衆蟲的嗤笑毅然決然學醫,若非如此,此刻他眼前存在的就會是喪失理智的完全異獸化,而非現在還能思考說話的雅各布。

“不、不……哭。”

舌頭打結,雅各布費勁千辛努力吐出每一個字,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努力開口的每一個表情都頗為猙獰。

“你要快些好起來。”

普萊擦幹眼淚摸了摸雅各布的臉,目光順着向下落在雅各布繃着青筋的脖頸以及減緩生長的肉瘤上。

普萊知道,雅各布并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他時時刻刻都面臨着病毒再次爆發二次感染的威脅,他給雅各布注射的只是臨時藥物。

注射疫苗很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但他顧不上那麽多了,耽擱的每一分每一秒,雅各布都有可能完全異化。

正在兩蟲深情對視之時,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普萊被吓得渾身一抖,發射性把雅各布護住。

維克利踩着輕快的步伐幾個呼吸的時間就閃現到普萊身前。

“成功了?”

維克利歪着頭打量着雅各布,神色玩味。

普萊抖着腿上前一步擋住維克利的視線。

“啧——”

看着跟雞媽媽護雞仔一樣小心謹慎的普萊,維克利低頭輕笑一聲,他擡腳又邁了一步,攤開掌心。

“疫苗呢?”

普萊看着愈發靠近的維克利心裏犯怵再次後退一步,小腿磕在雅各布坐着的金屬椅子上,他定住身形擡起頭咬牙問道:“殿下在哪?沒見到殿下你休想拿到疫苗!”

“呵——”一聲輕笑。

普萊的瞳孔瞬間緊縮,他身後安靜的雅各布兇相畢露呲着牙低吼着。

“放…開…吼吼吼——”

腕骨被兩只手指輕巧地捏在手中,普萊仿佛得了癫痫一樣無法控制發抖的神經,但依舊亳不松口:“疫苗的制作方法在我腦子裏,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于盡,你要是想要疫苗就讓我見殿下!”

“哈哈——上校真是好膽識,可是我根本不在乎。

“你想清楚!”看着維克利絲毫沒有猶豫,普萊大叫,“荒原星的蟲都靠這些疫苗救命呢!”

下一秒清脆的一聲骨頭“嘎巴”聲響起,普萊的手軟趴趴垂下。

“嘶——”普萊倒吸一口冷氣,死死咬住牙不讓□□洩露。

“吼吼吼——”

雅各布掙紮的越發厲害,金屬椅子發出“霹靂哐啷”的噪音,好不容易減緩生長的異獸形态又一次複萌。

“上校打錯如意算盤了,我根本不在乎什麽異獸,死去的蟲、死多少蟲和我有什麽關系?”

維克利聳聳肩,滿臉寫着毫不在意。

普萊捂着脫臼的手腕暗罵一聲,他倒是忘了維克利就是個瘋子,根本不能用正常蟲的思維去理解。

“是你們要救蟲,上校,病毒可是會傳染的,你們的同伴不是逃跑了嗎?”

輕飄飄的語氣,卻一語驚醒夢中蟲。

普萊刷的一聲擡起頭。

攜帶的病毒一旦傳播,對于帝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蟲民絕對是一場空前的浩劫。

不,不僅僅是帝國的浩劫,那将是蟲族的浩劫。

看着默不作聲神情越發驚恐的普萊,維克利勾起唇角:“上校倒也是不蠢。”

維克利指了指椅子上亂動的雅各布,好心提醒:“上校,你的愛蟲好像不太好哦。”

普萊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失控的雅各布,他咬緊牙關,左手抓着脫臼的右手狠狠一扭,硬生生把脫臼的骨頭按回去。

從胸口掏出藥劑,普萊拿起針管抽出小半管對着雅各布的脖子,試管針頭閃着微光,眼看一切準備就緒,普萊卻遲遲沒有動作。

這已經是第二針了,他這一針下去,誰也無法保證結果的好壞。

“吼吼吼—吼吼吼——”

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普萊眼神一肅,針尖問問紮進雅各布的脖頸,藥水在兩只蟲的目光下緩緩注入。

椅子上的雅各布的掙紮慢慢停止,他的頭歪斜着垂下。

身後響起幾聲鼓掌聲。

“上校,您果真很有天賦,”維克利懶洋洋地拍着手。

“你到底誰?”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抓走殿下又是為了什麽?”

巨大的恐慌感将他席卷,他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将他卷入其中,無法逃離,無處逃離,任憑他如何掙紮也難逃宿命。

普萊的脆弱的神經再也無法忍受,他不顧一切的喊叫着。

維克利并沒有回答,在普萊一聲聲的質問中,他雙手插兜慢慢倒退。

“你到底在圖謀什麽?!”

“圖謀?”維克利離開的腳步頓在門口,他低聲重複,似乎在自言自語。

是啊,他到底在圖謀什麽呢?

他爬出地獄裹挾着滿心仇恨再次歸來,難道不應該展開他的複仇,是對那些曾經欺壓侮辱過他的蟲盡情虐殺?

可他現在在幹什麽?

明明知道仇敵是誰,他卻遲遲不下手,至于原因,他不想探究也不敢探究。

刀山火海地獄烈火他都熬過來了,偏偏聆聽一下內心的聲音時退縮了。

滿心的情感如同滾燙炙熱的火山,明明即将噴發卻找不到發洩口。熾熱粘稠的岩漿被埋在心底,炙烤他的靈魂,融化他的血肉,侵蝕他的白骨,連帶着他一起灰飛煙滅。

他好像真的瘋了。

維克利閃現到普萊身前,右手跨過普萊拍在雅各布所在的金屬椅子上,堅硬的金屬在普萊眼前被捏得扭曲變形。

“我是誰?哈—哈哈哈——”

維克利的胸腔劇烈起伏:“我是改造物,是實驗品,是你們這荒原星的一切都是拜你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所賜!”

維克利的笑得瘋狂:“如果不是你們利欲熏心投放病毒妄圖大發疫病財,一切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

普萊呆愣地滑落在地。

明明每一個字他都明白,連在一起他卻聽不懂了,這些話信息量太大他一時間難以消化。

“是你們投放病毒,是你們販賣天價治療藥,還是你們!”

維克利的眼眶紅了,他抓住普萊的衣領一字一句道:“還是你們抓了無辜的蟲殘忍的進行蟲體實驗!”

“不可能!”普萊失聲否認。

他的認知裏,貴族只是過于高傲,這種草菅蟲命發死蟲財的惡行只有惡貫滿盈十惡不赦的壞蛋才會犯下的。

“你不信?”

維克利抹去眼角水漬,他站起身抓着普萊的衣領,下一刻普萊眼前的場景飛速變化着。

穿過一扇又一扇的防護門,他們停在一個巨大的配電房前,發動機放出嗡嗡的聲響。

阿爾法打開電閘,日光燈全部亮起,快速移動後還頭暈目眩的普萊保持平衡站穩,他擡起頭,眼前的景象幾乎讓普萊懷疑自己踏入了地獄。

一個個透明的容器裏塞滿了奇形怪狀的蟲。

畸形的尾巴,扭曲的四肢,一大一小的蟲翼;長着碩大的肉球的腹部;長在一起的軀體……

言語太過蒼白,普萊根本無法用匮乏的詞彙形容現在的心情。

維克利:“他們都是實驗體。”

“不、這不可能!”

被擊潰了心裏防線,普萊癱軟在地大口喘氣。

“這就是你們偉大的帝國,高貴的貴族所做的事!”

維克利從實驗臺上拿起一疊厚厚的實驗數據分析單子,揚起的手松開,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報告單子如雪花一般從普萊頭上散落,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帝星的語言和皇家的印章上校應該不會陌生吧?”語氣裏滿是嘲諷,維克利居高臨下看着普萊抖着手慢慢伸向眼前的報告單。

黑子白紙清清楚楚,這些就是帝星的語言,單子底部皇室鮮紅的印章刺得眼疼。

一切的一切都讓普萊無法反駁,鐵證如山,不管普萊相信與否,這就是現實,血淋淋的現實。

荒原星的一切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精心謀劃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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