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重深與明王吃飯的事還沒等重深回到家就已經傳到了雲席耳中, 高雲青盡職盡責的說道:“今日重統領與重夫人去相國寺上香,中午時, 明王盛情款待,重統領吃得十分盡興,期間兩人相談甚歡”
雲席依舊是坐着看奏折,聽了他的話後手中朱筆微頓。看來确實閑得很了,都開始接觸雲幕了。
高雲青見雲席不說話,繼續說道:“殿下,重家軍功赫赫, 重太傅雖已交出兵權,但軍中威望不減,若是與明王交往過甚, 恐怕不妥”
話都說完了高雲青又覺得他的措辭太輕了, 重家在軍中何止威望不減, 甚至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現在軍中都還有說法是寧國的天下是重家保下來的,只不過這話傳到重修耳朵裏, 被強力鎮壓下去了。
退一萬步雖然重深說他愛慕殿下, 但萬一因愛生恨, 誰知道會幹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雲席問道:“相國寺修複得如何了?”
高雲青不明白說重深呢,怎麽又問相國寺了,但還是如實回答:“距完工尚不足十分之一”
雲席又問道:“去工部問問全國各地的廟宇損壞程度統計出來沒有”
“那重統領的事?”高雲青提醒道。
雲席沒說話, 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高雲青自知多言,連忙去了工部。
高雲青剛走, 劉子钰就進來了,“殿下, 陛下召您進宮”
雲席聽罷立馬放下筆,站起身往外走,一邊問道:“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劉子钰搖頭,回了一句道:“但是戶部張大人剛從宮裏出來”
張棠?雲席心下疑惑,腳步卻沒停,急匆匆的往宮裏去。
因為現在寧皇已經不理朝政了,所有事都是雲席在處理,若不是特別重大的事張棠不會越過他去找皇上的,而且在此之前,雲席一點消息也沒得到,所以心裏難免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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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養心殿,便是一股很濃很沉的藥味,門窗緊閉,外頭偌大的太陽,屋內卻還點着燈,伺候的小太監靜靜的站着,像一尊雕像,寧皇喜靜,他們也被訓練得走路都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重重的明黃床幔垂下,幾聲細碎的咳嗽溢出,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一道蒼老的聲音問道:“是太子嗎?”
“是兒臣”雲席快步走到床邊,掀開床幔,便露出一張老朽的臉,頭花白的發,整個人枯得像是秋天的幹草,沒有一點生命力。
“咳咳咳”寧皇扭頭咳了幾聲,蒼白的臉憋得通紅。雲席趕緊拍着後背給他順氣,寧皇緩過來之後看到雲席擔憂的神色,笑着寬撫道:“老毛病了,沒啥事的”
雲席沒接話,就在床邊坐下了,此時太監端了藥過來,雲席熟練的接了過來,準備給寧皇喂藥,寧皇擡起瘦弱的手制止了他,“這藥喝了就犯困,我先把事跟你說了來”
雲席斂下眉峰,語氣平靜又溫和,“兒臣就在這裏等着父皇醒來”
“被人看着我可睡不着” 寧皇難得開玩笑的說着,然後說起了正事,“剛才張棠來求我為重家小子和他家姑娘賜婚,我想着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也沒有立即應他。這倆孩子感情好嗎?”
雲席心下疑惑,卻還是說道:“兒臣聽說他們倆自幼定的娃娃親”
“既定的娃娃親,為何還要來賜婚呢?”寧皇也想不明白,“還是張棠來求的”
雲席道:“兒臣也不知,張棠未曾找過兒臣”
寧皇道:“你抽空組個局看看這倆娃娃的意思,要是彼此有意,我在給他們賜婚”
“兒臣手頭上諸事繁忙,此事不如讓姑姑去”倒不是雲席推脫,而是他現在事情确實很多,而且保媒說纖這種事他也沒經驗,還是讓過來人去更為合适。
寧皇搖頭,語重心長的與他說道:“重家是大功臣,在朝中地位斐然,你要多跟重家熟絡熟絡。你性子太冷了,為君者太過冷淡會與朝臣生疏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會與你離心,這件事還是你親自去辦”
雲席不想因這些事惹寧皇憂心,便應下了。
寧皇又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明兩天就要辦了”
雲席道:“待會我就給兩家送請帖”
寧皇點了點頭,“就去和政園吧,那裏的牡丹應該開了”
“好”
事情說完後,雲席給寧皇喂了藥,等他睡着了才從養心殿出來,路上就吩咐劉子钰去給重深與張詩畫送請帖,邀兩人明日要和政園賞花。
劉子钰問道:“陛下就為了這事找殿下?”
雲席點了點頭,“張棠去向父皇求賜婚”
“賜婚?”劉子钰也好奇,“他們倆不是有婚約嗎,怎麽還要賜婚?”
雲席微微皺了皺眉,劉子钰連忙道:“不如讓高侍衛去打探一下是否出了什麽岔子”
雲席點了頭,應下了。
兩撥人一前一後回了東宮,劉子钰正要去找高雲青,高雲青便來彙報去工部得來的消息,“殿下,根據嚴尚書的統計,全國需要修繕的廟宇一共一百八十四座,其中九十八座需要重建,五十五座要大修,三十一座小修”
雲席點點頭,“去跟嚴游說,此事交由明王全權負責,不必在上奏”
高雲青一聽眼睛都亮了,還是殿下高明啊,高高興興的應承道:“是,屬下這就去”
高雲青轉身就走,劉子钰跟着他出來,喊住了他,“高侍衛”
“有事?”高雲青回頭看他。
劉子钰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殿下讓你去查查重統領與張家小姐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好”
高雲青急匆匆的走了,劉子钰回來時,雲席已經将請帖寫好了,交給劉子钰道:“送去吧”
“是”
重深收到請柬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知道是雲席邀請他去賞花,高興得一個晚上都沒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穿戴打扮,把他衣櫃裏的衣服全試了一遍。最後選了一件粉白團花寬袖交領曲裾袍,領口飾有灰色刺繡,鐵紅和磚灰兩色相拼寬腰帶,磚灰色蔽膝,頭戴束發銀冠,顯得輝煌而貴氣。
重深穿戴完畢出門時太陽都已經升得老高,與約定的時間相差無幾了,連忙急匆匆的趕往和政園。
和政園在京城的西南方,離皇城的中心位置較遠,是京城裏皇家園林最大的一個,先皇後最喜歡的一個園子,并在園中栽滿了牡丹,先皇後在世時每到牡丹盛開的時節,都會在此舉辦賞花宴。
重深匆匆忙忙趕到時,已是遲了,遠遠的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候的劉子钰,等不到馬車停下重深就從車上跳了下來,問道:“殿下呢?”
劉子钰見他這麽着急,便道:“統領不必着急,殿下與張姑娘也才剛剛進去”
“張姑娘?”不是單單邀請了他,還邀請別人?還是個姑娘?
重深頓時不急了,問道:“哪個張姑娘?”
劉子钰笑着道:“自然是張家的姑娘”
這不是廢話嘛,難道還能是他重家的姑娘。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找我們來幹嘛啊?”
劉子钰倒沒打算将實情告訴他,準備讓他自己去揭開這個驚喜,催促道:“統領快進去吧”
重深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雲席。
今日,雲席穿了一身白色大袖交領長袍,外罩一件純白大袖直領對襟褙子,右肩繡着金色龍紋,白衣勝雪,端的是高貴雅致。
重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便沒在移開,木杵杵的走過去,拱手喊了聲,“殿下”
“七哥哥”
一道嬌俏的女聲傳來,重深這才看到,張詩畫也在。
“張姑娘”
張詩畫從雲席身後走到重深旁邊,笑着誇贊道:“七哥哥,你今日真好看”
重深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雲席,才随口應道:“你也好看”
張詩畫揚起下巴自豪道:“我知道今日你要來,特意打扮過的呢”
張詩畫穿着淡粉色宮衣,墨發用發帶束起,頭插粉色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雙頰邊若隐若現的紅扉,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
但重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雲席的臉上,雲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對上他的視線看過去,重深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高興的沖他笑了笑,雲席有些無語,開口道:“今日請兩位來,一則是來賞花,二則,是為了兩位的婚事”
重深大喜,盯着雲席的眼睛能泛出綠光,“我們的婚事?”
看到重深這麽欣喜,張詩畫雙頰更紅了,低着頭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的往他身邊靠,扭扭身子嬌羞道:“七哥哥”
見重深故意歪曲他的話,雲席瞪了重深一眼,随即好生好氣的解釋道:“是将軍與張小姐的婚事”
重深連忙搖頭,“殿下弄錯了,臣與張小姐并無男女之情”
“七哥哥”張詩畫一聽這話,旖旎之情瞬間消散,美目怒睜的盯着他。
雲席見兩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也覺得苦惱,昨日高雲青并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張夫人突然之間病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