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第二日一大早天都還沒亮, 紀寒芳就來喊他了,春天的早晨最好睡覺, 重深翻來覆去的起不來,最後直接拉過被子捂住了耳朵。紀寒芳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還沒動靜,直接踹開門進去了,站在床前喊他,“起床啦”

重深無奈的睜開的眼睛,看了一眼天,黑漆漆的一點亮都還看不到, “娘,這也太早了吧”

紀寒芳面無表情的告訴他,“你爹一個時辰前就上早朝去了, 你哥半個時辰前也已經去大理寺了, 你說早不早”

“感謝他們的偉大”

“別貧嘴, 再不起來我就掀被子了, 你不想這麽大還被人掀被子吧”

噩夢。

重深不情不願的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 鹹魚還想翻一翻, “不是, 還願而已,不用去這麽早吧”

紀寒芳皺了眉,“快點, 天都要亮了,一點誠心都沒有還叫什麽還願”

重深被拉着出門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因為要去還願, 所以也不能坐馬車,得走着去, 重深打了一路的呵欠,直到出了城門,人才清醒了。

紀寒芳道:“想當初你們父子八人出征,我去相國寺許願去了八趟,只想求佛祖保佑你們平安”

去了八趟,卻只回來了三個人。

紀寒芳的臉色很平靜,但重深知道她很傷心,“娘”

紀寒芳扭頭看他,喊了他一聲,“臭小子”

沒有暖心的話,但氣氛格外的溫馨。天漸漸亮了起來,白色的光劃破天際,霧氣籠罩着天地,仿若身處仙境,路上有着零星的行人,皆是步履匆匆。

早晨的空氣格外清新,晶瑩的露水挂在葉片上,一墜一墜的,鳥兒在空中盤旋,尋找着早起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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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自然風光,心情也放松了下來,“娘,回來這麽久還沒出來踏過青呢,今日就算是補上了”

紀寒芳道:“整天不見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重深笑道:“我也是有職務的人好吧,說得我好像無業游民似的”

紀寒芳哼了一聲,“也差不到哪裏去”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到相國寺山腳時天已經大亮了,太陽高高的挂在天上,但溫度還沒上來,只是看着特暖和。上山的人絡繹不絕,重深與紀寒芳走在其中,即便不說話也自得其樂。

一走近相國寺便聞到一股很大的味道,紀寒芳告訴重深,相國寺近來在修繕,這是塗料的味道。

相國寺這些年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人,為了能多容納人,将很多佛像都移了,床不夠就将門板給拆了下來。幾年過去,相國寺拆得七零八落,也是最近朝廷才下旨修繕相國寺。

現在相國寺只修好了一個佛堂,所有來上香的人都極重在那裏,人多便要排隊,重深他們排了小半個時辰才進去了。

進了佛堂,在蒲團上跪下,重深雙手合十許願,‘佛祖保佑,讓我與雲席早日誕下佛子,了卻這樁因果’

從佛堂出來,午時都已經過了,兩人出來得早,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幸好寺裏有素齋供應,正準備去飯堂吃飯,一個長工打扮的男人過來,朝重深道:“重大人,重夫人,我們大人知道二位還沒有用午飯,已在長亭準備了素齋等候兩位”

重深問道:“不知你家大人是誰?”

那人沒有明說,只是說道:“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重深秉持着不吃來路不明的飯,拒絕了他,“你既不肯說,我們自去飯堂吃去”

“哎,大人”男人攔住了他,“我家大人跟您是老相識了,若是不認識,大人随便怎麽罰小的都行”

重深還是不願意去,但紀寒芳卻覺得,既是熟人,拂了人家的面子也不好,便勸着重深道:“看看也不妨事”

男人一聽連忙順着說道:“是啊,重大人,此去絕對收獲不淺”

最終重深還是被說動了,跟着男人來到了後山的長亭,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男子背對着他們站在長亭裏,一身深紫色的衣袍,長身玉立,風姿綽約。

男子快步過去,“殿下,重大人來了”

殿下?重深聽到他的話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敢肯定這個人絕不是雲席,那就只可能是一個人。

男人轉過頭來,正是月前奉旨前來修繕相國寺的明王雲幕。

明王雲幕是陳貴妃的獨子,在京中素有賢王之名。但重深與他算不得熟絡,因為雲幕與雲席不親近,重深愛屋及烏就沒及到他那兒。

雲幕笑着迎了上來,“重統領,重夫人,不知道兩位今日要來,小王略備薄齋,快快請坐”

明王這态度太過謙遜了,重深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既來了則沒有走的道理,道了句“王爺客氣”便依言坐了下來。

說是薄齋,其實相當豐盛,紅梅蝦仁、銀菜鳝絲、翡翠蟹粉、八珍和合、銀絲草菇、皮箱豆腐,還配了點心,棗泥秋葉,蘋果細酥、蜜棗油絲,色香味形皆上乘,這都比慶功宴上的菜還好了。

雲幕在重深的對面坐下,拿起了筷子便道:“都說相國寺的素齋一絕,快嘗嘗是否虛有其名”

重深也沒客氣,餓到現在确實餓得很了,重深的吃相比不得京中貴子斯文,一副豪放樣,紀寒芳覺得有失體統,便使勁瞪他,想讓他收斂點。

雲幕見了便笑着暖場道:“重統領豪爽,小王看着胃口都好了許多,都是自己人,重夫人不必拘謹”

雲幕如此客氣,紀寒芳倒是不好在說什麽,客氣道:“讓王爺見笑了,在外久了,回來也是這樣”

雲幕道:“小王很敬佩統領,年前戰事傳來,小王本來請命要去前線,結果被父皇否了,不然還能一睹統領力退敵軍的風姿,錯過了真是可惜”

紀寒芳道:“皇上也是擔心王爺安危

雲幕又道:“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重夫人此行可是為重統領還願來了?”

紀寒芳應道:“是啊,我一介婦人做不了什麽,便只能上山祈福以求心安”

“如今戰事已平,重夫人可以放心了”

紀寒芳一直在說話,也沒吃什麽,雲幕便止了話頭。

等重深吃得差不多了,雲幕又才适時開口說道:“重統領回京後有沒有到處逛逛?”

重深略一思忖,答道:“事務繁忙尚未來得及,臣自小長在京城,小時候都跑遍了,也沒想着去逛”

雲幕笑着說道:“京中改變良多,好玩的地方也增了許多,等此間事了,重統領一定要賞小王這個面子,讓小王帶着統領游覽京城的大好河山”

重深客套的應道:“王爺太客氣,承蒙王爺不棄,待臣手頭事畢,定赴王爺之邀。感謝王爺款待,衛營中還有些事,臣與母親就先告辭了”

紀寒芳也跟着站了起來,“打擾王爺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

雲幕也不強留,站起來溫和的說道:“重夫人說得哪裏話,不過既然有事,小王就不留了,下次回京咱們在聚”

重深笑着應下後便與紀寒芳一道離開了。雲幕站在長亭裏看着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直到出了山門,紀寒芳才問道:“明王這是什麽意思?”

重深道:“管他什麽意思”

紀寒芳搖着頭,略有所思,“不對勁不對勁”

重深當然知道不對勁,重家與明王關系最好的是他二哥,但也只有二哥與他關系好,其他的都是泛泛之交,沒什麽往來。明王若是沒點目的,豈會這般客套,但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必過于憂慮。

來上香的多是女眷,各色俏麗的裙擺看着極為賞心悅目,紀寒芳看着看着便想起了張詩畫,兀自嘆道:“你們倆但凡有一個成了家,也不至于今天沒人陪我上香了”

“我不是人嗎?”這些話重深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搞不懂為什麽他娘還沒說膩。

紀寒芳沒理會他,接着說道:“小畫多好的姑娘啊,我昨晚上做夢都夢到她成了我兒媳婦,直接笑醒了”

重深也跟她打趣,“在夢裏實現了就行,睡覺都有盼頭了”

紀寒芳實在是不甘心,勸着他道:“你就跟她處處試試吧,娘跟你保證,這世上在沒有比小畫更好的姑娘了”

“再好也沒用”重深搖頭晃腦的說道,“您要真喜歡她,就收她當幹女兒”

紀寒芳嘆氣,“幹女兒也有嫁人的一天,哪有兒媳婦好”

重深笑着問他,“男兒媳婦行不行?”

紀寒芳停下腳步,佯裝生氣的沉了臉,大聲朝他吼,“不行不行不行,趕緊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

重深回頭看她,折回幾步推着她往前走,淺淺的笑着道:“你想要,人家還不答應呢,我這樣的,他能看上才怪”

這話紀寒芳又不樂意聽了,“你怎麽了,你還不夠好嗎,要人有人,要貌有貌,有才幹有能力,不是你娘吹牛,滿京城就數你最翹了”

這話重深愛聽,跟在她後面珉笑不語。

紀寒芳說了半天,沒有聽到重深的回應,扭頭一看,發覺他笑得臉都抽筋了,沒好氣道:“好歹是個統領,這麽禁不起誇?”

重深故意矯揉造作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呀,臉皮薄嘛”

“咦”紀寒芳被他的語氣激得渾身一激靈,“趕緊走吧,丢死人啦”說完三步當做兩步急速的往山下走。

重深哈哈大笑,一道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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