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藝術樓

藝術樓

“林同學你一向乖巧聽話,別聽那些人胡說,心思還是要放在學習上才好。”

方正溫柔地撫摸着林修文的手背說道,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話,可那笑容裏卻莫名讓林修文覺得帶了點蠱惑的意味。

“可是....”林修文想要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掌。

這時顧言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方老師,你怎麽還在這兒呀?主任正找咱們呢!”顧言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朝着二人相握的手瞥了一眼,看不清神色。

顧言故作驚訝:“林同學也在啊?”

方正輕咳一聲,收回手,道:“哦,林同學剛好來找我要琴譜的。”

“琴譜?”顧言壞笑道,“林同學真是多才多藝啊!”

林修文:“....”

不知道為什麽方正覺得此時氣氛有些尴尬,他打斷了顧言的話:“顧老師,你不是說主任找我們嗎?咱們快些走吧,別讓主任久等。”

“對對對!快些過去。”顧言點頭,後又頗有深意地看向林修文,“诶?林同學不是來要琴譜的嗎?別忘了拿了。”

二人俱是一愣。但方正反應極快,趕忙從抽屜裏随便拿了一本,遞給林修文,道:“林同學你拿着回去慢慢看,不着急還。”

“謝謝方老師。”林修文面不改色地接過琴譜,目光從抽屜裏滑過。

二人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顧言還主動幫忙把門關上,再次催促道:“咱們快走吧。”

方正不明白今天的顧言怎麽跟平時不太一樣,好像變得特別....殷勤,但他也沒有多想,只悶聲跟着對方一道離開了。

林修文躲在轉角處,看着二人走遠後他才現身。他再次走回辦公室門口,低頭看着門鎖。

那裏夾了一張紙片,他看得清楚,是剛才顧言關門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放進去的。

顧言又一次幫了他。

因為紙片的原因,門鎖無法完全鎖死,林修文只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他快步走到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獎杯的櫥窗前,果然那裏找到去年市鋼琴比賽的一座獎杯。他伸手将獎杯拿出,隐匿在獎杯後頭的一張照片便滑落下來。

林修文拿起照片一看,那是一張集體合照。方正站在一群女學生當中,大家都笑得格外開心。照片正中央那個女孩的左側站着方正,右側是另外一個女孩,兩人互相摟着手臂,看起來關系頗為熟稔。

林修文仔細一看,整個人頓時僵硬,這個女孩是....

他将照片收入口袋,然後又找了一圈,不過卻沒有其他發現。他擔心方正随時可能回來,于是拿上照片離開了辦公室。

林修文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走廊,走到轉彎處的時候便看見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童崋。

童崋一看林修文回來終于松了口氣:“雯雯,剛才顧老師來了,吓死我了。”

林修文:“沒事,他們都走了。”

童崋:“你找到什麽了嗎?”

林修文點點頭,但什麽也沒說,這裏人多口雜,不方便說事。萬一再遇上回來的方正,就更是前功盡棄。二人下了教學樓,走到一處陰涼隐蔽處,林修文這才拿出了懷裏的照片。

“這是當年鋼琴隊的照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中間這個女孩很有可能就是鄭妍。”

童崋仍舊盯着照片,神色越發凝重起來:“咦....她旁邊的這人...”

林修文冷笑:“看着很眼熟對不對?”

“嗯,好像在哪裏見過。”童崋盯着照片看了好久,忽然身子一僵,跟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的,“鄭妍旁邊的這個女孩是....”

林修文沉聲道:“是趙非兒!”

童崋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天吶。趙非兒是五班的學生,又是曾經是鋼琴隊的,難道說....”

林修文:“嗯,從這張照片兩人動作的親昵程度來看,趙非兒應該就是剛才那女孩口中鄭妍的好友。也就是說,鄭妍的死極有可能與趙非兒有關!”

童崋:“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去質問趙非兒?”

“她現在人不見了,而且無憑無據的,找她她也不會承認。”林修文皺眉,心裏已有了打算,“我下午要去一次藝術樓四樓。”

童崋驚愕:“你瘋了!你真的要去?!”

林修文面上透出決斷:“我們現在已經基本能确定這個阈境與鄭妍有關,既然她是關鍵線索,我們總得見她一面。”

童崋:“可她已經死了,你過去豈不是....”

“總要面對的。”林修文松開童崋拽着他衣服手,道,“童崋,我說過,我們不可能一輩子躲在這裏。與其每天活得戰戰兢兢,擔心被這個老師點名,被那個同學坑害,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走廊裏。倒不如自己想辦法,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童崋想了許久,雖然還是害怕,但她知道林修文的話是對的。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她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頭道:“那我陪你。”

林修文卻拒絕得決絕:“不用。我也不确定這次會碰上什麽,用不着兩個人一起冒險。”

童崋道:“那我在藝術樓下等你。”

林修文同意:“好。如果我五點還沒下來,你就別等了。”

兩人上午的課自己是沒心思聽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天氣開始變得陰沉起來,一如二人的心情,都沉悶悶的。

童崋反複叮囑:“雯雯,你千萬要小心。”

林修文只點點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在四樓遇到什麽,還能不能或者走出這棟大樓。但強烈的求生欲給了他巨大的勇氣,讓他迫不及待得想離開這裏,想要弄清楚一切。

他轉身進入了藝術樓。

今日藝術樓裏沒人上課,整棟樓都格外安靜。再加上陰天,顯得大樓格外陰暗孤寂。

林修文一口氣走到四樓,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連一盞燈都沒有。大概是因為長期沒人踏足,這裏隐約泛着一股子黴味,聞着叫人惡心。

林修文沒有立刻往裏走,擡手看了下手表,時間還沒到。

目光緊緊盯着秒針一點一點轉動,直至4點44分,鋼琴聲再一次響起,與他之前聽見的一模一樣。

果然!

之前兩次他都是在四點左右聽到的鋼琴室,原本他以為只是巧合,現在看來每日下午的這個時間都是鄭妍現身的時候!只要她一來,四樓就會想起琴聲!

琴聲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他的抓緊時間找到鄭妍。

林修文沿着長廊急速奔跑着,借着琴聲尋找鄭妍的身影,果然在一件空曠的鋼琴教室看到她。

女孩一身校服,烏黑的長發随意地散落在肩,整個人背對着門口坐着,正專心演奏着。

明明剛才還是陰天,可這一刻,林修文卻看見有一道暖光從窗戶斜射而入,照在女孩側臉上,一切看起來都顯得恬靜美好。

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前來,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頭看向門口。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嘴角漾開溫柔的弧度:“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林修文沒有接話,看着這張與照片上一樣的面孔,冷靜地問:“你是鄭妍?”

“是啊。”女孩笑着回答,而後又轉頭開始繼續彈奏。

“鄭妍!”林修文走入教室,“你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

鄭妍指尖一頓,皺着眉頭:“害死?我...死了?”

流暢的琴聲猛然頓住,女孩的神色逐漸變得茫然又哀傷:“我每天都在這裏彈琴,卻一直沒人來聽。我出不去,也沒有人進來。是因為...我死了嗎?”

“我死了嗎?”

鄭妍反複重複着這句話:“所以我才會被困在這裏。是因為我死了!”

此刻教室內的陽光霎時消失,入眼處的一切又恢複了成了一片陰暗。

在昏暗的視線中,林修文卻能清晰地看清鄭妍的變化。

她白皙的皮膚開始變得灰青幹癟,逐漸層層剝落,露出裏頭腐爛的骨肉。明媚的眼眸也消失不見,兩只眼睛裏滿是烏黑。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從原本的及肩長到了地上,将大半張臉遮住。

她忽然站起身,朝着林修文的方向緩緩移動,身上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在空曠大樓裏尤為刺耳。

林修文低頭一看,原來是她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出現了幾條粗重的鐵鏈,纏繞着她的手腳。

可鄭妍卻好像感覺不到,拖着身上的鐵鏈一步一步朝門口走來。

看上去黑得密不透風的頭發将整張遮住,只露出了一只瞳孔全黑的眼睛,她口中猛地大喊:“是你!是你害死我的!是你!!!”

林修文吓得轉身就要逃,卻頓時覺脖子一緊,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低頭一看,此時自己的脖子上繞了一圈厚厚的頭發。頭發像是有聲明似的,正一點點收緊,拖着他向鄭妍的方向緩慢移動。

眼看着鄭妍慘白駭人的面孔已出現在眼前,林修文從懷裏拿出那張從方正辦公室找來的照片,舉過頭頂,艱難地說道:“害你的人是這張照片裏的人。是趙非兒!”

鄭妍的動作猛地頓住,全是眼黑的眼睛停留在照片上許久。

林修文覺得喉間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急促地喘氣道:“當年害死你的人是趙非兒,對不對?”

鄭妍手指慢慢撫上照片,随後冷冷開口:“把她給我帶來。”

下一刻她的頭發開始縮短,眼睛和容貌也逐漸恢複了正常。她看了林修文一眼,黑白分明的雙目中透着濃濃的哀傷:“把她給我帶來這裏。還有,那本日記。”

說完鄭妍轉身走出了鋼琴教室。她拖着腳上的鐵鏈,一步一步朝着走廊深處,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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