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報複

報複

林修文走出藝術樓的時候滿身狼狽,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紅色勒痕,膝蓋也磨破了皮,但好在都不是什麽重傷。

等在樓底下的童崋看到人走出來,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眼看着就快到五點了,吓死我了。”

林修文覺得自己跟生了一場大病似的,渾身都軟了,只啞着嗓子道:“運氣好,還沒死。”

童崋問:“剛剛在上面發生了什麽?你脖子怎麽了?”

“我看見她了。”林修文簡單回答道,“她讓我幫她找些東西。”

童崋:“找什麽?”

林修文:“我們先回寝室,我路上跟你說。”

]   二人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直接回了寝室樓。路上把剛才在藝術樓裏看到聽到的一切說了出來,聽得童崋心驚膽戰,大呼林修文好勇敢,好聰明。

林修文苦笑,心裏明白這次能活着出來純屬狗屎運。

他們到寝室的時候剛好是飯點,吳曉曉和趙非兒都還沒有回來。

林修文将寝室大門一關,又找了把椅子抵住門,生怕一會兒有什麽人闖進來,然後便二話不說就開始翻找趙非兒的東西。

童崋不解問道:“你在做什麽呀?”

林修文手裏的動作沒有停下,解釋道:“鄭妍剛才提起了一本日記,要我把日記本帶給她。我猜那應該是非常重要的證物。既然我們懷疑趙非兒是害死鄭妍的兇手,那證物很有可能被她藏在了身邊。趁她現在不在,我們趕緊找一找。”

童崋一聽也跟着一起翻找,很快她就在趙非兒層層疊疊的被子裏發現了一本殘破的本子。

“雯雯你看,是不是這個?”

林修文湊上前去,只見日記本有明顯撕毀的痕跡,邊緣都翹了起來,但勉強還能看清裏頭娟秀的字跡。

他小心地翻開日記本,裏頭記得東西不多,更像是女孩子記錄一天心情的備忘錄,而記錄的時間剛好就是一年前。

10月20日小雨

今天我和非兒一起練了四手聯彈,默契實在不行。她還笑我老彈錯,我可生了好一會的氣呢。

11月17日晴

今天期中考核,方老師誇我有很大進步,喜滋滋~

1月8日小雪

方老師說學校參加鋼琴比賽的名額只有一個,會從我和非兒中選取。我們商量好了,要一起努力加油!!!

2月3日大雨

今天公布了參加比賽的名單,我被選中了,我好開心!非兒也來恭喜我,還說為我感到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有些隐隐的擔憂....

3月22日多雲

今天我和非兒吵架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來沒像這次吵那麽兇。我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是怎麽了?

4月11日大雨

我好害怕,想找個人好好大哭一場。可是非兒不理我了。

4月23日陰

我不想參加比賽了,我只想離開這裏,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4月25日大雨

非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恨你!

日記在醒目的‘我恨你’三個字後戛然而止。

上面雖然沒有署名,但記錄者不僅提到了鋼琴比賽,還提到了趙非兒,想來應該就是鄭妍沒錯。

可日記的封底不見了,只留下坑坑窪窪的不規則殘屑,顯然是最後幾頁被人給撕去。

童崋皺眉問:“這日記還有一半去哪兒了?會不會被趙非兒給毀了?”

林修文想了想,還是搖頭否定這一猜測,道:“我覺得不一定是她。如果趙非兒是因為日記本裏透露了她殺害鄭妍的證據,而要毀了日記本,為什麽不幹脆連這一半也毀了,反而要多此一舉,留下一半惹人懷疑呢?”

童崋覺得林修文的說法也有道理,可心裏的疑惑就更大了:“那會是誰做的?”

林修文搖頭:“不知道,可能是被其他人給藏了起來。也可能是鄭妍自己。但不管是誰,我們還是得先找到趙非兒。”

童崋問:“找到她之後呢?”

林修文難得露出兇狠的神色:“想辦法把她引去藝術樓。”

二人将半本日記本收了起來,然後又再次跑回一樓,剛巧撞見剛打完熱水回來的宿管阿姨。

林修文幹脆逮着人問道:“阿姨,昨天趙非兒一晚上都沒有回寝室,今天我們在教室裏也沒見到她。您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阿姨被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整懵了:“什麽趙非兒?”

二人莫名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奇怪。童崋又道:“就是我們寝室的那個趙非兒啊。”

阿姨眨了眨眼,茫然之色更重,反問:“小姑娘你在說什麽呢?你們寝室哪有叫趙非兒的呀?”

童崋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心裏隐隐有些不安:“怎麽沒有?就是那個四號床的趙非兒啊!您是不是忘了?要不您翻翻記錄冊找一下。”

阿姨卻根本沒有動,一口咬定:“我怎麽會忘了呢!你們寝室是唯一的一個三人間,哪來兒的什麽四號床啊!”

林修文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頃刻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啞着嗓子又重複問了遍:“三個人?只有三個人?”

“是啊,你們是五樓最後一間嘛。”宿管阿姨斬釘截鐵地說道,“人數沒湊齊,一直都只有三個人!”

二人回到寝室的時候臉白得跟鬼一樣。林修文就這麽坐着,目光落在趙非兒的床鋪上愣愣發呆。

童崋則是強忍着眼淚,渾身顫抖地問道:“雯雯,如果說我們寝室一直只有三個人,那這些天和我們住在一起的那個趙非兒又是誰?”

林修文默然搖頭。

童崋:“她是不是和鄭妍一樣,都是...”

林修文無法回答,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似乎是遺漏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信息。

夜裏趙非兒依舊沒有回來,就連每日晚上在走廊裏固定出現的鐵鏈聲也消失了。

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林修文根本睡不着,就這麽坐在椅子上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林修文讓童崋先去教室,說自己有些事情要辦,一會兒再來找她。

他帶上了那本從方正辦公室‘借來’的琴譜,輕聲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方老師,這本琴譜還給您。”

“林同學這麽早就來啦?”方正接過琴譜,笑道,“謝謝你啊。”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老師幫忙。”林修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昨天翻了琴譜,突然對鋼琴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但這不寝室沒有練習的條件嘛,所以想問下方老師,能不能讓我偶爾去三樓練個琴什麽的?”

這話當然是假的,而且假得連林修文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假。

可偏偏方正還真的信了。

“當然可以啊,難得你有興趣,不管多晚開始都不算晚。”方正似乎還挺高興,“不過這兩天年級組大會,我比較忙,可能沒法陪你去練習。”

他想了想又道:“要不這樣吧,我把教室的備用鑰匙給你,你這兩天可以自己找時間去練。”

“.....”林修文有些意外,“您要把鑰匙給我?”

“哦,這是備用的,我這裏還有一把。”方正溫和一笑,伸手覆上林修文的肩膀和大臂的位置拍了拍,“沒關系,我相信你,走得時候記得鎖門就好。”

“謝謝老師。”林修文道謝。

方正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正要遞給林修文,忽然有什麽東西也從口袋裏掉出,‘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林修文立刻蹲下去撿。那是一只外殼已經褪色刮花了的鋼筆,頂端的筆帽上還刻着好看的郁金香圖案。

林修文将鋼筆還給方正,笑道:“方老師真是一個念舊的人啊。”

方正低頭接過:“是我父親送的,所以一直不舍得換。”

“那我先回教室了。”林修文再次道謝後攥着鑰匙離開。

回到教室後,童崋立刻湊了上來,問:“你剛剛去哪了?”

林修文:“去找方正要了音樂教室的鑰匙。”

童崋:“你今天還要去?”

“不是去四樓,而是三樓。”林修文解釋,“那架鋼琴原來是鄭妍在用的,後來才被搬到三樓。沈蓉那日雖然沒有去四樓,但她卻彈了琴。所以我還以那架鋼琴也有問題,想要去查看一下。”

童崋點頭:“這樣啊。方老師竟然會同意把鑰匙給你。”

這一點林修文也覺得很意外。原本他覺得方正最多就是帶他們去音樂教室,然後他再想個辦法引開方正。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把鑰匙給了他,事情簡直順利得有些匪夷所思。

童崋又問:“那我們現在就去?”

林修文:“不着急,下午再說。上午有年級大會。”

童崋了然,年紀大會這種每個人都要參加的活動,如果少了人只怕會惹懷疑。可她又想到了什麽,問:“不對啊,班主任沒有通知今天有活動啊,你是怎麽知道要開年級大會的?”

林修文狡黠一笑:“上頭有人。”

童崋:“.....”

兩節課過後,學校果然通知所有人去體育館集合,召開年紀大會,給即将面臨期末考試的同學們打打氣。

上千號人浩浩蕩蕩地站在體育館裏,人頭攢動。不僅是整個高二年級的學生,就連老師們也都到場。

林修文一眼就看見了顧言,個頭最高,一身休閑裝在一衆環肥燕瘦的老師裏顯得格外突出。

顧言大概是感受到了林修文的目光,也轉過頭來看向他,嘴角一勾,帶着難以言說的魅,惑。

林修文立刻心虛地低下頭。

體育館裏還不停有學生進入,很快林修文就看見了李溫婉。

李溫婉見到他也是一愣,但她臉上的詫異很快又換做了陰狠,冷冷一笑,轉過頭去。

年級大會在校長冗長沉悶的發言詞中開始,聽得人昏昏欲睡。

學生們表面上看起來聽得認真,但其實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裏,直到一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黑板被推上講臺,大家瞬間睡意全無。

教導主任一只手扶着黑板,露出詭異的微笑:“說了那麽多,最後當然還是要落在考試上。學生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學習,是做題!今天我和老師們一起出了幾道題,想要當場考考大家。老規矩,不學習的學生是會受到懲罰的。”

場子一下子墜入冰點,所有學生的臉上都透着慌亂恐懼。

童崋抓上林修文的衣服下擺,輕聲道:“怎麽開個年級大會還要做題?”

林修文倒是平靜:“這個世界的事情哪裏能用常理去推測。”

“萬一抽中我們怎麽辦?”

“放心吧,不會的。”林修文一臉篤定地說道,很是胸有成竹。随後又微微側過身對童崋說:“一會兒我們直接在藝術樓底下見。”

童崋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教導主任再次開口:“不過今天我不抽查。因為我在我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我們年紀有一名學生,自高奮勇表示希望能參與這次的小測試,給同學們做個表率。勇氣可嘉,值得鼓勵!”

這話一出,整個體育館瞬間炸了。

還有人毛遂自薦,上趕着送死的?

教導主任慢慢開口:“這名同學就是我們高二七班的李溫婉同學!”

李溫婉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劈,渾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許久她才張開顫抖的雙唇:“我沒有!我沒有寫過什麽紙條,是有人故意害我的!”

主任:“李同學就別謙虛了,快上來吧。”

說完,人群裏走出兩名老師,皆帶着詭異的微笑直接沖向李溫婉的方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李溫婉被兩名老師架着往前拖,她想要掙紮逃脫,卻根本使不上力道。

下一瞬,李溫婉喉間發出慘叫:“我知道了,是他!是他害我!你們去抓他!!!”

撕心裂肺的聲音在體育館裏回蕩,聽得童崋心裏發緊。她想去抓林雯雯的手,可指尖卻是一空。

轉頭看去,一旁的人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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