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第3章
◎他是人類選擇的夏娃。◎
南希：“科學探讨罷了，畢竟大數據顯示二十五歲就開始斷崖式下降了，你也不用太自卑。”
休伯特覺得跟她繼續讨論下去不是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你要是閑着，就把可行方向都整理出來。”
南希嗤笑：“賢者時間說話就是硬氣。”
休伯特：“……”
還好南希也奚落夠他了，将檢測結果頁面一關，把自己剛才整理好的文件傳輸給了實驗室機器人，起身預約了接下來的A級實驗室使用權時間。
休伯特只能恨恨想着，遲早把這個瘋女人從組裏踢出去，然後自己坐下來，把被關掉的檢測結果重新打開，将有靈感的項目做了備注，緊接着也預約了實驗室。
科研的事情，沒有成果，說什麽都白搭。
……
尹煊早在報告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測試。
郁橙的存在不只是單純在向他展示未來新人類為了繁衍的演化方向，他身上到處都存在着值得研究的東西。
地球聯邦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超過一百歲，注意是平均壽命，而不是極限壽命，人類攻克了端粒延長可能會導致癌症高發的難題，以此延長了平均壽命，可這對極限壽命的影響卻微乎其微。
但尹煊觀測了郁橙的端粒，發現新人類的端粒長度竟然恢複到了原始水平，可照他所說，新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在現在的基礎上，至少延長了七十年，這個數字已經突破了現代人類對極限壽命的認知。
郁橙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而在生物領域來看，哺乳動物的壽命，大概就是它性成熟時間的九倍，郁橙說他今年十九歲，馬上要進入第一個求偶期這件事，也側面證明了他的說法。
尹煊打開郁橙的DNA展開圖，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已經是完美的序列組合，現在已知的無效表達片段被剔除，基因組合的螺旋結構變短，看來未來新人類已經徹底摸清楚了DNA的表達機制，有了成熟的基因篩選技術，沒有再跟端粒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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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即使是尹煊也只能做到修飾RNA來治療一些已知的遺傳病，直接編輯DNA的脫靶風險則無可避免，所以哪怕國家的概念消失，人類進入地球聯邦時代，編輯DNA仍然是被明令禁止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郁橙到底有多珍貴。
對待珍貴的實驗體，尹煊自然會更多關注。
監控裏的門禁記錄顯示，機器管家進出了郁橙房間兩次，一次是送餐，另一次則是資料和醫療用品。
尹煊看向監控屏幕的時候，郁橙已經差不多用餐結束，看起來胃口不錯，配餐基本都吃完了，正捧着餐後水果的盤子吃得很認真。
尹煊順手查看了郁橙今天的配餐內容，營養師搭配的很合理，本來準備關上了，但卻看到屏幕裏的郁橙，在把一小盤水果吃完之後，盯着盤子看了一會，然後舔了舔裏面殘留的果汁。
尹煊：“……”
尹教授在營養師的通訊頁面發送消息：明天給他加一份水果。
發送完消息，再看郁橙，就見他已經把餐盤都收拾好，放在指定位置，等着機器人自動收取。
尹煊注意到，在機器人打開房門之前，郁橙就先看向了機器人行進的方向。
這不是第一次了，看來房間的隔音情況，對新人類的聽覺來說，還是不夠。
郁橙在刷完牙之後，拿了裝着資料的不聯網的投影器和樣品瓶又鑽回了衣櫃裏。
尹煊沒有停止觀察，而是切換了監控，衣櫃裏這個是後來補裝的，目前只有他有權限。
衣櫃不小，但比外部空間還是顯得有些擁擠的，特別是裏面被鋪上了枕頭被子的情況下。
但郁橙明顯很喜歡這種擁擠，他揮揮手，衣櫃裏本來檢測開門動作的感應燈便亮了起來，他研究着手裏的投影器，摸索了一會才找到了開啓方法，然後明顯是被顯示的光屏投影內容吓了一跳，眼睛睜得圓圓的。
尹煊選擇拉近看了一眼光屏內容。
尹煊：“……”
兩個屬下愛好風格倒是很明顯，一看就知道分別是誰給的，就是不知道omega更偏愛哪個。
其實郁橙自己也不知道，他之前并沒有偏好的alpha類型，omega未成熟之前，本身對性也沒有什麽需求，不像舊人類一樣，十幾歲的少年總是非常沖動。
好在雖然是omega，但畢竟還是雄性，本能這種東西還是有的。
所以郁橙雖然震驚，一開始也确實吓了一跳，但還是點開了光屏裏的素材，然後他就真的吓到了，眼睛瞪得更圓了，他不是沒看過這類型的資料，星際聯邦不會不給omega上生理教育課，但看着面前的資料，郁橙對傳說中的舊人類玩很花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沒有信息素捆綁的舊人類，真是好沒有節操。
郁橙紅着臉又點開标題看起來正常一點的資料，看了一會，也不太行，沒有什麽代入感，挑挑揀揀又看了一陣，除了加深了對舊人類的刻板印象之外，并沒什麽收獲。
這時候，衣櫃裏的感應燈因為亮燈時長到了，自動關閉了光源。
于是只剩下光屏的亮度，正好照亮郁橙的臉和一部分上半身。
尹煊看着他好像有些放空的表情，知道這資料是廢了，兩個屬下一個看得野，一個玩兒得花，但資料品味和實驗品明顯不是一路的。
郁橙自己醞釀了一下，發現醞釀不太起來，最後，他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自己頸側的腺體。
那裏的腫丨脹感很明顯，靜下來的時候，郁橙甚至能感覺到血管在腺體裏輕微的跳動。
想起之前被尹教授按壓腺體的強烈刺激，郁橙有點不敢下手自己去按，只輕輕摩挲着那裏，感覺着自己覆蓋在腺體上的那塊皮膚，比別的地方都要燙一些。
尹煊看到監控畫面裏，郁橙只是用手輕摸自己的頸側，臉就漸漸浮起紅暈，聽着動靜，黑暗中另一只手應該也有了行動。
omega的眼睛在漸漸濕潤，高清的攝像頭将細節捕捉的非常清晰，他睫毛顫抖的幅度都逃不開尹煊的眼睛，可能是缺乏經驗，取樣進行的不是很順利，郁橙的呼吸明顯加重了，尹煊看到他眉頭蹙了起來，好像是不太舒服。
郁橙的确有些不得要領，總之并不如想象中舒服，還感覺有點疼，越是想進行，越找不到感覺，但又不想放棄。
尹教授說他要樣本，郁橙知道，要是他拿不出來樣本，那尹教授就會自己拿。
這麽想着，郁橙本來只是輕輕摩梭腺體的手，不由就按了下去。
這一按，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強烈的刺激讓生理性的淚水一下聚滿眼眶，郁橙的視線模糊了，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幕，再看不清上面是什麽。
大約是開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關系，他慢慢找到了節奏，按壓腺體的同時動作着，帶着壓抑的聲音無法控制地從喉嚨裏溢出來，他沒有手來捂着自己的嘴巴了，只能咬着下唇想要将聲音忍回去。
但這顯然不是很奏效，仍然有細碎的聲音不小心哼出來，帶着甜膩。
最後是一聲短促的輕叫，一切結束了。
屏幕裏的景色撩人，尹煊卻是看了眼時間，從開始到結束，滿打滿算十分鐘，看來omega真的非常敏感，按照今天的情形來看，如果按壓郁橙腺體的人是自己，或許能在一分鐘內取樣成功。
不過尹煊這想法雖然能提高效率，卻不利于對實驗品的後續研究，不到萬不得已，尹煊不準備采取什麽極端手段，郁橙現在配合度就很高，他不想打破這種平衡。
尹煊這邊寫着觀察分析，郁橙就把樣品瓶和光屏都收了起來，放到了指定位置後呼叫機器人，自己則是又去沖了一遍澡。
等郁橙再次回到衣櫃裏，整個人都像是籠罩着一點朦胧的水汽，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很困了，躺下以後，只把一直放在枕頭邊的花拿到了臉邊，輕輕嗅了嗅，就閉着眼睛睡着了，不像前兩天那樣，只看一朵快枯萎的花，就能看很久。
這個omega睡覺非常安靜，躺下去之後幾乎不會再動，尹煊自然不再有觀測的興趣，目光随即從監控屏上移開，轉向別的正在運轉的研究儀器。
不多會，機器人帶着郁橙剛才提交的樣品瓶進入，尹煊接過來，先是目測。
量不多，而且很清澈，打開以後，氣味也很淡。
尹煊做了即時檢測，确定了omega的确沒辦法讓女性懷孕這件事，明明男性特征都有保留，卻不再具有實際功能了，而在郁橙描述裏，雙向功能都保留的beta卻是受孕率最低的。
這算是一種代償？神奇的演化。
……
郁橙早起之後，被通知有視頻會議需要他參加，他這樣珍貴的新人類，當然是各大研究所的争搶目标，很多有關于星際聯邦的科技都需要他答疑解惑。
如果不是尹煊作風強硬，加上他大方的将除了郁橙之外的飛船等物品都讓其他研究所瓜分了，郁橙現在的日子，絕對不會那麽輕松。
郁橙垂着眼簾，只盯着面前屏幕下面一點空白的地方，：“這只是個逃生艙，不是真正的飛船。”
“操控需要進行腦機連接，才能啓動。”
“現在不行，沒有能量。”
“我就是因為能量耗盡無法躲避蟲洞，才被吸引墜落的。”
“按照計劃，逃生艙裏的物資應該足夠我支撐到下一個星際補給點，但隕石風暴持續的時間比想象中更久，範圍更大，逃生艙一直需要開啓防護盾，能量消耗非常快。”
“我是被選出來的，因為……因為我是個omega。”
郁橙一次次回答他們的問題：“艦長說，只有我才有活下來的價值，我能夠孕育生命，這就是理由。”
“我們在宇宙裏，并不是遨游，而是流浪。”
人類放棄地球之後，一直嘗試尋找第二家園，可始終沒有成功，浩瀚的宇宙裏，人類顯得那麽渺小。
為什麽地球被放棄了？
郁橙終于擡眼看森*晚*整*理他們：“因為污染，輻射源遍布全球，穿透性太強，躲到地底都不能隔絕。”
最後的舊人類們決定抛棄地球，征服太陽系之後，他們覺得該去征服宇宙了，可事情的結果并不如他們所想。
尹煊他們自然也旁聽了會議，許多問題互相之間都有關聯性。
這些對舊人類來說遙遠的星際故事，卻是他們的未來。
郁橙說：“體外孕育很早就成功了，但是基因篩選技術成熟以後，一切都控制不住了。”
星際聯邦人口急劇減少，壽命變長了，可誰都不想要下一代了，新技術把生育壓力轉移，的确讓世界好了一些，但很快問題就出現了，太容易獲得的東西，總容易讓人不珍惜，體外孕育之後，要個孩子容易得像是購物，等能基因篩選了，他們就成了殘次品，誰都想要更好的。
可是基因更好，并不意味着會成為更好的人，人類總是太過貪心，苛求自己沒有的東西。
孩子們被迫進入撫育機構，大家都冷漠的長大，法律的底線變成了道德的底線，在沒有國家概念之後，家庭概念也不存在了，所有人都成了個體。
這樣的世界糟糕極了，人類的數量變得更少了。
在這個過程中，基因做出了應對，它讓人們開始分化，新人類取代了舊人類，人性的自私自我開始部分退化成被激素控制的獸性，人們像野獸一樣開始有求偶期，可奇怪的是，這樣反而帶來了更穩定的伴侶關系，幼崽也更容易存活了。
只是一切就像是人類歷史落幕前的挽歌，郁橙所在的飛船，最後一次和別的飛船有聯系，是在十年前，在這期間，沒有自然孕育的孩子降生。
郁橙看着屏幕裏的這些陌生人，說：“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現在還有得選擇，我會配合你們的一切研究，希望你們能改變未來。”
南希和休伯特在這一瞬間都有些毛骨悚然，尹煊只是看着郁橙。
他是人類選擇的夏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