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一章

不輕不淡的嗓音, 正好音響上播放的音樂轉調,陸烨自然沒聽見,但瞧着好有那口型也知道說的是什麽。

兩人一來一回地打着哈哈, 再加上陸烨時不時跑調唱幾句, 沒一會兒, 氣氛再次恢複先前熱鬧。

程纾望着四周昏暗的一切,心裏正想着曲夏如在哪,下一秒,人群中忽然出現手臂朝她不停地揮着。她順勢朝那邊望了眼, 才發現曲夏如那邊正好有幾個空位。

餘光瞥了眼在和其他人聊天的男人, 趁着旁人說話的間隙,她緊抿着唇,下意識扯了下他衣袖。

陳惟朔一邊聽着旁人說話, 身子不動神色的彎了下來, 覆在女孩眼前,低聲詢問:“覺得悶了?”

“現在還好。”程纾搖頭解釋着,随後指了下好友身處的位置:“你們先聊, 我去找夏夏。”

聞言,抵在腰窩的指腹似有若無地摩挲着, 随後輕輕抵着女孩腰肢輕輕往前送了點,他輕聲道:“先去玩,等會兒過去找你。”

造謠那件事他們隊裏的人都看過, 畢竟三人其中兩人都是他們排球隊的,也好奇究竟是哪個女生。只是那張女生露出側臉的照片有點糊, 雖沒辦法完全看清其中面容, 但大一新生也認出那女生就是上次教練請客吃飯其中一位。

那天簡素的裝扮已經夠漂亮了,今日再次近距離看, 發現真人宛如櫥窗展覽的瓷娃娃般,尤其是那張臉,純的要死,單看那張臉,幾乎沒有一個人會拒絕她任何要求。

眼前正說話的男人瞧着這一幕不禁笑着打趣:“這就是讓你不聽教練話,連夜也要趕回江桐見的女生?”話落,随着飄落的光影,他側着身朝女生離去的方向望了眼,毫不保留地誇贊道:“眼光挺絕啊陳哥,我要有這麽漂亮女朋友,絕對也拼死護着。”

“昂。”陳惟朔懶懶應着,側身故意漫不經心似的擋住他再次投去的視線,淡然的嗓音明顯透着話裏得意:“別看了,再看也是我的,世界獨一無二。”

男人聽到這句話沒忍住笑罵了聲,接着兩人又開始說起其他的事情。

摸索着虛妄的光線,程纾來到好友身旁坐下。

期間從許多人面前路過,他們和剛剛一樣,都保持着先前姿态或多或少地打量着她,其中幾位聚在一起閑聊的女生看到她更是毫不避諱的談論着。

“這就是新傳那個程纾?感覺也不是那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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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不夠好看?我在學校見過她本人,特好看,我要是陳惟朔和盧浩陽絕對也追她。”

“就是,瞧陳惟朔剛緊張那勁兒,誰見過他對一女的這樣。還有上半年排球賽那事兒你們沒聽說?”

“什麽?”

“比賽完,陳惟朔不聽教練話,拿着獎牌連夜回江桐給程纾表白。”

“……”

四周實在太過嘈雜,直到後面原本斷斷續續的聲音一點都聽不到了。

這段話曲夏如自然也聽到了,安慰似的拍着好友肩膀:“別管他們,畢竟陳惟朔那時候坐的事情在排球隊出了名的,他這樣一搞誰不想看看你的真顏。”

好友說着,還配上一些滑稽的動作。

程纾一時沒忍住彎唇笑了下:“哪有那麽誇張。”

“真的很誇張。”像是為了讓好友相信,曲夏如又說:“當時剛頒完獎,按平常來說我小叔還要當晚組織一下要說些什麽,再加上當天晚上他們還舉辦了一場活動。”

其實曲川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有點生氣,覺得他做的每一件事從不去考慮後果。可後來轉念一想,他們也是一群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正是心高氣盛的年紀。

況且,陳惟朔的性格他是軍訓的時候就知道,當時人并不願意加入還是他軟磨硬泡的情況下才加入的。

說到這,曲夏如擺擺手:“得虧小叔沒生氣,不然可就耽誤你倆大事兒了。”

程纾并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麽多,她原以為比賽結束後可以自由活動。

垂下的眼眸緩緩擡起,原本在門邊閑聊的男人此時正姿态閑散的倚在點歌臺和旁人說話,毫無規律的彩色光影不經意落在他淡然的眉眼上,游刃有餘的态度,好似對周遭一切都有把握。

望着眼前這一幕,微彎的唇角不受控制上揚,原本內心空虛的慌亂好似一下都被填滿那般。

關于喜歡陳惟朔這件事,是她年少長久以來心不由主的堅持。

耳邊曲夏如正說着話,餘光忽然瞥見好友身前桌面上擺放的小蛋糕,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來的時候好像并沒有。

包間內原本舒緩的情歌忽然變成鼓點極強的音樂,曲夏如不禁提高嗓音,往前湊了湊,問:“蛋糕是你帶來的嗎?”

忽變的音樂,程纾愣了秒才反應過來。

她點頭應着,随着好友提高音調:“他買的,拆開吃吧。”

曲夏如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又問:“來的時候沒吃東西?”

“嗯,劉老師那邊結束很晚了。”話落的瞬間,彩色射燈正好落在她臉上,一時間她有些不适地閉了下眼。等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好友此時正似打量似的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指尖抵在頰邊:“我臉上有什麽嗎?”

曲夏如搖頭不語,而是問:“劉老師跟你說什麽了嗎?還是陳惟朔跟你吵架了?”說到這,她又自顧自搖頭否認,直言道:“不知道是不是燈的問題,我剛剛感覺你眼睛好紅,你哭了?”

程纾小幅度搖搖頭,從開始就沒打算瞞着。

“不是他們,劉老師挺好的。”她頓了秒,繼續說:“只是在辦公室碰到輔導員,我走的時候他和劉老師說的話正好被我聽到了。”

“啊?”曲夏如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怎麽好意思的?那件事我們沒告他收錢賄賂就不錯了,還好意思在背後亂說?”

對這件事情,程纾也沒辦法,畢竟這是在學校對方又是輔導員,未來幾年她們都要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想到這,她又說:“下次就當沒聽見好了。”說着,她将面前蛋糕往前推了推,示意:“別替我不高興了,吃點東西吧。”

“也不是替你,就覺得這樣不公平。”曲夏如吐槽着,也沒再接着說,俯身拆着蛋糕。

不公平。

對她來說,這世上不公平的事還少嗎?

在場人分成好幾個幫派,有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戲的,有純聊天的,更有的互相搶着麥克風搶着唱歌。

程纾埋頭正想着,忽然感到身旁皮質沙發陷了進去,緊接着脖頸間傳來似有若無的喘息,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這昏暗躁動的環境,惹得人內心更加浮動。

散下的發梢若有若無地刮弄,弄的她有些癢。

她側着身子躲閃,撇着唇角,佯裝生氣似的轉過身問:“幹嘛呀,很癢。”

震耳的音樂不間斷,陳惟朔逗弄似的揉捏着女孩氣鼓鼓的頰邊,俯身湊到女孩耳畔:“不用看就知道是我?”

程纾聳着鼻尖嬌嗔望她一眼,沒忍住似的彎着眼眸,唇角也随着上揚:“除了你也沒別人。”

“也是。”陳惟朔伸長手臂順勢搭在女孩肩上往她那邊靠了靠,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着耳垂,低聲問:“剛剛看我做什麽?想我了?”

程纾愣了秒,面露疑惑:“什麽時候?”

“小沒良心的。”手上動作暗暗加重,陳惟朔笑罵着,仰頭朝前方示意,又說:“在那邊兒的時候。”

那邊……?

順着男人的視線她望了過去,這才反應過來男人剛說的是什麽時候。

後知後覺地點頭應着,她彎唇笑說:“想到你了,看看你。”

話音剛落,曲夏如将切好的蛋糕遞給她:“喏,叉子在一旁。”

程纾輕聲道謝伸手接過,望着手心裏捧着的小蛋糕。她是真沒胃口,但想了想還是拿着叉子抿了一小口。

甜膩的氣味瞬間在口腔中完全蔓延開來,膩的人牙疼。

陳惟朔垂眸,低聲問:“甜嗎?”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隔着相差半拳不到,每每說話時身體總是會不經意相撞,如若包間內的音樂再小點,恐怕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程纾下意識舔舐着唇角,點頭,說話的同時将蛋糕往前送了送:“你要嘗一下嗎?”

“要。”男人說着俯身湊近,缱绻的嗓音伴随着音樂緩緩湧入耳廓:“但不想吃蛋糕。”

“啊?”

程纾眨着眼擡眸朝身旁望去,微張的唇正準備說話時,眼前忽然被一道陰影遮住。随後不到一秒,唇角處傳來一道溫濕的觸感,帶着酒意的舌尖在唇角旁剮蹭舔舐着,蛋糕的甜膩混合着酒精氣味瞬間充斥着大腦。

周遭光線昏暗,他們兩人又身處角落,如果不是刻意朝這邊看的話,基本沒人會發現角落裏的他們。

搭在腰間的手掌順着蔓延的情|欲下移,禁锢着女孩纖細盈盈一握的腰肢。

這道吻很簡短,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唇齒緩緩分開的時候,女孩眼眸早已泛着一層薄薄的水汽,長睫更是止不住的輕顫。

程纾靠在一旁小口喘着粗氣,餘光發現一旁好友正專心致志的看他人玩游戲,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抵在腰間的手掌暗暗收緊,陳惟朔仰着脖頸喘了口粗氣,唇角噙着一絲不明顯的笑意:“蛋糕不是很甜。”

程纾剛想說話,不到一秒,耳邊又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甜的是你。”

紅暈順着耳尖不斷蔓延,含着水汽的眼眸撒嬌似的瞪了男人一眼。

她緊抿着唇,往後仰着身子與身前男人分開點距離:“先不要跟我說話。”

“那跟誰說啊?”男人揚着唇輕笑,張揚姿态不減反增。

盡管兩人身處角落,但程纾仍能感覺到總有不經意地視線在暗處看着他們。

程纾沒搭話,驕矜似的聳了下鼻尖,轉過身和一旁好友閑聊。

也就是轉身地那一秒,在空中飄零的視線忽然與一道視線對上。

是盧浩陽,周遭都在拼酒玩着游戲,只有他端着酒杯一言不發,毫不掩飾地直直朝這邊看過來。

眼眸中的□□還未褪去,程纾頓了秒,連忙調整着情緒,禮貌彎唇朝他笑了笑。盧浩陽見狀,暗暗握緊的拳頭藏在口袋,笑着朝遠處女孩舉了下酒杯,随後俯身埋入歡聲笑語中。

曲夏如見狀,也順着朝那邊望了眼,随後說:“別往那邊看了,快看我斜對面那人。”

“誰?”程纾看了眼,發現全是較為陌生的人。

“就那個,戴眼鏡的。”曲夏如故作神秘地看了她一樣,随後又說:“他就是幫楊昕補習的學長,但這人不是排球隊的,估計今天也是來玩的。”

……

這邊兩個女生湊在一起聊着天,唱了許久的陸烨實在忍不住了,拿着酒杯便大喇喇坐在好友身旁,打趣道:“人沒看你,別笑了。”

陳惟朔沒好氣睨他一樣,沒搭話。

陸烨無所謂地聳肩,又問:“明天确定不過?那麽重要的日子,不狂歡一下?”

“沒那個習慣。”他仰頭将酒杯殘留的一飲而盡,淡聲道。

他确實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準确的說,小時候父母總忘。姥爺雖對他關心溺愛,但畢竟上了年紀,記性也沒那麽好,再加上兒孫也多,對于這種事也經常忘。

聽着這句話,陸烨不禁咂舌,随後又想到了什麽,俯身朝一旁看了眼,故意拖着尾音打趣:“懂了,二人世界是吧。”

“沒,她不知道,別告訴她。”不似先前那般,嚴肅的語氣更像是在交待極為重要的事情。

陸烨一時間有些看不懂了,但又轉念一想,開學那陣他問全寝室人生日時間,好像就他閉口不談。後來還是和周淇玩熟之後,才從周淇口中問出來一些,當時周淇也只是随口說了句他不愛過生日,并沒有再說其他的。

他也沒去多想,知道陳家沒那麽簡單,這說白了也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陳惟朔也沒多說,随手拿着手機翻看着,又百無聊賴地合上。漆黑的眸色落在一旁仍在和朋友說話的女孩,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戳着唇角随着口型時不時陷進的小漩渦。

一下接着一下,程纾轉過身不滿地瞪着身後男人,指尖拍去男人仍抵在頰邊的手指:“幹嘛呀,很癢。”

陳惟朔厚着臉皮問:“哪樣,是不是被蟲子咬了?”

“……”

一時間,程纾也沒忍住笑出了聲,索性直接轉過身。震耳的歌聲不斷響着,身旁男人始終半弓着身子,保持着随時聽她說話的姿勢。

她側着身覆在男人耳邊,低聲說:“夏夏還在看。”

陳惟朔不以為然地挑眉,俯身拿過桌旁酒瓶,壓着嗓音又道:“來點兒嗎?”

寒假發生的事情程纾到現在還歷歷在目,那種感覺就好似昨天才經歷過那般。

她飛快地搖頭拒絕:“我已經戒酒了。”

“我不在的時候适量喝。”陳惟朔悶笑聲,拖腔帶調的嗓音極具慵懶:“我在你随意,怎樣都會護着你。”

眸色松動,牙齒緊咬着唇邊細肉。

其實她是有點饞酒的,但那天實在太羞恥了,就好像黑歷史永遠存留在他腦海裏,怎麽樣都消除不掉。

微張的唇還未來得及說話,抵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忽然開始不斷閃動。

一旁陸烨也注意到了,俯身湊過去看了眼,扯着嗓子說:“陳哥,你電話。”

高昂的音樂聲幾乎要将這句話埋沒在歌聲中,過了幾秒,陳惟朔擡眸接過手機,看清來電人之後,想也沒想地挂斷。

瞧着這一幕,陸烨張了張唇,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沒過一分鐘,剛剛三個字再次出現在屏幕中。

程纾順着看了眼,薄唇緊抿,擡眸問:“不接嗎?”

男人準備挂斷的動作僵滞在空中頓了頓,雙眸緊閉,随後睜開起身,俯身在女孩耳旁低聲說:“我出去接電話,等會兒回來,你先跟朋友玩。”

程纾乖巧地點頭,望着男人漠然離去的身影,不禁想到男人剛剛眼眸中閃過的厭惡,随後又想到什麽似的,內心不禁有些慌亂。

過了幾分鐘,她拿過一旁放着的外套,說:“夏夏,我先出去一下。”

曲夏如一開始有些擔憂,視線落在身後才反應過來她是去找陳惟朔,又連連點頭:“行,左拐直走是前廳,右拐是廁所,你別走錯了。”

她點頭道了謝,便頭也不回地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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