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長
班長
第四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點名後就說自由活動,許言歡和楊采雲聊完,就打算先去食堂搶占先機吃飯。
兩人到食堂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十來個人已經在桌子上吃飯了,全是上體育課的學生。
許言歡在裏面看到了同班同學陶婉婷,她正低着頭吃飯,額前厚重的劉海垂下遮住了大部分眉眼。
高二文理分科,雖然說是文理分科,但理科一班的前身就是高一的重點班,因此分科後班上一半的人都是原班人馬,剩下一半是其他班的同學,陶婉婷就是其中一個。
開學一個月了,許言歡對她的印象還是很淡,在班上活得像個透明人,只記得成績不錯。
體育老師說完解散之後,她應該是回教室寫作業去了。
刷卡,點餐,許言歡猶豫了一下,沒有坐在陶婉婷對面,而是和楊采雲坐在了其它位置,繼續之前沒營養的話題。
食堂裏很安靜,因此“砰”的一下,打翻餐具的聲音格外明顯,許言歡也向後看去,隔着兩個飯桌,她看到了狼狽的陶婉婷。
她應該是剛吃完飯準備起身,沒想到與打好飯的男生撞到一塊了,半邊肩膀都被泛着熱氣的菜湯澆到,一部分的菜湯順着頭發滴落在校服上,偏偏她穿的是輕薄的白色夏季校服,将她超出學校女生平均數據的胸圍勾勒出來。
打翻餐盤的是一個男生,他似乎并不着急道歉,也不急着将地上清理幹淨,反而居高臨下打量着遭到無妄之災的陶婉婷:“喲,學習委員呢。”
原來陶婉婷之前是學習委員嗎?不過新班級裏她沒有競選任何班幹部。
楊采雲皺着眉,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以前班上的同學,叫付沅華,很讨厭!”
許言歡很快知道了楊采雲的意思。
付沅華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嘴上反而說着:“你說你長這麽胖,難怪會擋到我的路。”
那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陶婉婷根本稱不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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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瘦的胳膊,手腕關節突出,眼下她捏着餐盤的手用力,甚至能看到手背突起的青筋。
見陶婉婷不說話,付沅華更加得意,眼神落在女孩的胸口,語氣像是含着不屑:“哦,搞錯了,是你的胸擋到路了。”
青春期的一部分男生,視下流為成熟,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定義在身上的年輕标簽,而顯得過猶不及。
食堂裏的學生都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想因此惹麻煩,付沅華一看就不是講道理的。
幾個男生抱着籃球走了進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場面,一時之間也沒說話。
陶婉婷的臉色愈發蒼白,她更用力地低着頭一言不發,像是一尊雕像。
沒關系的,習慣了,等他講完覺得無聊了,就會走了。
正當付沅華想要再嘲諷兩句時,一碗湯猝不及防地潑了過來。
許言歡放下空蕩蕩的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付沅華沒躲開,菜湯灑到了藍色的校褲上,頓時在身下蔓延出深色的痕跡,他擡起眼,嘴角抽搐地盯着許言歡。
誰也沒有想到許言歡會突然發難,一群人緊張地看着即将爆發的大戰,就連一直低着頭的陶婉婷也擡起頭看向許言歡。
付沅華當即吼道:“幹什麽!你是不是有病!”
他陰沉沉地盯着許言歡,害他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臉。
“有病的是你!”許言歡毫不畏懼地瞪回去,說道:“湯灑到別人身上,第一時間說的話應該是道歉!”
她聲音陡然擡高:“你道歉了嗎!”
付沅華将地上的碗一腳踢飛,隐含威脅:“道你媽的歉!你潑老子一身湯是不是也要道歉。”
許言歡:“那是你活該。”
楊采雲起身,給姐妹撐腰:“付沅華我忍你很久了,你要不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你會和你媽說這樣的話嗎?”
付沅華指着楊采雲,惱恨道:“楊采雲你裝什麽呢,以前在班上的時候你也沒說什麽吧,現在給老子逞什麽英雄呢!”
他又看向許言歡:“再說了,我說什麽和你們有關系嗎?胸大不能說嗎!”
“你!”楊采雲想罵人,還是忍住了,只是憋得臉色通紅。
“不是不能說,但是你嘛……”許言歡眼神掃過付沅華被菜湯撒過的下半身褲子,意味不明地說着:“哦,也難怪。”
她露出微妙而憐憫的眼神,語氣是說不出的嘲諷:“畢竟小人嘛,善妒。”
一語雙關!
雖然她什麽也沒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她的意思,有人甚至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下頓時激怒了付沅華,他面色漲紅,揮舞着拳頭暴怒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還不待他上前兩步,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肩膀,其力道之大,讓他前行不得。
他手肘向後頂去,又是一只手截住他的動作,剛扣在他肩膀的手繞過他的脖子,卡住了他下巴,膝蓋還被狠狠踢了一腳,整個人完全被身後的人桎梏住。
付沅華動彈不得,斜着眼試圖往後看去,只能瞥到對方隐藏在校服下輕微起伏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有力。
他看不到,但其他人可看得清楚,身後露出一張幹淨清俊的臉,眉眼清澈似山間溪水,以及利落的下颌線,身形挺拔似松柏,清清郎朗的少年模樣。
楊采雲已經喊出了聲:“謝清殊,好樣的!”
還是我們班男生帥。
食堂響起了竊竊私語,在場的人很少沒有聽過謝清殊名字的。
永江一中作為市重點高中,典型地奉行成績至上原則,每次大考的前一百名會貼在通知欄,年級前三還會将照片印刷在通知欄上,以及課間操時間重點表揚宣傳及傳授學習經驗。
謝清殊就是其中的“釘子戶”,大考小考穩定發揮,穩占年級第一。
他無視周圍的目光,只是皺着眉看向許言歡:“他沒打到你吧?”
許言歡搖頭。
謝清殊松了一口氣,這才将眼神轉到了付沅華臉上:“也不知道你想聽什麽,不如出去給你說說?”
付沅華感覺脖子上終于留出一絲喘息的空間,剛想罵街,但謝清殊眼疾手快,故技重施地卡住了他的下巴。
謝清殊說完朝兩邊使眼色,身後幾個男生會意:“是啊是啊,出去說出去說。”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配合着将人連拖帶拽地推搡出了食堂。
看到人走了,楊采雲這才嘀咕道:“什麽爛人嘛。”
許言歡遞給陶婉婷一包紙巾:“你還好吧。”
陶婉婷接過,把脖子上的菜湯擦幹淨,小聲說道:“謝謝。”
許言歡看着她身上還滴着湯的白色校服,脫下了自己的藍色校服外套:“你先穿我的校服吧,等回班裏我問問住校的同學有沒有多的衣服給你換一下。”
陶婉婷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有衣服,我自己可以回宿舍換。”
“你是寄宿生?”
“嗯。”
“行,那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宿舍嗎?”
“不用不用。”
許言歡也不勉強,只道:“那你自己注意一點。”
陶婉婷點頭,将餐盤放好後連忙離開食堂。
許言歡借了工具,開始收拾付沅華造成的一片狼藉,等兩人收拾好,午間休息的鈴聲也終于響起。
回到教室裏,楊采雲很興奮:“還得是你啊,絕殺!我看他臉都綠了哈哈哈。”
付沅華高一就是這德行,班上同學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但也就是不搭理,像許言歡這樣站出來,幾乎沒有。
因此這次看到他吃癟,楊采雲心裏別提多暢快了。
許言歡卻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語氣沮喪:“別說了,我感覺我要長針眼了。”
為了不露怯,她可是很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下半身,當時是怒火上頭,現在是後知後覺感到羞恥,也不知道她怎麽腦子一抽就說了那種話。
不過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同學被人欺負吧,她好歹還是班長呢。
當班長的都不為同學出頭,當什麽班長呢。
楊采雲愣了一下,笑得更大聲了:“歡兒,我就喜歡你這點,沉得住氣,特能裝!”
許言歡郁悶地将校服蓋在腦袋上,不想搭理她。
小半會沒聽到楊采雲的聲音,許言歡偷偷掀起校服一角觀察人去了哪裏,卻意外發現謝清殊已經回來了,正翻着一套習題冊。
許言歡走過去坐他邊上,問道:“沒打架吧?打架可是要記過的,還要扣班級分。”
她作為班長,對班級榮譽可是看得很重的。
謝清殊無奈:“沒打架。”
他又不是熱血上頭,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
“很好,繼續保持。”許言歡點頭,又好奇地問他:“那你是怎麽解決的?”
“我和他打了個賭。”
“什麽賭?”
謝清殊用激将法逼得付沅華同他賽一場籃球,他贏了的話,付沅華就不能再開女同學的玩笑,要是他輸了,就把通知欄表揚的照片撕下來,換成付沅華的照片。
“贏了?”
“贏了。”
許言歡笑得眉眼彎彎,:“真棒!”
謝清殊偏過頭,頗為矜持:“還行。”
但他也好奇問道:“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你該怎麽收場?”
那時付沅華的拳頭已經過來了,付沅華師典型的外強中幹,他不一定會動手,可能只是想吓唬許言歡,讓她服軟,找回一點面子,但這也不代表他一定不會動手。
如果動手的話,許言歡會怎麽解決?
許言歡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當然是把餐盤扣在他腦袋上,然後大聲喊阿姨過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