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過
通過
許國強在家裏又呆了兩天就離開了, 臨走前囑咐許言歡：“在學校好好學習，在家不要總惹媽媽生氣。”
許言歡點頭說好，她抱了抱許國強：“爸爸我快上大學了, 可以自己掙錢了，以後你和媽媽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許國強摸着許言歡的腦袋：“你還要上大學啊，大學不要學費嗎？還有歡歡以後結婚, 不要嫁妝嗎？”
許言歡低着頭：“可以不要。”
許國強揉了揉她的腦袋：“真是個傻孩子。”
高慧将許言歡拉開：“好啦，別耽誤你爸爸趕車。”
他們又像是從來沒吵過一樣, 維持着其樂融融的假象。
接下來幾天上課, 許言歡都沒什麽精神，卷子講完後又進入了新知識點的學習。
高慧對她考出來的成績有點不滿意, 念叨着這兩門課要多向謝清殊學習。
許言歡郁悶, 她又不是沒有學, 分數不高她也急啊。
高慧還拿她爸舉例：“你爸當年學習成績不知道多好, 每次都是第一，你怎麽沒遺傳道你爸一點呢？”
許言歡同樣回道：“可能這方面遺傳了媽媽你吧。”
大概是父母總是要在孩子面前逞強, 高慧道：“我當年學習成績可比你好。”
許言歡：“不信，那為什麽爸爸考上大學了, 你沒考上。”
高慧敲她腦袋：“你個小孩子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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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歡撇嘴：“說不過我, 就用家長身份壓人了。”
她偷偷瞥一眼高慧, 說道：“媽，你知道成人高考嗎？你要是考上了，我就信你當年成績好。”
高慧：“我都這個年紀了, 還考什麽大學。”
許言歡：“這個年紀怎麽了，有錢有閑, 考個大學不剛剛好嗎！”
高慧：“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
許言歡嘀咕：“不是你自己說的, 後悔沒去上大學的嘛。”
高慧沒聽到，許言歡有時也弄不明白，為什麽大人明明知道是遺憾，卻也不做任何努力去補償遺憾，反而是在後面的歲月中不斷地懷念過去。
星期天的時候，許言歡依舊沒什麽精神去了謝清殊家裏。
一進去發現大廳的桌上擺了一個小蛋糕，上面寫着祝賀許許通過新星預選。
許言歡登時眼睛亮了。
她三步并兩步跑到房間裏找到正在寫作業的謝清殊，止不住興奮地問他：“外面的蛋糕是怎麽回事？我的漫畫真的通過活動預選了嗎！”
謝清殊聽到腳步聲就已經回過頭，他彎起漂亮的眉眼，點頭肯定道：“通過了！”
所謂預選，新星計劃的投稿作品先經過雜志社的編輯審查，才會在雜志上刊登，讓讀者進行投票選出新星計劃最後的優勝者。
每本期刊都有一個兌換碼，讀者可以通過兌換碼投票，一個手機號只計算一次兌獎碼，因此也減少了參賽者作弊的可能性。
許言歡搖着他：“短信嗎？還是郵箱？快讓我看看！”
謝清殊拿出手機，打開短信：“兩個都收到了，你看看，我沒騙你吧！”
尊敬的子戈，您的長篇作品《少年俠客行》已經通過新星計劃的預選，将刊登在漫畫志的263期，請繼續加油吧！
後面還附上了一大段的規則介紹，但許言歡已經沒有心思看了，她高興地起跳：“啊啊啊啊！小書，我通過了！我要登上漫畫志了！”
這不是她的作品第一次登上雜志，但這是她的第一個長篇作品。
謝清殊扶住她，忍不住被她的情緒感染：“恭喜你呀，許許。”
許言歡有多喜歡漫畫，他一直都知道。
她三歲就開始接觸漫畫，買了自己的第一本漫畫。
喜歡漫畫的小朋友有哪一個沒有幻想過，當一個漫畫家呢？
許言歡自然也是想過的。
媽媽高慧見不得孩子将時間耽誤在漫畫上面，明令禁止她的漫畫活動。
但許言歡和謝清殊早已暗度陳倉，許言歡只有有空就跑到謝清殊家裏，最開始她只是用簡單的圖畫本印在漫畫上臨摹，到後面發現即使是照着臨摹，她畫出來的畫也和漫畫書上的不同。
于是她就跑到書店裏翻書，新手漫畫家，零基礎學漫畫等教程書翻了個遍，開啓了漫漫的自學之路。
要買漫畫書，要買教程書，攢的零花錢不夠，有時候還需要謝清殊資助買漫畫。
不過謝清殊很好說話，還把零花錢都給她，說給她買漫畫。
謝清殊家裏的書越來越多，許言歡的畫也越畫越好。
有一天，許言歡将自己編的一個短篇漫畫故事遞給謝清殊，忐忑又期待地問他：“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謝清殊問：“這是你自己畫的人物嗎？”
上面的畫顯然是許言歡的手筆，但筆下的人物卻沒見過，看上去不像是臨摹的角色。
許言歡難得起了幾分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畫的漫畫，你覺得怎麽樣啊？快和我說說！”
謝清殊認真看完，然後說道：“我覺得很有意思。”
大概是從現實取材，雖然有點幼稚，對話卻充滿了天馬行空的幻想。
許言歡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她說完又從身後拿出幾張，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再看看這幾個。”
看着謝清殊認真地欣賞着她的大作，許言歡又不好意思地說：“我随便畫着好玩的。”
謝清殊說了幾個外行人的建議，看得許言歡止不住地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謝清殊納悶地問她：“怎麽了嗎？”
許言歡小聲地問：“我以後的漫畫可以都給你看嗎？你能當我第一個讀者嗎？”
她畫漫畫的事不敢給其他人說，只能逮着謝清殊嚯嚯。
謝清殊笑道：“當然啦！”
求之不得。
小學畢業的夏天，許言歡的技術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在謝清殊看來，有些四宮格漫畫跟雜志上刊登的作品相比，也并不遜色。
許言歡聽他這麽說只是哈哈大笑，說他這是好朋友濾鏡，自己什麽水平心裏還是有數的，她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謝清殊卻不贊同，有一天看完她的新作品後，他問許言歡：“只給我一個人看，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許言歡坐在謝清殊的床邊，搖晃着小腿，心情很好地說：“不會啊，小書就是我最好的讀者。”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謝清殊：“你覺得煩了嗎？是不想看我的漫畫了嗎？”
怎麽辦，她只有這一個讀者，也要失去了嗎？
謝清殊收起她的畫：“你畫了很多漫畫了吧？”
那是當然的啦！許言歡只要有了靈感就會畫下來，都畫了好幾年了，抽屜裏積攢了不少作品。
謝清殊向她建議：“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給雜志社投稿。”
許言歡吃了一驚，委婉說道：“不用吧，我覺得我的漫畫還差得遠。”
她向來自信，卻在漫畫上面缺乏信心。
謝清殊只是說：“試試吧。”
那就試試吧！
兩人在炎熱的夏天，走遍了永江市大大小小的報刊亭，買了市面上流行的漫畫雜志，找到适合許言歡投稿的風格和欄目，一個個地投稿。
許言歡擅長的是四宮格漫畫，輕松搞笑類型，這種漫畫在雜志上占的篇幅小，又不像長篇漫畫有忠實的擁趸，因此機會渺茫。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兩人收到的都是退稿的消息。
許言歡覺得浮躁又羞恥，她責怪謝清殊：“我都說了肯定不行，你看丢臉了吧。”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結果，但謝清殊說試試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動，她內心深處還是隐隐期待着自己的作品能印刷在雜志上。
不過這麽多雜志都試過了，都沒有過稿，看來她還差得遠。
許言歡放棄了，但謝清殊沒有放棄，他頂着烈日去找更多報刊亭，找更多的雜志投稿，被退稿，再投稿，再被退稿。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
謝清殊收到了一條終審通過的消息。
他将短信給許言歡看，許言歡不可置信地問他：“真的嗎？說的是我嗎？”
謝清殊肯定地說：“是你！”
許言歡抱住謝清殊，渾然不覺少年陡然僵硬的身體，高興地說着：“我好開心啊，我真的能在雜志上看到我的作品嗎？”
謝清殊：“一定可以。”
許言歡忐忑地等了兩個星期，他們拿到了雜志，看到了刊登在裏面的，占據了小小版面的作品。
那是一本再小不過的雜志，處在破産倒閉的邊緣，因此也沒有什麽作品投稿到這家雜志，許言歡的作品才能得到一個冒頭機會。
然後，就是這樣一個肯定，讓許言歡對自己的漫畫充滿了信心。
後面的投稿越來越順利，逐漸獲得了很多人的認可。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讀者來信，那裏總會有很多人說很喜歡她的作品，并且希望看到她的更多作品。
一直到了高一，學業變得緊張，許言歡才停止了投稿。
現在她的第一篇長篇漫畫作品将登上國內頂尖的漫畫雜志啦，許言歡眉眼皆是止不住的笑意：“小書，唱首歌慶祝一下吧！”
謝清殊：“想聽什麽？”
許言歡咧嘴笑道：“好運來。”
謝清殊：“……”
看到他難為情的樣子，許言歡大笑道：“逗你玩的啦！你想唱什麽都可以！我只是想聽你唱歌而已。”
她說着從牆腳拿出琴包，問他：“你最近寫新歌了嗎？”
謝清殊搖頭：“沒有。”
“那就唱你喜歡的歌吧。”
許言歡看他有條不紊地拿出吉他，雖然被保養得很好，但依舊顯出幾分舊意的吉他，說道：“吉他還是我買的那把。”
如同許言歡喜歡漫畫一樣，初中時謝清殊對吉他很感興趣，但一把入門級的好一點的吉他也不是初中生謝清殊可以消費的。
許言歡看到他很多次地路過琴行，視線流連在櫥窗裏擺放的吉他上。
直到生日那天，許言歡拖着沉重的琴包出現在他面前，她露出再燦爛不過的笑容，對他說：“小書，生日快樂，我給你帶了禮物。”
謝清殊看到裏面的吉他，驚訝地問她：“你哪來這麽多錢買的？”
許言歡驕傲又自豪地說：“我用稿費給你買的！”
當然還添了一點零花錢！
謝清殊不知道說什麽好，既覺得這份禮物太過貴重，又對這份禮物愛不釋手。
他歉疚地說道：“要不退了吧，太貴了，你的稿費都花掉了。”
許言歡的稿費他也清楚，基本都用來買漫畫和工具書了，哪還有剩的！
許言歡只問道：“你不喜歡嗎？”
謝清殊點頭：“喜歡。”
許言歡：“那就可以了，只要你喜歡，那就值得，再說了，你用來給我買漫畫的錢，都不止這麽點。”
她像小狗一樣歪了歪腦袋：“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以後唱歌給我聽吧。”
謝清殊完全遭不住她的笑容攻勢，他垂下眼，輕聲說道：“好，只唱歌給你聽。”
時間的齒輪又轉過幾轉。
眼下謝清殊将吉他取出，調好音：“最近有一首很喜歡的。”
許言歡：“準了！”
手指輕動，輕盈的音符從弦中溢出，伴随着少年清亮的音色在房間響起。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許言歡地躺在床上，如同陷入一場藍色星空的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