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天還未亮, 謝道衡便抱着還在睡夢之中的謝意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侯府的門口，出來相送的衆人見謝意老老實實在謝道衡的懷裏睡得香甜，甚至還十分乖巧的在謝道衡的身上拱了拱, 一時間都有些訝異。
謝道衡沒有多言, 看着不遠處上官祺的身影，微微挑眉。
他一直很好奇, 粘人包弟弟為何如此喜歡睡覺。
自從昨日他将謝道福抱回了院子裏，謝道福一直到現在還在睡, 甚至中間都沒有醒來。
謝道衡随意的将懷中睡得正香的小人放在柔軟的兔毛榻子上, 粘人包弟弟不滿的哼唧幾聲, 随後又拱了拱, 靠在了謝道衡的身邊。
謝道衡伸手将窗幔拉下, 遮擋住了清晨東方耀眼的陽光。
許是這段時間在侯府的飲食不錯，粘人包弟弟的臉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肉嘟嘟了一些, 小嘴也紅嘟嘟的, 像是枝頭成熟的櫻桃, 鮮豔欲滴。
謝道衡曾被許多人誇贊容貌上乘, 可此時他卻覺得，自己這個弟弟長大之後, 或許容貌比他更盛。
因着謝道福沒醒來, 所以謝道衡也只是随意的将謝道福的頭發綁了起來, 現下看來竟有些松散開來了。
謝道衡墨玉一般的黑眸半斂, 慢悠悠的擡起手将謝道福的頭發散開, 打算重新再紮一次。
原本是好意，卻不曾想動作幅度太大了, 将正在安睡的謝道福弄醒了。
謝意揉揉眼睛，睜開一雙含着水霧的眸子, 不期然便對上了謝道衡淡漠的眼睛。
眼前的謝道衡頭戴玉冠，錦衣玉帶，俊美矜貴。
謝意再低頭看看自己，衣冠不整，披頭散發……
謝意生氣的攥起小拳頭，“兄長就知道趁着阿福睡着，不能反抗的時候欺負阿福！”
粘人包弟弟氣的臉鼓鼓的，紅櫻桃一般的嘴唇也嘟起來，謝道衡忽然從中得了不少趣味。
他慢慢悠悠的将手插進謝道福的頭發中，溫柔的撫摸着，嘴角勾起笑，“欺負的就是你，看不出來嗎？”
謝意委屈巴巴，想要将自己的頭發炸起來，可是發帶又在謝道衡的手中。
謝道衡了然的笑笑，“想要？求我，我就給你。”
謝意眼裏包了淚花，不肯開口。
謝道衡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臭，終于趕在他生氣之前，謝意不情不願的開口。
“求求太子殿下了。”
十分疏離的稱呼。
謝道衡瞬間從這種身份中抽離出來，淡漠的伸出手。
謝意急忙把自己的發帶拿回來，沒有銅鏡，他只能給自己弄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發型。
“過來。”
謝意不肯。
謝道衡冷笑，“若是讓旁人看見，堂堂六皇子衣冠不整。”
謝意立馬乖巧的湊了過去。
謝道衡捏住謝意的臉頰，等到自己覺得氣消了，才慢慢悠悠的給謝意綁頭發。
綁完了之後，謝道衡拿出銅鏡來，謝意擡眸，看見了銅鏡之中的自己。
白嫩的小臉，葡萄般的眼睛，乖巧又有精神的發型。
“還是兄長厲害。”謝意偷偷看了一眼謝道衡的神色，随後逃離到了一側。
謝道衡彎眉輕佻。
原本以為，粘人包弟弟不打算搭理自己了。
沒想到，竟然這麽好哄？
若是把他當做一個解悶的樂子，倒是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想起即将進宮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謝道衡盯着謝道福白嫩的側臉，心思晦暗。
*
“母後！”謝意噠噠的小跑，一路和許多宮人打招呼，撲到了上官金羅的懷裏。
“讓母後看看。”
謝意在原地轉了個圈圈，随後甜甜的對上官金羅笑。
“阿福又胖了。”上官金羅毫不掩飾，捂着嘴笑。
“哪有呀……”謝意不好意思，恰巧謝道衡走進來，謝意一下子撲到謝道衡的懷裏。
“兄長，母後說我胖了~”
上官金羅還來不及驚訝，謝道衡将懷中的小人推開，聲音低沉，“母後說得對。”
謝意不服，“兄長也胖了！”
謝道衡一記眼神，謝意瞬間住嘴。
“你以為你的兄長能和你一樣，整天就想着吃和睡？”
上官金羅拉着謝意的手，側身溫柔，“我做了許多吃食，都是你們愛吃的，太子也一起吧。”
“不必了，兒臣還有要事處理。”謝道衡冷淡拒絕。
他可不想看母子情深的把戲。
“兄長，你就陪阿福一會嘛！”謝意早就已經把之前的不愉快甩到了腦後。
臉皮是什麽，活着才最重要！
現在這種時機，就是增進皇後和謝道衡感情的好時機呀！
反正兩人是親母子，總不會有隔夜仇的。
謝道衡眉心跳跳，下一瞬，謝意已經推着謝道衡坐下。
“我還記得，阿衡雖然穩重，可是喜歡吃甜。”屋內只有三人，上官金羅挽起了袖子，親自為兩人盛湯。
“這道玉米水晶湯，我做了好幾次，生怕太甜，太子嘗嘗？“
眼前的玉米水晶湯晶瑩剔透，香甜的氣味鑽入自己的鼻尖，謝道衡卻始終淡淡。
“母後許是記錯了，兒臣從未喜歡過甜湯。”謝道衡坐的端正，視線未曾移動半分。
“兄長，你就喝一口吧，母後都沒有給我做過呢！”謝意嘟着嘴，推推謝道衡，還朝着謝道衡眨巴眨巴眼睛。
謝道衡覺得自己要是不答應，粘人包弟弟指不定要聒噪多久。
于是他低眸看着謝意，拿起湯匙，淺淺的嘗了一口。
上官金羅仿佛也習慣了謝道衡的冷漠，她熟練地給謝意盛了一碗，随後便坐下來。
”阿福在侯府裏，可做了些什麽？“
“阿福和表哥一起學習，還一起去撿漂亮的石頭啦！”謝意鼓着腮幫子，興高采烈。
“阿福還給母後買禮物啦！”說罷，謝意就要去拿給上官金羅買的禮物。
”吃完再去。“粘人包弟弟本就身體脆弱，吃飯時一直扭來扭去，謝道衡看着很是不爽，伸手将謝意亂動的身體按住。
“聽你兄長的。”上官金羅愛惜的摸摸謝意的頭發。
“在侯府的時候，兄長還教阿福習字啦！”謝意開始吹謝道衡的彩虹屁，“兄長說阿福寫的字可好看啦，還教阿福讀書了。”
上官金羅訝異。
在她的印象裏，她這個小兒子好似和謝道衡關系不怎麽好。
每一次小兒子開開心心去找謝道衡，每次都是哭着回來。
總歸謝道衡是太子，幼子以後是個閑散的王爺，上官金羅并不在乎兩人之間的關系如何。
可是未曾想到，幼子去了一次侯府，兩人的關系竟然緩和了不少。
上官金羅欣慰的看着兩人，“太子學識淵博，阿福可要跟着兄長好好學習才是。”
“阿福知道啦！”謝意乖巧的應下。
面前這對母子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讓謝道衡不明白了。
“阿福年紀也不小了，不若等過段時間，就讓阿福入太學吧。”
入太學和謝道衡随便教教還是有區別的，入太學就意味着謝道福的成績會被衆人在意，若是成績不好，還會被朝堂上那些老頑固指責。
上官金羅猶豫，“你弟弟年紀還小，不若此事就……”
“兄長很想讓我入太學嗎？”謝意一臉興奮。
“嗯。”謝道衡淡淡，“你本來就到了該入太學的年紀，朝上許多大臣也早就提起此事。”
只不過都被上官金羅堵回去了。
謝道衡偏偏不如她所願。
“阿福，太學很累的，要起很早……”上官金羅柔聲勸着謝意。
“可是兄長希望阿福去。”謝意堅定，“阿福想去的。”
“那太子一會帶着你弟弟去和陛下說一聲吧。”上官金羅面上帶着勉強的笑。
“母後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們吃飽了，就先行離開吧。”
謝道衡淡淡應下。
謝意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謝道衡牽着手走了出去。
“你母後不高興了。”謝道衡下意識的去看謝道福的表情。
果真，粘人包弟弟面色有些不虞。
呵。
謝道衡黑着臉。
說什麽想和自己好，都是假的罷了，剛剛那一番話，也只是哄騙自己，說不定等一會，他就要反悔，又找一些理由，說自己不去了。
謝道衡打算好了，若是粘人包弟弟反悔，那謝道衡就直接讓朝中的大臣施壓。
并且，等謝道福長大，他就把謝道福囚禁起來，誰都不讓他見。
哭的再厲害，他也絕對不會心軟。
謝道衡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滿意，內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
“兄長幹嘛呀，阿福還沒吃飽呢！”右手被謝道衡牽着，謝意左手覆在肚子上，遺憾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謝道衡疑惑低頭。
粘人包弟弟嘴角還沾着一滴米粒，應該是剛剛喝甜湯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謝意眼巴巴的，還在回想剛剛的美味，謝道衡鬼使神差的用指腹抿起那米粒，放入自己的嘴中。
果真很甜。
“這麽說，你願意入太學？“謝道衡神情很淡。
“阿福在說母後做的湯呢，兄長就知道轉移話題！”察覺到身旁人的心情好了些，謝意繼續發揮自己的撒嬌技能，“阿福當然願意入太學啦。”
“入太學的話，每天都可以看見兄長，每天都能和兄長玩啦！”
小小的身子軟軟的倚靠在謝道衡身上，謝意羞澀的表白，“阿福想每天都看見兄長。“
“要是明天就能入太學，那該多好呀。”
謝意緊緊的靠着謝道衡，甚至能感受到屬于少年身體的勃發的力量。
側身看去，即将十二歲的少年滿是華貴，眉眼溫潤如玉。
謝意忽然很沒有出息的心動一瞬，心怦怦的，好似要跳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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