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李嬴豐簡直要被眼前厚臉皮的謝道福給氣到了。

他都這樣羞辱謝道福了, 他怎的還搶着往前湊啊?

李嬴豐氣勢洶洶,站到謝從幸前面,故意挺起胸膛, “就憑你?你配嗎?”

謝意這才把視線移到說話人的身上。

嗯, 又高又壯,看來是謝從幸的那個表弟沒錯了。

謝從幸的這個表弟, 在書中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雖然他對自己的表哥忠心耿耿,可他四肢發達, 頭腦簡單, 并沒有給謝從幸幫什麽忙, 反而是忙中出了不少亂子, 最後自然也是被男主謝道衡所殺。

簡單的來說, 就是一個沒怎麽有威脅的邊緣人物。

“表哥,看我替你教訓他們兩個!”

李嬴豐故意推了謝意一把, “就你這小身板, 也配和我說話?”

謝意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睛看着他, “你也不照照鏡子, 我又沒和你說話。”

說罷,謝意探出小腦袋, 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謝從幸。

謝從幸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李嬴豐就這麽被忽視, 面上自然無光, “就你這小身板, 認識幾個字?也配來買紙墨?”

上官祺那脾氣,是一分也忍不了了, 謝意眼疾手快的抓住上官祺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出聲。

謝意無辜的左看右看, “表哥,你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嗎?”

上官祺捂着嘴偷偷笑,“沒有呀!”

他故意對着氣紅了臉的李嬴豐,驕傲,“我只聽到了狗叫呢!”

李嬴豐氣的臉紅脖子粗,“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表弟。”一直置身事外的謝從幸終于擡起了眸子。

謝意瞬間屏住呼吸。

如同其人一般,謝從幸的音色如同泉擊打岩石一般輕靈,皮膚也是若美玉無暇,不過是十歲的年紀,身上竟帶了幾分清冷的氣質。

不愧是全書中容貌排行第三的男人。

“我本無意打擾兩位,兩位今日挑選的東西,便記在我的賬上,當做我給兩位的賠禮,如何?”

“當然不用啦!”謝意亮閃着眼睛,“小哥哥,你讓我抱一下就行啦!”

這是謝從幸第二次認真打量這位被帝後寵壞了的六皇子殿下。

濃密的睫毛仿若小扇子撲閃着,一雙眼睛燦若繁星,小臉白嫩,面上盡是天真與活潑。

琥珀色的眸底閃過一絲寒意,謝從幸禮貌的笑笑,主動伸開了手。

謝意想也不想,直接撲到了謝從幸的懷裏,給了謝從幸一個熊抱。

“這樣就好啦。”謝意甜甜的笑。

見好就收,謝意立馬拉着上官祺遠離了硝煙戰場。

“表哥,咱們不是說好了,要給那小子一點教訓嗎!”李嬴豐悶悶不樂,“怎的到最後,反倒是你改變了主意。”

一縷陽光打在謝從幸的側臉上,高挺的鼻梁更顯冷淡。

“他為何……”謝從幸回憶着那個擁抱,獨自喃喃,”為何這般軟?“

*

謝意作為将整研究透了的歷史系學子,怎麽可能不熟悉謝從幸的人設?

謝從幸回宮後,雖然一段時間內看似與世無争,實則後來整天給男主使絆子,活活一個笑面虎。

但謝從幸此人也并非壞到了極點,他曾偷偷養過一直受傷的小貓,只不過被他的母妃親自扔掉。

為了男主順利登基,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謝從幸肯定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切入點。

必須要和謝從幸打好關系。

最好時不時的勸誡他不要和男主為敵。

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漸漸在謝意的腦中形成。

謝道衡只給了謝意一天的時間,謝意趕快陪着上官祺買了一套前朝手抄本的兵書之後,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之前的店鋪,将那把劍拿回。

謝意本想自己拿那把劍,可侍衛卻不肯,謝意只得作罷。

暮色西沉,牆頭的鳥兒飛進茫茫的深宮之中,不見了蹤影。

謝意跑進東宮的時候,謝道衡正在與徐吟章談事。

“陛下拒絕了殿下,殿下打算如何做?”

謝道衡冷淡的站立,“那便強攻。”

眸底的冷色卻因為熟悉的身影慢慢變得溫暖了些許,“兄長!”

謝意指揮着侍衛将那把包裹嚴實的劍搬進屋內,興高采烈,“兄長猜猜,這是什麽?”

謝道衡早就通過體型猜出了正确答案,可是他卻故意吊着謝意。

“難不成是你的床?”

謝道衡哼笑幾聲,“謝道福,為了和孤同睡,你可真是費勁了心思。”

說罷,謝道衡的視線稍微移了些許。

“哪有……”一些不怎麽美好的回憶湧上心頭,謝意下意識的反駁道,看到一側的徐吟章之後,更是羞愧的紅了臉。

謝意擺擺手,示意謝道衡彎下腰。

他很是乖巧的撒嬌,“兄長的生辰在即,這是阿福送給兄長的生辰禮物,兄長一定要等到生辰那日再看哦。”

“哦,生辰禮物?”謝道衡眸底深沉,唇角勾笑,“好啊。”

若是粘人包弟弟不提起這件事,他還真的忘了呢。

忘了他上一個生辰,謝道福對自己做了什麽。

不過是最近放縱了他些……

謝道衡漫不經心的摸摸謝意的頭發,“知道了,回去吧。”

夏日的暖陽燦爛,将謝道衡本就昳麗的容顏照耀的更加引人注目,但少年面上帶着寒意,讓人不敢主動靠近。

謝意在心裏默默想着:前期的男主算是半黑化的狀态,莫急莫急。

謝道衡透過窗戶,看着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眉間的冷意更濃烈的些。

“今日對六皇子不敬的,是李嬴豐。”徐吟章皺眉,“三皇子也同行,一行人和起了矛盾。”

“不過,六皇子并沒有同他們吵起來,反而是……”徐吟章将今日的一切娓娓道來。

當他說道謝意主動提出要抱抱謝從幸的時候,謝道衡幾乎要将手中的毛筆捏斷。

少年眸色更加晦暗,“抱抱?”

想起來也是,粘人包弟弟也曾主動抱過他那個表哥,現在又多了一個哥哥,在不知曉身份的情況下,也要抱抱。

一日不抱抱,謝道福是會死嗎?

謝道衡冷冷清清的站在窗前。

不聽話的弟弟,就應該鎖起來,這樣,應該就會聽話了。

*

第二日清晨,謝道衡剛推開宮門,便見到頌弦規矩的低頭,“殿下,六皇子告知屬下,要和屬下學琴。”

粘人包弟弟最近活潑的很,謝道衡打算瞧瞧他究竟想做什麽。

不過學了半刻,謝意的頭就歪歪扭扭的,眼皮也撐不住了,即将就要阖上。

頌弦不滿,“六殿下。”

因着謝道衡在不遠處的緣故,頌弦也不敢太過嚴厲,只能是耐着性子提醒幾句,“六殿下應當認真一些。”

鵝黃色的衣裳顯得謝意更像一個飽滿的小湯圓了,聽罷,他将身子坐的更正了一些。

頌弦将古琴擺放在在謝意面前,先是教了謝意一些基本的知識,随後便給謝意談了一曲。

少女手指移動之間,悅耳的聲音響起,一曲《江人怨》,在場的兩人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獨自等待的女子的哀愁與思念。

一曲畢,頌弦道,“六殿下覺得,學琴最重要的是什麽?”

謝意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天賦。”

确實是如此。

謝意在學習歷史之前,曾經學了一段時間的古琴。

母親是全國聞名遐迩的古琴演奏家,謝意自然繼承了母親的藝術天分,他的天賦得到了許多界內藝術家的認可。

可是,他最終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放棄了他所熱愛的古琴,學起了歷史。

在這個世界,謝意想要學一些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錯了。”頌弦珍愛的摸着自己的古琴,“是感受。”

“殿下在琴聲中感受到了什麽,此時的古琴便是什麽樣的。”

謝意沉默半刻,突然攥着拳頭開口,“頌弦姐姐,感受固然重要,但我覺得天賦也很重要。”

謝意當時學習古琴的時候,就是因為天賦,被許多人所看輕,認為他只是靠着他母親,才獲得了那些獎項。

“頌弦姐姐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姐姐剛剛談的《江人怨》給姐姐彈一遍。”

謝道衡将謝意的話聽進耳中。

他饒有趣味的眯眯眼。

若不是習慣了這段時間粘人包弟弟的轉變,他都要起疑心了。

疑心……

皇後使了什麽法子,換了謝道福的心魄。

悠揚動聽的琴聲傳來,與剛剛的琴聲不同,謝意的琴聲似乎奏出了那女子等待時無限的焦急與心痛,就連在樂理方面極有天賦的謝道衡也皺起了眉。

這琴聲,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演奏的出來的。

即使頌弦自小習琴,可她終究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未曾經歷過風浪和情愛,怎麽能懂得江人的無限思緒呢?

一曲畢,謝意雙手顫抖,撫摸着手下的古琴。

他仿佛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了真實的他。

過往的委屈湧出,謝意一言不發的起身,草草行禮之後就跑回了宮殿。

“殿下……。”頌弦低頭,“屬下也不知,為何六皇子忽然就……。”

回答她的只有風吹綠葉的簌簌聲。

她自以為學琴多年,靠的是感受兩字。

可如今看來,感受竟是真的比不上天賦。

只因感受本就包括在天賦之中,有了天賦,何愁沒有感受?

謝道衡走進屋內。

月白色的窗幔被放下,謝道衡毫不客氣的掀了起來。

平時活潑好動的粘人包弟弟,此時正蜷縮在床榻裏側,看起來委屈極了。

“謝道福。”

謝意沒動。

謝道衡伸出手,用指腹在謝意圓潤的腰間劃了一下。

“怎的忽然不高興了?”

話說出口,謝道衡皺起眉頭。

他原本要問的,是謝道福的古琴技術為何如此高超。

可對上那晶瑩的眸子,謝道衡忽的就改變了想法。

”兄長……“謝意不管不顧的撲到謝道衡身上,哭成了淚人。

“兄長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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