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說的什麽玩意兒?”雀光正求證似的看向裴信。裴主任也是目瞪口雞,咽咽唾沫剛要說話,雀光正一手攔住:“行了你不用說了。”他扭頭咆哮:“什麽報告!打什麽報告!我就說部隊裏待久了你們這幫不結婚的老光棍心理遲早得變态,我這是把親閨女引來狼窩了!不準!沒得談!她還小!”

周時越處變不驚:“我也才二十八的年紀,不說風華正茂也是年富力強。其次上面一直擔憂我的個人問題,還是談談吧。”他拉着雀婉就往樓上走,那只大手溫暖有力不可抗拒,讓她清楚的認知到男人與女人的區別。

雀光正沖上去攔住他們,把雀婉從他身邊搶回來,趕蒼蠅似的揮舞着手:“去去去去一邊去!不吃了!不稀罕!想都別想!我們走,婉婉爸爸回家給你煮餃子吃。”

周時越忽然叫她一聲:“雀婉。”

樓梯上還沒回過神的小姑娘茫然羞怯的回頭,嬌嫩如花的臉上滿是無辜。周時越:“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然後,雀婉跟她爸一樣落荒而逃。

樓下擡頭看了許久宛如一尊雕像的周時越動了,他旁邊裴信已經從不可置信到備受沖擊再到嘴唇顫抖的仰望天上。星空沒看見,卻是清晨微露的魚肚白,“天亮了,其實我,我還是在夢裏吧。頭暈,快,快扶住我。嘔。”

親兵:“……”

部裏管的嚴,重視紀律,雖然這裏是全國男性最集中的地方,但也不代表男人多就沒有是非。相反,男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更多,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那就是遍地開花衆人皆知的情景,就是炊事班那幫人養的小豬崽子都能從吃的豬飼料裏感知到整個部隊裏的變化。

飼養員往水槽裏倒了一瓢水,被人碰了下。“聽說了沒,最新八卦,咱們部裏剛來沒多久的小美人被人盯上了!”

“那不是政委的女兒嗎,我擦,誰有這個膽子敢下手啊!”

“你想說放開讓你來是吧,實話告訴你,別想了,這個人你萬萬想不到是誰,保準說出來吓死你!”

這一關子賣的,把人胃口高高吊起。“誰啊,快說啊!”周圍吃完飯休息的人都圍過來。

“噓……我告訴你們,這個人就是曾經咱們都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找老婆,讓上面和其他區都說極其難啃的硬骨頭周上校!”話落,一片嘩然。

“老樹開花啊!”

剛好從這裏路過的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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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他出現在周時越辦公室裏,背着手幸災樂禍的走來走去,活學活賣:“啊,現在整個部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都怎麽說的?周上校老牛吃嫩草,聽說早在雀政委家女兒來的第一天就看上人家了!”

“連咱部裏那小超市老板都爆料說他親眼目睹過大型真香現場,說人家姑娘在他那兒買東西,周上校兇巴巴的,老板問他和人家熟不熟,周上校一口咬定說不熟,結果呢?呵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去豬圈做什麽。”

裴信思路被斷,咳咳幾聲。“我,我去看看他們豬養的怎麽樣,你別轉移話題啊。我說真的,你剛開始态度對雀婉可冷淡了,怎麽還沒多久你就變卦了啊?阿越,兄弟一場你別騙我,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人家處對象?”

周時越一派淡定:“真的假的又有什麽區別。再不會有人拿結婚的事煩我,一勞永逸。”

裴信:“我擦你果然是抱着這種想法!”

這些年部裏把周時越重點培養,省裏各個領導的太太給他牽橋搭線多次給他介紹女朋友,他不是住在部裏不出去,就是以出任務沒想兒女私情為借口給拒了。曾經讓人一度以為他有啥問題。

說周時越見色起意裴信是一萬個不信,那麽多美人,高知成熟女性都打動不了他,一個青澀的小姑娘會輕易成功嗎。雖然雀婉長的是很美,年輕生嫩,但她确實還小啊,在外面面對誘惑的機會更多,阿越他就那麽能确定人小姑娘會跟着他?

他把這話跟周時越一說,周上校陷入了沉思:“你說的對。”他推開椅子站起來。

裴信緊張的問:“你幹啥去?”

“你不是說部裏現在都知道我看上雀婉的事。”周時越撫平襯衫上的褶皺,盤過手上的佛珠,極其自然的道:“那就讓他們都知道吧。”

“噗。”

在家休息了一天的雀婉接着就打了個噴嚏,她以為是冷氣開的太低的原因,揉了揉鼻子拿起遙控器把空調關了。從淩晨四五點上樓之後,她和雀光正的動靜驚醒了睡的不安穩的高荷花,知道她什麽都沒吃二話不說就去廚房給她弄吃的。

因為雀婉臉色蒼白,吃了東西以後才恢複些紅潤的氣色來,眉眼間還透着濃濃倦意,于是夫妻二人什麽話都沒多說,陪着她坐了會兒就讓她睡去。天也差不多亮了,雀光正洗漱更衣上班去,高荷花則大早上去找炊事班班長要只雞,好給受了苦的寶貝兒炖湯喝。

雀婉一覺睡到下午,高荷花炖湯的手藝是一絕,勾的她饞蟲都出來。醒來以後還沒來得及回想四五點發生的事,就被雀奕打過來的電話給阻止了。

他聽上去十分生氣,但是在雀婉面前還是很好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聽說姓李的那狗崽子惹了不小的事,還把你扯了進去?”雀奕冷笑連連,“他是不是真的想死啊?”要知道一幫兄弟姊妹中,就他和雀婉同年關系也最好,在學校裏李天然不敢太過分有一半也是有雀奕在的原因。

雀婉啞然,心裏卻有股被家人保護着的感動。

“清者自清,他沒有牽連到我,你別太擔心了。”

可是雀奕卻知道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幹系,地方是他給李天然指的,雖然也很模糊都是他推斷的,但也間接造成雀婉被拖累的事實。“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是想拉你下馬,沒拉成。”雀奕喜歡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他給雀婉打電話也是因為他們這幫人兄弟姊妹中年紀最大的哥哥現在敬州市公安部門上班。

消息一出來雀奕就躲在自己房裏給雀婉打電話确認了,然後和她說了一些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李天然轉回敬州市中心醫院了,警方查出來點東西,據他自己供出來,他知道瀛州山進去有基站是在一個會員保密制論壇上看見的。他去是那兒是論壇上的人慫恿的,這事出來他肯定要受到相關懲罰,但是大哥說有人在保他。”

雀婉冷不丁打了個冷顫。她想起病房裏她出去時李天然最後和她說的話,“婉婉你別擔心,我不會就這麽進去的,我還沒跟你在一起呢。開學,你記得等我啊。”所以當時,他就那麽自信他能回去上學嗎?

廚房裏高荷花高喊一聲:“婉婉,起來了。”

雞湯的香味和高荷花尖細卻溫暖的聲音撲滅了她心頭那點寒意,她提高音量回答高荷花:“知道了媽媽,我先去洗漱。”她起床随意盤了發髻,把咬在唇間的發繩綁在頭發上。

也許,他只是吓唬吓唬她,同樣是學生,他再過分也只是和以前一樣糾纏她罷了。

高荷花煲的湯是出了名的好喝,以前住的小區裏就曾有只要聞到她煲湯的香氣就知道飯點到了的佳話,接近黃昏的點小區裏外出覓食的小動物都會這時候回來在他們這棟樓下趴着,準時準點也是奇景了。雀婉洗幹淨臉,回房再擦了點潤膚霜,聽見開門說話的聲音,動作微微一頓。

客廳裏來了客人,正好站在門口,高荷花一臉待客的熱情:“老樸啊,來就來還帶什麽水果啊,部裏有的我們這都有。”

樸建國嗓門賊大賊響亮:“是啊!早知道我就帶只山裏的野雞過來,弟妹的手藝還是那麽名不虛傳,我們一路過來不知道聽見多少兵崽子在問誰家炖的湯,香的炊事班那幫人都要坐不住了。”

依高荷花喜歡被人誇的性子,早就笑的跟朵花似的,樸建國适時的露出他背後的一角,慢慢走出來的年輕高大的男人。他身後還有一個年紀相仿,一見人就笑容燦爛的年輕人,一起在樸建國的引薦下踏進門,“本來是我一個人來的,下班前碰上他們兩個後生,說和老雀也約定好的,就和我一起過來了。這位是負責作戰和日常練兵的周上校,這是辦公室小裴主任……”

高荷花第一眼沒認出來,第二眼第三眼才讓她想起來:“這這不是第一天送我們過來的……”

樸建國知道她們來部裏第一天是坐誰的車的事,“對對對就是他們!”

部裏四面環山,在深山的好處是野味不愁,當然不能亂獵;壞處是這裏日複一日,枯燥無味,不習慣的能把人憋瘋。晚霞垂挂,人煙四起,幹部公寓裏雀光正抱着手目光冷冷的瞪着他們,樸建國好說話在一旁和裴信打哈哈。雀婉從房裏出來時,看見的是男人怡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相當敏銳自然的回頭,濃黑眼眸靜靜的望着她不說話,然而無聲似有聲,雀婉莫名其妙的感到面熱了。但是,他們怎麽來了?

她還沒出來,周時越其實就已經聽見她的動靜了,他耳目極其敏銳,即便有雜音也能從諸多聲音中尋到她的蹤跡,這是他的能力之一。她就在房間裏,像是知道他們來了,走動幾步,猶豫停下,又走動幾步,最後有東西放下,微微一響,大概是梳子。

他的眼神從她眉眼素淨,滿盈白嫩的面容上輕輕劃過,仿佛将她秀氣的五官細致的描繪了一遍。雀婉一緊張,就聽雀光正惡聲惡氣的問:“幹什麽,我說請你們來我家吃飯了嗎!”

周時越收回目光,轉過頭去背對着她。

餐桌上還有他帶來打包的食盒,“不是說好我做飯給婉婉賠罪,料想政委不會答應她過去,只好上門把飯菜送過來。”

雀婉冷不丁被他這麽叫,臉上還留有一絲錯愕。他果然答應的事說道做到,雖然不是滿漢全席,但看桌上的食盒也有五個,現在還冒着熱氣。這下雀光正實在是不好說什麽了,做飯這事是他提的,再挑刺兒就過分了。

然而周時越這時起身,“既然飯菜已經送到,那我們就先走了。”

正和樸建國一起聽的津津有味的裴信一臉懵逼,“啥啥啥,阿越我們不是來……???”

周時越一個眼神他便頓了下:“送菜順便和樸主任、雀政委聊聊工作的嗎,這就要走了啊,那那那行咱走吧。”他嘴上這樣說背地裏都快給兄弟紮小人了,怎麽不留下吃飯!吃飯!這麽好的機會!這個榆木腦子,裴信簡直恨鐵不成鋼,然而周時越要走他只能跟上。

人家因為一句玩笑話就真的做了菜送來,現在要幹脆利落的走,這就很讓雀光正不好意思了,就連高荷花都聞聲走了出來,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只能使眼色給老兄弟。

樸主任不愧是主任,心領神會,一面又感嘆這當兵的雖然不幹辦公室的活,可這心思比誰都活,多年老兄弟都被坑了。“哎都坐下都坐下,誰說讓你們走了,來了就一起吃飯嘛。政委又不是趕你們走,都是關心你們,聽說婉婉認了周上校做叔叔,小裴又是我培養出來的,那咱們就都是一家人嘛,別見怪了今天就一起吃個晚飯!”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雀婉尴尬的目光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只瞥見叔叔周上校淡定非常的盤着手腕上的佛珠,視線都不敢對上。小裴主任果然是樸建國培養出來的十分上道:“其實我們一直很想和領導們親近親近……”他一面說着人話一面在心裏給兄弟比了個大拇指,他錯了,他怎麽沒看出來周時越心機這麽重呢?敢情他是來欲擒故縱這一招啊!

吃飯還不能自己上趕着,得要人心甘情願的留他下來,正正當當的,搞的政委都使眼色給樸主任救場,他咋就這麽牛逼呢?

牛逼的周上校還有更牛逼的,他走向呆愣在一邊的雀婉,“給你見面禮。”

雀婉怔怔的接過,在周時越的示意下打開盒子。

“型號對的上嗎?”周上校帶着漠然的語調故意問:“上次看你手機屏保壞了,需要叔叔幫你貼嗎。”

轟——雀婉對他整個人的印象仿佛被世界刷新重啓。

背對着他們的裴信憋着口氣把水咽下去,默默和領導大樸主任對視一眼,周時越這不要臉的,真當自己是人家叔叔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信:兄弟第一次追妹不懂規矩,見諒見諒周時越:我很棒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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