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們鑒定中心王主任今天老婆生二胎,醫院那裏下了危急通知他早上就過去了,也是萬不得已,只能請你幫幫忙了。”

說話的是個年輕的男刑警:“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需要你根據這則模糊的監控錄像,将這個人的五官相貌畫出來,方便我們模拟人像後根據照片進行抓捕。”

他話還沒說完那個中年女人又哭了起來,男刑警為難的看一眼:“我叫何青松,他們是受害者家屬。視頻上的這個人拐賣了他們的女兒,據被拐賣受害人的母親說,她曾在菜市場見過這個人。”

中年女人不停點頭,“就是他,就是他!可是我當時不知道他長什麽樣,現在想起來就是這個畜生偷偷摸進我家!他真是該死,這個殺千刀的!”

她激動的罵起來,又是一陣痛哭,她的丈夫只有擁着她用敬州話說:“找的回,找的回,一定找的回!”臉上也是傷心和悲憤的神情。

何青松安撫他們不要激動,轉頭看向雀婉。那段影像實在模糊,最清楚的只有身形,至于那張臉更是從視頻上一閃而過,就算暫停放大也很不清晰,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子能不能畫出來。畢竟讓人心生希望,又喪失希望是最痛苦的。

雀婉也是那麽想的,她拿起筆時沒有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畫的出,她也沒有推诿說自己做不到。“你說你見過圖片上的這個人,等下在我描繪時麻煩你再描述一遍。”中年婦女連忙答應。

就這樣?何青松愣了下,帶雀婉過來的鑒定中心副主任招手讓他過去,小聲耳語:“受害人家屬情緒逐漸穩定,王主任那邊還在醫院脫不開身,你趕快去聯系其他機構的畫像專家。”

何青松猶豫:“會不會不太好?”

副主任知道他想的什麽:“剛才受害者家屬情緒過于激動,不利于溝通,為了安撫他們只能這樣,這時候才應該找專業的畫像專家過來。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去。”

何青松反應過來,連哦幾聲,回頭看一眼正仔細琢磨影像照片,然後專心執筆繪畫的雀婉。

想她是美術生沒有相關經驗,副主任說的話才是對的,是對受害者家庭負責,于是趕快去聯系人了。

雀婉雖然沒聽見這些動靜,但跟着她過來的劉寶通過口型知道了何青松和副主任說的事。

他一面皺眉覺得這樣對雀婉不尊重,一面卻也認同這個道理,就如同他們出任務一樣,不是你被選上你就能完成任務。

畫布上的人像逐漸被勾勒出來,在場沒人去打擾雀婉,連說話都是她問起了中年婦女就馬上回答。大家都專注在她的筆和畫布上,不知不覺發現她畫畫的速度很快,姿勢極穩,那種臨危不懼的樣子讓中年夫婦對她慢慢放下擔憂,生出信任和希望。

“你在菜市場見過他,特征呢?是不是黑灰外套,拎着酒瓶,臉上呢,眉毛顏色前重後輕?”這是雀婉第三次問了。

一直默默觀察的副主任眼裏露出點意外,她在反複确認,幫助中年女人重塑記憶場景。“對……對對,我撞到他的時候,他還瞪了我一眼。他,他他的下巴有個小坑,像是被手指甲挖的。”

雀婉再次沉浸在繪畫中,時而将注意力投入到影像上,讓人反複播放監控視頻,時而問中年婦女一句。一個小時後,何青松回來正好碰上雀婉停筆的時刻,跟在他身後的畫像專家湊上前一看,頗為訝異的道:“這不是完成了?”

何青松趕忙上前,副主任拿起雀婉的畫與中年夫婦一起看,“是,是,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個王八蛋!就是他!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中年女人再也抑制不住興奮激動的喊出來,“拜托你們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把我女兒救回來!”

“不一定一模一樣。”說話的是雀婉,她揉着手腕,像這種高強度集中精力繪畫容易使人疲勞,但她還是說道:“我畫的是根據影像,這位母親的口述還有我個人的想象的模樣,加上拟建場景的畫像,可能會讓你有短暫的重回當時情景的感覺錯覺。但是我自己知道這種方式畫出來的人像與現實是有差距的,我還是建議你們盡快查到這個人的相關資料這才是妥當的。”

中年女人訝異的看着她,像是确認般再仔細盯着畫布觀察,确實是和她見過的人一模一樣呀,只是面前這位女學生一開腔她便有些不堅定了。

不過即使不是十分相似,卻也将犯人的畫像畫出來了,這時候過來的畫像專家倒是對雀婉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雀婉在飲水機旁用紙杯接了杯水,剩下的事情和她沒關系了,她也幫不着什麽忙,劉寶跟過來和她說在她畫畫的時候何青松去搬救兵的事。副主任站在他們旁邊咳了幾聲:“這個那個……”

畫像專家:“是老秦不厚道,既然用人就不該疑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雀婉扭過頭來,放下紙杯面對他們。

畫像專家:“聽說小姑娘你是美術生,剛才看你的畫技術深厚,冒昧問一句師承哪家,是在哪個學校上學?我姓柳,名山亭,你叫我柳伯伯就好。”

柳山亭頗為自來熟,卻不惹人反感,雀婉禮貌的點頭:“柳先生您好。我校就在本市,我是敬大藝院美術系的學生。”

“咦,看上去你認識我?”

面前的小姑娘寵辱不驚的模樣,柔聲細語的道:“算是吧,您是美術界的大師,學畫入門的晚輩聽的最多的是你的名字。”

這話說的不坑不卑,彬彬有禮,讓柳山亭好感頓生。只是旁邊副主任好似等不及了,加重了咳嗽的音量,不斷的給柳山亭使眼色。“咳,這畫像我讓青松找技術人員建模去了,後續調查有相關人員跟進,那個……謝謝你的幫忙。”

雀婉猝不及防收到道謝,微微訝異之後笑着回應:“但願能幫上忙就好。”她不笑時看起來不太好接近,一露笑容整個人柔和似水,給人以春風拂面的氣息。

副主任知道雀婉聽劉寶說了他讓青松請柳山亭來的事,現在她也沒半點不被尊重生氣的樣子,不禁加深了對她的好印象。不是說搞藝術的,脾氣一個塞一個的古怪,好聽點是藝術家都這樣,不好聽點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懂創作,雀婉就是異類了。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回林隊長那裏了。”

大家這時才想起她是來局裏協助辦案的,并且沒有任何義務的來幫他們畫了一個小時多的畫了。

副主任:“好好好,青松我訂的奶茶到了沒,到了就給林隊那裏送過去,每人一杯,就說是托這位雀小姐的福,多謝她幫了大忙!”

何青松遠遠的哎了聲。副主任和柳山亭還有事要說,那對中年夫婦已經被領到別處,雀婉便不多留和劉寶一起走了。

她背後,柳山亭對副主任道:“你剛才說她有意識在幫受害人家屬重塑場景?”

“沒錯,她畫出來的人像跟真的似的,三庭五眼抓的尤其出色,觀察程度不輸多年有經驗的畫師。”

“确實是個好苗子。”

刑偵組辦公室裏,雀婉捧着何青松送來的熱奶坐在一旁安靜的休息,何梅梅則在聽劉寶激情解說雀婉怎麽根據模糊不清的影像,中年女人的描述和她自己的構思把人像畫的和真的一樣。

“沒有那麽誇張。”

劉寶:“有的有的。”

“不是的。”

“是的是的。”

何梅梅一臉崇拜,何青松配合的鼓掌。

雀婉:“……”她放棄解釋了,垂眸喝奶,臉頰慢慢鼓起,圓圓的一坨。

後面幾天雀婉以為她都要去刑偵組報到,但林輝告訴她不用每天都去,只要有事聯系她能趕到就行。而劉寶在第一天把她送回家以後就不見了,雀婉聯系他時他沒接電話,直到中午雀婉才從門裏發現一張紙條:對不起雀小姐,老大召我歸隊。字跡潦草,歪歪曲曲,像小孩子寫的,看來很急。

敬州就只剩雀婉一個人了,何梅梅得知以後于是經常和她聯系,下班以後還約她出去看電影再送她回來。雀奕知道她回來了也約她,那天定的是帶小堂妹一起去外面吃飯,也就是雀奕才五歲大的親妹妹。

“婉婉姐姐出來啦。”雀奕開車帶着雀甜來接她。

雀婉上了副駕駛抱着雀甜坐在自己腿上,小甜心摟着她的脖子就要親親。

“坐好,安全帶系上。”雀奕拍拍雀甜的小屁股,打量雀婉:“看你氣色還不錯,四叔四嬸那兒還好吧。怎麽突然就回來了?”他還不知道警方和她聯系的事。

“警方讓我協助他們調查李天然的事。”

雀奕驚了,“哈?這怎麽協助,從來都是姓李的跟着你屁股後頭跑糾纏你,你避他都來不及,找你有什麽用?”他也是關心她,怕雀婉惹上麻煩脫不開身。

“現在就是找我了解情況,他都認識哪些人,平時在學校裏的情況,也不太麻煩。”

雀奕半晌沒出聲。

雀甜想要和雀婉玩,憋了半天的雀奕一句話轉移了雀婉的注意力:“我問了大哥,李天然在這個星期前兩天被保出來了,稱送回家養病。”他擔憂的看着她,“要不這段時間我跟我媽說,過來陪你住?”

他擔心李天然出院來找她,雀婉短暫的錯愕之後搖頭拒絕了。

“沒事的,他不會對我做什麽,警方不可能不派人盯着他的。”

“你就是太放心了,這樣怎麽行。對了,四叔不是說和你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個軍官嗎,人呢?”

部裏的任務不能随意透露,雀婉雖然也不知道,但還是避重就輕的說:“走了,他們只是送我回來而已。”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周時越把劉寶召回去了。

雀奕也不是傻子,知道這種事情不好說也不追問了,稍稍提了車速吊兒郎當道:“坐穩喽,哥哥帶你們吃好吃的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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