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澀然的聲音在何梅梅自己聽來難聽極了。

“上次雀婉來時, 我們曾一起讨論過為什麽和李天然相交的大部分都是家境不好的學生。順着這條線我們查到了許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那就是有部分高校學生私底下在做違`法生意, 短短兩年的時間裏已經形成了的不可見人的高校學生産業鏈。”

他的身份與衆不同,林隊說過這件事恐怕還牽扯到了別的,何梅梅便挑了她知道的說出來。

“我們在舉報郵箱裏發現了一封匿名信, 那裏面詳細列舉的事情和我們追查到的大半部分事實吻合。學生之間放`貸, 有參與性的賭`博, 和賣`淫性質的私底下交易, 這些都是我們了解到的感到不可置信的事情。這是目前我們查到的, 林輝還在審訊室審問,也許還有一些是我們不知道的。”

雀婉在聽到匿名信時眼神微動,再到後面基本上可以确定發這封信的人是誰了。她垂下眼眸, 神色如常何梅梅也就沒有發現她剛才細微的變化。

下一秒, “雀婉你怎麽了?”何梅梅看向她。

那剛才捏了下她耳垂的手此刻安安靜靜的放在她肩上,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沒有……我,感到很驚訝, 我也不知道在學校裏還會有這種事存在。”

頭頂上的聲音冷靜的道:“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就是街頭流浪的野狗也會為一根骨頭争搶,更何況是人。”

他稍微低頭就能看見雀婉顫抖的睫毛, 瞬間生出想要感受它在掌心騷動的想法。

“可是他們明明不用這麽做。”光是敬州大學的學生這一身份,就已經給他們增添了許多光環,一到畢業就會有前景不錯的公司投來橄榄枝,未來的路何其長遠,何必因為一時的利益蒙蔽雙眼步入歧途。

雀婉的話沒有說完, 奇異的是他們都聽懂了。周時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還有呢,林隊長還在審訊,還有什麽沒查到。”

何梅梅有些畏懼的看着他,“還有就是關于他們和洩露基站位置那個神秘論壇的事。”

她警校畢業是他們那一屆裏出了名的霸王花,可面對這個氣勢強盛前所未見的軍`官她卻覺得像只小螞蟻似的。醒醒何梅梅,作為人民公仆和守衛者不能輕易被打倒,難道這就是她還是菜鳥的原因!

審訊室隔壁,林輝旁觀下屬壓斷任傑心理防線上最後一根稻草,這才走進另一間審訊室,那裏面坐着面色憔悴,眼神卻很危險透着病态的李天然。

“我說了那些交易和我沒關系,我只是幫一個學長的忙接管了那個群,至于他們私底下做什麽違`法的我一概不知情!你們還要關我到什麽時候?”他消瘦許多,撐着額頭看着林輝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下。

“我以為過去這麽長時間你已經想清楚了。”林輝打量他,如果不是經過躲藏這麽多天讓自己有些狼狽,從李天然不掩俊朗的面容上看,他在敬大學生當中毫無疑問絕對是風雲人物一樣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讓他走到這一步:“多可惜啊。”

他的嘆息和眼神讓李天然很不舒服:“什麽意思?”開口他就後悔了,林輝就在這裏等着他似的。“我們敬州高考分數不低吧,考上敬大以前你是在哪個高中?西川還是民族?成績很好吧,全班第一?父母每天給你送晚飯嗎?”

“夠了!你到底要說什麽!”李天然狂躁捶桌站了起來,結果被同樣猛然站起身的林輝一把揪住衣領:“我說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小小年紀為什麽要做這些偷雞摸狗違`法不當自毀光明的事!你父母你同學甚至教唆你這麽做的人都不會為你的未來負責一絲一毫,只有你自己!”

李天然眼睛瞪的老大,他仿佛認輸一般垂下眼眸,“我沒有。”哐當一聲,他被林輝松開了衣領坐回椅子上。

他這樣子惹人萬分同情,可到底林輝不是一般人,他淩厲的目光一眼就看穿了李天然并不是真的有悔過之心。

他還在狡辯說沒有,林輝冷笑:“那你告訴我,你是沒有犯`罪還是沒有綁架無辜路人,亦或是沒有和境外份子做交易?李天然我不和你浪費時間,從現在起我正式通知你,如果你不坦白從寬如實招來,我手上查到的證據足夠讓你這輩子把牢底坐穿!誰都救不了你!”

李天然緊張的瞪視他,如臨大敵的表情。“什麽境外份子?”他看上去神情不作假,林輝意外的反問:“你不知道?任傑已經全部告訴了我們,他說你去年的11月28日花錢加入了一個論壇,你在裏面接了一筆與境外份子進行毒`品交易的生意。”

“對方源源不斷的給你供貨,從小到大,直到今年暑假前一個月,對方不給你供貨了,放假前對方再次聯系你。他們不要錢,要你去一趟瀛州山景區作為供貨交易。”

李天然意識到被任傑刷了,當下反駁:“不是我!”

“怎麽不是你!所有矛頭都指向你,在我說出這番話時你一直在摳弄自己的掌心,神情十分緊張,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年輕,真想一輩子呆在牢房裏?”林輝逼視他。

“好,我說。”他陰沉的咬牙切齒道。

時至李天然被抓住審訊已經十九個小時,他完全抵抗不住這種精神壓力尤其在林輝說出任傑反插他一刀之後。頭頂上的吊燈明亮刺眼,伴随着他的聲音林輝坐直了身體。

何梅梅先給雀婉做了個筆錄接着就去處理其他事了,刑偵組辦公室的人都很忙,周時越倒了杯水放在給何梅梅筆記本上畫小圖像的雀婉面前。

她擡頭問:“我以為像你這樣的應該很忙的。”畢竟雀光正平常在部裏也只有下班之後他們見到面,據她所知當兵的除了平日訓練有很多要忙的事。只有周時越他好像清閑過頭了,雀婉眼裏充滿疑惑和好奇。

“我在你眼裏什麽樣。”周時越忽然湊上來,近的仿佛要把她附近的空氣都搶奪幹淨。

雀婉避開他那雙像冰珠子般攝人的桃花眼,不上他的當。只是她的反應像在說你什麽樣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雀婉埋頭默不吭聲,繼續給何梅梅畫小人頭,頭大大的身子小小的,表情可愛到翻起。她畫畫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說熟練無比,周時越這是第一次看她畫畫,既新奇又吸引人。

“呃……打擾,林,林隊長不在嗎?”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坐在一旁桌子上的周時越和雀婉同時擡起頭。門口戴着黑框眼鏡,顯得局促無比的男生四顧張望,等看清楚裏面的人後已經愣住。

就在那張辦公桌前,身姿高大的男人坐在桌面上,雙手插進褲袋,右腿彎曲左腿長屈更顯一雙腿筆直修長,蕭孝來時他正低頭凝神注視旁邊的埋頭動筆的女生,俊毅的側顏不似現在看見的那樣冷漠。可這些都抵不住蕭孝看的全是他旁邊素面朝天,唇紅齒白的女孩子。

“師兄?”雀婉認出了蕭孝。

周時越從桌上下來,站直了身體打量他,蕭孝發現他居然比自己還高半個頭,他都一米一米七八,再高半個頭可見男人都快一米九了。

“他是誰。”

周時越掃他一眼。

“師,師妹,沒想到你認識我……”蕭孝主動開口,他也在打量出現在雀婉身邊的男人,可是他更偏向雀婉居然認識他的事,臉色一下興奮又激動。

“高三那年的暑假在寫意培訓班我去看過張老師,當時你也在她特意向我介紹你,說你是上一屆以專一分第一的成績被敬大錄取的學生。在學校時你還幫過我幾次忙,一直沒和你說聲謝謝。”

雀婉從小學畫一路是藝術生的身份過來,少年時期長達十幾年的學畫時光就在寫意培訓班度過,這樣一說就明白了了。說完她又抖了一下,左邊的耳垂微微泛紅,後面作惡的手被主人藏起來了。“這位是……我爸爸的朋友。”

周時越對她不介紹姓名的話沒有意見,蕭孝好像也沒有這個意思。但周上校就是已經到了出其不意的地步:“找誰?”他冷淡的态度唬的蕭孝一愣一愣的以為周時越就是這局裏的人。

“我,我找林隊長。”

“什麽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蕭孝。

一種面臨危險的預感讓他後退一步:“他讓我回去想想有沒有案件遺漏的信息沒告訴他。”

“什麽信息。”

“大點聲。”

蕭孝吞咽一口唾沫。

“我讓你大點聲。”他到底是怎麽用低沉冰冷的聲音說出命令式語氣的!雀婉都能看見蕭孝被他吓的眼皮猛跳,她眼神示意周時越不要這樣。

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周上校這個面子給了。但在雀婉挪開目光時,他還是給了蕭孝一個冷氣十足的眼神。蕭孝對他陰奉陽違的行為敢怒不敢言,只有雀婉又細聲細氣問了他一邊來這裏的原因後,蕭孝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

“我要等見了林隊長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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