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燈亮,黑暗盡數退去,人群卻都還戀戀不舍地沉浸在黑暗帶來的刺激中,沒有人在意路汀坐在舞臺邊緣,臉和脖子都是紅的,眼睛裏帶着水光,嘴巴仍然半張着,胸膛劇烈地起伏,好像剛剛百米沖刺結束。

程域已經坐回到他的鼓後面,擡手用拇指的指腹擦了擦嘴角,眼睛低垂着,用一串激烈的鼓點結束這短暫的狂歡。

演出結束了。

人流從狹窄的地下室魚貫而出,路汀落在了最後面,出門前回頭瞥了一眼,程域和他的同伴們正收拾他們的樂器。明明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了,但路汀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着,不知道是否心跳也遵循慣性定律。

一部分人選擇離開,一部分選擇留在酒吧裏再喝兩杯。

興奮将困意沖淡了很多,路汀選擇留在酒吧裏,當酒保問他要喝點什麽的時候,他有點迷茫。剛才進場時候送的一瓶啤酒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拿在手上了,究竟落在哪裏他也不知道,頭腦發脹。

酒保見他一臉迷茫,開了瓶啤酒給他,還叮囑他:“慢點兒喝。”

路汀拿了酒找了個角落坐下,抿了一口,冰涼發苦的酒液順着腸胃下肚。他把酒瓶擱下,越過卡座的沙發靠背看出去,通往地下室的門已經關上了,半天也不見打開,路汀等了又等,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又灌了兩口酒,打了個激靈,開始覺得自己犯傻。

他把喝了一半的酒放下,站起來的時候晃了晃,推開酒吧的玻璃門也顯得有些吃力。

已經是淩晨的街道,一盞盞路燈均勻地列在馬路兩邊。

有人蹲在暈黃的光圈下,牛仔外套綁在腰間,弓着腰,長長的手臂架在膝蓋上,上臂的紋身清晰可見。

是程域,手指間夾着煙,煙頭的光閃閃爍爍。

路汀愣在原地,程域回頭看他,站起來把煙碾滅,扔進垃圾桶裏,指了指酒吧大門旁邊的一個小門,他是直接從這裏出來的。

路汀酒量很差,那半瓶啤酒足以讓他微醺。經過酒精渲染後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層讓人看不真切的輕紗,星星半明,路燈昏黃,情緒也全部浮了起來不落地,不知道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路汀已經一步一步地跟在程域身後。

因為肩寬和身高的問題,程域的背影顯得格外高大,從後面能看到他剃得幹淨利落的發腳,發茬泛着青色,風将他的味道刮到路汀身上,煙味很重,抽了不少。

他等了我很久嗎?是等我嗎?為什麽不進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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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哪裏?

每次和程域打交道,路汀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吊了起來,忐忑不安,卻又盲從。就像現在,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兒走,但卻還是一步不停地走着。

程域突然停住了,路汀整個人都在游魂,直接撞到了程域的背上。

“下雨了。”

路汀下意識地擡頭看天,被雨點正好砸中眼皮,他忙去揉眼睛,突然覺得視線一暗。是程域把他的帽子摘下來蓋在了路汀的腦袋上,帽子大,不住往下掉,邊沿遮住了路汀大半的視線。

路汀的手腕被程域的手圈住,繼續帶着他往前走。

路汀甚至沒想着伸手把帽子往上擡一擡,他的視線範圍很窄,只能看到彼此的四只腳,交替着出現在他眼前。雨下得不大,淅淅瀝瀝的,夏夜的潮熱水汽從地面蒸騰起來。

兩個人從大路轉入略顯狹窄的小巷,然後是燈光昏暗的樓道,路汀被帶着一階一階地上,開門關門落鎖,帽子被拿開,展現在路汀面前的是一間狹小卻空曠的一居室,客廳裏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樂器占滿了,吉他、架子鼓、電子琴,甚至還有一個大提琴,滿滿當當,卧室的門緊緊關着。

路汀還沒來得及再細看,視線又被阻擋了。

程域站在他身後,用一條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兩個人貼得很近,但卻又一點都碰不到,只能聽見手帕在腦後打結時候窸窸窣窣的聲音,路汀擡手要去摸,程域阻止了他。

“噓,別動,”程域壓低聲音的時候,暧昧而神秘,“家裏缺一張茶幾。”

好像突然打開了什麽開關,路汀像一個最稱職的演員,馬上進入了角色。他馴順地屈膝跪下,意料之外,膝蓋底下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柔軟的地毯,他剛才并沒有留意到。膝蓋觸地的感覺讓他感覺踏實而安全。

“膝蓋分開,”程域将腳伸入他大腿之間,輕柔卻獨斷地幫他調整姿勢,“再開一點。”

再往上一點。

然而程域把他的腳收了回去,繞到他背後,彎腰把手貼到他背上:“背挺直,手背到後面,對,做得真好。”

表揚和肯定讓路汀感到快樂,在他過往的人生中,童星時期靈氣的表現,青年時期優異的成績,文雅而有修養的言行舉止,這些都讓他得到過稱贊肯定,但以往的一切表揚都不如這時候一句“做得真好”讓他興奮。

這種興奮猶如一把火,順着他的血液迅速蔓延全身。

但程域卻徑自走開了,路汀的聽覺變得愈發靈敏,他聽到了室外細密的雨淅淅瀝瀝地落在葉片上,聽到程域開關門的聲音,聽到了浴室裏的水聲。浴後的程域身上帶着潮熱的水汽,穿着拖鞋走過,開關冰箱,打開電視,仿佛路汀真的只是家裏的一張茶幾,不需要額外一分一毫的注意。

路汀難耐而安心地跪着,肩平背直,程域偶爾路過時候的若有似無的觸碰讓他心尖發麻。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程域将電視關掉了,房間裏陷入寂靜,路汀感覺到那灼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開始呼吸加促,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十指糾纏在一起,手心汗津津的。

程域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溫熱幹燥。

他小聲說道:“真乖。”

路汀忍住蹭他手心的沖動,決心要做一張更完美的茶幾。

程域的手順着他的臉頰往下,貼在他的頸側,大動脈有力地搏動着,那是生生不息的欲望。再往下,路汀白襯衫的下擺被從牛仔褲裏拉出來,紐扣一顆顆被解開,夜晚的涼風吹拂在路汀的皮膚上,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熱,連挺翹的鼻尖也沁出細密的汗珠來。

白襯衫順着肩和手臂往下滑,因為他背着手,所以全部堆疊在小臂處。路汀皮膚很白,肩膀關節處泛着一些紅,肌肉薄而結實地覆蓋着上半身。

程域收回了解他衣服的手,路汀呼吸一滞,缺氧一般地喘氣。

“你是茶幾嗎,”程域壓低聲音問他,“為什麽會硬。”

路汀簡直要大聲尖叫起來,程域的腳掌順着他的大腿踩在了他的褲裆處,那裏自跪下開始就硬了,現在更硬了,他忍住挺腰的沖動,感覺到自己出汗了。

程域笑了,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說道:“你不是茶幾,你是發情的小狗。”

路汀從未如此直面過情欲,那是怎樣的龐然大物,壓得他喘不過氣。那是直白的,赤裸的,讓人尖叫的。如果具象起來,那就是此時此刻,是程域沙啞的聲音,溫熱的手心,還有踩在他下腹處的一只腳。

他身體不敢動,卻忍不住嗚咽出聲。

沒關系,因為他現在是小狗了。

他全身泛起一種奇異的癢,渴望觸碰渴望揉捏,但程域卻不碰他,只是隔着褲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踩他,是随時都要收回的恩賜。

路汀渾身緊繃,想要咬住嘴唇忍住哭泣一般的嗚咽聲,程域卻加重了腳下的力氣,命令道:“叫出來。”

“啊——”

路汀下腹繃緊,臨近發洩的邊緣,在這個關頭,程域卻收回了腳。他像沒斷奶的小狗,被蒙住了眼睛,卻忍不住仰頭去尋找安慰,嘴巴無措地張着,舌頭半伸着。

程域不容置喙地說道:“該睡覺了,明天你有早課。”

正如之前的馴順,此時的路汀也毫不猶疑地偃旗息鼓,無條件的服從比發洩欲望更讓他快樂。他原地蜷縮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程域給了他一張毯子蓋上,他就這樣睡了,因為他是程域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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