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怕我？
第13章你怕我？
恰好此時，顧鳴的新助理姚輝抱着一堆東西，走了過來，谷非池見狀趕忙上前快走幾步到他面前，替他把最上頭的黑色羽絨服拿了下來。
姚輝頓時感到輕松不少，他腼腆地道謝：“謝謝谷哥。”
“沒事兒。”谷非池順勢拿着羽絨外套遞給顧鳴，把自己的羽絨服換回來穿上。
顧鳴也穿好了羽絨服，姚輝紅着臉在一旁小聲解釋自己的失誤，“對不起老板，我剛才找了好久衣服，現場東西是臨時搭建的，人也亂得很，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快速地瞄了眼谷非池，“還好谷哥把衣服讓給你穿了。”
“下次注意。”顧鳴的聲音沙啞，兩頰微微泛紅，大概是在冰場裏待久了的緣由。
“好的，老板。”姚輝低着頭，拘謹地懷抱着手裏的東西，又擡頭問，“要喝熱水嗎？”
顧鳴看了眼挂在他脖子上的保溫杯，柔聲道：“不用了。”
……
站在一旁的谷非池有點尴尬，他看着兩人也不知道該聊點兒什麽？他們之間似乎确實沒什麽話可聊。
片刻，肚子傳來咕咕兩聲，他趕忙捂住，臉上假裝淡定，實際卻尴尬得要命。
在戰術分析室待了快一整天，中午也只是随便解決了一下，剛才本來是準備直接食堂吃晚飯，哪知被冰場的“動靜”吸引了過去，這下好了，肚子先待不住，忍不住開始抱怨，發出了“哀嚎”。
顧鳴被這咕嘟聲兒吸引過來，他覺得有點兒好笑，調侃谷非池：“谷教練幾天沒吃飯了？”
谷非池感到有點兒窘，要是地上有個地洞的話，恨不得立馬鑽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今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吃晚飯，中午飯也吃得敷衍。”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本來是準備徑直去吃晚飯的，這不是看到冰場這邊有情況被吸引來了嗎？”
顧鳴點點頭，僅僅是“哦”了一聲，就沒其他表示了，他轉向姚輝：“手機給我。”
姚輝勉強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遞給他。
谷非池看着一心擺弄手機的顧鳴，心想，話都說到這兒了，自己是不是應不應該邀請一下他一起吃個便飯？畢竟上次是他拒絕了對方的邀約。
他低着頭正在琢磨，顧鳴從手機上擡了眼，看向他說：“你還有什麽事嗎？怎麽還不走？”
谷非池擡起頭，脫口而出：“要不一起吃個晚飯”
“啊？”顧鳴明顯感到驚訝，他淡淡地撇了下嘴，笑道，“上次不是你說的？運動員不能随便在外面吃東西嗎？現在這又是什麽意思？”
谷非池擡手撓撓鬓角，臉上顯得難為情，上次的确是自己借口拒絕了他，還說得特別義正言辭，這下反向飛镖可不正中眉心了嗎？
……可那個時候不是不太熟嗎？而且他說話又帶刺，還有幾分莫名其妙，以前的自己又是他的員工，自然對着他有幾分畏懼之情，不願意單獨吃飯。
但現在，他倒是覺得顧鳴這人挺好的，特別是唐霏對他說顧鳴怕冷讓他幫忙照顧一下以後，他覺得自己心裏那份對“弱勢群體”油然而生的保護欲又上來了。
不過，顧鳴哪裏算什麽“弱勢群體”，他只是體型看上去偏薄而已，不過倒是有幾分讓人想要保護的欲望，特別是神情溫和，不那麽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時候。
比如，就現在！
“也不是所有的都不能吃，盡量避免豬肉就行。”谷非池解釋得扭捏，連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你在說什麽屁話！
顧鳴明顯也聽出前後兩次話術的變化，他疑惑對方變得這樣快，但…他卻不想接招，好不客氣地說：“谷教練是肚子餓了，所以才想起我來了嗎？我顧鳴是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谷非池頓時汗流浃背，低頭抿唇一言不發，果然自己真是容易踢到他的鐵板上，剛才還在想這人今天說話挺溫和的，轉瞬之間又變回原樣……這比夏日的暴雨還來得快，但不知道去得快不快？
顧鳴見到默不作聲的他又有些心軟，看到過他在冰場上意氣風華的樣子，怎麽到自己跟前，這麽一句“玩笑話”都受不住嗎？又變成這樣唯唯諾諾的窩囊樣。
但顧鳴哪裏知道自己的“玩笑話”在別人聽來，到底是有多刺耳！他不懂，因為他在高處已經站了太久，多少人都捧着他，笑着迎合他，即使他說話再不中聽，也沒人當面表現，讓他下不來臺。
顧鳴放軟聲音：“行吧，一起吃個晚飯吧，我正好也餓得很。”
谷非池回過神來，他兩眼灼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這麽漂亮的臉蛋，剛剛說出來的話怎麽就那麽鋒利帶刺，他就像是叢林裏帶刺的荊棘，讓人不敢向前，卻無法逃開。
只能迎難而上！
“嗯，好。”谷非池悶聲道。
三人一起上了保姆車，姚輝把顧鳴的私人物品整理完畢後便自行離開了。
谷非池有些驚訝，姚輝竟然沒和顧鳴住在一起嗎？怎麽提前走了？谷非池原身當助理的時候不就是住在顧鳴家裏的嗎？
他按下心頭的疑問，沒有多嘴。
車裏放着輕柔的輕音樂，流淌的樂曲裏夾雜傳來顧鳴的問詢：“你要吃什麽？”
谷非池坐在顧鳴的旁邊，盯着他說：“你想吃什麽？我都可以，依你。”
顧鳴揚了揚那副漂亮的桃花眼，意味深長地調侃道：“哦？依我？那我要吃全豬宴，谷教練也可以奉陪到底嗎？”
谷非池被這雙眼盯得坐立不安，他微微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屁股和椅墊摩擦幾下，尬笑道，“這好像不太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抿了下唇，繼續道，“但我可以在你旁邊吃減脂餐陪你。”
顧鳴終于憋不住喉嚨裏的笑意，笑出聲來，他想起上回，好像也是在這輛保姆車裏，谷非池帶來的“減脂餐”。
他正色道：“那我們去吃火鍋吧，想吃什麽都能涮。”
“好。”谷非池憨憨地點了下頭。
顧鳴瞅到一臉傻樣的谷非池，心裏又開始沒由頭的不舒服了，他臉色沉了幾分，聲線卻盡量放柔，問：“你很怕我嗎？”
谷非池避開他的視線，淺淺地呼出一口氣。
怕嗎？好像是怕的，又好像是不怕的，怕顧鳴是因為害怕自己掉馬，身份存疑，一個連身份都說不清的人怎麽能當國家隊的運動員為國争光？甚至站上奧運領獎臺呢？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掩護着自己的“馬甲”，盡量表現得窩囊一些，讓熟悉他的人忽略他的存在，他想成為“透明人”。
但好像…原來的谷非池也是害怕顧鳴的，或許這是他的錯覺，總之兩者害怕相互交疊，最後錯位相交，交織出的結果是。
谷非池既害怕他，又想要去親近他，但靠得太近又怕他……
“看來你真的還挺怕我的，我是什麽洪水猛獸？有這麽可怕嗎？”顧鳴面無表情，語氣很淡得聽不出什麽情緒，他繼續問，“或者我對你是太兇了嗎？”
聽到這兒，谷非池猛地擡起眼看向他，慌亂地解釋，“沒有，”他的咽喉幹澀，口腔裏不自覺地咽下口水企圖讓嘴裏蹦出來的話變得順滑，“我只是身份轉變一下子沒轉得過來，看到老板還是挺憷的。”
顧鳴了然一笑，敷衍地“嗯”了聲，伸手放在按鍵上，車窗徐徐降下，出聲喚來外頭抽煙的司機。
“去火鍋店。”
司機趕忙丢掉手裏的煙頭，拿腳一踩，迅速鑽進駕駛室。
二十分鐘後，司機熟門熟路地在一家私房渝州老火鍋店的後門停下，緊接着，後車廂裏一路上相顧無言的兩人，默不作聲地下了車。
顧鳴領頭在前，谷非池緊跟在後。
略顯古樸的後大門兩側各一盞壁燈，燈光昏暗，前方的人還沒到門口，裏面便有人推門而出，徑直迎上顧鳴。
那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年輕女性，她穿着一件寶藍色羊毛大衣，披着一頭蓬松潤澤的黑色羊毛卷長發，卷翹的睫毛随着眨眼的頻率随之跳動，面露幾分羞澀。
她踩着雙黑色靴子，停在顧鳴面前，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聲音嬌俏：“顧鳴哥你好久沒來了，包房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
顧鳴朝她客氣地點點頭，并未直接回複她的“埋怨”，笑道：“今天是臨時起意，麻煩你了。”
她也回得客套：“不麻煩，你願意來我這兒，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輝。”
說完朝着谷非池點了點頭，谷非池也向她點了下頭表示回禮。
三人走向包房，一路上飄過的風裏盡是火鍋的鮮香麻辣，讓人食欲大開。
但谷非池卻被這火辣辣的味道嗆得打了個噴嚏，他拿手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女人笑道：“喲，小谷你一向不是最喜歡吃辣嗎？今天是怎麽回事？”
小谷哪裏敢回答？
這女人竟認識以前的谷非池！也是，剛見面看那兩人熟稔的樣子，想必早就相識，原身既是顧鳴的助理，那她必然也是認識他的。
谷非池呆愣地捂着鼻子，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